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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哎喲那感情好!家裏現在就剩一閨女吃幹飯,眼見着都要十八了還沒處對象,她愁得頭發都快白了。
大女兒雖然馬上就要嫁到隔壁村,好歹男人是村長兒子,家裏條件不錯,吃喝不愁。
這喬景明是吃城裏商品糧的,小閨女要是跟了喬景明,就能嫁到城裏去。
聽說喬景明工作能力強,才做三年就上了五級工,再來兩年豈不是要六七八往上了,再往後發展,說不定就成了什麽主任、副廠長、廠長……登上人生巅峰做大官兒,她就成了當官兒的丈母娘。
哎喲,光是想想,就覺得渾身燥熱,憋不住的激動,她這命也忒好了!
要不是陳家嬸子現在還不知道喬景明早在年前就升上了七級工,怕是一見到他就往家裏拉,萬一看上自家小閨女,那就攀上高枝兒了!
這時陳家嬸子的思維已經跟随幻想發散到外太空,被喬景明連叫好幾聲才反應過來。
“啊?喬家小子你剛才說啥?俺沒注意聽。”
喬景明:“。”
“我說,想用錢票跟您換點蔬菜水果,您家裏有多餘的嗎?”
原來不是看上自家姑娘了啊……陳嬸遺憾地抓了兩把頭發。
這年頭誰家有多餘的糧食呢,但錢和票也是農村人最缺的。
可不比吃公家糧,領公家票的城裏人,他們一年攢不到幾張工業票,幾張布票,家裏火柴肥皂都是摳摳搜搜用着,要不然用完了也不容易攢票買。
當然了,一些膽子大的就去黑市用糧食高價換些票,這種事情倒也不是沒聽說過,小岡村去年就出過一回這種事兒,被生産隊大隊長當場抓獲。
聽說好像也沒把他怎麽着,那戶人家窮得揭不開鍋了,把救命糧拿去換點錢給老娘治病,大隊長是個心善的,一聽就把人給放了,後來封鎖了消息,也不知道怎麽就被人曉得,傳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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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隊長人好,總為村民們謀福利,大家夥都愛戴他,是以這事兒也就鄰裏鄰居間傳一傳,沒往別處兜。
這邊喬景明說完,陳嬸似夢非醒:“哦,蔬菜啊,換蔬菜。”
後又反應過來:“啥?換蔬菜?用錢換菜?這、這可是投、投、投機倒把!”
被抓到要勞改的!
喬景明眉目嚴肅,壓低嗓音道:“我知道,嬸子,這事兒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沒有第三個人知道。”
陳嬸想起自家大姑娘下月出嫁的事兒,二兒子把手上的布票全給她送了回來,也只夠做一張褥子。
他們家可是全村最光鮮的一戶,大姑娘出嫁,她早就發話出去,要給大姑娘別人都沒有的嫁妝,這紅衣裳,紅褥子可是少不了,可沒有布票,做不出來啊。
為了這事兒,她已經煩愁好些天了。
你說說,喬景明這不是雪中送炭來了嗎?
他一說天知地知,本就蠢蠢欲動陳嬸當即心動了。
暗暗湊頭,壓低嗓音:“那……我想換布票,你有麽?”
“有。”他今天把去年攢的所有票都帶來了,不會不夠。
“那感情好,你有多少?”
“你要多少有多少。”
陳嬸一張老蒼蒼的臉瞬時紅豔豔一片,領着喬景明就往家趕。
“好好好,走!跟俺回家瞧瞧!”
七十年代,當時政策是“以糧為綱”,種地必須遵循上級下達的指标。
也就是說,除了農村地區,其他地方尤其是城市,種菜屬于搞資本主義,所以城裏人就算有手藝圍個小菜園種菜,那也是不允許的,只能副食店供應什麽,你就吃什麽,多了可就沒有了。
像蘇玥的小院那種管得不嚴的地方,養點蔥蒜什麽的就算了,想要多餘的新鮮蔬菜,那還得下鄉!
邊走,陳家嬸子沒忘記剛才一通幻想,瞥一眼喬景明的神态,覺得他心情看起來還不錯,便開口問了句:“喬家小子,今年差不多得二十二三了吧,還沒對象呢吧?嬸子給你介紹一個咋樣?”
喬景明立馬拒絕了她:“抱歉,我已經有對象了。”
啪嗒——是陳嬸心碎的聲音。
……
春風卷起青草芬芳撲面而來,混合了雨後泥土的氣息,聞起來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吱呀——”
糧庫小門打開,撲面而來的清涼氣息,陳嬸咧着笑把窗戶推開,陽光照進來,終于能看清裏頭的情形。
雖說是糧庫,也沒堆多少糧食,偌大的房間就牆角積壓了些面粉蔬菜,多餘的就沒了。
“你瞧瞧,俺家瓜果蔬菜全在這兒了,想要啥你都拿去。”
喬景明蹲下挑了挑,不要土豆大白菜這類常年駐紮副食店的菜,選了些豆角、倭瓜、番茄、蘑菇……
他挑得格外仔細,愣是從歪瓜裂棗裏挑出些出衆的來。
陳嬸打趣他:“別挑嘞,都一樣,都能吃!”
喬景明沒搭理,顧自蹲地上耐心挑選。
“有雞嗎?”
陳嬸怔住:“咋,你還要雞啊?”
喬景明言簡意赅回道:“嗯。”
蘇玥的火車明天就到站,最近天冷,副食店也沒什麽好菜,正好下鄉辦事,可不能餓着那小丫頭。
想起蘇玥,喬景明心頭一暖,原本還冰冷的一雙手,瞬間湧上一股暖流,心髒也激烈地跳動起來。
他暗暗好笑,看來那小妮子是真讓他想地不輕。
“俺家就兩只雞,一只老母雞,一只不打鳴的老公雞。母雞要下蛋,不可能給你;老公雞……”
公雞的翅膀上月摔斷了,回來後就要死不活地抑郁在家,陳家幾口人見天兒地看它消瘦下去,糧食也不吃,鳴也不打,要它簡直沒啥用了,就等啥時候壽終就寝宰掉祭獻五髒廟。
陳嬸思緒飛速旋轉,考慮了一會兒,想到答應了大姑娘的新衣裳和新被褥,一咬牙,答應了。
“公雞給你,要不要?”
“要。”雖然口感沒有母雞好,但經他手做出來也差不到哪裏去。
陳嬸去了院子裏,把郁恹恹公雞逮了給他,喬景明再道謝,又問。
“有果子嗎?”
“果子?這年頭能有啥好果子……”她突然想起來,“你等等。”
便出門去了隔壁房,很快提了一籃子沾滿泥土,砍成一小截的野甘蔗,還有零零散散幾顆青皮橘子走來。
“這你要不?野甘蔗,可甜了,俺們村都拿這當果子吃,還有這橘子,就是有點酸,但也是果子,能吃。”
這野甘蔗長得不錯,雖說細細長長的一條,但看起來較為飽滿,咬起來又脆又甜,頗有一番滋味。
喬景明以前吃過,味道确實可以。
“行,我都要了,嬸子幫我找個東西裝裝。”
“诶好!”陳嬸轉身立馬就去辦。
喬景明從工具袋裏掏出早已準備好的布袋,把蔬菜一一往裏頭擱。
初春午間溫度沒早上冷,才一會兒,額上竟然滲出一些汗液。
擡手擦了擦,就聽得門口傳來一道亮麗的女聲。
“虎子哥,先不跟你說了,晚上讓俺娘炖草魚吃,到時候給你送點。”
“行,俺也走了,記得放點折耳根。”
“會放會放,放心吧!”
說話聲音很快被急促的腳步聲掩蓋,陳大美拎着一只籃筐急吼吼地進了堂屋。
“娘!娘!快出來,給你看好東西!”
“娘!人呢?”
喊半天都沒反應,陳大美急了,一聲獅吼還沒發出,就見她娘從對面廂房走了出來。
她急咧咧跑上去:“娘!你咋不吱個聲兒?”
陳嬸睨她一眼,邊拍着布袋上的灰塵:“叫魂呢!”
說罷進了糧庫房,陳大美跟上去才發現裏頭蹲了個男人。
“咦,這誰?”她驚訝道,挽着籃子上前打量喬景明。
礙于牆角光線昏暗,她看半天也沒看出個什麽來。
陳嬸上前把布袋遞給他,喬景明道了聲謝又開始裝野甘蔗。
“咋又下河去了,這都立春了,寒氣重,小心着涼!”陳嬸打量着自家女兒濕漉漉的褲腿,不悅地責備道。
“不會的,我身體倍兒棒!”跑回家還跑熱了,陳大美用手扇扇風,才發現喬景明腳邊趴着一只公雞,那雞翅膀明顯斷了一截,是她家的老公雞!
“呀!媽,他咋拿着咱家的雞哩!”陳大美指着公雞大喊着,嗓音扯得尖細不已。
陳嬸子拍她:“別吵,拿雞換錢換布票呢!”
“啥?咱家雞給他了?”
“啥叫給他,咱是換。”
金大美愣住:“那不是投機倒把嗎?”
“噓——”陳嬸狠狠錘她胳膊一下:“你這倒黴孩子,小聲點!嚷什麽嚷,生怕別人聽不見是不?”
陳大美搔搔頭,壓低嗓音不解地問:“換布票幹啥?”
“你姐馬上要出嫁了,沒布票咋添置衣裳?”
這麽一說陳大美就不樂意:“那也不能那咱家雞給換呀。你對俺姐也太好了吧,咋不對俺這麽好。”
滿口的怨氣一覽無餘,陳嬸哪能聽不出來,遂解釋道:“瞧你說的,等你出嫁了媽也得給你湊布票呀!”
金大美又好了:“真的?”
“騙你不成?”陳嬸剜她一眼。
金大美這才高興了起來,興奮地轉悠起眼珠子。
她看見喬景明不斷地往布袋裏裝食物,不解地問:“媽,咋換了這麽多糧食,給他了咱家吃啥?”
“又不是糧食,就是些自家種的菜,城裏小菜供應少,人家想換走解解饞。”
金大美嘀咕:“城裏人這麽窮啊,連小菜都吃不起。”
說罷,喬景明正好騰完野甘蔗,突然站起身,一片陰影落在金大美臉上,她這才看清他的面容。
驚為天人,妥妥的驚為天人!
大眼窄臉雙眼皮,周正的五官,挺拔的身材,身材比虎子哥還高大,俊俏地讓她怦然心動,把她看得眼珠子都不會轉了。
等到他的視線投來,金大美冷不丁打一個顫兒,哆哆嗦嗦地把手上裝魚的籃筐遞過去:“這、這、魚,你要麽?”
一條兩斤重的草魚,和一條一斤不到的鲢魚,草魚可以炖湯,鲢魚可以紅燒。
于是喬景明颔首,接過筐子。
“可以。”
老天爺,他的聲音也這麽好聽,聽得耳朵酥酥麻麻,要死了要死了。
金大美沉浸于喬景明出衆的容顏裏,人都拎着布袋走出糧庫好幾米遠了,她才反應過來追了上去。
“娘!他什麽來頭?”說是城裏人,城裏人都長他那麽俊俏嗎?
“城裏下鄉給公家修農機的。”陳嬸随意答了句。
“縣城的?”她又問。
“省城的。”
天耶天耶,大城市來的!
“娘,那他……”
“行了不跟你說了,我得拿票去。”
陳嬸掙開金大美的禁锢,帶着喬景明進了房間,兩人偷偷摸摸交易了,等到票子全揣進兜裏,臉上這才綻開一朵絢爛的笑花。
“哎喲哎喲,真好真好,你看咱倆都得了想要的東西,這可太好了。”等他走後,再好生叮囑女兒別把事兒說出去,這事兒也就圓滿了!
新褥子有了,新衣裳也有了,女兒好歹能風風光光嫁人了!
喬景明笑了笑,沒再多說,把袋子扛肩上,就要出院門。
金大美忙不疊跑上來,趴在門框上依依不舍,咬着唇,眼中水光潋滟。
“哎——那個、那個……你啥時候還來呀,我家菜可多了……”
“你這倒黴孩子,說啥呢!”陳嬸上去就是一巴掌拍在她背上。
這年頭誰家糧食蔬菜夠吃?大美這孩子傻了吧唧的,咋還讓人再來,他們自家不吃啦?
“娘……打我幹啥……”金大美沒好氣地瞪她媽一眼。
“打你,我還罵你!”
陳嬸揪着金大美進了屋:“好好給我待着,去廚房弄飯,等會兒你爹回來你沒做好飯看他怎麽收拾你。”
說完折回院子:“我去送大兄弟一程,你可給我老實做飯!”
“哎呀娘!”
“去!別嚷嚷。”
女兒的心思她能看不出來?可喬景明這樣的人物,如果對你不感興趣,說再多好話都沒用,你又不是生得天仙一樣美,又是農村丫頭,能看得上就怪了。
關鍵是,人家有對象!說啥也白搭。
院外,喬景明一手拎布袋,一手在院牆的小溝邊采摘胭脂花花芯上的種子。
黑黑圓圓的一粒,摘回去随便找塊土或者盆栽扔進去,澆澆水就能活,這花在農村十分常見,随便路過一道溝坎,基本上就有它。
好看也是真挺好看,通身紫色,有個好聽的別名叫紫茉莉,不少女孩子都喜歡這花。
陳嬸見狀走過去,好奇問:“咋的,摘種子回去種花啊?給你對象?”
喬景明頓了頓,墨眉微斂,輕輕應了聲:“嗯。”
來趟農村也不忘摘些花花草草回去,好有情調,城裏人就是不一樣。
陳嬸連連咋舌:“你們城裏人還挺會折騰。”
話落,不知想到什麽,他的耳廓莫名就紅了。
……
這邊,村民們都在村口旱田裏鋤地,見喬景明跟着陳家嬸子一塊兒出來,手上還多了只大布袋,有人好奇問。
陳嬸故意陪着喬景明出來,就是為了應付這些人的問題,當即笑道:“明小子把俺家自行車修好了,咱也開不起錢,就送點土特産感謝感謝。”
“哬,送這麽多,您可真夠大方!”
“果然有個吃商品糧的兒子就是不同,出手闊綽啊陳家嬸子。”
陳嬸笑着擺擺手:“哪裏哪裏,這不是高興嘛……”
喬景明去支書幹活的地兒找人,支書以為他是來拿錢,沒想到他說下回來再給。
金建國沒說什麽,同意了,反正這十裏八鄉靠着他的關系,喬景明能經常下鄉,每個月來好幾趟,錢的事兒倒也确實不急。
他是他親戚,怎麽也不會在這種事情上坑他。
“先走了,回見。”
“好嘞,小子路上小心!”
喬景明揮揮手,越走越遠。
回去路上,坐在牛車上,喬景明不禁思考,這些菜該怎麽做。
蘇玥喜重味,愛辣。這雞可以對半宰,一半做成香菇辣子雞,一半給老太太宰了炖清湯。
草魚一條做清湯,一條做紅燒。
廚房裏有壇子,豆角一半泡成酸豆角,一半炒着吃……
不錯。
……
蘇玥乘坐的火車到達鹿城時,天氣大好,那時候正好趕在四點前到的站。
呼吸着鹿城新鮮潮濕卻沒有黃沙的空氣,整個肺腔都精神抖擻了起來。
跟随擁擠的人潮出了站,遠遠的她就看見了心心念念許多天的那個男人。
他實在是太高了,即使周圍被人海包裹地密不透風,她仍舊能夠第一時間注意到他。
她迫不及待,穿過人流朝他奔去。
喬景明也在看見她的第一時間朝她跑來。
兩人歷經“千辛萬苦”,終于得以擁抱。
在人海裏擁抱倒是戀愛之後的頭一回,上周蘇玥走的時候,他們也沒這樣擁抱過,經此一別再感受到他溫暖的懷抱,蘇玥鼻尖一個酸澀,竟有種想要落淚的沖動。
“好想你啊景明……”
喬景明聽後一愣,只是望着她笑,什麽也沒說。
大西北的惡劣環境給蘇玥造成了不小的“陰影”,再見到喬景明時,只覺得倍感親切和懷念。
不過才走九天而已,便覺得過了九十年,他身上清冽又好聞的味道,足以蓋過周遭臭烘烘的氣味兒。
兩人這一擁抱自然吸引來無數目光,但他們絲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
喬景明狠狠在她身上吸了吸,味道有點雜亂,應該是帶着火車上的氣味兒,不算太難聞。
兩個人抱了一會兒,喬景明懷念地揉揉她淩亂的發絲,便牽着她上了自行車,以最快的速度把人帶回了小院兒。
再次見到鄰居們,也是說不出的懷念感。
蘇玥熱情地跟他們打招呼,馬槐花一衆見狀,簡直受寵若驚,忙問她這一個星期到哪兒去了。
蘇玥但笑不語,沒回答,被喬景明帶着往樓上走。
回到家後,蘇玥第一時間就要洗澡,進了廚房打算燒熱水,才發現喬景明在去火車站接她之前,就已經在鍋裏熱好了水。
好體貼的男人……蘇玥扭頭,拉下站在廚房門口喬景明的脖子,獻給他一個吻。
這個吻只是單純地感謝他的體貼,并沒有別的意思。
吻完後,蘇玥洗了個手,準備去浴室洗澡,然而剛一把喬景明的脖子放下,踮起來的腳還沒收回,腰肢就被一只熾熱的大掌锢地牢,帶着他獨有的清冽氣息的吻,重重落在她的唇上。
剎那間,久違的舒心像電流一樣過了蘇玥全身一遍,整個人都被他吻得酥麻了,渾身酸軟無力,像沒了骨頭的小蛇,連攀附他的力氣都被吻盡,不斷往下滑。
“唔……我還、沒、洗漱、唔——”
喬景明力道極大,在發現她有下墜的意圖時,一個用力,将她整個人狠狠壓在懷裏。
時隔一周的吻,他吻地霸道,吻得蘇玥毫無招架之力,渾身軟綿綿,雙腿酸軟,就是坐了三天火車的她也沒這麽軟過!
兩人戀愛時間滿打滿算也就半個多月,二十來天,可這男人接吻的技巧,竟每回都見漲!
蘇玥不禁懷疑他是不是偷偷看了什麽秘籍,要不然怎麽這麽會親!
接吻間隙,他偷偷留出一條縫,啞然了充滿磁性的嗓音,一字一句說:
“蘇玥,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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