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蕭千亦讓鐘點工買了被子，鐘點工辦事靠譜，主卧次卧的床都買了被子、套上了幹淨的四件套。

卞淩洗了澡躺在次卧時有些恍惚，在黑暗中伸出自己的左手，又伸出右手，雙手交叉相握，她的手指也同樣又細又長，不過沒有蕭千亦的白和嫩，握住也沒有任何感覺。

一個小時前她握住蕭千亦的手時發汗又發抖的感覺就好像是她的錯覺。

蕭千亦的手觸感其實挺好的。

不對，蕭千亦從頭到腳每個地方都挺好的。

不是，她到底在想些什麽。

不過是牽個手，兩個女生牽手怎麽了，她也和她好朋友經常手牽手，她現在和蕭千亦的關系不單單是律師和委托人，更是朋友。

蕭千亦人不錯，對她也好，發展成好朋友是遲早的事兒。

卞淩翻個身，等過完元旦假期，得安排時間去抓蕭千亦老公出軌的證據了，她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還有24天過年，年前還有個案子要開庭，有個協助易律的案子，自己手頭上的…

事兒還不算少，除了個別單位需要在白天工作時間跑，其他的事情她可以放在晚上。

節省下來的時間就可以幫助蕭千亦。

卞淩制定了計劃，打算明天告訴蕭千亦，放下手機準備睡覺，閉上眼睛，腦海裏浮現出蕭千亦委屈、柔弱的表情。

“我害怕。”

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看，讓人怎麽忍心拒絕。

卞淩越想越睡不着，一股尿意襲來，她打開燈下床，客卧沒有衛生間，要上廁所就得去外面，她打開門，對面蕭千亦的房間門沒關，半掩着，傳出她的聲音。

“你也不必一而再再而三地跟我賣慘，你們是什麽情況我比任何人都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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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樣子是在打電話，卞淩沒繼續聽，去上了個廁所，回來蕭千亦還在打電話，聲音比平時跟她說話要清冷很多，“我留着這個號碼跟你們有什麽關系？”

“接你的電話…當然是想聽聽你們過的…”

卞淩進屋關上門，不去聽人家的通話內容。

主卧裏，蕭千亦穿着單薄睡衣站在陽臺邊看着街對面亮着燈光的‘因以律所’四個大字，雙手抱胸手機拿在手裏，電話是開着免提的。

電話裏的女人還在絮絮叨叨地說着，“你也不能這麽狠心呀是不是，就…你弟弟…不不，二強他對你是好的哇，一直把你當親姐姐哦…”

女人說話是很濃的方言，一般人聽不太懂她說什麽，蕭千亦對于她的念舊情毫無反應，今天心血來潮接起她的電話不過是想給失眠的夜晚找點兒事做，不然她總想着對門的卞淩。

蕭千亦回頭看了眼，房門沒關，她走過去看了眼對面，對面靜悄悄的，卞淩睡覺一直很快也沒有失眠的困擾，想必這會兒已經睡了。

她關上門，女人還在說着，“念南啊，幫幫二強好不…”

蕭千亦坐到床上梳妝臺前，手機放在臺子上，擠了一泵身體乳在手心揉搓，語氣輕蔑，“誰是念南？”

女人尴尬一笑，改口，“蕭，蕭…”

她不知道蕭千亦現在叫什麽，蕭了半天說道，“蕭姑娘，阿姨就求你這一回，你幫了二強我以後絕對不會再給你打電話。”

蕭千亦雙手抹在小腿上，身體乳擦在皮膚上讓剛剛被風吹起的雞皮疙瘩隐了下去，手指摸到右腳跟的文身，她順着文身輕輕撫摸，手指劃過文身裏凹凸不平的肌膚紋理，某些不好的回憶湧上心頭，她直接挂了電話，将手機靜音反扣在桌上。

冷風從陽臺吹進，蕭千亦腿上再度起了雞皮疙瘩。

*********

“卞淩！”

段亞琴的聲音透着急促，“你快點回來，小孫拿你房間發火呢！”

卞淩一個激靈從床上坐了起來，“什麽意思？”

段亞琴說，“她一早上抽風，昨晚上給她浸泡的衣服，她應該是連盆帶水和衣服全砸到了你房間裏，我也是聽見很大的聲音才醒來的…你房間怎麽沒鎖門？唉，你快回來看看吧。”

卞淩穿好衣服打開房門，看見蕭千亦在客廳裏正在沖泡着什麽。

“起啦？”蕭千亦跟她打招呼。

卞淩來不及看她，走到玄關處換鞋，“我先回去了。”

“怎麽了？”蕭千亦端着杯子走過來看她，“我買了早點不吃點嗎。”

“不吃了，小孫在家發火，”卞淩打開門，說，“我得回去看看，回頭我再聯系你。”

急匆匆地關上門走了，蕭千亦端着杯子悠然地喝了一口咖啡。

轉身撥通了房東的電話，“見個面簽合同吧。”

卞淩一路飛奔，昨兒晚上以為自己送完蕭千亦還會回來，便忘了鎖房門，虛掩着就走了，如果小孫端着浸泡衣服的盆砸進她房間，她的書桌就直對着門，她擔心自己書桌上的那些書。

喘着氣上了六樓打開門，客廳裏橫七豎八地放着幾個顏色不一的編織袋，裏面傳出袋子與地板摩擦的聲音，小孫拖着一個鼓囊囊的編織袋出來了，看見卞淩後她一腳踢在袋子上，袋子倒在地上。

她走到自己房門口，房門敞開着，第一時間看向了書桌，還好，書桌上沒有被破壞，也沒濕，這才看向其他地方，床上的被子濕了還在往下滴着水，藍色的塑料盆反扣着躺在地上，地上還有一件米白色的針織衫。

小孫是将這盆水砸在她床了。

“衣服你朋友弄的，”小孫懶洋洋地走過來，對她翻了個白眼，“她不在，潑你房間合算吧？可惜了，原本是想潑你，你不在，只有你的床遭殃。”

她說的非常坦然，好像這事兒她做的非常對。

“卞淩不是說了會給你洗幹淨，”段亞琴從房間裏走出來，“你何必這麽做。”

“呵，”小孫冷哼一聲，“我馬上就要搬走了，洗幹淨有毛用。”

小孫進了自己房間噼裏啪啦地一通亂造，段亞琴伸頭看了眼卞淩房間，大冬天的，看一眼氣一次，事情不是發生在她身上她都覺得忍不了這份怒火。

“你就這麽算了嗎？”段亞琴說。

卞淩也氣，由于一路上都在擔心自己的書桌會遭遇，等看到現場後發現書桌被保住，心裏害怕的東西沒有出現，其餘什麽結果到都能忍受了。

只要比心中所想最壞的結果好，就都不是壞消息。

算不算的，還能怎麽樣，小孫要搬走了，以後都不會跟她有什麽來往聯系，卞淩總不能也端着一盆水潑回去，那她兩之間就沒完沒了了。

卞淩只想小孫快點走，不想糾纏。

“這是小區門禁卡、單元樓鑰匙、602鑰匙，”房東遞給蕭千亦一串鑰匙，胖乎乎的臉上笑眯眯的，“你下午搬進去沒問題的。”

蕭千亦将鑰匙放進包裏，“謝謝了。”

“不謝不謝，”房東将合同對折，說，“不瞞你說，這個租房子的小孫啊，我不喜歡的很，房租難要事情還多，你住進去我就放心了，你的室友都好相處，是兩個不錯的小丫頭。”

“嗯。”蕭千亦點點頭。

房東拉好小包拉鏈，“走，我帶你去看看房子，順便去看看她搬走沒有。”

“我先不去，下午我會自己過去，”蕭千亦說，“我不喜歡跟人打交道，就不見她們了，你也別告訴我室友我的情況。”

房東不疑有他，“哎喲你放心我不多嘴的，那你知道在哪吧？下午你搬過來要是不知道給我打電話，我在小區門口等你。”

“我知道的。”蕭千亦說，“麻煩你把那個叫…小孫是嗎，麻煩把她的手機號給我。”

“怎麽了呀？”房東問了一聲，卻還是掏出手機。

“我怕到時候住進去房間裏有了什麽問題，我也好直接找她。”蕭千亦給了個理由。

房東将手機號給她，說，“她這人脾氣不好，最好還是別找她，我這就去看看，保證沒問題了再讓她搬走！”

“好。”蕭千亦淡淡一笑。

她目送房東離開，轉頭看向咖啡廳窗外，這個角度可以看見小區大門，她看見房東進了小區。

“幫我盯一個號碼，”蕭千亦撥通了某個電話，“如果她有租房的情況将她的手機號呼叫轉移掉，還有她周圍的只要是關于租房通通切掉。”

慢慢地喝了三杯咖啡，看見房東出了小區，心情看起來還不錯的樣子，蕭千亦等她走遠了，才結賬離開了咖啡廳。

六樓的門是開着的，客廳裏亂七八糟的放着很多包裹。

“卞淩？”蕭千亦喊了一聲。

卞淩從陽臺伸出頭，“嗯？你怎麽來了。”

“沒什麽事就來看看，”蕭千亦走過去，“你幹什麽呢？”

“洗四件套。”卞淩說。

卞淩和段亞琴兩人在合力擠着被套的水，蕭千亦看見陽臺上伸出去的杆子上晾着被絮，她回想起早上卞淩急匆匆地離開。

“怎麽回事？”蕭千亦問。

段亞琴往她身後看了一眼，對蕭千亦使了個眼神，蕭千亦回頭，小孫手裏拎着兩個裝滿垃圾的袋子徑直出門了。

“她給卞淩被子潑水。”段亞琴說。

蕭千亦眯了眯眼，如果不是卞淩在場，以她的脾氣，她會二話不說潑回去，甚至潑的更狠。

既然不能潑，那她就親自教她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