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楚骁回了将軍府,把今日發生之事說與韓其。
韓其道:“能從我們眼皮子底下悄無聲息把消息傳出京城,迅速讓閩州知府伏法,他可真不簡單。”
“是不簡單,”楚骁告訴韓其,“可以确信的是,他在閩州有人相助,是朝廷的人還是江湖之人,亦或是他自己養的暗衛,就都不得而知了。”
“這次是我們失策了,”韓其問他:“平日裏對謝蘭辭多有怨怼的李家宗室之人一句話也沒有說嗎?”
楚骁道:“他們屁都沒放一個。”
韓其有些想不明白,謝蘭辭一向以身作則,平日裏僞裝得極好,幾乎挑不出毛病來,這難得出了點小麻煩,那些本就不滿他的人不是應該早就跳出來挑刺了嗎,現如今怎麽反倒按兵不動了。
“制衡。”
楚骁突然吐出兩個字來,他道:“他們忌憚的根本不是謝蘭辭,而是那個能獨自掌握大梁權力的外姓人罷了,若是我沒有在大梁做這骠騎大将軍,手握大梁三分之一的兵權,謝蘭辭今日便逃不了被那些人落井下石,可如今我在這京中,壓制住謝蘭辭一半的權力,他們自然樂得看到現在的局面,便可高枕無憂享盡榮華富貴坐山觀虎鬥,換句話說,比起我這個突然出現的人,他們更願意相信謝蘭辭。”
“那小皇帝呢?大權旁落,遲遲不能親政,他一點也不恨他?”
提及李舒瑜,楚骁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恨鐵不成鋼,“他啊,這些年是光長個子,不長腦子,還和小時候一般,對謝蘭辭聽之信之,今日謝蘭辭被禁足還是那姓謝的自己求來的呢。”
楚骁說完,感覺口渴,端起桌上的一杯茶就往嘴裏灌,茶水不知道涼了多久,近來本就天冷,喝了涼茶更讓他心情煩悶,忍不住想要大發雷霆,但左看右看身邊都只有那個冰塊兒臉韓其,只得作罷。
楚骁忽而想起好些日子沒怎麽見着洛青了,他問道:“洛青上哪兒去了?”
韓其面無表情回答:“聽說去見友人了。”
“友人?”楚骁嫌棄道,“他在京城能有什麽友人,認識的人一只手都能數得出來。”
楚骁一定想不到,洛青去見的友人正是謝蘭辭。
“洛小将軍請坐,”謝蘭辭在暖閣招待洛青,親手給他滿上一杯溫好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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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下酒盅,略帶歉意道:“本打算在醉星樓點上好酒好菜,卻不曾想我如今被禁足于府,便只能讓府上的廚子做上幾個拿手的小菜,怠慢之處還望見諒。”
洛青道:“這些就挺好,我就是一個粗人,對吃食不太講究,大人不必麻煩。”
謝蘭辭給自己斟酒,他道:“自那日在将軍府相見,我便覺得與洛小将軍一見如故,便想着交個朋友。”
“在下也覺得大人好生面熟,”洛青笑容滿面,喜不自禁,“能與大人成為好友,洛某不勝榮幸。”
等洛青帶着從謝蘭辭那拿的幾包花茶回到将軍府,便看見楚骁饒有興味地坐院子裏等他,旁邊還站了個笑眯眯的周管家。
楚骁見洛青走過來,他吹了吹熱茶,打趣道:“喲,這是上哪兒去了,一大股的花香味兒。”
洛青一頓,聞了聞自己身上,剛才在謝蘭辭的花園裏停留,的确是染上了點氣味,但并不濃郁,直到看到自己手裏擰的東西,洛青才想到楚骁聞到的應該是花茶的味道,他把東西放到楚骁面前的石桌上,解釋道:“是這個花茶的香味。”
楚骁低頭在茶包上嗅了嗅,淡淡的桂花味兒清香撲鼻,聞了頭腦也舒服許多,真是上好的東西,他會心一笑,吩咐道:“老周,去給我泡上一壺。”
周管家拿着茶包去了廚房,楚骁拿着折扇站起身,圍着洛青轉了一圈,揶揄道:“這身上也有一股香味兒呢,說吧,哪家的姑娘?”
洛青紅了臉,急忙擺手解釋:“沒有什麽姑娘,将軍誤會了。”
“我懂,”去了老半天,還帶了東西回來,有什麽好掩飾的,楚骁心想,這大老粗,還不好意思,下屬的幸福,還得他來操心。
楚骁從懷裏拿出一千兩銀票,放到洛青手上并拍了拍,“出去玩兒,該花就得花,送禮物也不要手軟,正所謂,舍不着銀票套不着媳婦兒。”
洛青握着那一千兩銀票欲哭無淚,他知道将軍和謝大人關系不太好,不知道要不要告訴他自己只是去見謝蘭辭了。
周管家把泡好的花茶端上來,楚骁抿了一口,茶水甘甜,花香淡雅,非常不錯,楚骁越來越覺得自己的銀票該拿,等洛青把那人娶進府,他就能有喝不完的新鮮花茶。
“好茶,”楚骁對洛青道,“好歹我也出了一千兩份子錢,這些茶分我一半。”
洛青捏着銀票躊躇許久,還是告訴了楚骁真相:“這茶是謝大人做的,我今天就是去見他了。”
聞言,楚骁把剛喝到嘴裏的茶水吐了出來,嗆得他滿臉通紅,大聲對周管家道:“取根銀針來。”
楚骁用銀針驗了兩次,沒有異象,他才放心下來,陰沉着臉從洛青手裏強硬地抽出自己的銀票,他責問洛青:“我當你是有心上人了,結果你是見謝蘭辭去了!”
“嗯,”洛青并不知曉楚骁和謝蘭辭之間的事,只以為他兩是政見不和、權力相當而有些摩擦和矛盾,他老實回答道,“我與謝大人一見如故,他邀我在府上一聚。”
“行吧,”下屬交友他也不好太過幹涉,更何況洛青對謝蘭辭的仰慕,他本就該料到,楚骁無奈地拍拍洛青肩頭,叮囑他,“知人知面不知心,你還是提防着些。”
洛青道:“謝大人待我甚好。”
楚骁嗤笑一聲:“你才認識他幾天,你怎麽知道他好不好?”
“将軍也才認識謝大人沒多久,為什麽會覺得他不好?”這是洛青第一次頂撞楚骁,他硬着頭皮也要替謝蘭辭正名,消除楚骁對謝蘭辭的誤解,“謝大人溫和有禮,學富五車,一直以來受天下百姓愛戴,将軍為何不試着放下成見,和他好好相處,共同輔佐陛下?”
洛青已經無可救藥,楚骁懶得和他争論這些,負手走出了涼亭,像是說與自己聽,他緩緩道:“有些事,哪能那麽輕易就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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