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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謝欽回來, 平陵将寧家的事告訴他,謝欽臉色沒有半分變化,只吩咐道,
“盯着她, 若再行不軌之事, 不必留她性命。”
往後寧英老老實實在府上養傷,鄭家風波平穩渡過,她也沒再做什麽出格的事, 沈瑤與謝欽只當她安分了, 很快将此人抛諸腦後。
日子不聲不響入了秋,謝欽忙着秋闱與各部堂官大選,牽涉諸皇子博弈,可謂水深火熱, 謝欽持身守正一意提拔政績出色肯做實事的好官, 皇帝也恰恰需要純臣, 幾乎都許了謝欽的人選,人人稱道謝首輔簡在帝心, 太子與三皇子均暗中眼紅。
呂尚書與戚貴妃曉得多次拉攏謝欽不成,心懷記恨, 對謝欽動了殺心, 三皇子則不然,他與謝欽打交道這麽久,曉得謝欽不可能輕易倒戈,黨争有的時候就是要審時度勢,借勢而為, 而謝欽就是他要借的勢,他要做的是, 在明面上,讓所有人以為謝欽傾向他。
無論謝欽承不承認,那沈黎東可是謝欽正兒八經的岳父,三皇子決定徹底将沈黎東拉到自己這條船上來。
一日沈瑤在花圃修剪果樹,那黎嬷嬷便來告訴她,
“三皇子殿下身旁不是空缺了一側妃麽,今日晌午,遣了府上長史去沈家,聘了夫人的堂妹五姑娘為側妃,沈大老爺一力促成,大約很快就要下定了。”
沈瑤神色恍然,想起當初三皇子要聘她為側妃,那五妹沈曦與六妹沈怡還口口聲聲指責她做妾,如今輪到自己身上,不知作何感想。
果不其然,兩日後三皇子下定,沈瑤又吩咐黎嬷嬷,“去尋一對金釵,兩對珠花送去沈家。”當初她出嫁,沈曦也給了她添妝,她雖沒收,這個人情卻要還。
婚期定在兩月後,先前三皇子被勒令閉門思過,後因認錯态度良好,每日給皇帝上自省書,又寫了論政十疏,很得皇帝贊賞,再有李貴妃在旁殷勤侍奉,三皇子沒多久便準許回朝,自然就有了後面替沈家張目一事。
太子被幽禁東宮,三皇子卻結了沈家這個奧援,三皇子府每日皆有人上門慶賀,東宮卻門可羅雀,兩府可謂是冰火兩重天。
往後兩月,沈瑤極少出門,日日都與謝家女眷窩在後宅玩耍,當中逮着天氣最好的幾日,央求着謝欽帶她去一趟通州,那通州別苑果然雕欄畫棟,如世外桃源,別墅內方闊舒展,外圍青山環繞,綠水常青,皇帝舍得将這麽好的地兒給她,算得上恩寵有加。
沈瑤在通州住了半月,乘勢将莊子上的人手給整頓,又将那嫁接之術給傳播至此處,謝欽時不時要回京,無暇作陪,便遣了朝中一農博士過來,沈瑤本着讨教的心思,請那博士觀賞果園,結果那博士也是頭一回接觸嫁接之術,反而向沈瑤求授經驗,博士發現這嫁接之術不僅适應果樹,也可适應農作物,若是推廣,便可緩解糧荒,他決心留在莊園做試驗,順帶替沈瑤打點嫁接苗圃,這簡直是喜上加喜。
恰值十月底,沈瑤趕在三皇子迎娶側妃前夕回了京,夫婦二人低調地獻了一份賀禮給三皇子,三皇子大喜過望,故意遣人将消息傳出去,恨不得滿城皆知他與謝欽成了姻親。
有了當朝首輔當佐力,三皇子幾乎已快取太子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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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賀禮是沈瑤給準備的,謝欽還吩咐她刻意低調些,結果反而鬧得滿城風雨,夜裏謝欽回來,沈瑤倚在引枕問他,
“你這麽做有什麽目的?我怎麽覺得你不安好心呢。”
謝欽忙了一日回來有些累了,雙手枕在腦後,側眸看着她語氣溫和,
“為何這麽說?”
屋子裏兩盞琉璃燈都給熄了,帳內光線暗沉,唯有窗外一線銀月綽約鋪進來,沈瑤睡在裏側背着光,謝欽瞧不清楚她,便伸出手來撫了撫她的面頰,粗粝的指腹讓人生癢,二人已有好幾日不曾親熱,沈瑤忍不住往他身側挪了挪,湊近了些,
“自我送了禮後,三皇子越發猖狂了,物極必反,我覺得不是好事。”
謝欽笑了笑,他的妻果然敏覺聰慧,不過這會兒是真的沒心思與她說這些,他的手從她面頰覆下,再逡巡至腰間,慢慢将她摟緊,卻沒有立即親吻她,只是貼着她不動,
“欲取之,先予之。”
沈瑤搖頭,“我不太明白。”
“很快你就會明白了。”謝欽鼻息沉沉,眸眼漆黑深邃地望着她,滾燙的吻就這麽落在她頰邊,沈瑤幾乎一觸即軟,就像是一截絲綢,握在掌心又滑又嫩,一不小心從懷裏溜走,狠狠掐住又可輕而易舉地蹂//躏。
沈瑤軟若無骨地趴在他肩頭,任由他啃食她的蝴蝶骨,目光卻落在角落裏那個空曠的玻璃盒,那玩意兒消耗得太快,這一盒空了,唯有書房還剩半盒。
虧她當初還說夠用,這才過去三個多月,便只剩一點,往後該怎麽辦。
仿佛是發現了這樁,夫妻二人近兩日默契地不提,只是尋常一日幾次都有,乍然間空曠下來,實在難忍。
沈瑤也有些想,雙手挂在他脖頸,軟綿綿道,“咱們...去書房吧....”
謝欽覆在她肩頭深吸一口氣,停了下來。
“沒事...”嗓音裏全是壓抑的喘息。
事實上,偶爾情急之下也沒顧得上用,譬如數次在馬車裏,謝欽都留在外面,只是這畢竟無法确保安全......他是巴不得能懷,就怕沈瑤不樂意。
謝欽忍了忍,重新幫她将衣裳整理好,溫和地揉了揉她面頰,“睡吧。”
他單膝屈起,撐開面前的衣擺,恰到好處遮掩了尴尬。
沈瑤紅着臉撫了撫鬓發,背對着他側身躺了下來。
她看着銀色的窗棂,心中滋味難辨。
有那麽一瞬間,她就想這麽沖過去,任他予奪,哪怕懷了也罷,只是不知為何,心底猶有顧慮,具體顧慮什麽,她也弄不明白。
先前沒想過長久留下來,吃香喝辣,做事毫無顧忌,還鬧着要謝欽日日鑽後廚,久而久之,也覺得過分了些,便不再折騰他,她現在有了通州的別苑,心仿佛定了下來,那別墅實在很中她的意,每年過去住上幾月,就這麽與謝欽相守一輩子也挺好。
只是要做好首輔夫人,她似乎還差得遠。
她該做些什麽呢。
沈瑤枕着手背亂糟糟地想。
謝欽看着卧的一動不動的沈瑤,心底微微有些失落。
翌日正是三皇子大婚,這一日謝欽休沐,清晨陪着沈瑤去給老太太請安。
寧家有一女嫁給太子為側妃,寧家與東宮多少要親近些,今日三皇子納側妃,大夫人不好去,昨夜定了二夫人赴宴,晨起老太太看着一衆來請安的兒孫,目光不知怎麽落在沈瑤身上,想起一樁事,改了主意。
“不過是納側妃,何至于讓掌中饋的夫人過去,就讓浩哥兒媳婦與柳哥兒媳婦去吧。”
也就是改讓二奶奶周氏與三奶奶柳氏去。
阖府無人敢說不是。
待衆人告退,老太太最後留下謝欽與沈瑤,盯着沈瑤的小腹發愁,
“今日你大兄房裏小妾報喜,說是懷了三月有餘,我卻高興不起來,想起你們成婚已有八月了,瑤兒怎麽還沒動靜,要不請個大夫來瞧瞧?開個方子調理身子也好。”
老太太本是急性子,因着上回沈瑤假孕一忍再忍,不敢催她,可現在如論如何等不下去了。
“你大兄二兄兒孫成群,偏生你這裏一點聲響也沒,娘真的是急得夜不能寐...”老太太拿着繡帕不停抹淚。
沈瑤幹坐在那裏,不敢去看謝欽,也不知要如何與老太太解釋,只能垂眸不語。
謝欽就坐在她身側,他原想看看在老太太攻勢下,沈瑤能否松口,結果沈瑤還是咬字不言,他只能出面,
“母親,實話告訴您,兒已請範太醫看過,說是兒常年累月艱辛,子嗣上有些艱難....”
老太太聞言瞠目結舌,一下子愣在那裏,仿佛無法接受自己這麽出色的兒子那方面有差池,整個人跟被雷劈了似的。
沈瑤沒料到謝欽真敢這麽說,見老太太神色懼駭,搖搖欲墜,頓時急了,連忙從錦杌挪去老太太身旁坐着,攙着她老人家,大聲辯駁,
“沒有的事,母親,與他無關,是我,都是我的錯,是我不争氣....”她咬着牙,腦門一熱道,“您再給我們一點時間....”
老太太漆灰的眼布滿失落,“瑤兒,你實話告訴娘,你們到底是怎麽回事?是誰的身子有礙,你告訴我,我承受得住。”
沈瑤雙睫一顫,喉嚨發堵,“我們...身子沒有妨礙,”想了想又道,“是夫君念着我年紀輕,怕生孩子時承受不住,想晚一些時候再懷。”
沈瑤越說越有底氣,神色一振,“母親您想,我明年才滿十八,懷的太早,孩子難養活,且不如待我身強體健,生個活潑可愛的才好呢。”
“當真?不是哄騙我?”老太太被謝欽那句話說的心有餘悸。
沈瑤猛地點頭,“嗯嗯,您不信,可以問黎嬷嬷呀。”
說完她很不好意思低下頭。
老太太明白了,二人有沒有同床,同床激不激烈,黎嬷嬷最清楚不過。
再瞧沈瑤的臉跟個煮熟的蝦子似的,也就信了大半。
老太太性急,一面将沈瑤與謝欽趕走,轉背就喚了黎嬷嬷來。
結果黎嬷嬷跪下倒苦水,
“老祖宗,老奴實在是憂心,明明六爺與六夫人房事勤勉,這數月除了小日子,就沒個停歇的時候,卻一直不曾懷上,這不是很奇怪嗎?老奴懇求您喚個太醫來瞧瞧吧。”
老太太雷厲風行,午後便把範太醫給請了來,美其名曰給自己看病,實則将沈瑤喚來碧紗櫥,讓範太醫給她把脈。
範太醫有了上回的經驗,這一回十分謹慎,聽完脈又看了沈瑤的手相面相,實在是沒看出端倪,最後笑吟吟與老太太道,
“少夫人身子好着呢,老太太莫要擔心,這是遲早的事。”
老太太并未得到安撫,不是沈瑤,那只能是謝欽,一顆心越發地沉,還想着尋個借口将謝欽抓來,沈瑤實在是丢不起這個人,只能據實已告。
老太太又氣又驚,“世間還有這玩意兒?”
“嗯嗯。”沈瑤點頭。
老太太急急忙忙将所有人都給遣走,抓着沈瑤問,
“好用嗎?用起來舒服嗎?”
沈瑤:“......”
這該怎麽說呢。
她用了這麽久沒覺出不适來,至于謝欽...她沒問過。
“我倒是還好,至于夫君我就不太清楚。”
老太太畢竟“久經沙場”,吃過的鹽比沈瑤走過的路還多,沉吟道,
“我看不是個好東西,你想啊,這種東西能好嗎?”
“這.....”沈瑤倒覺得還不錯,能讓人肆無忌憚享受...若是動不動便懷個孩子,她可扛不住。
老太太意味深長看了沈瑤半晌,随後宣布接管故吟堂的夥食,喚來黎嬷嬷定了每日的菜式,沈瑤探頭瞥一眼,皆是十全大補湯。
她無精打采地沿着游廊往故吟堂走,鼓了鼓腮囊望天,她好像把自己給坑了。
謝欽雖是休沐,卻因朝中不少官員出席三皇子的喜宴,擔心出岔子又去了宮裏。
謝欽沒有赴宴,并未打消太子的顧慮,在外人看來,謝欽這是故意撇清關系,越遮掩越說明暗中有端倪,太子在東宮面沉如鐵,總覺得頭頂罩着一座大山,随時可能會傾軋下來。
謝欽并不知朝中諸人如何議論他,在宮裏陪着皇帝吃了一頓,閑庭信步回了府,天色已暗,故吟堂的廊庑卻無一盞燈,整個院子空寂又幽靜,沿着抄手游廊往裏去,瞥見沈瑤一襲白衫靠在廊柱,百無聊賴盯着蒼穹在瞧。
謝欽順着她視線看了一眼,天色暗青,什麽都瞧不見,就連她本人也如仙子浮在夜色裏若隐若現。
“這是怎麽了?”
沈瑤側身抱着廊柱,看着他模糊的面容,
“沒怎麽,就是想靜一靜。”
謝欽笑,踱步來到她跟前,“怎麽,老太太今日為難你了?”
他嗓音格外好聽,清亮中帶着一絲磁性,他每每溫柔時就愛用這樣的腔調,尤其在做那事的時候,他愛這樣喚她的乳名。
十月底的夜已經很冷了,她卻渾身火熱火熱的,慵懶地倚着柱子,紅撲撲的小臉貼着冰冷的廊柱,眨巴眸眼望他,
“沒為難我,就是改了咱們的菜譜。”
謝欽不用想也知道老太太做了什麽,有些無語,看了一眼黑漆漆的故吟堂,擡手去牽她,輕聲問,
“跟我去書房?”
沈瑤臉一熱,夜色籠罩二人周身,蒙蒙濃濃的煙煴像是二人眼神拉出的絲。
去書房意味着什麽,已不言而喻。
至少謝欽見沈瑤熄了故吟堂的燈,結合昨晚她的話,便以為她在暗示,于是他順水推舟邀請。
沈瑤神色複雜,手趴着廊柱不動,“倒是不必去書房。”
這話有些奇怪,不用去書房....那意思是在這裏便可?
難道沈瑤決定留下來了?
謝欽胸膛熱浪滾滾,正想說些什麽,只見沈瑤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我今日不小心與老太太坦白了,結果便是,老太太将你書房那個琉璃盒給收走了。”
謝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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