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車子平穩行駛在路上，卞淩降下車窗，面對着窗外，三月的晚風吹得還是有點兒涼，想起坐她旁邊的蕭千亦還穿着單薄的禮服，卞淩又将車窗關了起來。

“我不怕冷，”蕭千亦湊到她旁邊，“你想開就開。”

她湊的很近，卞淩聞到她的白桃香水，她沒有轉頭，只是将腦袋靠在車窗上，與蕭千亦拉開距離。

“還不理我…”蕭千亦嘆了口氣，“如果今晚不出意外…不出意外應該很難，今晚肯定會有意外，未來估計會耽誤個幾天，但是最遲不會超過下周…我一定能離婚。”

提起今晚，卞淩有了反應，她瞥了一眼蕭千亦，“會有什麽意外。”

“既然是意外，我當然不能猜到，”蕭千亦對她笑笑，“你不用擔心，我不會有什麽事。”

卞淩撇開頭，低聲反駁，“我擔心什麽…”

蕭千亦這麽牛逼，能将所有的人和事掌控與手掌心，她擔心什麽，她才不會擔心。

今晚幫了這個忙，卞淩不打算再跟蕭千亦有什麽來往，她看不清蕭千亦，蕭千亦的所做所為所說，她不能分辨是真是假。

卻又總是在看見蕭千亦後就失去理智。

就好比今晚，因為要參加生日宴，她穿的很性感迷人，白色修身長裙，裙子具體什麽樣卞淩沒有仔細看，她只是粗粗看了一眼，就讓自己心神不寧。

再也不敢多看。

生日宴在程家宅子裏，是個四層別墅，院兒裏停了很多車，蕭千亦的車子停在她固定的車位上，旁邊程須舟的車已經到了。

“我不用等到宴會結束？”袁姐問。

“嗯，你下班了，”蕭千亦拿起腿上的禮盒，推開車門下車，“車鑰匙給卞淩。”

袁姐下了車将車鑰匙給卞淩，卞淩放進斜跨的小包裏，蕭千亦站在車的右邊對她伸手，“來。”

Advertisement

卞淩眼神往旁邊看過去，“我跟着你就行。”

“今兒人多，”蕭千亦走過來牽起卞淩，“別走散了。”

卞淩僵硬着被她牽着，蕭千亦穿了高跟鞋，風風火火地往宅子裏走，卞淩的平底鞋都差點沒跟上她的步伐。

“你別牽着我。”卞淩抽了抽手，“不合适…”

蕭千亦沒松手，而是崴了下腳踝，身體往旁邊倒了過去，卞淩吓得立馬握緊，“小心…”

蕭千亦轉頭對着她笑，“還要不要牽？”

卞淩知道她是故意的，卻說不出反抗的話，真是要命，明明知道這人心眼兒多自己就是不忍心。

宅子裏燈火通明人頭攢動，一進門卞淩就被這樣的場景震懾住，蕭千亦捏了捏她的手，“別怕…”

“千亦。”有人喊了一聲。

蕭千亦立馬應道，“哎！”

人群中走出一位上了年紀的男人，蕭千亦走上前将右手的禮盒塞給卞淩，轉身和對方握手，“周伯伯，好久不見。”

卞淩不得不接過她的禮盒，想要抽回被蕭千亦握着的手，都這樣了，就不能先松開她麽。

“下個月碰個面，”周伯伯笑眯眯道，“有個小合作要跟你談。”

“好好好，您随時。”

跟周伯伯寒暄完，大廳裏是一堆要寒暄的，蕭千亦挨個和對方握手，期間一直沒松開和卞淩相牽的手。

卞淩尴尬中臉上堆起微笑。

蕭千亦牽着卞淩上了二樓，“他們都在書房。”

二樓很安靜，與嘈雜的一樓形成對比，卞淩頓了頓腳步，“我在外面等你。”

“得讓我爸爸知道你，”蕭千亦停下，拿過她懷裏的禮盒，“所以…你必須得進去。”

卞淩想起她要幫的忙，只好點點頭。

蕭千亦推開書房的門，果然大家都在，只不過氣氛看起來好像不太好，“我是不是來晚了？”

她的到來打破了這裏壓抑的氣氛。

“千亦你過來…”程母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看見蕭千亦身邊還跟着一個陌生人她要說的話卡住了。

蕭千亦牽着卞淩，“先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我朋友也是我的新秘書卞淩。”

話音一落，書房裏的人都看了過來，站在窗戶邊背對着的程須舟也側過身。

“今天還有些工作沒完成就帶着她一起來了，”蕭千亦終于松開了卞淩的手，走到程厚身邊将禮盒遞給他，“生日快樂爸爸。”

程厚笑着接過禮物，“好，乖。”

蕭千亦轉頭看着卞淩，“卞淩，你在外面等我。”

完成了露面的卞淩笑着離開了書房，站在門口。

卞淩離開後，程母剛剛沒說完的話才繼續，她對蕭千亦伸手，蕭千亦過去握住她，“怎麽了媽。”

“苦了你了。”程母握住她的手，不停的在她手背上揉搓。

蕭千亦心中疑惑，看向程須舟，程須舟對她輕輕點了點頭，她便知道這人應該是說了自己‘不能生育’這件事來為離婚做鋪墊。

說了好，真是冥冥之中在幫她完成今晚的計劃。

程須舟也是挺勇的，為了離婚，為了蕭子骞，他當着兩家人的面說出這件事，真是絲毫不顧忌他自己的男人‘顏面’。

“不苦的。”蕭千亦說。

“你放心，就算找遍全世界的醫生我也治好須舟，”程母瞪了眼程須舟，“年前帶他去檢查，醫生說他沒什麽問題…誰知道…是他跟醫生串通好了騙我的！眼下瞞不住了才說實話！”

“啊…”蕭千亦驚嘆，是真的驚嘆，程須舟演起戲來比她厲害多了。

“總是會有辦法的，”程厚也嘆口氣，“試管應該可以，就是要讓千亦多受了點罪…”

“我是無精症，”程須舟說，“試管也不行。”

“你…”程厚氣極，抓起手邊的茶杯砸了過去，“你個不孝子！”

“啪！”茶杯落在地上碎了。

程厚氣的胸膛上下起伏，蕭千亦走過去安撫他，“爸，別生氣了，下面還有一堆客人，有什麽事過了今晚再說。”

“千亦，”程厚說，“你別怕，明天我就拎着他上醫院，什麽無精症，現在醫術這麽發達，我還就不信了！”

“爸…”程須舟無奈，“我這是…”

“你閉嘴！”程厚指着他鼻子。

整間屋子裏，程厚和程母是最生氣的，程須舟站在窗戶邊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蕭子骞和劉海芙并排坐在一起，對這些事毫無表情，蕭子骞甚至看的有些津津有味。

蕭千亦老爸坐在沙發裏沉默着，臉色不太好看，蕭千亦摸不準老爸在想什麽，她走到老爸身邊，挽住老爸胳膊，“爸。”

“嗯。”老爸拍了拍她的手。

“你在想什麽？”蕭千亦小聲問道。

老爸看着她，想說什麽，又搖了搖頭，“明天再說。”

今晚确實不合适，蕭千亦沒再問，她靠在老爸肩膀上，“爸…”

“爸爸在呢，”老爸說，“別怕。”

“嗯！”蕭千亦眼睛在老爸肩膀上壓了壓，老爸永遠是她的後盾，只希望老爸這輩子可以健健康康的，可以陪她很久很久。

蕭千亦打開書房門，往外看了眼，卞淩站在走廊那一頭，她笑着走過去，高跟鞋踩在地毯上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她站在卞淩身後，探着腦袋看過去。

卞淩在看手機，手機裏是她們兩在茶山的合照。

蕭千亦心情頗好，偏着腦袋在卞淩臉上親了一口，卞淩吓了個哆嗦。

“你…”卞淩轉身看向她身後，還好沒人看見。

“宴會已經開始，他們都下去了，”蕭千亦笑彎了眼睛，“我人就在你面前，你看什麽照片？”

卞淩收起手機，不理會她的玩笑，“你不下去嗎。”

“剛剛已經跟熟人都打過招呼了，不着急，”蕭千亦和她一起站在窗戶邊，看向外面，“你覺得幸福是什麽。”

話題轉的太快，卞淩愣了幾秒鐘，說，“媽媽和妹妹健康平安。”

“你自己呢，就沒有關于你自己的？”

卞淩想了想，“工作順利、早日還完債，生活不要有變故，就這樣平平淡淡就好。”

“是啊，平平淡淡就好，”蕭千亦看着卞淩，“我和你一樣，不過，我的幸福還有一個關鍵人物。”

卞淩沒說話，直覺告訴她蕭千亦想說的是什麽。

“是…”

“你別說！”卞淩打斷蕭千亦，“我不想知道。”

“嗯。”蕭千亦點點頭，真的就沒有再說下去，改口問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怕。”

其實不是，卞淩不是覺得蕭千亦可怕，她就是害怕自己陷了進去最後蕭千亦告訴她，這一切都是假的。

蕭千亦內心很強大，身邊的人欺瞞她她能裝作一切都不知道，笑眯眯地和對方裝作好家人，那麽不是家人的她呢，蕭千亦要是想玩她，不是輕而易舉。

“千亦。”

身後有人說話，卞淩回頭，是程須舟。

“你好。”程須舟對卞淩點了點頭，卞淩回他一個點頭。

“怎麽了。”蕭千亦轉身。

“下去走個過場。”程須舟歪了歪頭，對蕭千亦伸出胳膊。

“走。”蕭千亦挽着他，一只手伸到背後勾了勾，卞淩見狀趕緊跟上她。

蕭千亦白色修身吊帶裙搭配程須舟的黑色西裝，莫名的很般配，她撇了撇嘴，盡管知道兩人是假的，心裏還是不爽。

卞淩下樓走到放酒的區域，拉開背包拉鏈，翻出小藥瓶，倒出藥丢到酒杯裏，藥丸白色小顆粒，融化過慢，卞淩端着酒杯拿在手裏搖晃，另一只手擋在杯子外邊。

人群裏，蕭千亦和程須舟談笑風生，笑的花枝亂顫，偶爾還伏在程須舟肩頭。

卞淩背過身不去看，她是真的分辨不出蕭千亦的真心，不是說很讨厭程須舟麽，可是又怎麽做出這麽恩愛的場景。

蕭千亦對她說的喜歡，又有幾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