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發怒

第二天紅英眼睛還有些腫……

第二天早上吃飯的時候, 哭了半宿的紅英眼睛有些腫，她盡量低着頭，可還是被當媽的陳桂花給看見了。

陳桂花眯着眼, 瞅了閨女半天，之後臉色就沉下來。

“紅旗今兒不用上班了，”她不看二兒子而是轉頭對身旁的林長生說道：“他爸, 你給他請個假，讓他在家帶他閨女。”

林紅旗放下手裏的飯碗, 一臉懵圈。

其他人也停下來。

陳桂花臉似冰山，對着林紅旗劈頭蓋臉罵起來，“林紅旗, 孩子是你生的, 你自己管，不能管就別弄出來！一天天地老娘拉拔你們六個也沒哭雞尿嚎過, 給你們好臉了是吧？老娘生的閨女啥時候輪到你們給呲噠, 能呆就呆，不能呆給老娘滾出去！”

她冷眼看着兩個兒媳婦，兩個攪家精, 欺負她閨女, “沒良心的犢子玩意兒，一個個的，飯都塞哪兒去了, 裏挑外撅的，當老娘眼瞎呀！我閨女長這麽大, 用着你們啥啦？老娘還沒死呢, 就敢給我閨女氣受, 反了天了你們一個個的, 不想過都給老娘滾犢子！老娘誰都不稀罕！”

陳桂花氣狠狠的罵完，屋裏靜悄悄的。

紅英端着飯碗啪嗒啪嗒掉眼淚。

趙明芳被婆婆罵的受不了趴到桌上哭，聲都不敢出，蘇慧雲低着頭不知在想什麽。

林紅軍青着臉直接起身走了。

“紅旗留下，你們都該幹啥幹啥去吧！”最後還是臉色十分難看的林長生出聲了，一大早上的，他聽媳婦罵兒子兒媳婦，才發現他閨女紅英眼睛腫的不像話，這是受了委屈了。

在自己家裏，除了兩個兒媳婦誰能欺負紅英讓她受委屈？怨不得他媳婦急眼，紅英從小他都沒有深說過一句，是最聽話不過的孩子。林長生心中不滿臉上帶出來，兩個兒媳婦太不像話，專門欺負老實孩子。

林紅秋趕緊拉上紅月躲回了隔間。

蘇慧雲帶着孩子上班去了……

客廳裏，林紅旗垂着頭，陳桂花狠狠瞪了他一眼，“完犢子玩意，你妹子給你帶孩子就是該你們的是吧？她十六了我啥時候動過她一手指頭？你們一個個都大了，有自己小家了，連兄妹情份都不顧了，你媳婦一天天作妖，她要是還能過就給我消停的，不能過愛哪去哪去，林紅旗你也別以為我跟你爸舍不得你這個兒子，不是人的東西，留着也是添亂，趁早滾犢子！”

她生的三個閨女，頂數英子懂事聽話，她從來都沒舍得說過，如今叫個外姓人擠兌的，半夜躲被窩子裏哭，趙明芳踏媽什麽玩意兒，敢欺負她閨女！

“行了行了，到點了你趕緊上班去吧，別再叨叨了。”林長生勸了一句，一大早就她罵了。

“我不叨叨，他就冷眼看着英子被他媳婦欺負，他連個屁都不放！”陳桂花罵都覺得不過瘾，恨不能上手扇林紅旗兩巴掌。

“媽，我沒有。”他哪知道趙明芳欺負紅英了，要是知道怎會看着不管。

“沒有你個鬼，你也不用說了，今個兒你就在家看你閨女，啥時候她病好了能送幼稚班了，你再去上班，不行你就別幹了！還有我告訴你林紅旗，你媳婦要是再敢擠兌我閨女，別說我給她當一回惡婆婆！”說完，陳桂花拿上圍巾摔門走了。

等人出去了，林長生才長松了口氣，這娘們罵起來人來就沒完了，要不是上班能聽她罵一天。

他也沒心思吃飯了，放下筷子，看着趕上他結實的二兒子，“紅旗，你也別嫌你媽剛說的話不好聽，紅英是我們閨女，小玲是你們閨女，你們疼孩子，我們就不疼孩子？紅英上班的事，年前就定下來了，小玲上幼稚班的事兒，你們卻左拖右拖，臨到這會兒了，孩子病了就受不了，早幹嘛去了？不要聽你媳婦整些沒用的，大寶兩歲就在幼稚班了，小玲都三歲了，有啥不能去的！”還不是就沒想早點把孩子送去，是舍不得孩子，還是舍不得錢？

家裏平時吃喝的兩個兒子工資都上交一半，兒媳婦工資他們是不要的，當然別的人情來往跟孩子開銷他們也不管的。

老大兩口子掙得多，十、二十塊的不是很乎，老二就不行，兩口子掙得工資趕不上老大一個人多。主要是老大補貼多，他常出門，腦子又靈活，偏得的多，老二媳婦就是眼氣也沒招。

而送一個孩子上幼稚班一個月少說四、五塊錢，孩子越小收的錢越多，老二媳婦左算計又算計的，說到底還不是為了少花幾個錢！

可你為了省幾塊錢，總不能把小姑子拴家看一輩子孩子吧？

再說孩子病了，你們當爹媽的不帶着，還抱怨這個，瞞怨那個的，全家人都得圍你一個人轉啊！最讓他失望的還是他兒子，一件小事就讓媳婦攪和得家宅不寧，将來還能扛什麽大事！

林紅旗被父親失望的眼神看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趙明芳這段時間的确過分了，也是她懷孕了，這最近又什麽事情都趕一塊了。

“爸，我請假，我在家看孩子。”他在家帶孩子，等孩子病好了再送去幼稚班。

“紅旗啊，爸說你不樂意聽，可你也得想想了，你比你大哥并不笨，但你不如你大哥磊落，你大哥可不是耳根軟的，你嫂子想吹他的耳邊風可吹不動。”別看他對二兒媳婦諸多不滿，可有一樣，老二媳婦心眼子并不是多奸，跟老大媳婦比起來，哼，那都沒法看！可老大媳婦人家從不主動挑事兒，為人處世也敞亮，就是會做人。反倒老二媳婦不會處事，還樂意找事兒，一出一出的，哪回也沒占着人家啥便宜，也不知道她圖意啥！

“爸，你快去上班吧，到點了。”他爸這話的意思就是說他耳根子有點軟。

最近趙明芳是跟他嘀咕說大嫂給他們使壞，說大哥給紅英找了工作，早不找晚不找，在她剛懷上二胎時給找，不是工廠女工還是國營飯店的服務員，這種吃香的崗位，争搶的有多厲害，誰不知道？可是愣是成了紅英的，要說這裏沒點兒什麽事，他也不相信。

可是能有什麽事？他大哥光明磊落一人。

林長生沒再多說，兒子不小了，說多了讓他反感。

唉～這一天天的，就不能安生過日子，一個個的，心眼兒都跟篩子似的！

林長生嘆着氣出了門……

趙明芳一直在他們家屋裏，直到公婆都走了，她才洗了臉出來，她也一肚子委屈。

“行了，你也別委屈，英子對你夠意思了，你沒事兒沖她使什麽勁，她還能在家呆幾年。小玲給我吧，你上班去吧，要累的話就請幾天假，孩子是咱的，不能總指望別人。”他媽是一點沒罵錯，自己生的自己帶，不能帶就別生了！

趙明芳眼睛紅紅的，林紅旗說她，她不吱聲點點頭，把孩子給了他，自己收拾收拾上班去了。林紅旗抱起孩子直接回屋……

等外面消停了林紅秋才出來把客廳的飯桌子收拾了。

紅月耷拉着腦袋幫林紅秋洗碗，“四姐，二嫂欺負五姐了？”她媽剛才罵二哥二嫂。

“也不是欺負，小玲生病二嫂心疼了，她又懷孕身體難受，不免念叨幾句。沒事兒的，你不是要跟春花出去玩嗎？快去吧，不用你洗碗，四姐一會兒就幹完。”林紅秋摸摸她頭，紅月還小，就不跟她說太多了。

“好吧，四姐，我出去玩了。”不是二嫂故意欺負五姐就好。

小孩子就該高高興興的。

林紅秋收拾完也回屋看書去了，她們快開學了。

林紅旗請假在家看了兩天孩子，小玲吃了藥感冒好了，又送幼稚班去了。接送的事情都是林紅旗管的，這次孩子倒沒鬧，送的很順利。小孩子嘛，上幼稚班總有個過程，适應幾天就好了。

家裏氣氛就一直比較低迷，好幾天都沒人敢大聲說話，因為陳桂花心情不好，好幾天沒給兒子媳婦好臉子。

兒大不由娘，她三個兒子，如今兩個成家立業了，還有一個紅星還小，可兩個兒媳就攪得家宅不寧，再多一個，家裏還不得亂成一鍋粥！

所以這兩天晚上她睡不着，就跟林長生商量，有機會給兩個兒子分家。

“廠裏開春打算蓋一批家屬樓，咱家五口人都在廠裏上班，至少能分給咱一套。”林長生年前就聽到風聲說廠裏要蓋家屬樓。

“那就都報名，能分幾套要幾套，紅星說大也就眨眼的事，家裏就這麽大個地方，肯定是住不下，分了房子，誰想出去單過誰就出去，眼不見心不煩！”陳桂花想起就來氣，瞅把閨女擠兌的，晚上躲被窩子裏哭。

敢擠兌她閨女，她才不慣着呢！罵一頓輕的，整急眼了她，都給他們攆出，愛上哪上哪去！

林長生，“行啦，你差不多行啦，家裏還一個小秋，別把孩子吓着。”

“嘿嘿，還吓着她，我看頂數她膽子大，心眼子最多，咱家三個閨女摞一塊都趕不上她一個。”陳桂花語氣雖是調侃，心裏确真是這麽想的，論心眼子，她家的閨女沒一個趕得上小秋的。

“拉倒吧，她心眼子要多也不會被徐玉芝磋磨成那樣！”林長生不信，他覺得小秋就是沒啥心眼子的。

“你說的也是，有時候我都看不懂，你說她是有心眼兒呢還是沒有，有心眼兒的話就像你說的，這麽多年她在老胡家過的是啥日子？沒有心眼兒吧，她還知道去婦聯告狀！”陳桂花哪知道，這世上還有一種人叫穿越跟重生！

林長生也琢磨着，“興許是開竅了，以前她可戀着那個徐玉芝了，當親媽似的，現在那女人對她不好，一來二去的傷她，久了孩子自己也就想通了，不地她也不能回咱們家來住。”

“開竅了才好，徐玉芝那人心思多深，在她手裏肯定讨不着好。他爸，你說秋兒這丫頭，你看跟于家老五是不有點兒那個意思？”陳桂花是過來人，倆孩子來往的好幾回了，她瞅着他們好像有點那個意思。

林長生一個大男人哪會注意這些，“不能吧？于家小五冷冷淡淡的，秋兒能看上他？”

“那可沒一定，人家于小五要個頭有個頭，要學歷有學歷，還有個當官兒的爹，條件在咱這一片不說頂天了，那也是頭籌吧？小秋有啥？”不是她當二嬸的不向着自己侄女說話，論家事論個人條件，小秋除了将來能有個好工作，就沒別的能拿得出手的。

“小秋是沒啥，那也未必看得上他于小五，條件再好，他冰冷冷的不知熱，跟他能過出啥好日子來？八字還沒一撇的，咱小秋還小呢，這事兒以後再說吧。”他還看不上于小五當他侄女婿呢！反正自己侄女他看哪兒都好。

陳桂花又想起房子的事兒，爬到林長生耳邊悄聲問道：“他爸，你說咱找了個遍，咋一直沒有呢？不會是讓那女人給扯了吧？”

林長生在黑暗中眯起眼，“不能在她手裏，房子這種貴重物我大哥不可能讓她挨着邊兒。”

“那你說這房子證明哪去了？總不能讓大哥帶走了吧？！”手裏沒房産證明，這房子住着始終不踏實。

林長生猜道，“就兩個可能，不是在于廠長手裏，就是擱小秋手裏呢！”

“于廠長拿這個幹啥？小秋當時才多大？她知道啥。”陳桂花不以為然，覺得不可能在小秋手裏。

“你說幹啥？我大哥多精明一個人，把房産證明放到別人手裏，當然是拿捏咱們！”就這傻娘們想得簡單。

陳桂花，“你哥是怕他死了以後咱們不管小秋？真要是這樣，你說還咋管？這幾年日子多苦啊，咱自家孩子都快活不下去了，還能咋管啊？”也就是他們家有個握方向盤的，不地還不得餓死幾個。

“唉～對小秋咱卻實有些虧着她了，徐玉芝也是個心狠的，這些年沒少刻薄孩子，大哥跟咱們留一手，估計是早料想到了，不管小秋跟着誰過都不能太好。”一個沒血緣的侄女，他自己都不敢說心裏一點沒區別對待，這要是親生的……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