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啊！”

小孫尖叫了一聲，她只感覺到有什麽撲到了她身上，手裏的紅酒也被一股力道全數倒在了自己的胸前。

她站起身，伸手推了一把撲在自己肩膀上的蕭千亦，邊叫邊往後退，“你幹什麽幹什麽！”

蕭千亦順勢被她推到地上，張着眼睛無辜地看着小孫。

卞淩第一時間放下筷子兩步走過來拉起蕭千亦，在她身後拍了拍。

“你有病吧！”小孫喊了一下，不停地掃着胸前的紅酒，她穿了一件米白色針織衫，紅酒在衣服上留下很明顯的印跡。

“我頭暈。”蕭千亦靠在卞淩肩膀上，“好暈。”

卞淩摟着她，跟小孫說，“你別氣了，她不是故意的。”

“衣服脫下來。”段亞琴說，“能洗掉。”

小孫二話不說脫掉針織衫，段亞琴拿着她的衣服進了浴室浸泡，小孫對蕭千亦翻了個白眼，進房間裏去了。

客廳裏留下一片狼藉，小孫坐的椅子上、地板上都是紅酒，還有因為小孫倉促間放下杯子，導致高腳杯從杯柄從斷掉，一分為二躺在桌上。

卞淩扶着蕭千亦坐好，“不用管她，待會兒我跟她道歉……”

“為什麽你要道歉。”蕭千亦說，明明她才是罪魁禍首。

“不道歉她不會消停的，”卞淩輕聲道，“讓她消停點兒吧。”

蕭千亦輕輕擰眉，“她經常這樣？”

“也不是，順着她的話還是挺好一個人。”卞淩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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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千亦抿唇，她故意搞這麽一波，可不是想讓卞淩替她道歉的，順着她？憑什麽，既然是同租關系，哪有什麽你高我低，想當小祖宗滾回家當去。

她的那句‘搬我那兒去’的想法往下壓了壓，現在還不是時候。

卞淩跟段亞琴在收拾着紅酒灑落的殘跡，蕭千亦分析了一遍這棟房子的布局，小孫房間和卞淩同一邊，都是朝南，卞淩房間不是主卧，那小孫的應該就是主卧了。

蕭千亦瞥了眼卞淩，她拖好了地，拿着拖把進了浴室，段亞琴蹲在地上用幹抹布擦着椅子，蕭千亦拿起桌上卞淩的手機，輸入密碼，打開了。

卞淩還真是從不換密碼。

在電話本裏找到備注為‘房東’的電話號碼，拍照留存了下來。

做好這一切，段亞琴剛好直起了身子，蕭千亦來不及鎖屏，用胳膊肘擋住卞淩手機，假裝自己在玩手機。

實則是給房東發了條信息。

“砰！”一聲，很大的關門聲響起，小孫換了件深色的針織衫，一屁股坐在剛擦好的椅子上，面色并不和善，“不能喝酒別喝，什麽臭酒量。”

蕭千亦一只手撐在桌子上閉着眼睛揉着太陽穴。

卞淩急匆匆地從浴室出來，“小孫，我替她道歉，她酒量是真的不好，你的衣服我一定給你洗幹淨。”

“關你什麽事，”小孫看着她，“你是她媽啊替她道歉？”

蕭千亦睜開眼，剛想說什麽手機來了電話，是房東。

“我接個電話。”她拿着手機‘晃晃悠悠地’走到陽臺上，關起推拉門，“喂。”

“你好，剛剛的短信是你發的？”房東是個女的，聽聲音是個中年女人，“你要租房子？還非得租主卧？”

“是的。”蕭千亦放低聲音，“我習慣主卧。”

“可我房子早就租住去了，主卧也有人，”房東有些為難，“你短信上說的三倍…”

“是三倍價格，”蕭千亦打斷她，“你和那個人的違約金我也付給你。”

房東倒吸一口氣，蕭千亦聽出她很開心，卻還是很為難，“你說你有這麽些錢租哪兒不好啊要租我這裏，我這邊房子三個房間，都有人，你住進來…”

原來是不放心她，蕭千亦說，“都是緣分，我在網上看見您的租房信息就喜歡上了這個位置，以表誠意，您給我個賬號，錢我這就打給你。”

房東給她發了個銀行卡賬號，蕭千亦很快将錢打了過去，“我明天就搬進去。”

“明天？”房東驚呼，“這太快了吧，總得給人幾天搬家時間。”

“最遲明天下午，”蕭千亦又給房東轉了一筆錢，“我是真喜歡您這房子。”

房東那邊應該是收到了，笑嘻嘻的聲音很是愉悅，“行行行，我這就跟她說，明天上午我們碰個面簽合同，我給你鑰匙。”

“成，到時候約。”蕭千亦挂了電話，走進客廳，小孫應該是被卞淩‘哄’好了，臉色看起來好了很多，埋頭吃着菜。

蕭千亦坐回桌上，卞淩對她眨了眨眼，大概是想告訴她沒事兒了。

“菜都涼了，”段亞琴吃了一口青菜，放下筷子，“我去熱熱吧。”

“嗯嗯。”小孫第一個點頭表示贊同，她掏出響鈴的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眉毛都快要飛到腦門上了，“房東？”

卞淩也看着她，房東突然打電話可不是什麽好征兆，段亞琴聞聲也放下盤子，“快接。”

“喂，汪阿姨。”小孫接起了電話，短短幾秒鐘表情突變，“什麽？搬出去？”

段亞琴飛快地跟卞淩對視了一眼，蕭千亦吃着排骨湯裏的玉米，玉米溫度剛剛好，不冷不熱，吃進嘴裏舒服極了。

“我合同還有大半年，憑什麽要搬。”小孫筷子用力地按在桌子上，發出聲響。

小孫發火讓氣氛看起來有些低壓，段亞琴端着菜溜進了廚房裏。

房東不知道說了什麽，小孫表情不爽又無可奈何，“馬上要過年了，我年後搬行不行，年底了不好找房子…明天？！”

小孫站了起來，“你也太過分了！明天你讓我上哪兒去找房子，你不帶這麽欺負人的！”

卞淩琢磨出味道來了，房東突然要趕小孫走，以她跟房東的接觸，房東雖然談不上多好，也絕不會這麽突然和無理，多少有點兒欺負人了。

“吃飯。”蕭千亦胳膊碰了碰卞淩，她看出卞淩又開始‘同情心泛濫’了。

小孫往房間走去，語氣也低了下去，“汪阿姨，能不能寬限幾天，我一個女孩子一個人在外地也不容易，我會搬走，但是給我幾天期限好不好？三天怎麽樣？你總得給我找房子的時間吧……”

後面的話聽不見了，段亞琴端出熱好的菜，也很驚訝，“怎麽這麽突然讓她搬走？不會讓我兩也搬走吧？”

卞淩搖搖頭，“應該不會。”

段亞琴還是不放心，問卞淩，“她這樣算不算違約？”

“算，”卞淩說，“不過如果她按合同上給了違約金再加上一定的補償金，就沒關系了。”

“啊。”段亞琴吃了一口青菜，眉頭緊鎖，“保佑別讓我搬出去，這個房租真的算便宜了，我當初租進來是比對了幾十家的。”

卞淩也有點擔心，不僅是段亞琴比對了幾十家，當初她租房子也比對了，這裏離律所近，房租便宜，如果搬出去，再想租這樣劃算的就難了。

“你們不會搬出去的，”蕭千亦說，“房東要想讓你們都搬走，就不是挨個打電話。”

“真的嗎？”段亞琴看着她。

蕭千亦笑笑，“你們三個是個集體，她要想跟你們通知同一件事兒，不會單獨打電話通知，就算她偏要單獨通知，剛剛在電話裏就會告訴小孫‘不是你一個人搬走，是你們都搬走’，重複的事情放一起做就是，沒必要浪費效率。”

卞淩點點頭，說的好像有點道理，她相信蕭千亦的判斷。

段亞琴跟着也放心了些，往小孫的房間看了眼，壓低了聲音，“如果她真的搬走，也挺好的，希望下個搬進來的性格能好點。”

小孫進房間接電話後就沒再出來，這頓飯吃的有些波折，吃完也都快十點了，蕭千亦靠在椅子上，“卞淩，我頭暈。”

段亞琴正在收拾碗筷，被蕭千亦的語氣弄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卞淩是她男朋友。

那語氣，非常的撒嬌。

“我送你回去。”卞淩說。

蕭千亦伸出玉手，卞淩拉着她起身，“小段，辛苦你了，我…”

“不辛苦不辛苦，”段亞琴對她擺手，“你快送她回去吧，這麽點碗我很快就解決了。”

卞淩和蕭千亦走出單元樓，冷風讓卞淩縮了縮脖子。

“冷？”蕭千亦順勢摟着她手腕，“挨着就不冷了。”

卞淩看了眼蕭千亦的大衣外套，她身上穿的是羽絨服呢都覺得冷，“你是真一點兒都不怕冷啊。”

蕭千亦對她張開手，“你摸摸。”

卞淩沒有猶豫地摸了上去，“哦！溫熱的。”

卞淩手心溫度比她的低，蕭千亦收緊手指抓緊了她，手伸進卞淩的羽絨服口袋裏，“我幫你捂着。”

蕭千亦的手指在她口袋裏找着機會插進她的指縫中，慢慢形成了一個十指相扣的手勢，卞淩忽然覺得手心溫度迅速升高，甚至開始出汗，蕭千亦的手很細很長，皮膚很嫩，她像是握住了一個柔軟的豆腐，甚至不敢用力，生怕捏碎了它。

冬天晚上沒什麽人，馬路上除了幾輛行駛的車，就只有她們兩依偎在一起，蕭千亦看着地上拉長的影子，很想讓這段路走的慢一點。

走到公寓樓下，卞淩的手心已經出了不少汗漬，她抽出手，接觸到冷空氣手心的溫度瞬間降下，那股緊張的感覺也被吹散了很多。

“上去吧。”卞淩說。

蕭千亦沒動，昏暗的燈光下讓卞淩看起來有一種朦胧美，讓她想要抱一抱，再…

她低下頭，醞釀了幾秒鐘，再擡起頭時臉上是一副脆弱的表情，“你晚上陪我好不好，我害怕。”

卞淩看着她的表情，腦袋不受控制地點了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