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星辰2+·
杜澗的臉色陡然變了。
他拿着黃符的手微微顫抖, 骨節因為太用力而泛白。
他知道問空了就能得到準确的答案,但是他居然不敢問出口。
空了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起身, 走到他跟前,從袖子裏掏出一小瓶水:“還是不舒服?那就喝了吧。”
顯然這小瓶水比符紙更厲害。
杜澗頓了頓, 他搖搖頭:“這種東西還是留到更危險的時候再用吧。”
“行叭, ”空了也沒勉強。
她将東西收回袖子。
杜澗猶豫了一會,正想開口,就看到空了的眼神一凜,她的指間瞬間冒出黃符, 扭身朝着遠處的樹林裏扔去, 本來柔軟的符紙此刻如匕首般寒光四射, 狠狠插/入黑暗之中, 炸出一圈火花,像陡然綻開的煙花。
杜澗和沈岚漱都聽到了尖銳的嘶鳴。
但似乎還沒有結束。
因為空了站起身, 結出複雜的手勢,她的周身掀起猛烈的風, 發帶被吹得朝着天空的方向快速旋轉。
杜澗幾乎看不清楚東西, 只能聽到空了的聲音清晰地響起。
“禦五雷決——”
在短暫的死寂後, 爆裂的雷聲轟然炸響。
整片森林都在劇烈地搖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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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巨蟒般的銀紫色閃電在低空中炸開,分裂出十幾個細支, 伴随着未散的雷聲瞬間落入黑暗, 碰到東西又即刻濺起圈圈電花, 就像春天驟然來臨, 無數明豔的花蓬松盛開, 擠滿森林,映出一張張扭曲的臉。
幾乎每張臉都殘破不堪, 血肉在雷電中化為寸寸灰燼。
唯有一張臉完好無損,只是五官因為驚恐仿佛錯位般猙獰。
“活人?”沈岚漱皺起了眉。
杜澗:“兮末山的人?”
沈岚漱:“感覺不是。”
沈岚漱的感覺素來比較準。
這個差點被衆鬼活撕的人抖抖索索地說自己是來兮末山旅游的游客。
沈岚漱問道:“據我所知,政府幾天前就已經封路,不允許進入兮末山,你是怎麽進來的?”
“我,我,進山,一個多星期,了,”這個家夥抱着手機,吓得像只沒發育好的瘦鹌鹑,目光呆滞,“迷路,摔進山洞。報警,又沒被找到,在山洞裏養到現在,才出來。”
沈岚漱反問道:“一個多星期還能活蹦亂跳,那看來你帶了不少吃的。既然做足了準備,也會迷路?!”
這只“鹌鹑”閉緊嘴巴,不敢說話。
杜澗突然說道:“他的手機!”
“鹌鹑”吓得一個激靈,蜷縮得更緊,試圖返老還童,把自己變成一顆鹌鹑蛋。
但是顯然沒用。
沈岚漱的手掌成刀,砍中他的肩。他的一根神經頓時麻得直顫,右手癫痫似的抖動起來,手機啪地摔出來。
他立刻想撿,但傷得像殘廢似的男人動作居然比他還快,一把撈起手機。
“鹌鹑”的嘴唇不受控制地抖動起來,他哭得涕泗橫流,結結巴巴地解釋:“我就是,就是,賺錢,不是故意的。我發誓!對不起,我之前真的不知道,我以為兮末山……剛剛,也不是故意的,是沒來得及關,對,對不起……”
沈岚漱看向杜澗。
杜澗用手摁住攝像頭和音響,皺眉:“他在直播。”
手機屏幕上迅速滑過無數彈幕。
杜澗努力睜大眼睛,也只看清了幾條。
【我去,仙男翻車了!!![瑟瑟發抖]】
【主播真的是在兮末山?】
【怎麽黑了?!!】
【要是搞特效騙人就死*%¥#&】
【流氓軟件嗎?】
【剛才我學小姐姐,也喊了“禦五雷決”,無事發生[狗頭]】
【敢用兮末山蹭熱度,等着被封號吧,傻X!!】
……
彈幕大部分都不相信。
因為鬼怪無法被鏡頭捕捉。
他們所看到也只是主播瞬間因驚恐而繃緊的下巴和陰沉沉的森林。
以及剛才禦雷的空了。
這些确實可以用演技和特效作假。
杜澗冷聲道:“你不是迷路,你是故意往無人區走,想等着看兮末山會發生什麽!”
賬戶名為“永遠在作死的仙男”的“鹌鹑”只不停道歉。
他現在心裏也非常後悔。為了驗證【預言家】的預言,為了蹭熱度,真的差點把自己的命搭進去了!
沒想到居然真的有……鬼……
他舌頭都念麻了。
在周圍轉了一圈的空了回來了,她無視冷凝的氣氛,直接走到仙男面前,俯身問道:“你從哪來的?”
仙男吓了一跳,猛地咬到了肉,血沫在牙縫裏滲開,滿口鐵鏽味,但他半點不敢猶豫:“就是一個山洞,我剛出來就,就遇到……了,然後跑到這的。”
空了:“帶我去山洞。”
仙男呆住了。
這山裏到處都一樣,他跑的時候也沒有刻意去記,現在怎麽可能還能找回去呢!
他吓得渾身冒汗,手一直在抽搐。
空了茫然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擡頭看向沈岚漱和杜澗:“我難道比剛才的鬼更吓人嗎?!”
沈岚漱抽了抽嘴角:“他大概是不認識路,吓的吧?”
空了:“……就算是路癡,也不必自卑成這樣啊。”
她像拍西瓜似的,同情地拍了拍仙男的腦袋,然後坐到石頭上,沮喪地說道:“明明都故意找人帶我過去了,居然還碰上個路癡,都不知道是它倒黴還是我倒黴……不,肯定是它倒黴!”
沈岚漱:“山洞是它的地盤?”
空了恹恹地應道:“嗯,不然他活不了。”
仙男只覺得毛骨悚然。
但沈岚漱和杜澗卻覺得是理所應當。
要不是他還有點用,邪神怎麽可能會放過他。
杜澗想了想,問道:“它難道就這麽自信,明晃晃地亮出位置讓我們自投羅網?”
空了琢磨了一下,篤定地說道:“對,它就是這麽自信。”
沈岚漱:“……”
‘我覺得應該不是。’
她無視這個笑話,說道:“要是去山洞的話,還真的有辦法。”
空了的眼睛頓時亮了。
她蹭地蹦到沈岚漱面前:“大聰明,你有啥辦法?”
杜澗也反應過來了:“直播回放!”
沈岚漱:“對。”
空了迷茫地看看杜澗,又看看沈岚漱:“啥?”
……
要跟一個連看電視都覺得無比新穎的、沒被後浪拍死還在沙灘上跳霹靂舞的“前浪”解釋什麽叫直播……還挺簡單。
“我懂了,人生如戲,對吧,”空了爽快地說道,“行,那就回放,你們帶路。”
杜澗:“但是這直播不知怎麽回事,就是關不了!”
空了無所謂地擺擺手:“沒事,播呗,又沒啥幺蛾子。”
杜澗又搗鼓了一陣,甚至重啓了手機,但直播還是倔犟地在進行中。
他無奈,只好放任。
然後通過回放,一邊看,一邊走。
仙男看他們要走,立刻厚着臉皮跟上來。
他也知道山洞危險,但他更不敢一個人呆在這地方!
杜澗和沈岚漱都看了一眼空了。
空了也沒勸阻,只随口問道:“不抽了?”
仙男的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不抽了不抽了!”
他緊緊地跟着空了,像跟着雞媽媽的雞崽一樣。
空了沒管他,哼着古古怪怪的歌謠,跟着杜澗和沈岚漱,朝着山洞前進。
在這期間,觀看直播的人越來越多。
彈幕幾乎掩蓋了漆黑的屏幕。
【這個直播居然還沒被封?!@直播管理】
【我新來的,這在直播啥啊?怎麽漆黑的?】
【有個絕美戰損小哥哥用手擋住了攝像頭。】
【這直播套路,賭五毛錢會火。】
【拿兮末山玩梗,官方還沒動靜,這後臺得有多硬啊!】
【我去,終于亮了!我差點懷疑我手機壞了!】
【同懷疑+1】
【這不是仙男之前躲在山洞嗎?怎麽又回來了?難道沒錢做別的場景了?】
【我感覺我眼睛出問題了,我怎麽看見山洞裏小神像在笑呢?】
【雞皮疙瘩起來了!!!】
【這不是蹭熱度的智障直播嗎,怎麽突然變成恐怖向的了?!】
【我去!!!!!!】
【啊啊啊啊啊啊!】
【眼瞎了!!!!!】
……
彈幕上全是驚叫。
連杜澗和沈岚漱的臉都有點綠。
因為在山洞裏冒出無數個小神像後,後面突然一陣震動,一顆巨大的肉球滾過來。
這顆肉球由百鬼揉成,四肢像毛線似的纏繞,肉瘤被壓破,爆出粘膩的血漿,還有無數張臉瞪着眼睛、張着嘴,發出無數混淆難聽的鳴叫,劇烈掙紮,凸起眼珠,像一顆顆立體的紅痘痘。
雜糅了惡心與恐懼。
讓人只覺得五髒俱焚般的難受。
沈岚漱在裏面看到了她的兩只鬼,但肉球的防禦太高,她無法撬動。
杜澗的火像鞭子似的甩過去,确實傷到了,但傷害很低。
仙男真的昏厥了過去。
空了把人收進袖子。
她冷冷地說道:“還在藏頭露尾!”
“我的孩子,何必如此。”
如詠嘆般的聲音遙遠地響起。
一道光束從天空降落。
撕開黑暗的雲層,染出一小圈金色的光暈。
這些光暈迅速腐蝕黑暗的雲層,頃刻間便消融黑暗,露出墨藍的夜空,和空中的萬千星辰。
小小的神像裏緩緩走出一道籠着聖光的朦胧的影子,影子搖曳生姿,讓人情不自禁的用任何美好的詞語去形容衪。
直播彈幕被同一句話刷屏。
【神跡降臨,唯信仰虔誠者可得見吾神真容,可心想事成。】
……
連沈岚漱都不自覺地被吸引。
空了迅速從袖子掏出小瓶水,甩動大錘,朝着神砸過去。
“大臉怪,找死!”
作者有話要說:
神:我的孩子
空了:呸,大臉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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