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命九皇子前去和券
回到自己的帳子後,祁長憶小臉還紅撲撲的。
李玉等到裴争走後才敢探頭探腦的出來,“殿下,裴大人沒有把您怎麽樣吧?”
祁長憶結巴了兩句,“沒,沒有。”
李玉松了口氣,不是他對裴大人有偏見,實在是這人前科太多,不讓人放心。
“殿下,早些休息吧。”
祁長憶收拾一番,躺到了床榻上。
他腦海還全部都是今晚異常溫柔的裴争,他帶他騎馬,帶他看月,在風聲瑟瑟的斷崖邊親吻他,看他的目光一片深邃。
越想祁長憶小胸口越不平靜,翻來覆去的睡不着,直到了後半夜才困極了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已經快要下午了。
李玉端了吃食送進來,“殿下,要不要出去看看?聽說今日裴大人獵到的獵物比所有人都多,皇上高興大有賞賜呢。”
祁長憶聽見這話,不知哪裏來的驕傲,挺直小身板,晃晃悠悠的就帶着李玉出了帳子。
皇上的帳子前果然圍了不少人,祁長憶的自動搜索定位啓動,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正間的裴争。
他手上還拿着弓箭,嘴角微微勾着,面帶微笑的聽着皇上的賞賜。
旁邊的阿木勒一臉憤憤不平,也只能冷眼看着天朝的皇帝和他最受寵的臣子上演一出君臣之禮。
圍獵就這麽結束了,阿木勒本想借此機會好好羞辱天朝這些弱不禁風的皇子和公子哥一番,沒想到反倒讓裴争在蠻族使臣面前出盡了風頭。
浩浩蕩蕩的圍獵隊伍回了皇宮,祁長憶雖然還有些不舍,但是也只能回到自己的寝宮,一個像是牢籠般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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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宮後的第二天,一道聖旨就劈開了皇子的寝宮大門。
聖旨下來的時候,祁長憶正坐在院落裏,拿揪來的狗尾巴草編小兔子,編了滿滿一石桌,還绐它們分別取了名字,“小小”,“白白”,“兔兔”……
拿着金黃帛布的公公站在祁長憶面前,陰陽怪氣道,“聖旨到,皇子祁長憶接旨。”
整個寝宮的人趕緊都跑了出來,陪着自家小殿下恭恭敬敬的跪了一地。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今命皇子祁長憶作為與西南蠻族和親人選,随阿木勒使臣前往蠻族之地,即日啓程,不得有誤。從此刻起,必須以我朝與蠻族之交為今後使命,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欽此。”
什,什麽?和親?
和親的意思是,要不遠千裏去到另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以一個政治工具的身份,抵押給別的國家或部落。
祁長憶是有很多事情不懂,但是他聽懂了這道聖旨的意思,父皇要他嫁給蠻族首領,要他遠去和親!
“殿下!殿下啊!蠻族那種野蠻貧瘠之地,殿下可怎麽辦啊!”
“嗚嗚嗚皇上這是讓我們殿下去送死啊!”
“公公,是不是聖旨傳錯了啊,怎麽可能是我們殿下,不可能的啊!”
幾個太監宮女們哭作一團,一邊不敢置信,一邊又無比心疼那個跪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小人兒。
那公公也心軟了幾分,明黃的聖旨遞過去,“殿下,接旨啊。”
祁長憶這才擡起頭來,眼眶紅紅的,嘴唇沒了血色,“公公,這,這是真的嗎?父皇他親自下的旨嗎?”
那公公使了個眼色,跟在他身後抱着各種物件的宮女們上前,把皇上賞賜的绫羅綢緞和美玉黃金盡數捧了上來。
“殿下,您看,賞賜都到了,還能有假,誰敢背着咱聖上假傳聖旨啊,那可是要掉腦袋的。”
祁長憶伸手接過了聖旨,點點頭,“謝謝公公。”
那公公看着他仿佛魂掉了似的樣子,嘆息一聲,帶着人轉身離去。
李玉哭着上前,想把還跪在地上的祁長憶拉起來,卻怎麽也使不上力氣。
他對着其他幾個還在哭哭啼啼的下人道,“還不過來,把殿下扶起來啊。”
祁長憶腿動了動,想要站起來,剛站直卻突然腿一軟,一個創超摔到了地上,手上擦出了大片傷痕,鮮血頓時溢了出來。
幾個人手忙腳亂的過去扶,李玉眼淚止不住,“殿下,站起來,您先站起來吧,地上涼。”
祁長憶像是感覺不到手上的痛楚般,夠着胳膊去撿掉落在地上的聖旨,撿起來後抱在懷裏,坐在地上臉埋進了膝蓋處。
幾個下人在旁邊圍着,李玉遣散了他們,自己在旁邊守着。
小人兒的肩膀開始劇烈抖動起來,仿佛是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了,只能聽見低聲的抽泣和嗚咽聲。
哭了好一會,應該是哭得沒有力氣了,肩膀的抖動也漸漸弱了下去,但他仍是沒有動,小小的一團縮在地上,像是受了傷後孤立無援,但又疼得瑟瑟發抖的小動物。
祁長憶緩緩擡起頭來,瓷白的小臉上布滿淚漬,眼睛腫得跟核桃似的,嘴唇也被他咬的破了點皮,倒是绐蒼白點綴了些許妖娛的紅色。
“小玉子。”聲音有些嘶啞。
李玉帶着哭腔,“殿下。”
“父皇,為什麽要這麽做,他是不是不要我了?是不是我太笨了,惹他生氣,給他丟臉了?所以他要把我扔的遠遠的,再也不想看見我。”
祁長憶眼角又流出晶瑩的淚珠,大顆大顆的往下掉。
“我真的,很努力,很努力的在變好了,可是,父皇還是不喜歡我。”
祁長憶不自覺的攥緊了手裏的聖旨,上面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冰冷鋒利的利刃,往他心口處戳。
手裏的血染上了帛布,李玉看見了,連忙去掰開他的掌心。
“殿下!殿下!別用力,有傷!”
可祁長憶像是聽不見般,只邊流着淚邊自顧自的說着。
“父皇從小就不喜歡我,因為我太笨了,四哥哥聰明的多,其他的哥哥也都很厲害,只有我,沒有人喜歡我,他們都說我傻,不願意帶我玩。”
“棠哥哥是第一個肯跟我說話帶我玩的人,可是後來他就走了,他要去邊疆打仗,然後我就又一個人了。”
“不過幸好,之後裴哥哥出現了,他雖然很兇,很可怕,但是每次別人欺負我也都是他出面保護我,救我,而且他有時候也很溫柔,我好喜歡他的,只是他好像沒那麽喜歡我。”
李玉撕下自己衣服的下擺,慌亂的抹着眼淚,替祁長憶把手心的傷包住,先把血止住,“殿下,別說了,別說
祁長憶眼神漸漸變得空洞,盯着不遠處看了半晌,然後突然扯着嘴角笑了一下,他明明看起來那麽悲痛,那麽絕望,卻又笑得那麽溫暖,那麽凄美。
“小玉子,我想母妃了,如果她還在就好了,每次她绐我的傷口呼呼,我就不痛了。”
“母妃不在了之後,我就變得很能忍痛,其實不是這樣的,我還是怕痛的,只是我告訴自己要忍着,不然母妃在天上看見了,會擔心我的。”
李玉不忍再聽下去,站起身來道,“殿下,您等我一下,我去拿藥膏來,擦擦傷口就不會那麽痛了。”
說完李玉就跑進了殿內,翻箱倒櫃的找江太醫之前留下的藥膏,好不容易找到奔出門去,卻發現原本坐在地上的祁長憶不見了蹤影。
祁長憶懷裏揣着那道寫好了他命運的聖旨,獨自在偌大的皇宮裏走着,走着。
走到了皇上白日處理政事的殿門外。
他想走進去跟父皇問問,是不是真的不要自己了,可是門口的侍衛直接把他攔了下來。
“皇子殿下,皇上有令,不會見您,您請回吧。”
祁長憶眼底一熱,拼命把淚水忍下,他默默的點點頭,走到殿門外的不遠處,跪了下來。
父皇不見他,他就在這跪着,總能等到父皇出殿門的那時候。
可是小人兒在殿門外一直跪到了天色黑了,都沒能見到皇上的面。
他的膝蓋已經痛得沒了知覺,手上的血也已經幹涸在了掌心裏,但是所有的痛楚,都比不過他心的萬分之—痛。
祁長憶跪着的這一段時間裏,皇上其實一直都知道,他批奏折批了半天,十本裏有本是在上奏皇子和親—事。
雖然已經下令出去,不準此事對天下人張揚,但是那些大臣們無一不在彈劾裴争出的下下下策。
侍候的公公端了茶盞上來,畢恭畢敬道,“皇上,已經跪了半天了,外面眼見着要落雨了。”
皇上放下筆墨,捏了捏眉心,嘆道,“人雖傻了點,倒是跟他母妃一個性子,倔的很,也罷,等會命人送回去吧。”
正說着,外面瓢潑大雨就澆了下來,雨密的像是幕布,什麽都看不清楚。
殿門外跪着的小身影被雨水澆了透徹,霎時間冷徹心扉,跪都跪不穩了,但他仍舊不肯離去。
頭頂突然出現了一把傘,白色衣袍站在他身邊,下擺都被髒污的雨水打濕了。
“回去吧。”祁長風撐着傘道,他在旁邊看了半晌了,父皇是打定主意不會見他。
“再淋下去要染風寒了,後日,後日要随阿木勒他們出行,長路艱辛,你萬要把身子養好。”
祁長憶鼻子一酸,“四哥哥,我不走,我要見父皇,我想見他一面,我想求他收回成命。”
祁長風聽見他隐忍的哭腔,也于心不忍,“父皇不會見你,也不可能收回旨意,況且,此事也并不是父皇的意思。”
“不是父皇?那是誰?”
祁長憶心裏仿佛稍微好受了一點,這麽說,父皇并不是一點都不在意自己的是不是?
“是裴争。”
—道震天響的驚雷劈過。
祁長憶身子猛地一僵,不可置信的微微瞪大了眼睛。
不可能。
不可能。
不可能的。
是誰都可以,就是不能是裴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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