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燕安淮的注意力一下便因為那抹墨藍轉移, 問:“師尊的眼睛是帶了點墨藍色嗎?好漂亮。”

君長清看了他一會兒,片刻後擡手摘下了星月鏡,再擡眸時原本烏黑的瞳色被墨藍完全占據。

燕安淮:“!”

他吃驚道:“原來師尊的瞳色是墨藍色嗎!”

君長清點頭:“嗯。星月鏡就是用來遮掩瞳色的法器。”

燕安淮問:“那為什麽師尊要遮掩瞳色?師尊原本的瞳色很漂亮诶。”

君長清垂眸, 說:“因為在以前,這一直被視為不詳的顏色。

“雖然後來你師祖同我說過, 冰靈根純淨之人瞳色會偏藍,但我還是習慣了遮掩瞳色。”

燕安淮記得君長清曾經倒在雲歡谷被救起的事情,推測這個或許就與君長清入雲仙宗前的事情有關。

人總會有些自己的過去, 君長清不說,燕安淮也沒有追問。

燕安淮又問:“那小師兄也知道師尊瞳色的事情嗎?”

君長清搖搖頭:“我入雲仙宗後知曉我瞳色的人不多,除你師祖外……就只有星河。這個星月鏡就是星河煉制的小法器。”

“原來這個是星河仙尊做的嗎!”燕安淮驚嘆, “星河仙尊好像什麽都會, 真的好厲害啊。”

君長清沒回答他的話,将星月鏡重新戴好, 墨藍瞳色再度被遮掩為與尋常人別無二致的黑瞳。

星月鏡中被融入了燕安淮的靈力, 并以此為介質為君長清遮掩瞳色。

不過在當年燕安淮隕落後,他遺留在星月鏡中的靈力便消散了一些,君長清就以自己的靈力補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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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他因頭疼問題對靈力運轉不順暢, 才使得燕安淮見到了那一瞬的墨藍。

燕安淮沒有在意君長清戴回去的動作, 又說:“我覺得星河仙尊一定也很喜歡師尊。”

君長清又擡眸看他一眼。

燕安淮繼續說:“星月鏡,拆開來就是星與月, 是星河與望月——喔,不過這麽說來, 星河仙尊取的字和師尊的字也很搭呢。”

君長清怔一下, 倒是沒想到還能這樣想。

還魂前的燕安淮及冠時君長清不在, 燕安淮雖然想過把字交給掌門師兄阮游來取, 但最後想了想還是選擇了自己為自己取字。

話題說到這裏, 燕安淮對這位“星河仙尊”産生了更多的好奇,問:“在雲仙宗時我時常會聽到川柏與若望聊及星河仙尊,不過他們說的都是作為後來人所了解到的星河仙尊。

“那師尊覺得星河仙尊是什麽樣的人呢?”

要當着失憶的當事人的面說對當事人曾經的看法,君長清總覺得有些別扭。

不過他并未表露出絲毫不對,狀似在思考,小會兒才說:“星河一直是一個很刻苦很努力的人。或許在旁人看來他很活潑開朗,什麽事都做得很完美。但有時我也會見到他一個人坐在素塵峰,覺得他自己做得還不夠好。”

“在素塵峰?”燕安淮表露出些單純的好奇。

君長清點點頭:“嗯。星河是在很小的時候無家可歸,被我撿回來的。那時我還是首席,星河就與其餘師兄師姐們一起住在素塵峰半山的院子內,直至成為峰主才搬出去。

“素塵峰算是星河從小長大之處,所以我猜他會有不太開心時就回到素塵峰中的習慣。”

燕安淮聽着,卻有不同的推測:“但是星河仙尊從小長大之處應當是半山的院子吧,與其說是回素塵峰,我倒是覺得更有可能是想來見師尊。”

君長清有些遲疑:“……來見我?”

燕安淮笑着點頭:“嗯。我覺得星河仙尊對師尊,應當與我對夫子是類似的。師尊救了星河仙尊,依照師尊的性子,小時候陪星河仙尊最多的應當也是師尊,是感情最深的人。

“在夫子還在學堂時,我就喜歡有事去找夫子。哪怕找哥哥姐姐們會更方便,但在可以選擇的時候,我的第一選擇永遠會是夫子。”

君長清不解:“緣何呢?”

“嗯……”燕安淮思索着回答,“真要問原因的話,其實也沒有特別的緣由,只是因為我最喜歡最信任的人是夫子。所以我想星河仙尊的想法應當也是一樣的。”

“星河仙尊或許只是想去找師尊,但又不想打擾師尊,将有師尊在的素塵峰作為能夠安心休息放松之處。

“從星河仙尊自己取的字,和贈予師尊的星月鏡也看得出,星河仙尊一定很喜歡師尊。”

君長清從未以這個角度看待過他與還魂前的燕安淮之間的關系。

自他閉關錯過燕安淮那十幾年時間之後,他與燕安淮就變得比燕安淮小時候疏遠冷淡一些,彼此間的交流也客氣許多。

他一直以為是因為燕安淮長大了,也出門歷練過幾次,于是比以前成熟穩重了。

君長清沉默着,不知在想什麽。

燕安淮見他不說話,忽地想起君長清對星河仙尊應當也有一定的感情在內,而星河仙尊已經隕落的事情。

他一下緊張起來:“啊,我是不是不應當說這樣的話題?”

君長清緩過神來,搖頭:“無事。我知你是喜歡星河,想了解更多與他相關之事。你不必太過忌諱。”

燕安淮見他确實沒有很介意的模樣,總算放心,不過還是沒有繼續停留于這方面的話題,與君長清聊起其餘的事情。

君長清看出他的想法,也并未再将話題引回來,聽着他恢複活力扯東聊西。

須臾,東林河上的花燈越漂越多,逐漸将整條東林河點亮。

燕安淮到後來似乎也說得有些累,與君長清一起靜靜坐在樹幹上看着面前花燈緩緩飄蕩的景象。

直至君長清忽然感覺肩膀一重,再轉頭時就見燕安淮直接靠在他肩頭睡着了。

自病弱以來,燕安淮就變得嗜睡,不管是什麽樣的環境,只要是累了便很容易睡着。

今日興奮了那麽久,雖說最後沒能玩到多少東西,但也确實是足夠累了。

君長清看着他安靜的睡顏,擡手輕輕揉了一下他的腦袋,待他睡得更沉之後,才将他抱起,帶他回了客棧。

客棧內,慕子怡他們已經先一步回來,原本都在吵吵鬧鬧地說些什麽,見到他懷裏的燕安淮時立即噤聲。

慕子怡還有些緊張地輕聲問:“這是昏倒了還是睡着了?”

君長清回答:“睡着了。”

慕子怡松口氣:“那就好那就好。那你趕緊放他回去好好休息吧。”

君長清點點頭,将燕安淮帶回他自己的房間。

已經從族群裏回來的狐柒自覺跟上去,在燕安淮身邊飄來蕩去,開始肩負起他今夜的守夜任務。

君長清為燕安淮蓋好被褥,确認他睡得安穩之後,撇了狐柒一眼,離開房間。

總覺得他那一眼有點複雜的狐柒:“……?”

君長清離開房間後,又見到了還等候在門外的慕子怡。

慕子怡問他:“确定小淮是真的睡着了麽?這廟會還挺熱鬧的,你們這是幹什麽去了小淮還能睡着?”

君長清回答:“周圍太吵鬧會讓我頭疼,小淮察覺了這一點,所以後來我們去了東林河下游,沒有在廟會上。”

慕子怡真正放心,恢複到平日沒個正型的模樣:“所以你這是從東林河下游一路抱回來的?那還挺遠的诶,你這耐力還真不錯啊。”

君長清用看白癡的神情看他一眼:“我不會禦劍 ?”

慕子怡:“……”

好像是哦。

吃了癟的慕子怡決定轉移話題:“那你說周圍吵鬧容易讓你頭疼是怎麽回事?我以往怎麽不知道你還有這毛病?”

君長清避開他的視線:“沒什麽,只不過是些小毛病。”

說完他便擡腳回了自己的房間,背影看着似乎并不是那麽冷淡從容。

慕子怡原本只是随口一問,見狀反而忽然起了疑心。

除着涼風寒之類的病痛以外,其餘的頭疼症狀對修士而言一般都不會是什麽好事。

而且君長清還是“因為周圍的吵鬧”感覺到的身體上的頭疼,甚至是疼到能讓燕安淮察覺的程度。

慕子怡身為醫者的直覺告訴他,這絕不可能是什麽小毛病。

他摸了摸下巴,擡頭時正好見到楚依依從房中出來,他當即就把楚依依拉到了議事廳去。

楚依依莫名其妙地跟着他:“怎麽了子怡姐?”

慕子怡往君長清的房間看一眼,确認他暫時不會出來,神秘兮兮地問楚依依:“依依啊,你知不知道你師尊身體上有沒有出現過什麽問題?”

“師尊的身體?”楚依依困惑地回想着,小會兒後搖搖頭,“我不知。雖然大師兄他們平日身體有恙會來找我,但師尊從未來過。怎麽了?”

慕子怡說:“方才你師尊無意中同我說,周圍過度的吵鬧容易讓他頭疼,我問他怎麽會有這毛病的時候他回避了我的問題,還匆忙地回了房間。”

楚依依吸一口氣:“嘶,那這很有問題啊。師尊以前有這毛病嗎?”

慕子怡搖搖頭:“之前仙魔大戰有過幾次我們這些宗門聚在一起商議事情,當時的局面吵得完全不輸今日的廟會,但我從未見你師尊表露出任何的不适。

“至少當時的小淮絕對沒有發現過,否則一定會私下偷偷找我問。”

楚依依的醫術不差,知曉在這種特殊情況下的頭疼一般只有兩種,要麽是與靈力的不當使用有關,要麽是魂魄出過什麽事情。

那麽會是哪種情況?

兩人都不确定,慕子怡叮囑:“這段時間你多留意一下你師尊,看看他還有沒有其餘不太對勁的地方。”

楚依依點點頭,又問:“那要告訴小師弟麽?論留意師尊,肯定是小師弟能注意到更多。”

慕子怡摩挲一下下巴,說:“小淮那邊不着急,他自己現下就是個病患,不宜思慮過多。我們這邊實在探不出底再找小淮。”

楚依依再次點頭:“好。”

商量完相關事宜,慕子怡沒再繼續占用楚依依的時間,看向君長清的房門。

君望月,你到底在隐瞞些什麽呢。

作者有話說:

又是不粗長的一天,flag宣告失敗(

——

感謝【窮到沒褲衩】x10、cc】x3、【又不是故意的】x2、【淼滿】x2、【49172881】的營養液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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