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這只是一個一觸即分的吻,帶着一點不該屬于成年人的純情,短暫得甚至讓人來不及品嘗它的味道。

甜軟的觸感刺激大腦,支配神經,使心跳迅速加快到不正常的頻率。

這是傅時琛在多麽兇險的談判桌上都未曾有過的反應。

南宵湊上來的那一瞬間動作被放得很慢,傅時琛甚至能夠感覺到對方回撤身子時兩人唇齒間的黏連……

南宵的嘴唇很軟,還帶着一點讓人沉迷的酒精味道。

不可否認,那明顯帶着主動和讨好的貼近撫平了傅時琛躁郁了一整晚的心。

可在短暫的愉悅過後,冰冷的空氣卻像是一悶棍狠狠敲過來,又痛得人半天回不過神來。

——南宵那讨吻的動作太過于自然。

帶着某種情侶之間熟稔親密的味道。

平日裏……他是不是也是用這樣的姿态去親吻傅奕文的?

也會這樣嬌氣地圈着對方的頸子,纏得人舍不得撒手嗎?

欲|念即刻蒙上一層灰色,氣急敗壞的情緒無法克制地溢出胸腔。

傅時琛猛然俯下身貼近,将南宵抵在牆壁上擠進他兩腿之間,手指強硬地插|進對方的發絲中。

傅時琛注視着這張臉,任由醋意在心中翻騰。

美好皮相帶來的性|吸引力是絕對公平的。

不存在只讨好傅時琛而不被別人窺伺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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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時琛總是很輕易就被南宵挑起欲|念,同時又陷入深深的嫉妒情緒中。

他深知在自己被南宵吸引的同時,也有無數個帶着欲|念的個體觊觎着南宵,而他本質上跟這些人沒有什麽不同。

在今天晚上他擅自把人帶回來之前,他們的關系與“親密”二字相距甚遠,以至于他從未私享過南宵的美。

或許傅奕文有過,甚至所有跟南宵關系不錯的同學、朋友都能都窺探一二。

但“傅時琛”三個字卻是永遠排除在外的存在。

在傅時琛眼裏,南宵是清純與欲|望的集合。

這個人這副軀體,大概是造物主都引以為傲的傑作。

桃花眼原本嬌媚,卻偏偏襯上一副極純淨的黑色瞳仁,南宵平白望着人的時候,總顯出些嬌憨的癡态,而當他面帶情緒時,這雙眼睛又溢出情韻,随便一瞟都像是在勾人。

而挺翹的鼻尖為整張面龐增添一分清冷,硬是将這雙眼帶來的風流情意收斂。

再向下是一張軟潤嫣紅的唇,下唇微微嘟着,更飽滿些,帶着幾分讓人浮想聯翩的坦蕩肉|欲。

這張唇,剛剛吻過自己。

這個念頭才只是閃過,便有一股無名的火從心底燒起。

越燒越大。

直到把理智燒幹,最後釀出一絲惡意來。

“原來,誇你漂亮就可以跟你接吻嗎?”

傅時琛話裏帶刺,也帶着自己不願承認的酸澀。

而南宵的眼睛裏是大片的迷茫,他的腦袋仍舊一片混沌,很明顯聽不懂傅時琛的話。

傅時琛嗤笑一聲,“那你剛才未免太應付我了……”

話音落下,他便低頭吻住了南宵的嘴巴。

這個吻跟剛才過家家似的觸碰完全不同,傅時琛帶着一點粗暴撬開南宵的牙關探進他的口腔裏。

南宵好像哪裏都是柔軟的,身體很軟,嘴巴很軟,連被吻住時無意識的輕哼聲也軟得要命,很容易勾起一個求而不得的人體內的暴|虐因子。

傅時琛想用很大的力氣去折磨南宵,卻又終究舍不得。

最後只能很深、很動情地去吻他,帶着一些無法講出口的壓抑和旖念。

“剛才那個不能叫吻,這才叫吻。”

南宵被吻得不停地嗚咽着,像是一條快要脫水的魚,明明大腦遲鈍完全反應不過來,卻又被生理反應激得手足無措,脊背都崩成了一條直線。

好像愉悅,又好像痛苦。

傅時琛冷眼看着此刻的南宵。

他表現得好像完全承受不來這個吻,人完全懵掉,可傅時琛知道,實則他大抵跟傅奕文吻過千百次,說不定還吻得纏綿悱恻、天雷地火。

卻又偏要在自己懷裏搞出這副可憐模樣。

糟糕的情緒又開始作怪,南宵越是閃躲,傅時琛就越是要吻他。

這場拉鋸戰進行到最後,可怕的不是傅時琛執拗地跟自己較勁,而是哪怕他怒火中燒,卻又忍不住變溫柔的動作。

“不想我親你還勾我……不是很喜歡傅奕文嗎?喝點酒就分不出我們兩個了,到底是誰的錯,嗯?”

南宵不作答,傅時琛便将這個吻的時長一延再延。

吻到模糊了時間的維度,徹底沖淡心頭的苦澀。

傅時琛不是不明白南宵對自己的吸引力。

但是想象與實踐的差距總是地獄與天堂。

傅時琛想:如果當年他就吻過南宵,決計不會甘心就那麽放棄。

……

當傅時琛放開南宵的時候,他似乎終于變得乖了一點,像個漂亮的娃娃,懵懵地坐在那裏喘氣。

臉紅成一片,胸口一起一伏。

傅時琛衣着仍舊整齊,卻掩蓋不住身體的狼狽。

他一邊迫使自己冷靜下來,一邊用手指輕輕撚過南宵的唇瓣,感受着那裏潮濕的觸感。

短短半個小時之內,心情起伏的次數趕得上過去一年。

“今天就睡在這兒,好嗎?”

其實問了也是白問,南宵原本就醉,現在又被吻得腦袋缺氧,怎麽可能回答傅時琛的問題。

但傅時琛今天就是打定主意要欺負他。

南宵人還坐在鞋櫃上,傅時琛垂下眼,視線落在對方的腳上。

半晌,他躬下背,幫南宵脫掉了鞋子,然後把人抱了起來。

南宵似乎是累極了,很順從地抱着男人的頸子伏在他的肩頭。

傅時琛剛把人放到卧室那張巨大的雙人床上,南宵便整個人陷進被褥裏,眼睛也半阖着沒了神采。

他就那麽坦蕩地躺在傅時琛眼前,短褲因為動作被微微扯高,露出白嫩的腿|根。

傅時琛視線下落。

他沒打算挑戰自己的定力去幫對方脫衣服,但那雙小腿襪……就這麽穿着睡應該不會太舒服。

襪子邊緣有些緊,已經在南宵的小腿上勒出一道淺淺的痕跡。

傅時琛沒再猶豫,單膝跪在床上俯下身,握住人的腰把人拖近,伸手替人脫掉了襪子。

身下的人似乎有點怕癢,當傅時琛的手不小心觸碰到他的腳心時,南宵的腳趾下意識蜷縮起來。

然後往後縮。

醉了還要撒嬌。

本來沒想趁人之危,但傅時琛這會心裏憋着火,就偏要伸手去抓南宵的腳。

然後握在掌心裏細細打量個爽。

南宵腳像是女孩子的腳,腳腕纖細,腳趾圓潤,是經年累月細細地養着,才能養出的模樣。

傅時琛喉嚨開始發幹,半晌松了手,挪開眼睛不再看,扯過旁邊的被子好好給人蓋好。

“睡吧。”

南宵眨眨眼,像是半晌才消化掉傅時琛的話,而後乖乖閉上了眼睛。

書房裏的燈被驟然打開。

明亮的燈光充盈整個房間。

傅時琛走進書房,站在偌大的書櫃前沉默半晌,彎下腰,從最下方的抽屜裏取出了一只檀木盒子。

那盒子裏放着一枚珍珠紐扣和一只明顯已經過時的手機。

骨節分明的手指摩挲着機身,而後按下開機鍵。

傅時琛已經很久沒有打開過這只手機。

塵封的短信被翻出來,那些對話仍舊停留在收件箱裏,即使沒有了備注也是一串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號碼。

【對不起,我不知道您是這個意思,我其實一直都喜歡奕文,我喜歡他很多年了,真的對不起,我不能接受您。】

【請您不要再聯系我了,這樣不好。】

然後是一年多以前。

【傅時琛,你不會還喜歡我吧?】

洗了一個冷水澡,傅時琛站在陽臺上吹了會風,給南家去了一個電話。

這個時間打電話實在是稱得上非常不禮貌,很明顯,南家那邊接到電話的傭人也是這麽想的。

她起初的回答毫不客氣,“南先生已經睡了,請您明天再打過來。”

但卻又在聽到傅時琛自報姓名後改變了态度。

“啊,是傅先生啊,您稍等,我馬上去喊老爺。”

約莫兩三分鐘,南石嶺便匆匆忙忙來接電話了。

“是時琛嗎?”

南石嶺的聲音裏還帶着一點剛醒的困意,但更多的是讨好。

“是我,抱歉了南伯父,這麽晚了打擾您。”

“是這樣,南宵現在在我這裏,但他喝醉了,我想今天晚上就讓他睡在我這裏好了,不知道您……。”

南石嶺那頭明顯愣了一下,顯然是根本不知道南宵沒回家這件事。

但他反應很快,語氣裏帶着鮮明的喜悅,“哎呀,剛才還在說這孩子也不知道是去哪裏玩兒了,既然在你那裏我就放心了,不過要麻煩你了。”

“不會,”傅時琛嘴角勾起,“畢竟我們很快就要成為一家人了,照顧南宵是我的責任。”

“一家人”三個字戳到了南石嶺興奮的神經,“是是……那南宵就拜托你了。”

“您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他。”

挂掉電話,傅時琛站在黑漆漆的陽臺上抽了一根煙。

這通電話近乎卑鄙,但卻是他唯一的選擇。

南琮不會同意這門婚事,他必須要趁南琮回來之前,再刺激一下南石嶺這只貪婪的老狐貍。

對于南宵,傅時琛勢在必得。

他再也不想在喝醉的深夜裏一遍一遍地撥着那個不會有人接聽的手機號碼了。

今夜注定無眠。

傅時琛去酒架上取了瓶酒,剛把酒打開,就聽見主卧裏有響動。

人醉酒後一般有兩種反應,一種安安靜靜睡得不省人事,另外一種便是愛鬧人。

現在看來,南宵無疑是第二種。

傅時琛無可奈何地扯扯嘴角。

安撫人的話已經到了嘴邊,還未來得及講出口。

傅時琛推開卧室門,整個人卻怔在那。

此刻,在燈光昏暗的房間裏,南宵正背對着他跪坐在床上,下身的短褲已經被他脫掉了,随手丢在旁邊。

他下半身只着一條純白色的蕾絲小褲,裸|露出兩條細長的腿。

床上的人原本是在跟自己的襯衣扣子較勁,這會聽到開門聲慢吞吞轉頭看過來,連帶露出半截雪白的胸膛。

南宵看到來人像是看到了救星,原本帶着惱意的眉宇間霎時換上了委屈,他看着傅時琛,伸手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襯衣,咕哝道:“解不開……”

那一瞬間傅時琛的心跳是暫停的。

如果不是剛剛接吻的時候真的确認對方醉得不輕,他一定會覺得,南宵此刻是在故意勾|引自己。

作者有話說:

喔,那你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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