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孟勳毀了我兒子和女兒。我也要毀了你。”

蒼老的女人溫熱的氣息噴撒在程歡的臉上，惹得其眉眼微皺。

她如毒蛇一樣嘶嘶地吐着信子，聽得人肌骨生寒。

程歡昂着頭盯着這個狀若瘋癫的女人，聲音嘶啞微弱，“如果不是你，孟勳媽媽……不會……死得那麽早。你憑什麽……把所有的錯都推到孟勳的身上？”

宋寶珍皺了皺眉，眼神裏都是憤恨，“一切都是那個狗雜碎的錯。他壓根兒就不該跟我争。”

程歡還想再說些什麽，片刻冰冷的銀針刺入肌膚，疼得悶哼一聲。

她的意識漸漸模糊和昏沉。

朦胧中程歡看到門外兩個高大的男人緩緩走了進來，耳邊響起他們猥瑣的獰笑。

蒼老的神經質的女音不停地刮着自己的耳朵：“好好伺候她！等會把視頻拍得精彩一些。到時候講這麽精彩的片段上傳到網上，我想一定很刺激的。”

“不要”

程歡努力咬了咬自己的舌頭，想讓意識清醒一點；不斷地扭曲着自己的身子，試圖掙脫繩索的束縛。

可惜一切都事與願違。

模糊中再次聽到猥瑣的男音：“等她再折騰一會，我們就把她擡到床上去。到時候想怎麽玩就怎麽玩。呵呵呵……”

“可不是？我一看她頂身子我就……有點受不了！”

程歡皺着眉頭拼命想睜開眼睛，眼皮卻越來越沉重；身體越來越無力，意識也越來越模糊。

她覺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輕越來越輕，好像要飄到九霄雲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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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小被原生家庭裏萬般吸血的殘酷畫面如同電影一樣不停地在程歡的腦海裏閃現。

母親那張面容精致卻略帶刻薄的臉時刻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她自程歡十一歲起就開始操控她的生活，讓其成為撈錢的工具。

母親那個跟麻将牌似的一兩百萬寶石戒指；那一身小幾十萬的富貴穿搭；那月租十萬的豪華住宅；那種上流生活的奢靡，全是壓榨程歡所得。

可惜當初程歡賺的錢都不會經過自己的手，自己只有一兩張十萬塊限額的信用卡而已。

程歡想想今生自己的命着實有點不好。

自己不但要賺錢要老母還要幫忙去她的小白臉和小白臉的拖油瓶。

程歡偏頭看向母親孟婉，眼睛裏一直不停閃現money碎裂的樣子。

想想上輩子到底虧欠了他們什麽。

要他們這麽一輩子吸血？？？

繼父為了騙保故意讓自己吃安眠藥開車。如果不是自己命大，後果也不堪設想。

程歡想想自己前半生過得真的是有點坎坷，一直跟自己狗血的原生家庭撕扯糾纏。

只有遇到孟勳的那一天，自己的生活才有了一點點的甜。

孟勳算是自己人生中唯一的一束光了。

他讓自己感覺這個世界還是蠻可愛的！

孟勳不想自己的錢卻給自己買大鑽戒還幫自己介紹資源掃除事業的障礙。

可惜兩個人的相處又這麽波折。

如果不是先前那麽多的誤會，自己跟孟勳恐怕連孩子都生了吧？

現在是要生死兩隔了吧？

如果要死的話，就讓她現在死吧。

她想幹幹淨淨地死去。

程歡不想讓孟勳為自己難堪亦不想讓他為自己悲傷難過。

不知道過了多久，程歡感到自己的手被人溫柔地牽着。

溫柔低沉的聲音如播放的卡帶一樣緩緩敘述着程歡和孟勳之間的愛情故事。

“歡，其實我想告訴你我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其實我就喜歡上你了。當初說要跟你協議結婚是為了争財産其實都是借口。我只是不太懂得怎麽幫你綁在我的身邊而已。你知道我一直不太懂得表達對你的喜歡。可是，我是真的很喜歡你呀！”

程歡的手掌感受到一滴淚的溫熱，突然微微顫了一下，意識慢慢清醒過來。

她只是還無力睜開眼睛。

她聽見莉莉在自己耳邊低聲安慰孟勳：“醫生說歡歡很快就會醒過來。你也不要太自責了。其實你到達的已經很及時了。否則，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此刻的孟勳胡子拉碴、兩眼布滿血絲，容顏憔悴。

他握着程歡的手輕輕吻了一下，搖了搖頭，“如果不是我一時大意，她就不會經歷這麽一遭。我真是恨……恨透了自己。”

莉莉嘆了一口氣，“孟勳，你可別這麽說。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劫數。合該歡歡命裏有這麽一遭，也許就因禍得福了。孟勳，你去吃點飯吧！一直不吃東西，身體怎麽受得了？”

孟勳無力地搖了搖頭，“我不餓。”

莉莉繼續勸道：“那回去洗個澡睡個覺再來，好嘛？你也不想讓歡歡醒來就看見你這個樣子吧！你知道程歡最愛漂亮。她喜歡帥氣幹淨的你。”

孟勳心念一動，可身子還未起。

“宋寶珍綁架歡歡是她失心瘋不能全怪你。歡歡也不會怪你。你當時出現得也很及時。如果晚一步，程歡真被那王八蛋糟蹋了，那才真是……”

見孟勳不說話，莉莉繼續上前勸道：“聽我的話回去洗個澡好好睡一覺才來。歡歡不喜歡看到你這樣。相信我！”

孟勳擡起眼皮看了莉莉一眼，默然地點了點頭。

他木然地起身看向莉莉，“那這裏先拜托你了！我去去就來。”

莉莉坐在床邊摸了一下程歡的臉，關切地看向孟勳，“放心！我在這邊會好好照顧她的。你回去好好補個覺。一有情況我立刻通知你。”

“謝謝”

看着孟勳那瘦削落寞的背影，莉莉不由地再次嘆了嘆氣。

想當初孟勳豪門争産的時候，手段也是淩厲狠辣得不行。

不但設圈套抛了很多垃圾股給宋姨娘就連其兩個子女也被整得不行。

宋姨娘的兩個孩子，一個産股破産挪動公款現在還在牢房蹲着；一個情感失意整日瘋瘋癫癫，無所事事。

當初孟勳為避免争産之怨波及到程歡，暗地裏也沒少費心思。

可是，終還是沒躲過。

豪門恩怨多，是非對錯，很難說。

可，它不該殃及到程歡。

程歡被下藥重度昏迷，如果不是搶救及時，很有可能腦壞死。

一想到此，莉莉到現在都是膽戰心驚的。

莉莉用手撫摸着程歡那張蒼白的臉，心一陣陣地絞痛，“歡歡，此生該受的罪你該全受完了吧？希望你下半生平安喜樂不要再那麽多波折。”

話落，莉莉的眼淚就湧了出來。

莉莉哭了半天哭得兩眼都成了核桃，淚眼朦胧中看到一個男人的身影推門走了進來。

“孟勳，你怎麽又回來了？”

孟勳來到床邊握住程歡的手，低聲道：“我不想她醒來時看不見我。匆匆洗漱完，我就回來了。你看我現在的樣子還成嘛？”

孟勳的胡子已經刮幹淨，清爽幹淨了很多。

莉莉點點頭，“可以”

恰在此刻，程歡眉眼微皺，緩緩睜開眼睛，微不可聞地虛弱誇道：“孟勳，你一直都很帥啊！”

孟勳眉眼裏透着歡喜，俯下身子，雙手都在抖，輕輕摸了摸她的臉，低聲問道：“是嗎？”

程歡虛弱地點了點頭，“你一直都很帥。”

孟勳眼睛閃着淚光，親吻着她額頭，喜極而泣，“歡歡，醒來就好醒來就好”

半晌，程歡無力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咽了咽口水，嘶啞着說道，“孟勳，我餓了。說話都沒力氣了。”

孟勳不禁噗嗤一笑，寵溺地摸了摸她的臉，低聲道：“我有讓人給你熬了你最喜歡的皮蛋瘦肉粥。我喂你，好不好？”

程歡輕輕點點頭，虛弱地說道，“那你扶我起來。可以嗎？我餓得都沒力氣了。”

孟勳笑了起來，指尖摩挲着她的臉頰，吻了吻她的唇，“好！我扶你起來。”

“謝謝！”

孟勳悉心地扶起程歡并放了一個枕頭讓其靠在身後，“稍等我一下。別急哈。一會粥就好。”

“嗯”

他打開保溫桶，低頭溫柔地用勺子攪拌着粥，“現在還有點燙。我幫你吹吹。”

程歡蒼白着一張臉眼睛緊緊鎖在孟勳的身上。

她看着他看着他總覺得看不夠。

孟勳怎麽可以這麽溫柔這麽可愛？

程歡願以為自己可以輕而易舉地放下孟勳。

離開中國這兩年，自己早已把他忘得幹幹淨淨。

到現在自己才明白原來有那麽一個人早就住進了自己的心裏，融進了自己的生命力。

自己再怎麽掙紮，這個人在自己的腦海裏都是揮之不去的。

原來自己的負氣離開不過就是自己在跟自己怄氣而已。

只要這個人輕輕地朝自己揮揮手，自己便會義無反顧地回去。

想想自己還是挺沒出息的。

既然知道當初孟勳說的那番話只不過是想保全自己，程歡就沒有理由再跟他怄氣。

程歡喝完粥，恢複了些體力。

她朝孟勳勾了勾手指，“你過來。”

孟勳聽話靠近程歡。

程歡摟住他的脖子，低聲說道：“孟勳，我愛你。從前到現在一直都是。”

孟勳笑了起來，摸摸她的頭，“我也是。”

她想起孟勳在自己昏迷時說的話，故意問道：“你是對我一見鐘情嗎？”

孟勳吻了吻她的額頭，笑“嗯。”

程歡摟得更緊了些，點點頭，“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