63

蘇涼正半躺在病床上,因為過敏反應,他的關節和肌肉依然處于刺痛狀态。

這讓他看上去臉色有些蒼白。

聽到金屬門開合的聲音,蘇涼轉過頭來,然後,便與陸太攀對上了眼神。

“巳先生……”

在看到陸太攀的那一瞬間,蘇涼完全無視了自己正在瘋狂抗議的肌肉與關節,不由自主的繃緊了身體。

少年原本蒼白的臉上染上了一抹嫣紅,他驚駭地睜大了眼睛,直勾勾地望向陸太攀,神色中有些慌張。

蘇涼還沒有做好準備面對現在的陸太攀。

他并沒有忘記、自己昏迷之前的所作所為,他完全不知道究竟是怎樣的沖動才讓自己做出了那種完全不敢想象的事情——他,竟然在衆目睽睽之下,強吻了陸太攀。

而且,還把對方的嘴唇咬出了血。

在治療室裏清醒過來之後,蘇涼只要一回想起當時的場景,就恨不得腳趾扣地當場挖個洞鑽下去。

“對不起,我當時一定是暈了頭,所以才……

蘇涼心慌意亂,脫口而出道。

但是陸太攀看上去很淡定,仿佛并沒有注意到少年的窘迫與為難。

蛇窟之主徑直來到了蘇涼床邊,目光凝在了後者身上。

對比起蘇涼此時的手足無措羞憤欲死,此刻的陸太攀看上去異常的沉穩,鎮定,不為外物所動。

“你的性別分化出了一點問題。”沉默了一會兒之後,陸太攀開口道,恐怕也只有最為親近的人才有可能聽得出來,此時此刻他的聲音裏有一絲細微的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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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能是一種分型非常特殊的Omega……”

将之前醫療官告知自己的事情以盡量簡單明了的方式轉告給了蘇涼之後,陸太攀清楚地看到面前的少年整個都呆住了。血色一點點地從蘇涼原本就很蒼白的面頰上褪去。

蘇涼的手拽緊了床單,連指關節都開始微微發白。

“還有別的什麽辦法嗎?”蘇涼壓抑着所有的情緒,一字一句地問道,他已經拼盡全力保持冷靜了,但是言語之間還是洩露出了些許惶恐和無措。

“想要信息素過敏症應該還會有別的方式吧?如果使用其他Alpha的信息素是否可以避免信息素依賴症呢?就比如說——”

就比如說使用合成Alpha信息素,在臨床上這種合成信息素也有着良好的效果。

蘇涼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也有可能患上信息素依賴症,以巳先生的繁忙程度,如果有人無時無刻需要他的安撫與給予,恐怕會是巨大的負擔才對。

更何況,蘇涼也并不覺得巳先生會希望看到那麽難堪的場面。

然而蘇涼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發現面前冷若冰霜的男人突然之間俯身向前,将他困在了自己的手臂之間。

而蘇涼的未盡之言,被男人盡數吞沒,湮滅在濡濕的唇齒交纏中。

【巳先生?】

蘇涼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悶哼,随即整個人便被重重地壓倒在了病床之上。

陸太攀的存在感在這一瞬間變得異常的明顯,在完全緊身的作戰服之下,男人的肩膀極其寬厚,胸膛和腰腹上都覆蓋着石塊般結實的肌肉。

蛇主的手也非常大,只需要一只手,就能将蘇涼的雙手手腕都束縛在虎口處。

陸太攀的大腿更是繃得宛若鋼筋,極其強悍地卡在了蘇涼的腰側,将少年完全禁锢在了自己的掌控下。

Alpha原本清冽,寒冷的焚香,變得如同火苗般灼熱。

是因為正處于嚴重的信息素過敏症嗎?在陸太攀壓上來時,蘇涼竟然覺得自己原本已經痛到麻木的皮膚,一瞬間變得異常的敏感。

每一絲氣流拂過都會讓他控制不住地瑟縮和顫抖。

這是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激烈而狂暴的吻。

如果說之前那只饑渴的野獸,只是将獵物含在自己的牙齒尖輕輕戲弄,好讓獵物精疲力盡,毫無抵抗能力的話,那麽現在這頭兇獸已經徹底的放棄了僞裝。

蘇涼第一次知道,這種被強大的Alpha徹底壓制,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吞吃入腹的感覺,會是如此恐怖。

……如此令人頭暈目眩,無力抵抗。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真的有人會因為過于兇狠的親吻,而不由自主地哭出來。

而這個人竟然還是他自己。

頭腦一片空白,視野也變得模糊,時間仿佛被拉長到了一萬年之久。

好不容易,蘇涼才發現自己可以自然地呼吸了,然後他才意識到自己終于被陸太攀松開。

心跳快得仿佛心髒下一秒就要撞破胸口,蘇涼咽下喉中一絲嗚咽,眼睛濕潤地望向了陸太攀。

他好不容易才将自己支離破碎的理智拼湊回原樣,他想要開口讓陸太攀冷靜,可就在這個時候,他聽見了男人異常沙啞的宣告。

“我要食言了。”

每一聲音節響起,蘇涼都可以感覺到男人滾燙的嘴唇擦過自己的耳廓。

“之前我曾經對你說,在你感到不舒服的時候,你有權利喊停我的一切追求。現在,我必須要收回這句承諾,因為我根本就不可能做到——我沒有辦法停下,因為我根本不可能放棄你。”

“因為我是那種……類似于Sigma的Omega?”

蘇涼虛弱無力地躺在了陸太攀的臂彎裏,在聽到陸太攀的宣言後,他眼睫輕顫,不受控制地問道。

“因為你是蘇涼。”

陸太攀低笑了一聲,胸口因為這一聲低笑而微微震動。

“你不專心,小涼,我曾經說過,我喜歡你,跟你的性別沒有任何關系,無論你是Beta,是Alpha還是Omega我都會喜歡你,你是Sigma也一樣。我倒寧願你是永遠都是一個普通的Beta,這樣的話,我在你面前的僞裝可能還能維持得久一點。”

“巳先生?我,我不明白……”

“我不是什麽彬彬有禮,克制守紀的人,我從一開始就騙了你。事實上,想囚禁你,獨占你這樣的話,我之前就說過,但那并不是誇張,而是我的真實所想。如果陸之昭膽敢追求你,我就殺掉陸之昭,如果你在星川大學那些該死的學長學弟在找來,我也許也會殺掉他們。任何人,任何事物,如果他們占據了你的心神,我都會心生嫉妒,并且想要将那些玩意兒徹底毀掉。我只想讓你看着我,只看着我,只愛我一個人。”

陸太攀的指尖輕輕撫過蘇涼的臉頰。

少年剛來蛇窟的時候瘦得厲害,也就是在蛇窟呆了這麽久,才勉勉強強養出了些許豐腴。撫摸上去的時候手感異常的細膩,滑潤,讓人總有種恨不得拼盡全力小心呵護,又想要在他皮膚上很用力,留下無數紅痕的沖動。

“小涼,他們并沒有說錯。我确實是一只怪物。”

說話的時候,陸太攀咧開了嘴,他微笑得很溫柔,持重,一如往昔,然而他的眼睛卻又深又黑,好像通往深淵的隧道。

……那頭之前被釋放的野獸,自始至終未能回到他心裏的牢籠中去。

只要稍稍受到刺激,便會陷入狂暴之中。

陸太攀目不轉睛地凝視着自己的愛人。

這是一個多麽漂亮,多麽嬌弱的少年,眉眼精致如畫,氣息溫潤甜美,即便沒有性別的特殊吸引,也足以招來無數狂蜂浪蝶。

而現在,一旦他是Sigma的消息傳出去,任何人……任何人都可能抓住他,然後标記他。

現在陸太攀需要防備的不再是僅僅只是Alpha,還有Beta和Omega,整個世界都變了,陸太攀仿佛能看到無數雙貪婪的眼睛自黑暗中投來灼熱的目光。

所有人都可能從他的懷中搶走他摯愛的寶貝。明知道這只是一種臆想,可陸太攀還是感到無法忍受。

聽到醫療官給出的消息時,就一直在心底不斷發酵的獨占欲,這一次終于徹底地爆發。

陸太攀第一次感受到這種程度的失控,他沒有陷入狂暴,他也沒有暴走,他沒有砸掉飛船,沒有跟其他毒蛇對峙。

可是在他的靈魂深處有什麽東西,已經徹底地改變了。

那玩意撐破了他原本堅固的自制力牢籠,現在它早已變得無比扭曲,瘋狂而黑暗,可偏偏陸太攀卻并不打算與之對抗。

……他已經變成了那種東西本身。

聽到陸太攀的告白,蘇涼目光微閃,他遲疑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

“巳先生,我……”

可他依舊沒能把話說完,因為在那一刻,陸太攀又一次用吻吞沒了一切。

那個吻貪婪,強勢,綿密,一如之前。

蘇涼被吻得頭暈眼花,差點暈過去,而陸太攀仿佛能察覺到他的狀況,每每到他到了極限時,便會立時松開。

過了很久,這個漫長到了極點的吻才終于來到尾聲,分開時,蘇涼已經滿臉都是眼淚,整個人更是完全虛脫。

“不,不要了。”

在剛剛被陸太攀松開的那一刻,蘇涼幾乎是本能地低·吟道。

陸太攀直勾勾地看着自己身下的少年,神色沉迷,眼底卻閃過一絲痛苦。

他俯下身,然後将臉埋在了蘇涼的頸側。

“我真的很抱歉。”

上一秒還顯得極其強勢的男人,在這一刻終于顯示出了一絲脆弱。

“在你拒絕我之前……讓我再抱你一會兒嗎,只要一會兒。”

滾燙的吐息,落在了頸側,癢癢的。

蘇涼躺了很久,才養回來一點說話的力氣,他無奈地看着慘白的天花板,感受着身上男人的重量。

然後,他悶悶地開口道:“傷口……”

不說話還好,一說話蘇涼自己都因為自己嗓音中那種甜潤沙啞的音色吓了一跳。

他定了定神,艱難地補充道完了剩下的話。

“你嘴上那個傷口還疼嗎?”

“不疼了。”

陸太攀伸手輕觸了一下嘴角細小的傷口,然後回答道。

又過了好幾秒鐘,陸太攀的瞳孔瞬間縮緊,他猛地起身,直勾勾望向了蘇涼。

“你沒有拒絕。”

陸太攀不敢置信地說道。

蘇涼:“……”

已經被吻怕了的少年目光閃爍,面紅耳赤。

他根本沒敢吭聲,只能艱難地別過了頭,也不敢再去看陸太攀。

只不過這種企圖降低刺激度的舉措,終究還是沒有什麽用。

蘇涼的嘴唇很快便染上了另外一個男人唇齒間灼熱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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