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沒了太子與寧英虎視眈眈, 沈瑤着實心情松快,回程的馬車裏,便枕在謝欽膝蓋, 用發梢撓他下颚,
“謝大人, 衙門要到正月十六方複朝,你給自己休幾日?”
謝欽被她撓得怪癢,忍不住撫了撫下颌, “只要你需要, 我随時都能陪着你。”
潛臺詞是他日日都有事忙。
沈瑤嘴嘟得能挂個茶壺,轉過身去面朝外側,只是細細想了想,謝欽身份擺在這裏, 享受他威赫權勢的同時, 肯定也要有所付出, 于是又釋然了,重新轉過身來, 繼續撓他。
謝欽:“......”
他發現沈瑤特別喜歡喚他“謝大人”,最開始是陌生疏離, 後來則是調侃意味居多, 雖然明白一個稱呼并不代表什麽,可是謝欽還是希望她能喚他夫君,或旁的親昵稱呼。
“謝大人”三字總令他心有餘悸,好像沈瑤随時可能抽身而出。
他把人往懷裏掂了掂,半摟着她的身, “肆肆,我字清執, 你可以喚我的字。”
沈瑤押着他雙肩将他往後一推,趴在他身上,只咯咯笑并不接話,謝欽靠在軟塌後面的軟枕,無奈地看着她,“怎麽?”
“旁人都叫你的字,我才不要,沒有意思。”沈瑤托腮望他,眼神直勾勾道,“你取個旁的名兒,只許我一個人用。”
謝欽乘勢便道,“那你喚夫君,這個稱呼只能你用。”
沈瑤白了他一眼,“太矯情了,我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生怕旁人不知你謝欽是我男人,非要嚷嚷在嘴上似的。”
一句“你謝欽是我男人”,狠狠地撫平了他心底的褶皺。
謝欽呼吸有些發熱,“那我想想。”
沈瑤看着男人沉吟的模樣抿嘴一笑,她在奉天殿可是親眼瞧見他如何殺伐果決,如今為了這點在旁人看來無理取鬧的事而費神,便覺得稀奇,或許謝欽生來并不是冷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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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忽然設想了下謝欽小時候的樣子。
慢慢的便演化成,想生個他的孩子。
沈瑤興致一來,便風風火火,“謝欽,咱們生個孩子吧。”
謝欽思路被打斷,愣了片刻,旋即坐起身搖頭,
“不是說好現在不要孩子嗎?”
他好日子才開始。
謝欽對創造孩子的過程比較感興趣,至于結果嘛.....他最近一直留在外面,并不想這麽快讓她懷孕,為了說服她,謝欽嚴肅道,“你還小,等過了二十再說。”
沈瑤被他打消了興致,小臉一跨,“我就說說罷了。”
回到府中,管家告訴沈瑤,今日各房陸陸續續回來過,這會兒謝京帶着幾個小家夥在老太太屋子裏說話,搬家哪能一蹴而就,各家嫁妝擺件不少,怕是沒個十天半月不成,明日新春搬家肯定不吉利,自然又要等到正月十六往後,沈瑤也不會這麽不近人情,反而關心老太太的心情,
“母親如何?”
管家回,“老太太今日笑了好幾回。”
沈瑤放心了,夫妻二人先去故吟堂換了衣裳,一道給老太太請安,謝欽露了個面就離開了,沈瑤留在延齡堂,老太太有謝京陪着,心情好了不少。
“你三位嫂嫂今日都來過,我留他們今夜吃個團圓飯。”
分家歸分家,骨肉親情卻還沒斷。
沈瑤道,“這是應該的,廚房早預備着新春的食材,一切替您安排。”
一句話說得無心,氣象卻變了。
住在一塊時,阖家都是老太太拿主意,如今老太太傍着六房住,反而要問過沈瑤意思,老太太明白沈瑤樁樁都會依着她,卻還是不由自主問了一句,随後心底有些微妙。
這種微妙轉瞬即逝,人就是要服老,分了家她少些煩心事,可以踏踏實實養老,老太太很快将思緒拂開,又與沈瑤道,
“至于京兒,我打算留在身邊住着...”
老太太話未說完,沈瑤拉住謝京的手,與她老人家笑道,
“我也喜歡京兒,京兒打小在您身邊長大,有她陪伴您,我比誰都高興。”
謝京聞言眼眶一紅,擡手抱住沈瑤栽在她懷裏哭道,
“對不起,我沒能幫上你,瑤瑤,我以為你會沒了,我好害怕....不過你也真是能幹,居然還敢僞裝妖教射殺譚翔,這膽子我可真是服了。”
沈瑤摟着她安撫,“都過去了,在你們看來是生死存亡,在我看來是稀松平常,鄉下的孩子天生膽大,什麽地兒都敢闖。”她少時跟着劉端帶着碧雲跑去山林裏鑽密道,若是被養在京城,大約也是謝京這樣的性子。
畢竟是十幾歲的姑娘,事情一說開,什麽煩惱都沒了。
恰恰有管事嬷嬷來讨老太太示下,問待會團圓宴擺在何處,老太太忙着安排,沈瑤便與謝京說悄悄話。
謝京告訴她,“咱們那院子離這一刻鐘的路,過一條橫巷就到了,祖父兒子多,院子分不過來,幾個庶子擠在前院,每人一間廂房,逼仄得很,我爹爹與五叔是嫡出,又都娶了媳婦,分的地兒寬敞些。”
“瑤瑤,我原先還當我娘多看重我,這回算是明白了,在她眼裏,我永遠也比不上她兒子。”
“我祖父把最大的院子分給了我們,正房三間,兩側各有一間耳房,後面還有幾間廂房,娘将二弟安置在耳房,讓大弟住了本該我住的東廂房,卻要我跟兩位姨娘擠西廂房。”謝京氣到了,撩了撩額發,憤道,
“大弟今年十一歲了,該去外院住,娘卻說外院幾個庶出的叔叔不成器,擔心他們帶壞了弟弟,我一氣之下便回了太祖母這兒。”
沈瑤卻是心如明鏡,那寧氏必定是想逼着謝京來主宅疏通關系,大房失了爵位,大爺謝文義只是一個通判,五爺尚在科舉,前途不明,謝京與她關系好,又得老太太寵愛,用她牽線搭橋最是合适,謝京沒有城府,看不出她親娘的深謀遠慮。
原先沒分家時,傍着謝欽這顆大樹,在外頭人人稱贊謝家子弟芝蘭玉樹,家風清正,可一旦分了家,才發現沒有真才實學什麽都不是。
沈瑤想起謝京曾愛慕那位國子監的學子,
“那位姓雷的公子,最近如何了?”
謝京說到這兒,反而一臉神神秘秘的笑,
“瑤瑤,先前那雷銘見我身世好,不敢高攀,如今我祖父丢了爵位,我便成了一尋常的官宦小姐,我可心安理得與他來往,那日京城出事,他到了謝府附近,還悄悄遞了消息來,可見是關心我的,我昨夜心裏難受,寫了一封信與他,今日晨他便到了咱們府外後巷那顆老槐樹下等我,寬慰我許久,說是明年高中必定來求親。”
沈瑤雖不會像旁的長輩用閨範約束謝京,卻也不能過了頭,“你得适可而止,偶爾通通書信可以,卻不能頻繁見面,即便來往必須有嬷嬷陪同,萬不能被人吃了虧。”
沈瑤在鄉下見過女孩子被對方哄着去山林裏茍且,後來大了肚子沒法收場,謝京自然不會做這樣的事,只是京城世家雲集,人言可畏。
謝京羞澀道,“您多慮了,他明年開春便要下場,哪有這樣的心思,您放心,我有分寸。”
“祝願他高中。”如果那雷公子不能高中進士,謝家斷不會答應這門婚事,沈瑤希望謝京婚事順遂。
過了一會,天徹底暗下來,四處炮竹聲響,大老爺等人均帶着嫡出的有臉面的孩子出席,人倒還是往常那些人,臉上的笑容少了幾分真切,各房之間明顯疏離了。
謝欽沒有與宴,八仙桌上氣氛松弛一些,沈瑤吃了半碗餃子,又用了些吃食,悄悄告訴老太太要去書房陪謝欽,老太太讓她過去。
她一走,其他幾房人越發自在。
不谙世事的小孩子被仆從牽着去院子裏放煙花爆竹,平日裏幾位爺都不愛聽老太太念叨,向來是用了膳便走,哪怕是除夕也要尋樂子,今日卻齊齊整整坐在老太太跟前。
大老爺今日着人打聽過了,錦衣衛那邊确實有人傳他私通太子,大約是看謝欽面子,只道是故意攀咬,不打算立案,私通太子不盡然,沒有明确拒絕也是真,不過若他不是謝欽的兄長,錦衣衛捕風捉影拿他下獄也不是不可能。
這下頗有一種逃過一劫的慶幸。
大夫人神色戚戚,當初打着腳踏兩只船主意的是她,自然吃了大老爺不少排頭,連着在兒女面前也失了幾分底氣。
相較之下,二老爺夫婦便委屈多了,在他們看來,如果不是長房落了把柄在謝欽手裏,他們也不至于被連累。
老太太目光掃過諸人,沉聲問道,“可都安排妥當了?”
過去有公中撐着,謝家門楣撐着,大樹底下好乘涼,現如今自負盈虧,手頭一下子緊張,不得不勒緊腰帶過日子。
大老爺與二老爺夫婦相繼吐苦水。
唯獨三老爺與三夫人默不作聲。
三夫人想開了,即便真分家産,三房也落不得什麽好處,分家後她也不必再畏首畏尾看婆婆妯娌臉色,以後跟本家便當親戚走動,挺直腰板做人。
老太太問三夫人,“院子多大?住得下嗎?”
三夫人容色寧靜接話,“自然比不上在老太太腳跟底下舒适,卻也能過日子。”
唯一的難處是家底薄,三老爺沒什麽本事,以後要坐山吃空。
三夫人愁歸愁,面上也沒顯現出來,老太太連上頭兩個兒子都不顧,何況是庶出的三房。
不料老太太尋思片刻,使了個眼色,心腹嬷嬷奉來一個長方的錦盒。
大家目光落在那盒子上,均露出異樣目光。
老太太将盒子打開遞給三老爺夫婦,
“這是你父親在城東置辦的兩份産業,一個豆腐莊,一個酒莊,那豆腐是祖傳的方子,遠近聞名,釀酒的方子也是早些年買下來的,養活老小,當是無礙。”
如此,她便對得住老太爺了。
老太太昨晚沒拿出來,是怕幾個兒子争搶不休,分不出個均勻來,如今塵埃落定,她要給誰便是她的自由,旁人只有感恩的份。
果不其然,那三老爺夫婦相視一眼,頓時熱淚盈眶。
三老爺跪下來給老太太磕頭,
“多謝母親體恤兒子,兒子與媳婦方能将這個家撐下去。”
大老爺和二老爺見狀,以為也有自己的份,紛紛露出期待的目光。
老太太冷笑,“老大家的這些年借着欽兒威風,私下沒少收好處,你去外頭喝酒狎妓出手可大方着呢,你那份我全部還給欽兒。”
大老爺無話可說,悻悻地點了頭。
輪到二老爺,老太太臉色好了些,卻還是沒松口,“老二家的擅長做買賣,你們二房吃穿不愁。你們在江南有幾間鋪子,幾個莊子,我也門兒清。”
這裏頭不少是貪墨公中銀子置辦的。
二老爺臉色火辣辣的。
二夫人苦笑,“吃穿是不愁,只是....”只是什麽說不下去了。
老太太看着一屋子灰頭土臉的兒孫,“先這樣吧,我還得留一些給孩子們添妝。”
大家心裏想,添妝能花幾個錢,說到底大頭還是要留給謝欽。
老太太着實是這個想法。
老太爺臨終交待她,想要家族根深葉茂,屹立不倒,便不要分家産,家産四分五散,成不了勢,與其供旁支吃吃喝喝,還不如讓旁支自食其力,将家産給最強的那個,因為最強的那個足以撐起整個門庭的榮耀。
老太爺生前最喜歡謝欽,之所以臨終沒有分家産,怕是擔心那時謝欽小被兄長們觊觎。
老太爺遠見卓識,老太太深以為然,即便有些心疼其他兒子,最終她還是決定将家底全部留給謝欽。
大家夥陪着老太太坐了一個時辰,小輩的都來磕頭請安,老太太人人給了紅包。
沈瑤被仆婦丫鬟簇擁着回故吟堂,這一路府中婆子媳婦聚在門房吃酒摸牌,小丫鬟追着小厮要花燈,長房的大少爺帶着一群小輩在院子裏無拘無束地玩,他手裏舉着一把煙花,大家圍着他哄搶,有人被絆倒,有人摔了個狗啃泥,哭聲交疊笑聲,喧鬧不休。
沈瑤回想以往除夕,大多時候與碧雲相依為命,偶爾去劉嬸子家蹭一頓餃子回來,到了後半夜也是孤零零獨自守夜。
她羨慕有家的孩子,
“侯爺向來怎麽過除夕?”
黎嬷嬷笑道,“侯爺呀,不喜熱鬧,每年除夕給老太太請了安,吃了一頓團圓飯便回自己的院子,該看書看書,該忙公務忙公務,在侯爺眼裏,每一日都一樣。”
沈瑤有些失望,
她喜歡熱鬧。
目光又落在那群咿呀學語的蹒跚孩子身上,忽然定了個主意。
她得哄着謝欽跟她生孩子。
沈瑤悄悄吩咐碧雲幾句,碧雲欲言又止看着她,忍了片刻還是沒忍住,
“姑娘,您臉疼嗎?”
當初那個偷偷買打胎藥的是誰?
沈瑤讪讪摸了摸鼻子,将她往穿堂外一推,“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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