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糾纏
大家熱烈鼓起掌來, 就好像這裏是文藝彙演現場。
還有不少人已經喊來了附近勞動的家人,小孩子尤其愛熱鬧,兄弟姐妹一串串的過來。
這,剝個玉米, 還弄成村級競賽了?
比賽開始前, 聶小滿問:“誰是評委?”
呂媳:“在場的都是評委。”
聶小滿點點頭:“那我可以用工具嗎?我剝玉米都是用工具的。”
呂媳, “随便你怎麽剝, 反正我們比的是誰剝得快,剝得幹淨。”
聶小滿:“我沒問你, 我問評委呢。”
呂媳:“……”
臺下評委:“都可以都可以。”
“工具還不一定剝得幹淨。”
“我家小刀你要不要,祖傳的。”
“我有摳腳刀,去死皮很好用, 玉米不知道,你要不試試?”
衆人一陣噓:“去你的,你摳腳刀割完我們還吃不吃了!回你自己家割去!”
嬉笑怒罵永遠停不下來,呂媳:“停,都停下來,馬上就要開始比了,大家眼睛擦亮點兒。”
兩筐玉米分別放在兩個選手面前, 細心的姑娘們已經數過了,都是三十根,誰先剝完誰得一分, 剝得幹淨不留殘渣得兩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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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 光剝得快也很有可能會輸。
聶小滿明白了積分規則, 衆人:“三、二、一,開始。”
呂媳果然手腳麻利,一看就是經驗豐富, 拿到一根玉米,二話不說就把一條直線先給摳出來,然後利用虎口的力量,一排排玉米就像是雨點一樣啪啪得掉落下來。
她這樣剝,又一個致命缺陷,第一列的根部剝得不是很幹淨,所以一根玉米剝完,她還要再用手去清潔一下第一列。但即使是如此,她的速度也堪比機器,看得人眼花缭亂。
聶小滿跟她不一樣,她以前沒有剝過玉米,但她看過很多小視頻,裏面偏偏就有一個生活小技巧,巧用勺子剝玉米。
她拿起一根玉米棒子,先把底部剝出一個缺口,然後用勺子背過來,插進玉米的根部,“吧唧”一聲,一片玉米粒都散落下來,最重要是,玉米粒根部非常幹淨,不用返工,這麽弄出一條寬闊的路以後,再用勺子的後部,伸進玉米列之間,不僅不斷有玉米粒掉下來,玉米粒與粒之間,原本的緊實也變得松散了,這個時候,聶小滿放下勺子,毫不費力就剝完了一根。
雖然,旁邊的呂媳這個時候已經用機器的速度剝完了兩根,但大家更明顯的關注點都在慢悠悠剝完一根的聶小滿身上。幹活這麽多年,他們不知道,原來家裏的勺子就能幫他們剝玉米,雖然聶小滿看上去慢悠悠的,但她剝的不慢,而且很輕松!
呂媳一開始還挺自信,滿滿的也跟群衆一樣被聶小滿的方法震驚了,然後她就開始急躁,還弄斷了好幾根,最後聶小滿全部剝完的時候,她還剩三根,簡直哭出來。
聶小滿不僅剝得快,還剝的特別幹淨,她想找一根有殘留的都沒有。
她輸了,“她用工具。”雖然她還想再争取一下,可是沒有人向着她。
“是你說的可以用工具啊!”
“勺子原來這麽好用,聶小滿,你能再教教我們嗎?”
“走走走,回家拿勺子去,看比賽浪費時間了。”
“不過沒事啊,用勺子剝的那麽快,今天說不定還能超額完成任務呢!”
幾個人回去去勺子去了,但更多的人留下來看呂媳的笑話。
“呂家媳婦,你該戴上發箍了吧,三天哦!嘻嘻。”
認賭服輸,呂家媳婦戴上了發箍,四個玉米頂在頭上,看起來還挺像齊天大聖。可以活還沒幹完,呂媳不得不一邊繼續剝玉米,一邊忍受着周圍鄰裏的笑話。
聶小滿和小姐妹一起,找個清靜地方,一邊剝玉米,一邊将讀書經驗去咯。
自從那天以後,聶家村人剝玉米都喜歡用勺子,後來聶小滿還通過那幾個大院裏的小姐妹,向大家分享了一些快速脫蠶豆、西紅柿去皮,切菜不傷手的小技巧。
但呂媳的生氣和憤怒卻越演越烈了。她總是處處找聶小滿不痛快,一天到晚追着聶小滿就想找到她點小茬,大肆渲染,聶小滿最近很煩心,因為哥哥去公社了,為了呂家的事,她不得不暫時幫他做點文字工作,必須出現在村委辦公室。
而呂媳公婆都去公社上訪去了,沒人指使呂媳幹活,呂媳也不想呆在家面對呂一那個智障,所以她就自己給自己找事兒做,白天就圍着脫不開身的聶小滿。
聶小滿幫村民記工分,她在旁邊說風涼話:“大狀元,你別寫錯了,到時候隊長回來賬對不上,那可是要聶家自己賠錢的哦。”
說的旁邊的隊員都嫌她煩,“唉,呂家的,您能不能歇着點?一天到晚纏着狀元郎,您放心狀元都能考得上,這幾個工分有啥記不上的。”
“切,她智商是高,但萬一有害人的心,随便亂記呢?”
聶小滿搖搖頭,呂家媳婦兒還真會瞎胡扯。
“呂家媳婦兒,我說你看好你自己吧,你瞅瞅你頭上這四個玉米。你羞不羞啊?”
呂家媳婦兒氣的火冒三丈,但她被人怼了無力回擊。于是她又站在辦公室門口,等下一個隊員進來的時候再趁機旁敲側擊的冷嘲熱諷聶小滿。
一整天下來聶小滿都被煩的不行,不過當日落西山,聶小滿準備下班回家吃晚餐的時候卻發現呂媳婦也在收拾東西。
看到聶小滿,她繼續她的冷嘲熱諷,“哎呦,不是說書記忙的都沒時間回家吃飯嗎?你這咋還到點下班了呢?”
聶小滿不理她,關她什麽事呢?
不過聶小滿捂着嘴笑:“你可記得,頭上東西要頂三天,見人就要解釋解釋為什麽成為我的手下敗将。如果你想跟我學剝玉米的話,那不如來我家,我還可以請你吃個晚飯。”
“誰要吃你家的晚飯?”呂家媳婦兒猙獰着臉,“我才不稀得吃呢。”
說完她便走了。
明明一天都跟着聶小滿,聶小滿去哪她就跟去哪,聶小滿去廁所她都不放過。這怎麽突然轉了性,說走就走了呢?
聶小滿覺得她不對勁。
聶小滿對着她的背影喊:“你現在回家,家裏還沒做飯吧?要不然你去我家吃,還可以帶點晚飯給你家男人。”
“不必啦,我們才不吃別人身上賒來的東西,我們呂一雖然工分少。但我們硬氣!”
呂家媳婦兒走得很幹脆。
聶小滿收拾了東西也回家了,路上卻碰見了林樂成。
這個見了面也不感覺別扭的陌生人。
都說恨就是還愛着,只有無感才是真正的忘記,林樂成明白,聶小滿已經“忘記”了他。
“唉,聶小滿,我剛才看見呂家媳婦兒了,聽說她纏了你一天,是玉米的事兒嗎?還挺有意思。”
“下班了,她也不纏了,回去給呂一做飯去了吧。公婆都不在,沒人照顧呂一。”
“不對呀,她好像沒往她家的方向走。”
“哦?”
聶小滿猜出來林樂成想說什麽了,難不成她要去和豬圈負責人“彙合”。
“問題就出在這兒,本來我也沒多想,她要私會那是她倆的事。但問題是我今天辦事,給豬圈送藥,說有好幾頭豬拉肚子,今天一個人都不休息,所以那負責人一定不能不會出來和她彙合。”
這就奇了怪了,現在呂一的父母都在外地,家裏就他一個,既不會做飯又已經餓了一天了,媳婦兒放着他不管,是去幹嘛?
兩個人四目相對,從彼此的眼睛裏都看不到答案,于是他們決定。
“跟上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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