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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餘三人聽到君長清的講述, 也紛紛沉默。
最後還是慕子怡感慨:“小淮什麽都好,就是太心善了,總是這樣不計回報地去保護別人。”
“不過或許也正是因為這個, 他才是燕安淮。”狐柒接了一句。
兩人對視一眼,确認過眼神, 一同心酸。
道心一般是跟随者本心而存在,即便燕安淮已經隕落一次還魂重生,他也依然是他。
所以哪怕修為從頭來過, 哪怕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道,他仍然得遵循道心。
他認定了要救時柔,那不論是多危險的事情, 他們都必須将時柔救下來。
否則以燕安淮現下的身體狀況, 他根本承受不住道心受損帶來的後果。
狐柒皺眉:“那接下來該怎麽辦?時江籬那丫頭看起來不像是會幫忙的模樣。”
慕子怡也忍不住嘆氣:“果然還是現實裏的小籬好啊。多溫柔一孩子,到這幻境裏來就跟完全換了一個人似的。”
始終沒說話的賀婷蹙眉想了許久, 提議道:“或許我可以試着先把那個圖騰複原一遍。”
其餘幾人當即将視線放在了她身上。
賀婷繼續說:“方才我在那桌旁站的時間比較長, 有留意那個圖騰的大致模樣,說不定能提供一點方向。”
君長清:“好,書房那邊有筆墨, 麻煩賀閣主先試着還原了。”
賀婷點點頭, 出門去往書房的方向。
慕子怡去給燕安淮準備養心的湯藥,狐柒帶慕子怡去膳房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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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很快就只餘下了君長清一人。
他同往常一般, 安靜地守在燕安淮身邊。
良久,陷入昏迷中的燕安淮才終于緩緩醒來。
“唔……師尊?”
他撐着腦袋從床上坐起, 原本在桌旁看書的君長清也忙起身過來。
他坐到床沿邊上, 關心地問:“醒了?感覺如何?可還有何處不适?”
燕安淮搖搖頭, 又拽了下君長清袖角布料:“對了, 小柔……”
君長清擡手揉一下他的腦袋:“賀閣主憑着印象把那個圖騰的樣式畫下來了, 狐柒和賀閣主正在嘗試去找相關的資料。別擔心,我們會盡力把小柔救出來的。”
燕安淮這才安心些,擡眸看着君長清,沒說話,但滿臉都是委屈難過的神情。
這是他小時候心情不好了想要君長清抱時慣用的招數,雖然記憶喪失,但習慣依舊保留着。
君長清自然不會冷落他,伸手将人抱住。
燕安淮順勢埋進他的懷裏,聲音悶悶的:“師尊,我想二師姐了。”
這是進入幻境這麽多天以來,燕安淮第一次将幻境裏的時江蓠與現實中的二師姐區分開來。
君長清一手撫上他的後腦,安撫:“好。那等我們出去了,就與你二師姐聯系一次,或者回一趟雲仙宗見一見。”
“嗯。”燕安淮應了一聲,情緒明顯還是很低落。
又過了片刻,直到門口傳來一個敲門聲,燕安淮才終于從自己的情緒中抽身,直起身就見慕子怡推門進來。
“子怡姐姐!”燕安淮露出了些詫異的神色,“子怡姐姐什麽時候過來的?”
見他醒來,神色也放松些,笑着說:“你一出事,你師尊就着急慌忙地讓狐柒聯系我了。正好我剛煎了副養心安神的湯藥,趁熱喝吧。”
他将湯藥端到燕安淮面前,燕安淮乖乖地把碗接過來:“辛苦子怡姐姐了。”
說完他又面露歉意,補充一句:“對不起,又讓大家擔心了。”
“嗨呀,這沒什麽要道歉的。”慕子怡拍了一下他的腦袋,“我都聽說了,你也是關心時柔那小孩心切。你第一次見識到修仙界的殘酷,情緒不受控很正常。
“只是日後你還是要學會習慣,至少在你身體恢複前,你得學會控制你自己的情緒。”
燕安淮聽話地點點頭:“我知道了。”
他小口把湯藥都喝完,狀态比昏迷時要好上一些。
情緒起伏波動對燕安淮身體狀況的影響不亞于一場小病,慕子怡還有事要找君長清聊,待燕安淮喝過藥後君長清便哄着他再睡一會兒。
燕安淮聽話點頭,重新躺下。
須臾,房門的方向也傳來君長清與慕子怡離開後關門的動靜。
平日因為病弱嗜睡總是很容易睡着的燕安淮,這次卻在被窩裏輾轉反側了許久,愣是沒有一絲一毫的睡意。
他腦海中始終回放着傳音靈鶴內時柔的哭腔,還有不久前時江籬冷漠的回應。
他還是不太願意相信,時江籬會是那樣狠得下心的人。
良久,睡不着的燕安淮嘆口氣,還是認命從被窩裏爬起來,穿上衣服後準備出門去找君長清。
但剛打開房門,他就見到了守在門口一臉無語的白狐形态狐柒,和正在拿狗尾巴草百無聊賴把狐柒當貓逗的谷婉婉。
燕安淮:“……?”
燕安淮:“谷師姐這是在做什麽呢?”
見到燕安淮出來,狐柒如釋重負,一下直接蹿進燕安淮懷裏控訴:“這丫頭就想來看看你,又不好意思敲門,就擱這門口把我當貓逗。本座堂堂九尾狐族族長,才不是什麽小貓咪!!”
谷婉婉臉頰一紅,起身生硬道:“我只是閑着無事過來走走,沒有在特意等。”
燕安淮被他們逗笑,先順着狐柒的絨毛哄他:“嗯,我們狐柒不是小貓咪,是可愛的小白狐。”
狐柒糾正他:“是威武霸氣的九尾狐族族長。”
燕安淮敷衍:“嗯嗯,可愛白淨的小白狐。”
狐柒:“……”
狐柒:“&#%*!!”
他氣急敗壞地叽裏呱啦了一通,又不忍心真的對燕安淮發脾氣,最後只幹脆窩在他懷裏生悶氣。
但實際上,他更多的還是在享受燕安淮給他的安撫,在不知不覺間也習慣了燕安淮總是把他當小白狐來蹂.躏的現狀。
把狐柒給套路過去後,燕安淮才擡頭看向谷婉婉,問:“所以師姐來找我是有什麽事情嗎?”
他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眉眼間還帶着幾分尚未完全恢複的虛弱,身體狀況明顯比不久前他們一塊回來時差了許多。
谷婉婉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才假裝不是很在意地說:“我見師姐他們神色匆匆,慕谷主又專程歸來,猜測你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過來随意看看。”
翻譯一下就是擔心燕安淮身體狀況特意過來關心關心。
燕安淮也沒隐瞞她,将今日發生的事情大致同谷婉婉說了一遍。
谷婉婉聞言,氣憤不已:“怎麽可以就這樣放棄一個無辜的小孩!時柔她才多大!”
時柔對谷婉婉有天然的好感,平日來院子裏時也總會找谷婉婉打招呼。
面對時柔時谷婉婉總是表現得愛答不理的,但得知了這件事情,她痛罵一句後當即轉身要走。
燕安淮預感不好,忙問:“師姐你要去哪兒?”
“我要去找那個時家主,再怎麽說也不應該這麽輕易就決定了一個孩子的死活!”
谷婉婉留下這句話,氣勢洶洶地直接禦劍出門。
燕安淮身體狀況擺着在,攔不住她,也不好跟着去,情急之下只好求助狐柒:“狐柒,你跟過去看看吧,師姐性子沖,萬一出事就不好了。”
狐柒點點頭,直接跳下地面化作人形,一路緊跟過去。
正好這時賀婷與君長清從外邊走回來。
君長清見他站在門口,問:“怎麽沒在房中好好休息?”
燕安淮誠實回答:“睡不着,就想出來找師尊,結果在門口正好撞見了谷師姐。”
提到這個,賀婷插話:“說起來,我方才好像看到婉婉與狐柒急匆匆走了,他們這是要去做什麽?”
燕安淮嘆口氣:“我把小柔的事情同谷師姐說了,谷師姐怒氣沖沖禦劍就走了,我都來不及追,就只能讓狐柒跟過去了。”
君長清已經走到他身邊,從儲物法器裏拿了件薄披風出來,往他身上披。
同時他開口安撫:“有狐柒的話,應當不會出事。”
燕安淮面露憂愁:“但願吧。”
賀婷也不太放心,說:“那我現在也過去看看。小淮你身體不好,便在院子裏好好休息吧,小柔的下落先交給我們,有了線索我們一定第一時間告訴你。”
燕安淮點點頭:“辛苦賀閣主了。”
賀婷随意地擺了擺手,接着也轉身離開。
燕安淮跟着君長清回到屋子裏,随口又問:“對了,子怡姐姐又去哪裏了?”
君長清回答:“他疑心圖騰樣式與附近的那個森林有關,去森林那邊看看情況了。”
“喔。”燕安淮應一聲,看起來情緒有些低落。
君長清問:“還是不開心?”
燕安淮坐在椅子上把玩着茶杯,小會兒後才低垂着眼睫,問:“師尊,我是不是真的太弱了。一直以來我好像都在給你們添麻煩,什麽事情都是你們去做。
“我也好想幫到你們,可是我的修為卻這麽弱,甚至連自保都做不到,只會讓你們擔心。我是不是一直都只是你們的累贅啊。”
燕安淮越說越消沉,難得将自己的負面心緒說出來。
君長清耐心地聽着,給他倒了一杯茶:“小淮,你有沒有想過,你和我是什麽關系?你和慕子怡他們又是什麽關系?”
燕安淮怔怔擡頭,有點沒明白君長清的意思:“師徒和……朋友?”
君長清繼續道:“對,我和你是師徒。我是你的師尊,你是我才入門不到一年的徒弟,師尊保護剛入門的徒弟,難道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
“而你與慕子怡他們,除了朋友,也是前輩與晚輩的關系。物競天擇适者生存固然沒錯,但讓修仙界真正能夠延續下來的是互幫互助。”
“前輩提攜晚輩,晚輩在前輩的庇護下一點點成長,再去提攜與庇佑下一代,這才有了我們修仙界千萬年來的延續。”
燕安淮聽着,似乎仍有些懵懂,看向君長清的眼神幹淨純粹。
君長清輕輕地揉一下他的腦袋:“我們當中哪怕是年紀最小的谷首席,修煉時間都有兩百多年。而你才一年不到,需要保護是很正常的事情。
“你可以發現地依靠我們,或者說……依賴我。你可以随時向我尋求保護和幫助。保護大家不是你必然的義務 ,但被大家保護本來就是你現在所擁有的權利。”
“就像我之前無數次同你說的那樣,你只要開開心心地生活着就好。
“你從來就不是累贅,明白了嗎?”
君長清說了很多,燕安淮逐字逐句都記在了腦海裏。
他對上君長清在星月鏡下烏黑清亮的瞳仁,對上那對眼眸中始終都不曾消散的溫柔與包容,心底的某一處似乎被輕輕地戳了一下,又被柔和地包裹起來。
他可以心安理得地去依賴師尊嗎?
好像……是可以的。
作者有話說:
谷婉婉:師徒關系存在的意義本來就是保護啊!
燕安淮:(思索)我還是覺得我要好好努力讓自己強大
&
君長清:師徒關系存在的意義就是保護。
燕安淮:(思索)師尊說得對!
谷婉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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