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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喬景明微怔,似乎被這個問題問倒了。
蘇玥微微側頭,長睫撲朔,安靜地注視他的眸子。
彼時萬籁俱寂,連水龍頭都不再滲水。
半晌後,他仍是沒回答。
倒是往竈膛裏塞了把幹柴,木頭杆子被烈火吞噬,發出噼裏啪啦的異響。
“想送就送了。”
他的回答像他這個人一樣簡單,那樣雲淡風輕的表情,淡然地将蘇玥的思緒迷暈。
想送就送了……好随性。
回答過後,喬景明失了神,沒注意到燒到手邊的一根小木枝。
反應過來時,小火苗已經爬上了他的小尾指,俏皮地舔了舔,刺痛一瞬間襲來,他條件反射地收回手,蹭的站起身。
“怎麽了?”蘇玥看着他突然的動作,疑惑道。
喬景明略顯局促地緊繃了身子,半晌後又蹦出來一句:“我們倆算是朋友嗎?”
“算啊!當然算!”蘇玥當即點頭,态度十分肯定。
喬景明都願意大方地送她手表,這怎麽就不算朋友了?
瞧着蘇玥那雙圓而澄淨的眸子,嬌豔的唇襯着素白的齒,忽然覺得口舌幹澀,他呼出口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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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之間送禮物,很正常。”
是很正常,可送如此貴重……那得是不一般的朋友吧。
蘇玥如是想着,便問出了口:“那你送我貴重的手表,是因為我是你的好朋友嗎?跟普通朋友不一樣的那種?”
頓了許久,随後在蘇玥好奇的目光下,喬景明終于不再吝啬道出心中想法,應了聲:“嗯。”
“哇,原來在你心中,我是你好朋友!”蘇玥眼睛笑成了月牙兒彎。
她的美不是柔和的,她的美奪目又深刻,看着看着,就恍惚了。
“那你也是!是我來這裏之後最好的朋友!”
喬景明微頓了面龐,溫潤的眸光直直凝視她。
看着他略微詫異的眸子,蘇玥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真的,在這裏,除了楊姐,就你對我最好了,不過楊姐跟我差了一輩,你跟我差不多同齡,所以你才是我最好的朋友!”
見他還是不說話,只定定地注視自己,蘇玥心中忽然升起一抹忐忑的情緒。
怎麽這樣看着她,難不成她說錯話了?
他眼神幽幽的,如萬年古井般深邃。
于是悻悻一笑:“你也知道,我這身份其實沒幾個人願意跟我做朋友,所以……”
話說到一半,喬景明這厮忽然開了口。
他的眸子似洇了霞光一般,啞然失笑:“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蘇玥恍惚間覺得,這一定是世界上最美妙的聲音。
一瞬間,好像有一種璀璨的因子在心中盛開,那是一種深居黑暗的人,才能見到的光芒。
蘇玥很少在外人面前表露真誠。
可現在,她的心,混似不輕不重地被人撓了一下,癢癢的,酥酥的,很奇妙。
蘇玥承認,在那一刻,她小小地心動了。
……
午間,趁着喬景明做飯的空隙,蘇玥悄咪咪把在副食店買的蝦酥糖和水果糖裝在一只油紙袋裏包好,大概半斤不到,塞進了他的廠服褲兜。
沉甸甸的一團落入,喬景明炒菜的手一頓,回頭就看見一雙熠着亮光的璀璨眸子。
“什麽東西?”他把油紙袋掏了出來,捏了捏,松松軟軟,不知道裝了什麽。
“糖!我裝了點糖,你拿回去給你弟弟妹妹吃吧。”蘇玥笑眯眯道。
“這麽多?”喬景明誠惶誠恐,下意識想還給她,被蘇玥握住手腕,重新塞了回去。
“哎呀可別還給我了,客氣什麽嘛。你送給我一只手表,我回你點糖怎麽了?一點糖多少錢,你這手表又多少錢?”
人情世故什麽的,對于蘇玥來說,其實知道的并不算多,僅有的還是在孤兒院學到的。
當然了,那都是小時候老師教的,至于長大後,日子就只剩下與喪失搏鬥。
關于人生的很多道理,尤其是關于男女感情之間,蘇玥幾乎可以說從來沒有接觸過,兩個閨蜜也是母單,這塊領域可以說是一片空白了。
要不然按照正常人的腦子,蘇玥怎麽也不會在收到手表這樣貴重禮物,還在猶豫他是否喜歡自己。
其實按照正常人的邏輯,一個男人無緣無故對你好,不是喜歡你,就是你身上有他所圖的東西。
蘇玥覺得,如果非要二選一,或許不是因為喜歡,而是因為別有所圖吧,畢竟自己也算是他的老板不是?
說不定他送她手表就是讨好呢?
喬景明迅速炒完一疊菜,盛了出來,走至她面前:“你不是都把錢還給我了嗎?”
蘇玥俏皮一笑,看起來很開心:“那不一樣!除了錢,你還花了不少票,那些票價值可不小,所以我就是想感謝你來着,你就收着吧。”
說直白點,她這是不想欠他太多,喬景明是個人精,哪裏能看不出來呢。
心下略微泛着無奈,蘇玥卻不想再給他回話的機會,雀躍着蹦出廚房,回了卧室。
看着那道嬌小而歡快的背影,喬景明啞然失笑。
捏緊手中一大包糖果,心口暖洋洋的。
“謝謝。”
“客氣!咱不是好朋友嗎。”
……
蘇玥的一大包糖果讓喬家孩子們為之興奮雀躍,沉寂已久的小院兒裏傳來沸騰的呼喊,惹得鄰居頻頻投來好奇的目光。
“哥!你哪來的水果糖!”
“呀!是我最愛的蝦糖酥!我可愛吃這個了!”
兄妹三人趴在桌前虎視眈眈盯着中間的糖果,孰料金桂蘭大手一揮,全部收入囊中。
在孩子們悻悻的目光下,她本就不大的一雙狹長眼睛已經笑得看不見縫隙了。
“明啊,這些都是誰給的?”
家裏糖票可全都在她手裏,她可不認為大兒子有閑錢去買。
喬景明拿水杯灌了口水,又把工具包放下,敷衍着:“給領導家修了臺收音機,送的。”
金桂蘭一聽喜笑顏開:“哎喲,不得了咯!給你這麽多糖!這得是多大的領導?別不是咱鹿城的市長吧!”
“媽,你想啥呢,我哥哪有那麽大能耐給市長修收音機。”二喜笑出聲,表示不信:“人家市長有專門的專家修,找我哥也太扯了。”
“姐,大哥那麽厲害,市長為啥就不能找他修?”
“三妮兒你傻呀,人市長那是誰?鹿城最牛/逼的大領導,咋能找咱哥修東西。”她覺得她哥還沒那本事。
“那誰知道,萬一我哥就是這麽厲害呢?”
三秀一直都覺得大哥很厲害,他可是無線電廠五級技工,他啥都會修,這還不是最厲害的人嗎?
話題就暫時讨論到這裏,喬家兄妹幾個現在可是死死盯住被她媽抱在懷裏的糖果糕點。
四磊饞得快哭了,雙手合十央求他媽趕緊給塊糖解解饞。
金桂蘭不舍得把這麽多糖一下就給兒女們敗光,她得精打細算着來。
“四磊最小,給一顆。”
“謝謝媽!”喬四磊興奮地接過水果糖,火急火燎剝開糖紙塞進嘴,好吃得差點尖叫出來。
原來有錢人家吃的水果糖是這種味道,這是神仙吃的糖果吧,裏面還有夾心呢!
好想變成有錢人,天天吃一百顆水果糖!
“三秀和二喜是女娃娃,你倆分着吃。”
說完掏出一顆,拿了菜刀一分為二,倆姑娘一人一半。
三秀差點委屈哭了,二喜當即就不樂意,跺腳嚷着。
“媽!不帶你這麽偏心的!憑啥我得跟三秀分一塊糖!我要自己吃一塊!”
金桂蘭布滿地看着自家二女兒:“一丫頭片子幹啥要吃一塊糖?你媽我都舍不得吃,給你倆就算我大方,你還不樂意?真是白養你們了!”
“媽,我也想吃一塊糖,我想吃蝦酥糖,四磊都吃了一塊。”三秀癟嘴,要哭不哭望着她媽。
四磊嚼着奶糖,兩只眼睛咕嚕轉着,看看自家兩個委屈的姐姐,再看看自家小氣吧啦的媽,嘻嘻一笑。
“媽,你就給我姐一人一顆呗。”
金桂蘭狠狠瞪了眼小兒子:“去!再話多不給你了!”
四磊悻悻地閉了嘴,不敢發言,他可不想自己那份兒也沒有。
二喜見她媽油鹽不進,氣得跑出房間門,連那半顆都不想要了。
她委屈,十足的委屈!
憑什麽,每次都這樣,每次她媽得了好東西頭一個緊張的就是四磊,她和三秀憑什麽只能吃四磊剩下的。
二哥和大哥都不争這些東西,家裏就他們三個小的饞零嘴,可她媽偏心啊!每回都舍不得給她們。
多年的委屈積壓起來釀成了如今的崩潰,她奪門而出,三秀緊張地追了出去。
“姐!”
喬景明冷眼旁觀許久,耐心逐漸繃不住,胸腔深深起伏一下,他開了口,音若寒潭。
“一人給兩顆,剩下的以後慢慢吃。”
四磊忙應和喬景明:“媽!你看我大哥都發話了!”
他媽實在是太小氣了,雖然他是被偏愛者,可有時候看見二姐和三秀怨憤的眼神,說實話,他蠻愧疚。
可他也不能左右他媽的思想啊,他也希望他媽能公平點,但一說,他媽就要急眼。
為了自己的利益,他是不敢跟他媽嗆聲的。
金桂蘭見孩子們一個個的全都反駁她,不耐煩地擰緊眉頭:“聽你大哥的還是我的?”
喬景明逐漸不耐煩,說不出什麽好話:“你要不想以後我繼續帶好東西回來,你就盡管自己藏着。”
“嘿!你這孩子怎麽跟媽說話呢?威脅你媽呢?”
果真就是那句話,孩子越長大越不聽話,真是養了一群白眼狼!
“媽,你怎麽不講理呢。”四磊嘀咕一聲,嘴裏的糖也嚼光了。
他希望他媽聽他大哥的,再給他一顆。
“去!你媽我就是理兒!”
“給不給是你的事,以後別想讓我再帶好東西回來。”說罷喬景明起身出了屋,不想繼續在這家裏待下去。
眼見着兩腿就要邁出院門,金桂蘭見狀不敢跟他硬碰硬了,忙喊他回來。
“哎喲你這倒黴孩子!回來!趕緊回來!我給,給還不行嗎!”
她一拍大腿,再不情願也得給了。
在這家裏,除了工資,喬景明時不時還會帶些好東西回來,讓弟弟妹妹們和老娘打打牙祭解解饞。
這要是往後都不樂意帶回來了,那他們吃西北風去啊!
金桂蘭深知其中利害,也不敢再跟兒子嗆。
她當了他十八年的老母親,還能不知道自家兒子的脾性?
喬景明這孩子,越長大心是越狠了,說不給就真不會給。
咬咬牙,從兜裏再掏出四顆糖分掉,這事兒才算過去。
喬景明沒繼續往院外走,轉身折了回來,路過隔壁房,裏面傳來窸窸窣窣的哭聲,聽着怪可憐。
他敲了敲門,語氣略微舒緩:“出來。”
“姐,我哥叫咱出去呢。”
“我不去!咱媽那麽偏心,出去幹啥?”
喬景明見裏頭不開門,耐性再次被磨光。
“四磊。”他喊了聲。
喬四磊屁颠颠跑過來,仰頭看他:“哥!”
“水果糖你全給你了。”
喬四磊還沒來得及興奮,就聽一道巨大的響音從房門口傳來。
“咚——”
不過幾秒,二喜就站在了屋檐下,用那雙看仇人的眼睛盯着喬景明。
“大哥——!!!”
……
十一月初,天氣逐漸轉涼,怕冷的人已經翻出了厚外套披上。
此時正當七點,居民們有條不紊地洗臉、刷牙、吃早餐。
老太太飯後下樓消食,蘇玥也正好下樓上班去。
見到蘇玥和老太太下樓,一雙雙眼睛紛紛朝兩人投來。
“老太太最近精神越來越好了啊。”
不知誰調侃了一句,就有無數句調侃随之而來。
“是哩,自從蘇玥妹子來了,老太太臉上都多長不少肉呢。”
“怕是沒少吃細糧吧,看看老太太現在走路都帶風咯。”
“別說吃食了,你看人家現在身上穿啥衣?沒有補丁的新衣裳,百貨商店料最好的高檔繡花面料,平紋的,我攢好久布票都沒舍得買哩。”
“啧,也不看看人家是做啥工作的!那可是華僑商店!你們誰家親戚再牛,能牛得過會說洋文兒的嗎?”
大家調笑着,邊做着自己的事兒,邊打量着蘇玥和老太太。
“咱以前還納悶,說蘇玥這個女同志,漂漂亮亮的小年輕,咋會有那麽多閑錢?現在算是知道咯!”
“是呀,人家會外語,能力又好,找工作一找就是華僑商店售貨員,這樣有才華的人啊,說是沒錢我都不信吶!”
“有能力的人走到哪裏都強。”
很好,找了個工作,連最大的問題都給她掩蓋了起來,瞧這一個個彩虹屁吹得,蘇玥忍不住豎起大拇指。
要說牆頭草哪邊強,還得數他們院兒裏的老鄰居們。
……
蘇玥的工作地點在室內,走路又需要是四十來分鐘,所以她很熱,這樣的溫度根本用不着厚實的棉外套。
一天四趟,四十分鐘,一共就160分鐘的路要走,萬一遇上她生理期第一天,那死疼的勁兒,怕是得難過了。
啥時候攢點票買輛自行車算了,總比走路來得強。
可這才工作一天不到,起碼得過個三個月,或者四個月吧,要不然現在就買自行車回來,鄰居們還是得說她的錢來路不正。
唉,這苦逼的日子……
下午的工作跟上午差不多,一整天,這商店的二樓,就沒來過一個顧客,閑到到蘇玥這種鹹魚都有些受不住了。
再看隔壁的葛華和楊蘭,人早有幾手準備,兩只手沒閑着,邊打毛線邊聊天,這小日子過得,好不惬意。
可蘇玥不會織這玩意兒,看着毛線在她們手中飛快翻轉,很快就出來一小段布片,她表示十分的驚奇。
在工業化社會的末世,蘇玥從來沒見過人織毛衣,一時間看得起勁,居然覺得還挺有意思的。
“咋了,蘇玥妹子你也想織啊?”葛華擡頭,好笑地看她一眼。
蘇玥趴在櫃臺上,見一根根調皮的毛線在她手中歡快跳躍,看得津津有味。
“有點想,可我不會織。”
“那沒事,我們倆都會,可以教你!”
“真的?!可我手殘黨,學不會就尴尬了。”蘇玥讪讪一笑,謝過兩人的好意:“還是算了吧,看你們織倒是挺有意思的。”
“沒事啊,織毛衣特簡單,基本上上手就會,我這種手腳不協調的,學了兩天就會了!”說罷獻寶似地把半成品高領毛衣舉到蘇玥眼前:“你看!就這,怎麽樣,質量還行吧,給我家先生織的!”
“啧,又來了。”葛華搖搖頭,表示嫌棄楊蘭這女人的秀老公行為。
蘇玥噗嗤笑出聲,接過來仔細翻看了一會兒,才中肯地點點頭:“織的真好看,你先生肯定會喜歡的。”
“那可不,他敢不喜歡嗎。”那小模樣,得意極了。
說罷哼着小曲兒,繼續慢悠悠地織了起來。
看着兩個同事歡樂織毛衣,蘇玥手癢癢,想着要不等會兒下班也去百貨大樓逛逛,買幾團毛線,反正葛華和楊蘭說簡單,易學,她們也願意教她……
要不然傻站在這裏,多無聊呀。
回去把整齊的商品擺得更整齊一些,蘇玥徹底沒了事做。
趴在櫃臺上無聊了一會兒,無端想起了喬景明那人。
俊逸非凡的面孔在她腦海裏飄蕩了好久,終于,她受不了了,跑到楊蘭那邊,問她:
“楊蘭,你跟你先生是怎麽認識的,你倆是談了戀愛再結婚的嗎?”
“不是啊。”楊蘭好笑地看着她,邊織毛衣邊回:“我跟我先生是相親認識,還是我小姨給我倆介紹的呢,咱倆一眼就相中了對方,談了差不多一個星期吧,就結婚了。”
“啊?這麽快?”
“是啊,不就結個婚嘛,要拖多久?”這年頭主張“不以結婚為目的的談戀愛,就是耍流氓”的觀念。
耍流氓罪名可嚴重了,基本上道德上過得去的男同志,談的第一個女同志就是将來要結婚的對象。
就算是相親,那也一樣。
看對眼了,就象征性地談幾天,再結婚。看不上,那兩個人就說拜拜,下一個更乖。
這樣的事兒在這樣的年代太正常不過。
至于婚後幸不幸福,那就是完全看個人了。
楊蘭很幸運,第一次相親就遇到了自己喜歡的男人,恰好那個男人也喜歡她。
這得是上輩子修來的緣分,今生才會一拍即合走在了一起吧?
“別說,我跟我先生是真有緣,二十五歲之前,我連認識的男人都沒幾個,一跟哪個男人靠得近一點,我都會臉紅,感覺很煎熬,不自然地很想逃離。”說完楊蘭自己都笑了。
“可我一遇到他,感覺就很不一樣了。我全身心都放松了下來,雖然臉也紅,心也猛跳,可不知道怎麽的,我就覺得我喜歡他,想跟他在一起,在他面前,我的害羞都成了一種舒服的感覺,那種感覺怎麽說呢……”
楊蘭邊織毛衣邊笑,笑容如春水般溫柔:“反正就很好啦!葛華姐已經結婚有小孩了,現在咱二樓就你還沒結婚,所以我跟你說哦蘇玥,如果你遇到自己喜歡的男人,你也正好對他的感覺,肯定會覺得跟別的男人不一樣!”
“怎麽不一樣了?”母單玥真誠發問。
“是呀,怎麽不一樣咯,不都一個鼻子兩個眼,要不長得醜點,要不好看點,到最後都得成醜老頭!”
葛華說完,跟蘇玥一塊兒哈哈笑。
楊蘭不想跟沒有情調的人說話,嬌俏地哼了聲,拉過蘇玥的手笑眯眯的。
“反正不一樣,你喜歡的男人跟其他男人是不一樣的,你只要看見他,就會覺得好開心,好想一直跟他待在一塊兒,那種感覺特美妙!所以我才會跟我先生見面沒幾天就結婚扯證嘛,這都是天注定的緣分。”
“等你遇到喜歡的人了,就會知道啦!”
“萬一我遇不到喜歡的呢?”蘇玥如此問道。
“噗——”楊蘭徹底沒了話講:“得,你跟葛華一樣,你倆都沒情調!”
歡快的笑聲頓時溢滿整個二樓大廳,楊蘭受到了葛華和蘇玥的一直讨伐,勢必要将這個天天秀恩愛的女人打趴下。
……
晚霞漸起,夕陽紅彤彤的一團,大口大口吐着明亮的光。
下班後,蘇玥順路去百貨大樓買了兩團毛線,都是自己喜歡的顏色,後來又怕不夠,再買了兩團,四種不一樣的顏色,可以織一件四色毛衣!
聽起來就蠻不錯的,蘇玥如是想着。
拎起毛線團往家趕,她已經迫不及待睡一覺起來上班,再讓楊蘭和葛華教自己織毛衣了。
辛苦走了一路,下班後的一個小時,蘇玥總算到了家。
這個點好多人家都吃完了飯,不少人圍坐在屋檐下閑聊,唠嗑。
倒是沒人去巷口坐了,因為天氣冷了下來,那裏風最大,溫度最低,還是院兒裏好,鄰居們擠在一起,小孩子到處跑,熱鬧又暖和。
一進門,蘇玥就受到了萬衆矚目的視線。
“蘇玥妹子回來了!”
“呀!咱的高級售貨員回來啦!”
蘇玥汗顏,想要加速沖到樓梯口,忽然不知誰喊了句。
“哎,羅大姐,那邊還有個,張老太的家屬!”
羅大姐一轉身,就與蘇玥碰了個罩面,見是一個漂漂亮亮的年輕女同志,臉上炸開一抹笑,殷切地遞了只捕鼠夾給她。
“你就是樓上老太太內個親戚?”
羅大姐是街道辦居委會生活區的工作人員,今兒個下班特意拎着捕鼠夾走街串巷發放,都是免費的,街道辦統一采購發放。
“對。”蘇玥接過捕鼠夾,笑了笑:“謝謝。”
“哎喲可真俊呀。”羅大姐第一次見蘇玥,沒想到是個如此漂亮的女同志。
瞧瞧這水靈靈的大眼睛,小鼻子,瓜子臉,皮膚白嫩地能掐出水,身材苗條,瞧着有一米六往上,這樣好的外貌條件也不知道有沒有對象。
蘇玥見羅大姐一直打量自己,有些奇怪:“羅大姐,最近不是都冬天了嗎,怎麽還要送捕鼠夾?”
羅大姐笑眯眯地跟她解答:“嗐!這你就不懂了吧,這老鼠呀,你要是不防着,一年四季都往房子鑽,煩得很!”
街道辦每年都要挨家挨戶送捕鼠夾,響應國家的滅四害活動。
“行吧,那我回家試試。”
說罷就要走人,羅大姐忙拉住她,本就不甚大的眼睛這下直接笑成了一條縫。
“同志,冒昧地問一下,你今年多大了?”
蘇玥疑惑地打量她,四十歲左右的婦女,藍外套灰長褲,看人時笑眯眯的,算得上和藹可親。
便禮貌道:“十八了。”
“有對象不?”
話落,四周鄰居哄堂大笑。
“哎喲羅大姐你就算了吧!你家那小子能配得上天仙一樣的蘇玥妹子嗎,就別扯了!”
“就是,你知道人家是幹啥的嗎?就你家那小子,配得上嘛!”
長得漂亮就算了吧,人家還有能力,華僑商店當售貨員,咱這一整條街,現在還真沒誰配得上她!
羅大姐不悅瞪了眼孔玉梅:“去!沒跟你們說話,可閉嘴!”
不就一長得漂亮的小丫頭片子,自家兒子又不是不能掙錢,咋就配不上了?
“……”蘇玥這下還有什麽不懂,感情這羅大姐是想把兒子介紹給自己做對象……
可真是……
這年頭的人就這麽喜歡當紅娘?
蘇玥當即爽利地拒絕了她:“抱歉了大姐,我……”
腦速飛快轉動,蘇玥幹脆說句狠話,免得後面再來些大姐要給她介紹對象。
于是乎,蘇玥回道:“我二十五歲之前,不考慮處對象的事情!”
話落,全場安靜。
蘇玥一扭頭,就與剛走進院門的喬景明對上眼。
空氣,陡然凝固。
她的心髒莫名停滞了兩秒。
作者有話要說:
ps:防盜率目前100%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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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