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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深玉來J市之前就專門報了一個旅游團,她們到達指定地點時時間已經算晚的了,在規定地點等候的人數卻少于三人,她拿了門票便與導游分開了,并沒有與之同行的打算。
為了避免麻煩,曲深玉選擇的是包團,早在來之前就提前說明過可能當天一個人都不來的情況都會發生,如今能來兩個人,估計對導游來說都算是意外之喜了。
陳楚圓仰頭看了看望不到頭的石梯,雖然她能穿着高跟鞋健步如飛,但卻不代表她願意爬樓梯,腳下步子一頓,便立馬調頭走向了另一邊的纜車。
J市出名的便是名山大川,各處自然風景美不勝收,與C市一樣地處南方,多雨,連日的暴雨直到最近幾天才停,專家判斷短期內J市是不會再下雨了。
下不下雨陳楚圓不知道,但J市天氣确實因此而短暫的、反常的恢複了高溫,一點都沒有即将入秋的跡象。
因為是旅游淡季,來往的游客并不多,來坐纜車的更是少,坐在纜車上,陳楚圓看着石梯上走走停停的行人,打量了一會兒便冷不丁開口:“你被騙了。”
曲深玉疑惑看她。
她指了指石梯上的人:“那些都是本地人。”
是本地人還是來旅游的很容易就能看出來,曲深玉看了幾眼,立馬便明白陳楚圓為什麽會這麽說,因為那些人看上去實在是太悠閑了,完全是不抱有目的性的走。
而如果一座山,本地人的人數大于來旅游的人,那基本說明這個地方就是本地人夏天的避暑聖地而不是旅游聖地。
就如同C市的某座名山,前後山票價差不多,但後山游玩性和觀賞性卻更低,是本市人平常飯後消食,夏日避暑的聖地,而前山卻多道觀、佛市,特色美食、表演絕對能讓旅游的人盡興。
顯而易見,這個地方也存在着差不多的問題。
曲深玉看向陳楚圓:“那回去?”
陳楚圓:“……來都來了。”
她今天實在沒什麽精神折騰了,一是睡眠不足,二則是小腹的墜脹感如約而來,一點都沒有遲到的意思。
本來這就是需要好好休息的日子,卻因為曲深玉的緣故而遭到了破壞,這讓今早心情剛有所恢複的陳楚圓現在看曲深玉更不爽了。
這種不爽持續到了下纜車,變得更惡劣了起來。
“這纜車竟然不到山頂?!”陳楚圓暴躁了,“這什麽破地方?!”
曲深玉也屬實沒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她安撫道:“應該是有汽車或者轎吧。”
陳楚圓冷笑:“它最好有!”
曲深玉旅游經驗不算豐富,但也去過一些名山大川,有些景區因為海拔、技術等原因纜車确實不會到山頂,但也會有其它解決方法。
然而走了一圈,曲深玉發現竟然根本沒有別的辦法,只能走上去,可她們都選擇坐纜車了,自然是因為不想走路,但又想去山頂。
畢竟登山的人,不就是想去山頂“一覽衆山小”嗎?
曲深玉圖省事,這次出門前根本沒收集什麽資料,只找了個口碑好的旅游團,如果陳楚圓不來的話,她會抱着開盲盒的心态在這座城市走走停停,也算是對自己的一種放松。
可陳楚圓出門,卻向來是目标明确的。
她重新走回到陳楚圓身邊:“要不我背你上去?不然回去?”
曲深玉估量了一下自己的體力和剛剛詢問當地人對剩下路途的判斷,覺得自己應該能做到。
“不要!”陳楚圓才沒那個耐心享受爬山的過程,她擡了擡下巴,“還會劃船嗎?”
纜車停下的位置山路相對平坦,瀑布在這個位置形成了一個小湖,于是劃船的項目自然也因此被推行了出來。
J市出名的便是山與水,賞不了山,陳楚圓立馬就選擇放棄轉而去選擇了水。
曲深玉點點頭,不由覺得自己這次出門着實有些流年不利,自出門起就沒順過。
木制的小船坐上去不算穩,穿上橙黃的救生衣,兩人面對面坐在船上,因為腿長,小船愣是被顯出了幾分逼仄。
這種老式的小木船位置有限,跟皮艇有些區別,劃船的人是站在船頭的,當初曲深玉她們上的學校因為後山有一片很大的荷花池,便也有這種小木船,學生經常會去劃,常駐有救生員。
但雖然如此,那裏還是因為家長的舉報而停了,連荷花池都差點被填平。
如今已經過去了不少年,曲深玉也很久沒劃過船了,但她熟悉了一下就重新找回了手感,沒有讓木船在原地打轉。
水路蜿蜒向上,寬闊平坦,随着前進卻逐漸變窄,分出了兩條岔路。
岔路其中一條是通往瀑布的,另一條則更偏僻一些,但繞個圈經過一個古寺仍然會回到瀑布,于是曲深玉只猶豫了一下,便拐進了偏僻的那條。
雖然陳楚圓心情不太好,但這并不能影響到曲深玉的心情,因為這樣的獨處就足以讓她覺得心情寧靜了。
尤其是在陳楚圓不開口的時候。
溪水隐于林木之間,很是清幽,陳楚圓為此心情總算好了些許,有心情去欣賞周圍景致來。
而曲深玉則更多的将目光放在了陳楚圓身上。
高大的林木間金黃陽光穿過樹葉的縫隙落下,淺金的光描摹着她流暢的輪廓線,豔麗的五官是不屬于周圍清幽環境的明麗,卻比大自然的風景更能讓曲深玉感到放松。
陳楚圓對上她的視線,不耐煩道:“看什麽看!看路!等下船翻了!”
“……抱歉。”曲深玉移開視線,果真不在看她,就像靜谧的湖水,在無風時一動不動。
陳楚圓抿了下唇,她偷偷瞄曲深玉,見她果真沒再看自己,不由更加煩躁起來。
她其實也沒有說不讓她看,只是她剛才的視線太明目張膽了,就像被太陽曬得滾燙的湖水,熾熱灼烈,讓她實在沒法忽視,就本能的想讓她別看了。
以前曲深玉明明從來都不這麽看她的。
她的目光總是沒什麽侵略性,清冷、沉靜,是與任何人對視都不會感到冒犯的眼神,哪裏像現在,雖然也沒什麽侵略性,但就是讓人覺得怪不自在的。
這明明就是她的問題!不是自己的問題!
陳楚圓癟了下嘴。
曲深玉讨厭死了!
她低下頭去,性格問題讓她在這種情況下說不出什麽緩和示好的話來,過了會兒,陳楚圓掏出手機對準她。
“喂,曲深玉。”
對方頓時低下視線看她。
“不準動!”陳楚圓兇巴巴地說了一句,調整了一下鏡頭的角度。
這樣就不算在看她了!她是在看鏡頭!
曲深玉忍不住的抿唇笑了一下,她停下劃船的舉動,不由自主看向手機後的陳楚圓,逆光下,她精致的五官變得模糊,眼眸卻比金黃的陽光要更加燦爛。
陳楚圓本來很穩的手因為她的目光不由顫了一下,她不自在的咬了下唇,才假裝鎮定的看着鏡頭,然而也許是心亂了,鏡頭也跟着搖晃了起來,像是在述說着拍攝者的心情,她羞憤的放下手機:“煩死了,不拍了!”
然而下一秒,陳楚圓意識到了不對,這根本不是她在晃,是世界在晃。
不過一會兒功夫,原本不算明顯的搖晃就已經變得嚴重起來,溪水像是被煮沸了的開水一樣,誇張得讓陳楚圓都以為自己身處夢中。
她意識到她們正處在一個很危險的境地裏,陳楚圓霍然起身,拉住因為搖晃差點跌進水裏的曲深玉:“快走!”
這個時候還呆船上,那無疑與找死無異,誰也不清楚地震會持續幾秒還是幾分鐘,趁現在不嚴重,自然得盡快上岸。
兩人都是會游泳的,溪水更是不深,站起來也沒不過頭,很快便上了岸,陳楚圓踢掉腳上不方便跑步的高跟鞋,看着周圍的樹就像是在看着一個個殺人利器:“這附近有亭子或者別的什麽地方沒?”
地震了往空曠平地或是躲角落裏是常識,陳楚圓她們所呆的省市不算地震高發區,這些知識卻還是知道的。
曲深玉心跳得極快,血液都仿佛在逆流,但思緒還算清晰,飛快拉着陳楚圓跑:“那邊有個亭子。”
山上空曠地方比較少,身為被保護得比較好的風景區,這裏的樹大多都生長了許多年,高大又枝繁葉茂,夏季其中也十分涼爽,可在地震來臨時,每一棵倒塌的樹伴随而來的都有可能是一條生命的逝去。
赤腳踩在山中的地面上,帶來的觸感着實跟好搭不上邊,但此時陳楚圓卻完全沒有注意到,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活下去!
在山上遭遇地震無疑是一件恐怖的事,曲深玉很快就松開了手護住自己的頭部,大聲叮囑陳楚圓做出同樣的舉動,避免周圍滾落的山石或傾倒的樹木砸下時還能有挽回的餘地。
土地開裂,山石滾落,天色應景的變得昏暗,一切都讓人覺得仿佛進入了世界末日倒計時。
這條平常廣受好評的清幽小道,在災難發生時,卻讓人只覺得異常曲折蜿蜒。
也許是過了幾十秒,也許是幾分鐘,陳楚圓混亂的思緒讓她分辨不出究竟過去了多久,但她終于感受到地面不震了,回頭看去,一些樹木傾倒在了道路上,好在倒下時她們倒黴的沒有正好處在樹下。
地震後通常都會出現餘震,還不是能讓人放松的時候,陳楚圓吸了一口氣,沒有停下奔跑腳步,直到跑到亭子面前時才放松下來。
原本供游人休息的亭子已經倒了下來,如今卻因一棵大樹砸了下來而傾倒大半,巨大的山石撞斷了吃撐亭子的一根柱子,狼藉得讓人根本看不清底下有沒有人遇難。
心在怦怦直跳,陳楚圓一陣震顫,分不清那是餘震還是她自己腿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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