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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蘇玥愣了愣,略顯無措得後退半步,莫名有點心虛。

也知喬景明有沒有聽到她剛才說的話,他的臉色還是如往常那樣平靜無波,讓人看出來情緒。

他面色無波地看她一眼,高大的身影在黃昏的籠罩下添了幾分旖旎。

這邊羅大姐驚訝地嚷着:

“啥?二十五歲!那成了老姑娘?”說罷作勢拍了拍自己的嘴,表示道歉:“我是那個意思哈,我是說,我兒子其實像他們說的磕碜,你要是嫌棄,我馬上回家讓他過來給你瞧瞧樣貌。”

伸手打笑臉人,但蘇玥還是直白地拒絕了她:“抱歉,您還是找其他人吧。”

說罷轉身走人,被羅大姐锢住手臂:“哎哎同志,我兒子可是在罐頭廠上班,一個月四十來塊,節假日還有食品福利,條件可好啦!”

“……”這些東西她還真缺。

看着蘇玥淡然的表情,羅大姐解。

這年頭食物多緊俏,能在食品廠上班,那是多少人豔羨的事兒?這女同志咋聽了之後一點表情都沒有變化?

“真需要,好意思了大姐。”

蘇玥表示抱歉,臨走前瞥了眼剛進來的喬景明,扭頭由分說直接上樓去了。

“哎——哎——條件真挺好,好歹見見面再拒絕嘛!”

蘇玥都走出去老遠了,羅大姐還盯着人家背影看個停,搖着頭表示遺憾。

這姑娘,太俊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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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了可惜,她居然想二十五之後處對象,實在可惜!

“羅大姐,蘇玥妹子答應,我家姑娘答應!”孔玉梅哈哈笑着來了句。

“媽!你說啥呢!”一道嬌憨的女兒家音色響起。

鄰居們再次哄堂大笑,羅大姐一個激靈,狠狠瞪她一眼,暗道一聲晦氣。

臨走前問了聲那姑娘做啥工作的。

楊秀玲得意極了,頭仰得老高,鼻孔朝天哼了聲:“她?人家可是在華僑商店上班!羅大姐哦,想讓她當您兒媳婦,您吶,還是下輩子去吧!”

衆人又是好一頓哄笑,調侃。

這邊,羅大姐心中已被震驚溢滿,嘴裏仍可置信地喃喃道:“華,華僑商店?……”

“可是嘛!”馬槐花哈哈笑完,指着剛進來的喬景明:“羅大姐,蘇玥對象來了,你看看人家這外表條件,你家兒子是徹底沒戲咯!”

“啥?對象?”是說沒對象嗎,是說二四五歲之前談嗎,這帥小夥又是怎麽回事?

瞧着還挺眼熟。

見喬景明只悶頭走着發一言,也解釋,大家夥更加覺得兩個人處對象的事兒是真的。

如果是假的,為啥澄清?

再說了,兩個人天天中午晚上都在一起,清楚的,鄰居們有點閑言碎語他還能管成?

喬景明沒理會鄰居們的打趣,繞過衆人疾步上了樓,耳邊是馬槐花和孔玉梅幾人熱絡的調笑。

“人家天天上門給蘇玥做飯呢!你說,是對象誰有空給你當廚子哦!”

“是呀,羅大姐您還是趕緊相看相看別的姑娘吧!說定馬上就要吃到他們的喜糖咯!”

“啥?!”羅大姐的眼裏瞬間失了光彩。

……

喬景明上樓的時候,蘇玥給他留了個門。

推開後,便見到她從廁所出來,嘴上咬着只皮圈,兩手在腦後梳頭發,最後綁了個高馬尾。

“怎麽了,快去做飯吧。”

蘇玥神态看起來十分自然,喬景明心裏有話,壓抑着,沒說。

“你……”

“我怎麽了?”蘇玥立馬問道。

意識到自己語氣的急切,蘇玥輕咳一聲:“你、你別吞吞吐吐,有什麽話就快說。”

他眸光在她身上流轉了好一會兒,說出來的幾個字就化成了:“沒什麽。”

蘇玥沒趣地撇撇嘴,把蔬菜豬肉從櫃子裏拿出來,送進了廚房。

喬景明緊跟其後,開始洗菜切菜,蘇玥沒事做,就幫他打下手。

餘光時而瞥見蘇玥高高挽起的袖口處,白皙如瓷的肌膚。

他終于還是罷休,又問:“你剛剛說的,是真的嗎?”

蘇玥扭頭,故作疑惑:“什麽?”

喬景明喉結滾動,自然地把她手裏清洗幹淨的白菜接了過來:“你說二十五歲之前……”

說到一半又停下,蘇玥歪頭看他:“之前怎麽了”

意識到蘇玥給自己下了個套,喬景明忽然愣住,又肯問了。

“沒……”欲言又止,他覺得自己這樣實在是太懦弱,每回到了關鍵時候總是想着逃避。

可這從來都是他的作風,偏偏在蘇玥這裏,一次又一次地被瓦解。

莫名開始煩躁,在她的注視下,後來幹脆一股腦傾倒:“你說你二十五歲之前考慮談對象的事兒,是真的還是假的?”

蘇玥見這男人反複糾結的樣子,差點憋住笑。

她故作玄虛,就是肯直白地告訴他:“嗯……你是在問這件事呀,那我得好好想想。”

好好想想?剛剛在樓下對羅大姐說得那麽斬釘截鐵,現在怎麽又要想想……

喬景明心裏沒底,有些急上頭,往竈膛裏飛速扔了兩根木柴準備燒水,過後抄起菜刀咚咚咚就開始切菜。

手上動作比以往都要快,餘光還要時時關注蘇玥。

意外來得突然又迅速,廚藝高手喬景明居然也有切到手的時候。

看着他條件反射扔下菜刀捏緊手指,本還想逗逗她的蘇玥徹底沒了心思。

跑過去拉住他的手,她眉梢都染上幾分焦急:“是吧,切到手了?傷得嚴嚴重?”

她拉過他的手就是一頓翻看,喬景明頓了頓,垂頭的一瞬間,就對上了那雙急切的眼睛,自然地輕咳一聲。

他下意識抽回手,沒抽動,被蘇玥緊緊握住。

“沒事。”

蘇玥瞪他一眼:“還沒事!刀口很深,你看你滿手的血!”

瞧着蘇玥焦急的眼神,喬景明覺得疼痛都減半。

心下暖流淌過,他還想說沒事,就見蘇玥突然跑出了廚房,從卧室裏翻翻找找,最後拿了瓶紅藥水出來。

“還好我以前有準備過,派上用場了。”

她把人拉到了客廳椅子上坐好,拿出超市裏的棉簽給他上藥。

她低垂着腦袋,認真而專注。

感受到手上源源斷注入的熱度,喬景明喉結反複滾動。

這時候誰都沒說話,卻又無聲勝有聲。

聽着廚房裏噼裏啪啦的燒柴火聲,喬景明說:“裏面火還在燒。”

蘇玥頭也沒擡,繼續手裏的動作,無所謂地道:“燒就燒,是加了水嗎,多燒會兒。”

語畢,垂頭關注而認真地動作起來。

“怕把鍋燒幹。”

“會,我兩分鐘就好了,你別動。”

他果然敢再動了,只是心下無奈,任由她拿捏住自己的手,仔仔細細地抹上一層紅藥水。

圓桌在窗邊,借着外面投射進來的光線,他能清晰地看見她纖長細密的睫毛,塗一下藥水,顫動一下,在細碎的晚霞裏熠熠生輝。

似乎是意識到頭頂上那男人灼熱的視線,蘇玥竟也微微自然起來。

抿抿唇,她說:“以後可能再馬虎了。”

“嗯。”他點頭應答,目光落在她那粉潤的鼻尖。

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對她那麽關注。

他想通。

就好像是日積月累,慢慢的慢慢的,一點一點的,在他看見的地方,暗自生長。

其實也就兩三分鐘,傷口就被處理好了,受了傷的指尖被她用一條長長的紗布裹着。

她用略顯笨拙的手法裹了很厚的一層,鼓鼓囊囊的一團,怪可愛。

從她手裏收回自己的手臂,手腕處尤帶她暖暖的體溫,過了好一會兒也無法消散,像是刻在了上面。

伸出胖鼓鼓的左手食指動了動,像只胖蟲子在蠕動,把蘇玥給逗笑了。

喬景明唇角微勾,二人視線交錯,眸光中的溫情絲絲點點蔓延開來。

望着她含笑盈盈的眸子,像是打氣筒,喬景明膽子忽然大了起來。

“蘇玥,你……你還沒回答剛剛的問題。”

他很認真地看着她,眼神倔強,情緒的波動比往常要稍微濃烈一些。

這男人,都這種時候了還惦記什麽回答,可真是……固執!

她咬唇,邊收拾起藥水,突然站了起來,往卧室裏走,邊走才邊回答他:“談對象嘛……當然是騙她們的咯。”

“騙人的?”喬景明跟着站起身,“真的?”

他站在門口,眉梢浮上自己都沒意識到的喜悅。

蘇玥打趣般地看他一眼,意識到什麽,喬景明瞬時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用的剛好是那只受了傷的食指,砂紙摩擦在鼻尖,帶來輕輕的癢意。

蘇玥放好藥水走出來,站在喬景明身前,憋着笑,墊腳與他對視,紅唇緩緩輕吐。

她說:“假的。”

兩個字讓他徹底愣住,過後心上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慌亂:“假的?你……真的打算二十五歲之後……”

蘇玥迫及待哈哈大笑起來,收回腳跟,擡手拍拍他的肩。

“喬景明,我這麽明顯的玩笑你都沒看出來,你可真單純。”

他的眸色果然染上幾分詫異,又聽得她道:

“好啦好啦,真的!我騙她們的,我這麽一漂亮的大姑娘,當然要趁着年輕談對象啊!最美好的年華當然要跟自己最愛的人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啦!我可想浪費青春年華呢~”

他終于笑了,是真心實意的。

其實他沒說的是,有種情感,就在她方才的那句話裏,噴湧而出。

他說話了,只看着她。

蘇玥也安靜了下來,兩個人默契地相望,發一言。

他忽然很想問她,有喜歡的人了嗎。

話都轉到喉嚨口,硬生生止住。

揮了揮手,用那只“胖蟲子”跟她打了個招呼:“謝謝。”

蘇玥失笑:“客氣。以後切菜可要小心點哈,你這手可寶貝地很,又要做飯又要修東西,我恨得給它上個保險呢!”

“保險?”

她繼續笑,把人推倒廚房:“沒什麽,今天中午要我來做吧,你在旁邊看着,你說放什麽我就放什麽。”

“好。”

有喬景明親自監看,蘇玥這廚房殺手的危害倒也會那麽大。

一頓飯還算有驚無險地做完了,其實期間還是喬景明操手,因為他說只是左手食指受了傷,其他地方還能用,單手足以。

蘇玥看着手底下快要糊了的白菜,無奈又将鍋鏟還給了他。

她去了房間,遞給他一把鑰匙:“以後碰上我在家,你就自己開門進來吧。”

她……居然給他鑰匙……

喬景明微微詫異,想了想,還是收下了:“好。”

這是是代表,他們兩個之間……越來越近了……更近了……

……

翌日,蘇玥捧着寶貝毛線團上班,但今兒個有顧客上門,來得還少,一上午沒停過,有外國面孔,有中國面孔,但無一操着一口流利的英文。

招待完畢已經快到午飯下班時間。

等午飯吃完回來,蘇玥躍躍欲試地拿了毛線團請教兩位前輩。

楊蘭握着簽子和毛線團,主動教她:“先這樣,再那樣,最後這樣……懂了嗎?”

似懂非懂的蘇玥:“懂了。”

“好,那你現在來試試。”

回想着記憶裏楊蘭的教法,先這樣,再那樣,最後這樣……嗯……這織的什麽?

一根根毛線交纏在了一起,分你我。

楊蘭和葛華見狀,哄堂大笑,笑得眼淚都飚出來了才捧着肚子拍拍蘇玥的肩膀。

“蘇玥啊,是這麽織的,你看你,拿毛線簽的手法都是錯的,應該這樣……”

葛華糾正了她的手法,楊蘭糾正她的織法,教到最後,大概花了半個多小時,蘇玥才将将能入門。

“可以了可以了!你們看!被我織出來了!”

兩人看着蘇玥手中那別扭針腳的一小塊布料,憋笑憋地肚子都痛了。

“可以可以,就這樣,保持住,看看最後你能織出個啥玩意來哈哈哈——”

蘇玥好意思地笑了笑,看看人家織地快要起飛,質量還那麽好。

再看看自己織得比蝸牛爬還慢,又爛,大概也是知道了自己在這方面有點笨,但願熟能生巧吧。

下班後,扯下別在胸口的工牌,背上包,蘇玥跟着兩個同事一塊兒出了商店。

兩位都是有家室的人,每天一到下班的點,楊蘭的先生和葛華的先生風雨無阻地準時來接她倆。

雖然騎的是自行車,可相比于只有兩條腿的蘇玥,那可真是好太多了!

關鍵是,人家住在市中心附近,回家也就那麽幾分鐘,還有專車接送,羨慕嫉妒恨吶!

唉。

嘆口氣,蘇玥任命地往家趕。

将将轉身要往大街上走,耳邊一陣清淩淩的自行車鈴铛聲響起。

蘇玥起先沒當回事,但那聲音一個勁兒地在耳邊吵,煩得她立馬回頭,開口就要罵人。

卻見一個熟悉的人影站在了自己面前。

喬景明把自行車停在了她身後,下了車。

他的臉被寒風刮地微微泛起了皮,大概是口中呼出的水汽暈染在了眼睫,那一塊地方濕漉漉的,加之他睫毛濃密而纖長,撲朔着,像暗夜裏閃閃的寶石,怪好看。

“你怎麽在這裏?”蘇玥驚喜道,全然忘記了方才是誰一直在耳邊用鈴铛聲煩她。

“正好下班路過,想着你在這裏上班,就騎了過來,沒想到還真遇上了。”

其實蘇玥沒告訴過他下班時間,但估摸着國營企業上下班的時間點都差多,于是喬景明又早早的翹了班,趕到華僑商店時,裏邊燈還亮着,顯然還沒到下班的點。

他就站在寒風中等啊等,大概等了二十來分鐘吧,才見到蘇玥跟同事們說說笑笑走了出來,這才蹬着自行車飛快趕了上來。

“那還真是巧啊。”

蘇玥知道喬景明上班的工廠在哪裏,但既然能路過,想來也是遠的,只是……

“你咋有自行車?”蘇玥指着他手底下的二八杠驚訝道。

喬景明頓了好一會兒,才勾唇笑道:“買的。”

“哇……真的假的?看出來你還挺有錢的嘛。”又是自行車又是手表,家裏還有臺縫紉機,什麽來頭啊?

蘇玥調笑着,沒見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自然。

“正好順路去給你做飯,一起回去嗎?”喬景明指着手下自行車,邀約道。

蘇玥當然會拒絕,她早就想走路了。

于是歡快應道:“行啊!好朋友的車坐白坐!”

兩人相視一笑,有什麽東西在心中自然而然地生出,是種心照宣的默契。

歡歡喜喜上了他的後座,喬景明的長腿這才邁了一只到腳踏板上。

“坐穩了嗎?”

“穩了!”

“那走了。”

嘩啦——

一陣涼風拂過撩起一絲醉意,那風裹挾着男人身上淡淡的清冽的氣息,迎着晚霞,兩人急緩地往家趕。

“啊——有車真好,太輕松了,終于用走路了——”

後座上,蘇玥緊握車座底端,邊探頭往前方呼喊了句,語氣是輕松惬意,嬌憨俏皮的嗓音聽得人微微迷醉。

知覺,喬景明唇角勾勒起一道甚清晰的弧度。

“等你攢到錢了,也買一輛。”

“那肯定的!”蘇玥迎風喊着:“等我有錢有票了,第一件事就是買一輛自行車!你是知道,就這兩天的班上下來,我覺得我的腳都快走斷啦!”

喬景明低低地笑了笑,那笑音一直從他渾厚的胸腔溢出,很好聽。

“今天真是謝謝你啦~沾你的福解放雙腿咯!”

蘇玥激動地晃了晃腿,車身緊跟着大幅度左右搖晃,吓得她趕忙緊握住坐凳,敢再亂動。

喬景明手勁兒很大,因為剛才沒準備好,才會晃悠一下,敢也就一個颠簸,幾秒就被他順了回來。

“順路而已,客氣。”

看着男人寬闊結實的後背,蘇玥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心中安心感盛滿,她悄無聲息地就笑了。

知怎的,腦海裏莫名就浮起昨兒個楊蘭對她說的那些話,關于她和她先生的……

“如果喜歡一個人,你會覺得,單是看見他就覺得好開心……好開心的……”

她現在覺得,自己真的好開心呀。

“喬景明,你覺得你現在開心嗎?”

知道她為什麽會突然問這個問題,但沒多想,很快就回道:“開心!”

蘇玥的心,猛烈跳動了兩下。

……

“只能送你到這裏了,我怕被人看見好。”喬景明把蘇玥載到他家附近的,也就是清江路附近的一條小巷子裏,才把人放了下來。

“我先把自行車放回家,你先回去嗎?”

蘇玥點點頭,望着他笑啊笑,傻樂一樣。

撓撓頭,她回:“可以,那我先回家吧,你放完再來。”

“好。”

蘇玥慢吞吞地轉身離開,又扭頭偷偷看他一眼。

而這一眼,正好沒某男捕捉到。

之後,她驚慌失措地疾步而去。

喬景明唇勾起,扶着自行車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好一會兒,才轉身離開。

他進了一條小巷子,沒過多久,一道男音響起。

“我的寶貝車,你沒騎壞吧!”

陳蒙頂着一頭淩亂的長發從小院子裏出來,邊走邊穿外套,腳踩一雙豬皮毛鞋,鞋帶沒系,走一步踩一步。

“就騎一次,能給你弄壞?”喬景明略感無語,把自行車遞給他:“壞了我賠。”

說完又改口:“壞了我給你修。”

“那感情好,免費修理工!以後我要是騎壞了,就說是你弄的,讓你免費給我修!哈哈哈——”

“票呢?找到沒?”喬景明懶得跟他廢話,伸手要東西。

“沒呢,自行車票哪裏好找,我這輛都拖人相了好久才找到一張……”陳蒙撓撓發頂,“過你錢夠嗎?別到時候票找到了錢沒有。”

“票找到再說,錢你用擔心,怎麽也會差你。”

“害!我就随口一問,又怕你差我錢。”

“嗯,走了。”喬景明再逗留,轉身出了巷口。

“嘿!急啥,再聊會兒咯!”

回答他的,是一只手在半空揮舞。

只是怎麽有根手指被裹成了蠶蛹?

……

今年的冬季異常寒冷,西北風來得格外迅猛。

聽鄰居們說,往年十二月開始大家才會開始穿棉襖子,可今年這才十一月下旬,棉襖就得套上身了,要然一出門,被那凜冽的寒風一刮,那風一直沿着脖子吹進去,冷得你身子能蜷縮一整天。

将将打開房屋大門,猛烈的幹冷寒風狂撲而來,鼻尖吹得一陣酸澀,一口氣差點沒把蘇玥嗆死。

她瑟縮着脖子,攏了攏肩上的布袋,袋子裏揣了兩根毛線簽和三團毛線球。

其中一團紅色的已經被她織完了,剩下的過幾天慢慢織,蘇玥祈禱自己能夠在元旦前織完。

搓着手從樓上下來,還沒站穩,就聽一陣尖銳的吵嚷聲。

“誰!誰偷了我發夾,站出來!讓我揪出來你就死定了!”

高紅梅新買的發夾見了,她在房間裏發着脾氣,又吼又叫,沒過幾秒門從裏邊打開,她穿着一身松松垮垮的棉大襖跑了出來。

那大棉襖子把她整個人團團包裹住,襯得好好的一瘦小姑娘成了大胖丫頭,再加上臉頰兩坨紅彤彤的顏色,更顯得她整個人滑稽而臃腫。

“喲!紅梅呀,大早上吃炮仗啦?”馬槐花老遠就聽見高家丫頭烏呀呀地吵。

往院兒裏潑一盆洗臉水,熱氣兒灑在地面,一會兒便煙消雲散。

放下臉盆,馬槐花噗嗤笑出來:“咋學學人家蘇玥呢,溫溫柔柔的,又漂亮又會掙錢,這人比人啊,就是氣死人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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