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大半年不見,你出落得越……

盛夏至末, 一下雨便隐隐有了涼意。

小院裏放了不少之前腌制的菜,妙玲和六子正在整理東西,忙着過幾日的中元祭拜。

虞卿推開窗戶, 看着外面淅淅瀝瀝的小雨,想到昨日蘇有辭離開時說的話,不由想起一些事。

餘家和征虜将軍府的婚事已成,蘇有辭卻好像是有了別的主意, 想要順藤摸瓜嗎?

她不認為蘇有辭會幹栽贓的事, 更不會做污蔑朝廷命官的事, 那征虜将軍府怕是早有動作。

京城這些大官們, 個個錦衣玉食, 官做久了, 難免會被這些富貴迷了眼、失了心, 倒也不奇怪。

放下手, 虞卿将今日練完的字帖合起來, 一疊正好有放了十張,全是今天練習的字。

捏了捏眉心,往後靠坐在椅子上, 虞卿望着手心,不由想起了從前被戒尺打的情形。

并非她做錯了事,只是長輩心有偏頗, 怪在她身上罷了。

念及此,虞卿呼出一口氣, 不再去想此事。

蘇有辭自有辦法拿到餘家和将軍府勾結、貪污的罪證,幫她也不過舉手之勞,可心裏還是發堵,總覺得差了什麽。

思來想去, 大抵是不能手刃仇人的遺憾。

餘家欠她良多,又欺她年幼無依無靠,咄咄相逼甚至毀她清白,父親臨時前都不願再見她一面,這種深仇——

“姑娘,你怎的在發呆,叫你好幾聲了。”

妙玲走進來,手裏端着一杯熱茶,放下後擔心道:“是不是昨夜着涼了?”

這雨是昨日便開始下的,虞卿貪涼,一直開着窗戶,到今早山她醒來到院子裏收拾時,瞧見窗戶都還支開一條縫,想是夜裏一直開着。

加上蘇有辭昨晚來過,虞卿這身子哪裏能不着涼。

虞卿心裏所想被妙玲打斷,聽她擔心,搖了搖頭道:“只是在想事情,有些入神了。”

“在想公子的事嗎?”妙玲見虞卿不是着涼,放心下來,走到一邊去整理櫃子,“公子早上走時說這兩日不過來,好像是有什麽急事,姑娘是想公子了吧?”

聞言虞卿失笑,她這好像是在想蘇有辭,但卻不是妙玲說的那種意思。

不過她也不反對,畢竟也不算是說錯了。

“香燭那些備好了嗎?後日我想早些趕去祭拜父母。”虞卿收起心思,起身走到梳妝臺前坐下,對着鏡子打量自己,又取下耳墜,輕聲道:“晚些時候楊姐姐說要來,你待會兒和六子去買些東西回來,不必去福潤樓了,太貴。”

妙玲一聽剛想要反駁,又想到什麽,笑着點頭,眼裏對虞卿的崇拜一覽無遺。

虞卿從鏡子裏看到妙玲表情,好奇轉過頭看她,“你笑什麽?那福潤樓的東西雖好,可日日都去那兒吃,也太鋪張浪費。”

“姑娘這般勤儉持家,日後若是和公子成親了,定然是個好主母。”妙玲說完,抱着幾件髒衣服往外走,打算拿去隔壁浴房裏放着,等放晴了再洗。

盯着妙玲出去的背影,虞卿摘耳墜的動作停住,過了好一會兒才重新坐正。

成親嗎?可是她從未想過,總覺得太過遙遠了。

蘇有辭也未提過這件事情,兩人好像早默認了不提婚姻大事,只這般過下去倒也無妨。

腦海中浮現那日袁懷和楊朝雲成親的情形,賓客熱鬧、親朋同堂,在一片賀喜裏定了終身。

不知怎麽,那身披嫁衣的人竟換成了自己,虞卿渾身一震,連忙拍了拍臉頰,胡亂選了一對耳環換上。

“姑娘,時候不早,我和六子先去街市買菜,回來也好早些準備。”妙玲在院子裏喊了一聲。

虞卿聽後,應聲答道:“身上銀錢可還有?不夠的話我再拿些給你。”

妙玲聲音遠了些,“夠了,還夠給六子再買一塊糖糕。”

六子連忙道:“姑娘,我沒有要買糖糕,是妙玲姐姐胡亂說的,我真不要。”

虞卿笑着走到門口,看向院門口站着的兩人,忍不住搖搖頭道:“妙玲,你別欺負六子,不過糖糕可以買,再多買涼快,我也想嘗嘗。”

這糖糕的做法是用米磨成面,然後混入一些面粉,再加入糖,蒸出來後白白軟軟,一口下去,糯而不黏,唇齒留有清甜味道。

妙玲招招手,示意自己知道了,笑着拉住六子離開。

其實不成親也無妨,這般也挺好。

妙玲和六子去買東西,虞卿一個人在家中閑下來,在堂屋裏坐了會兒,理了理擺放的花草,又看了看挂着的幾幅畫,覺得無趣便回了房間。

房裏有蘇有辭買來的一些雜書,書裏所寫都是些詩人傳記,她看了一些,只覺唏噓。

縱是有驚世才華,卻也不敵高堂之上的生殺大權,死和生,也不過是在那些人的一念之間。

至于那些窮困潦倒,至死都無一歸處的才子過得尤為凄慘,不願入仕,卻又嗟嘆人世冷暖、朝堂更疊。

卻也不乏有人胸懷廣夏,才能容得下這世上百姓。

撿起來随手翻閱,看着看着又入了神,便沒聽到門外院子裏傳來的動靜。

“咚咚。”

敲門聲乍一響起,虞卿怔住,正想答應時,忽然想到不管誰來這裏,都不可能直接進院子敲她的門,一下警惕起來。

拉開匣子,虞卿從裏面摸出一把匕首,是蘇有辭放在這裏的,說給她防身用,她不以為然,便放在了抽屜裏,想到竟然真派上用場。

“家裏女使和小厮都不在,你能躲到幾時?這門我一撞就開了,你要識相,自己出來。”

是餘二!

虞卿一下認出這聲音,心一下提到嗓子眼——他怎麽會來這裏,而且還知道妙玲和六子出去了。

心跳一下過快,虞卿靈光一現,看向那扇門,猜到餘二在監視自己。

怎麽辦,又是餘二,難道要讓餘二得逞?

虞卿眼珠一轉,迅速把匕首藏進了袖中,穩了穩心神站起來,“餘二老爺不請自來,擅闖民宅,倒是膽大。”

走至門口,虞卿吸了口氣拉開門,目光冷冷地看向門外餘二,見只有他一人,稍稍松了口氣。

一個人好對付些,再多來一個,她再機靈也應付不了。

“大半年不見,你出落得越發标致了。”

餘二眼裏一抹邪光閃過,往前邁了一步,“比你娘當年還要标致。”

虞卿心中驚訝,随即反應過來,眉頭蹙起,意識到餘二為什麽會不斷地騷擾自己,原來——

狗東西,不知羞恥!

“你再靠近,後半生是想在大牢裏度過嗎?”虞卿沒想到餘二會這麽膽大,竟然敢到這裏來,難道真以為傍上将軍府就可以為所欲為?絲毫不把律法放在眼裏?

聞言餘二笑了起來,“你一個低賤外室,不知羞恥到這地步,難道真以為別人看得上你,你乖乖聽話我還可以幫你隐瞞,你要真叫來人,怕是——”

虞卿心裏的火氣一下竄起來,盯着餘二斥道:“滾出去。”

“啧,還挺硬氣,讓我看看你到底有多硬氣——”餘二伸出手,想要把虞卿推回房間,誰知剛靠近,一把匕首就抵在他面前。

虞卿掃過餘二的脖子,握住匕首的力道更重,“今日你就算死在這裏,也無人敢狀告我,想試試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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