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殺了我

轎攆行至府邸門口停下,轎子上的人下來,也走到那處風口站定。

“怎麽跑岀來了?”

裴争一眼看到祁長憶光裸着的腳,和身後隐隐約約透出的紅腳印。

彎腰一把将人抱起來,裹進衣袍裏。

祁長憶走到門口就已經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吹了會寒風,身子竟又變得有些燙起來,渾身熱烘烘軟綿綿的。

裴争抱着人進門,看到門內跪的整齊的一排下人,眼神掃過,“都帶下去。”

十幾個身穿黑衣的人押着他們就要拖走。

—只小手輕輕的拉了拉玄色衣袖,虛弱無力的搖了搖頭。

裴争低頭看着懷的人,那只手只要他微微扯一下衣袖就肯定能夠輕松扯掉,可是他任由他拉着沒動。

院落的人都停住了動作,不知該不該把這些奴才拖下去。

“罷了。”

裴争突然道,随後邁着步子走去後園。

那些奴仆們在裴争走後才癱軟在了地上。

大人從沒有這般寬宏大量過,如今倒是更加令人捉摸不清了。

又重新回到那處小樓,裴争把人放回床上後,祁長憶卻拉着他的袖口沒有松手,嘴唇蠕動在說着什麽。

裴争手還被他壓在身下,伏低身子湊到他唇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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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想回來……想……離開……這裏”

輕輕柔柔的語氣,卻讓裴争胸口頓時被股無名火堵住。

手猛地抽回來,惹得床上的小人兒身子歪向一旁。

裴争一手捏住他的臉頰,用了些力氣,眼神陰冷。

手一揮衣衫撕裂,将人抱到了桌上。

祁長憶痛得渾身顫栗,手指抓到了桌上破碎的茶杯碎片,細嫩手心當即被割破。

裴争掌心按在桌子邊緣,突然覺得脖子上一涼,眼眸危險的眯起。

祁長憶手裏攥着塊碎片,血順着他的胳膊滴答滴答在流,碎片抵在裴争的脖子上,只要他再往前一下定能割破那處跳動的脈搏。

動作不停,裴争故意向着碎片處抵了抵,“想殺我?”

祁長憶眼淚止不住的流,握住碎片的手不停顫抖,好幾次碎片就要從手滑落。

他哭得語不成調,“我,我不想……求求……停,停下……我只是……只是想……回……回宮……”

裴争身子湊近一點,那碎片割破了他脖子上的肌膚,血珠滲了出來,紅豔妖冶的。

他的聲音竟然出奇的低沉溫柔,“殺了我,殺了我你就可以回去了,沒有人敢怪罪于你,我是裴家的獨子,殺

了我就能為你母妃報仇了。”

祁長憶不停搖頭,“不……不要……”

裴争握住他的手,向自己的脖子更深處割了一下,“不敢嗎?我幫你好不好?”

祁長憶手混合了兩人的血液,他用盡力氣把手抽回來,被裴争的瘋狂吓傻了一般,哭得有些神智不清。裴争心冷的要把身下的人撞碎,絲毫不顧及力度。

良久過後,抽身離開。

半躺在桌上的人沒了力氣支撐,脫力從桌子上滑落到了地上,地板冰冷,止不住的打着寒顫。

祁長憶眼淚已經流不出了,渾身上下都痛苦的縮成一團,胃部不住痙攣,幹嘔了兩聲。

堅硬的碎片還握在他手,側着臉盯着看了看,突然就舉起來往自己的脖子處刺去。

穿好衣物的裴争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小人兒的舉動,快步上前就将他手的碎片踢開了去,然後低下身子。

修長手指抹了自己脖子處的血跡,塗在小人兒蒼白的嘴唇上,小臉頓時變得生動勾人起來。

“想死?沒有我的允許,你就是連死都不能。”

裴争站起身,将手上的長袍蓋在了小人兒的身上。

“來人。”

乘風帶着兩個護衛閃進了門邊。

裴争轉身走出小樓,語氣冰冷。

“帶下去。”

丞相府有一處密牢,陰冷潮濕,暗無天日。

被綁在架子上的人兒,腦袋奁拉着,發絲淩亂遮住了美豔的臉頰。

“昏了多久了?”

“快兩天了。”

“上次有個昏了三天的沒有動靜,結果仔細一看,你猜怎麽着?”

“怎麽着?”

“死了!身子都涼透了,挂在那裏生生晾了三天!”

“那,那這個不會也……”

—雙手慌忙捂上同伴的嘴巴,“別亂說!這人是風護衛親自送進來的,要咱們照料着點,要是死在這了,咱倆這腦袋也別想要了!”

另一人慌忙的點點頭,“那我過去看看去。”

蹑手蹑腳的走到架子旁邊,撩起一縷頭發來,兩個獄卒都是呼吸一窒。

太美了,他們還從沒有見過這樣美的一張臉。

只是美人死氣沉沉的,一點生的意識都沒有。

拍拍蒼白的臉頰,“喂,喂,醒醒,醒醒啊!”

沒有一點動靜。

兩個獄卒有些慌亂起來,手指慢慢湊到小人兒鼻子底下探了探。

還好,有呼吸的,但是微弱的也就快要消失了。

外面狹長的走道傳來一聲清脆的鑼響,到了每日用刑的時候了。

各處牢獄裏開始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不一會,此起彼伏的鞭笞聲傳來,伴随着尖銳的哭喊嚎叫。

這裏的用刑不一定是要詢問些什麽,只是單純的懲罰意味,日複一日的鞭打消磨掉人的意志,然後再聽從大人的發落。

兩個獄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該不該給綁着的人用刑,他們看在乘風的面子上已經擅作主張給他停了兩日的鞭刑,今日,怕是不能再逃脫了吧。

抽出牆上挂着的長鞭,鞭子異常堅硬,卻又可以靈活的如同水蛇一般,抽到身上絕對立馬皮開肉綻。

就在兩人站在一旁又開始有些猶豫之時,牢獄的門卻突然被人打開。

—個高大的身影逆着光走了進來,面容冷峻,眼神陰鴦,半張臉隐在牢獄的黑暗,只露出一小截尊貴冷豔的下巴。

兩個獄卒慌忙握着鞭子跪倒在地,“大,大人……”

裴争走到正對着架子的凳子上坐下,臉上晦暗不清。

面前的小傻子居然生得是一副傲骨,比起那個四皇子來說有過之無不及,怎麽自己之前一點都沒看出來呢,看來是他掩藏的太好,在自己面前露出的全是乖巧的可憐樣。

“把人弄醒。”裴争出聲命令道。

那兩個獄卒慌了腳步,急匆匆打來盆冷水,往架子上的人臉上撲了點,動作太過輕柔,小人兒仍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廢物。”

兩個字讓人吓破了膽,那兩個獄卒端着冷水直接猛地潑上小人兒的身子。

“嗯啊……”

祁長憶冷的徹骨,顫抖着醒來,眼前一片迷蒙的水汽。

胳膊被冷硬的鎖鏈捆的久了,竟然不覺得痛了,只是麻麻的失去了知覺。

看清了眼前的裴争後,祁長憶眼神忽的清明了許多,害怕躲閃毫無保留的顯露在眼底。

裴争走上前,捏住他的下巴,“還想死嗎?”

小人兒只是不停瑟縮,身子抖着,面色痛苦,不言語。

“或許我該換個問法,還想逃嗎?恨我嗎?還想殺我嗎?”

那兩個獄卒聽見這番話都忍不住激起一身冷汗。

裴争松開手指,退回凳子上坐着,薄唇輕啓,“用刑。”

兩個獄卒領命,長鞭揮上小人兒的身子,一鞭子下去皮肉開裂,衣服黏着皮肉與骨血混在一起,疼的要昏死

過去。

那麽打了幾鞭子後,小人兒渾身已經又出了身冷汗,只是衣服原本就是濕的,所以看不出來。

裴争揚了揚手,鞭聲停下。

祁長憶垂着眸子,發絲也全部貼在了脖子裏,輕輕的抽着氣。

裴争容他喘息了一會,出聲道,“把人帶上來。”

牢房門口閃進來個熟悉的身影,被丢在了裴争腳下,裴争擡腳壓在了他的後背上。

“這小奴才對你倒是衷心,居然妄圖私自偷逃出宮。”

李玉擡起頭來,看清了被半吊在架子上的人後,眼淚直接流了出來,“殿下,您還好嗎……”

祁長憶終于動了動,微微擡起下颌,拼命扯着嘴角對着李玉笑了笑,“小玉子……”

李玉反手抱住裴争的腳,哭喊着,“裴大人,求您饒了殿下吧,有什麽事您都怪到奴才身上吧,奴才甘願替殿下受罰。”

“好一個主仆情深。”裴争勾起個陰冷的笑,“只是他刺殺我未遂,這個罪名恐怕夠你死上幾次了。”

李玉身子怔了怔,刺殺他?怎麽可能!殿下那麽心悅裴大人,怎麽可能想殺裴大人!

裴争将李玉踢到一邊,使了個眼神,他便被人重新拖了出去。

走到架子旁,血腥味打着旋往鼻尖裏鑽,眼前的美人殘血單薄脆弱,刺激的胸口處暗潮湧動。

兩日沒見到他,竟然做什麽事情都無法靜心下來,就連在上朝時候都能神思跑到霄雲外。

這種不受控的感覺太過糟糕!

将汗濕的碎發撥開,替小人兒擦了擦額頭的冷汗,低頭咬住他的耳垂。

“聽話一點,我就什麽都不計較,乖乖呆在我身邊,嗯?”

祁長憶用力吸了吸眼淚,氣若游絲,“我……不要……不要……”

冷到了骨子裏,裴争露出個陰鴦的笑,眼睛盯着祁長憶下達命令。

“你們兩個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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