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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柒與簡澄的練劍并沒有持續太長時間, 以免狐柒化成人形時間太長,更有被察覺的可能。
等到狐柒變回白狐形态後,燕安淮又陪着狐柒在院子裏曬了會兒太陽, 才與君長清一道回房間內去休息。
君長清之前的高燒也沒完全退,額頭摸起來還是有些燙人。但他的氣色看起來還行, 燕安淮就由着他繼續看書不去休息。
而燕安淮這次沒有像上次那般湊到君長清那邊搗亂,只是站在窗戶前,像是在看窗外的景致。
小會兒, 他才回頭看向君長清的方向,突然說:“對了師尊,是不是到了築基期就可以開始學辟谷了?”
“是。”君長清放下書回答他, 眉梢輕蹙, “你想學辟谷?”
燕安淮點點頭:“嗯。師尊教我辟谷吧?”
君長清有些不贊同:“以你現下的身體,最好是繼續以藥膳的方式養着, 不适合辟谷。”
燕安淮卻表示了堅持:“我也知道現下可能不是辟谷的好時機, 但我們接下來還有兩個幻境,如同這次進入幻境時不知道會是冬日,下次進入幻境也不确定能不能找到吃食。
“為防萬一, 我覺得我還是得先學一下。左右辟谷後也不是硬性要求不能吃東西, 等學會了我再養身體便是。”
燕安淮說的理由君長清确實無法反駁,片刻後君長清還是表示妥協:“好吧, 那我教你。”
燕安淮笑着道謝:“謝謝師尊。”
君長清搖搖頭,從今日醒來時起就産生的違和感愈發明顯。
但燕安淮看起來又與平常相差不是很大。
到底是不是錯覺?
君長清手中重新握住書卷, 心緒卻已經完全落在了燕安淮身上。
燕安淮全然不覺, 得到君長清說同意教他辟谷後, 沒再繼續站在窗前看外邊始終如一的景致。
他找了卷書坐到君長清身邊, 還順手給君長清空下來的茶杯重新倒滿了茶水。
“師尊還在病中, 也別總是只知道關心我,師尊自己也應當好好保重身體才是。”燕安淮将茶水推到君長清手邊,眉眼間是自然流露出的對君長清的擔憂。
“就像今日,讓子怡姐姐過來就好了,師尊身體本就不适還趕過來,昏倒時把我都吓了一跳。”
“……抱歉。”君長清低頭抿了口茶水,乖乖道歉,“我也沒想讓自己病情加重,只是等我反應過來時,我已經在去找你的路上了。”
君長清的話裏話外都是對燕安淮的關心,關心燕安淮的程度明顯比關心他自己的程度都要深。
這樣全心全意的體貼,也确實很難不讓人心動。
燕安淮收斂住自己隐秘跳動的情緒,表現出一本正經的模樣:“總之,既然師尊說了受幻境影響會導致身體不适,在這個幻境裏就不要操心太多了,師尊也要記得先養好身體,自己的身體才是第一位。”
君長清聽話點頭:“好,我知道了。”
得到君長清聽進去的反饋,燕安淮才結束這個話題,坐在君長清身邊陪他一起看書。
接下來的幾日時間,出于君長清身體的擔憂,燕安淮基本也沒怎麽出過門,待在阮府裏陪君長清看書,時不時又到院子裏與阮清玩、看簡澄與阮序練劍,偶爾也會随慕子怡一道去藥圃那邊走走。
正好這段時間歸今鎮的天氣也不是太好,期間還又下了一場大雪,氣溫驟然間降低不少。
是日,燕安淮打開房間內的窗戶,看着外邊重新積聚起來的厚厚積雪,和時隔三日終于再次灑落在庭院內的暖融陽光。
他揣着小手爐呼出一口氣,轉身對君長清說:“師尊,今日天氣似乎好一些了,我想出去走走可以嗎?”
君長清正坐在桌前喝茶,聞言問:“出門麽?”
燕安淮說:“就在阮府裏走走,順便去掌門師兄那邊看看他在不在。這個幻境到目前位置還沒有進展,我想了想似乎這個幻境對掌門師兄的關注還挺少的。”
對此君長清沒有異議,又問:“需要我陪你去麽?”
燕安淮搖了搖頭:“沒事,我只在阮序哥和掌門師兄這邊走走,不會有太多危險的。外邊天氣還是蠻冷的,師尊先在屋裏好好休息一陣吧。”
“……嗯。”
君長清點了下頭,沒多說什麽,一如既往地叮囑:“那你注意安全。”
燕安淮莞爾:“我會的,師尊放心吧。那我先出去了。”
君長清:“好。”
得到君長清回應,燕安淮很快便系好披風,轉身離開房間。
君長清看着他離去的背影,轉了一圈手中的茶杯,指尖握着端起來喝了一口。
若說他昏倒那一日他隐約間總覺得燕安淮對他的态度不對勁,那經過這三日的相處,君長清愈發篤定燕安淮和之前不太一樣了。
随着三日時間的流逝,燕安淮原本稍有些雛形的溫和有禮氣質漸漸突顯,他不再像三日前那般熱烈燦爛,完全是無憂無慮的少年人形象,而是變得更加穩重,更加鎮定從容。
仿佛一下子就成長了不少。
到底是什麽讓燕安淮發生了這樣的變化?
君長清看着眼前茶杯中漂浮的小片茶葉。
半晌,他将茶杯放回桌上,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皚皚白雪。
他只希望,不會是他所預料的那個結果。
……
另一頭,燕安淮從屋內出來以後,沒有着急着去阮游的院子,先在阮府附近逛了幾圈。
因為才下過雪,府中下人或許是尚未來得及将雪掃走,四處都是無人經過的潔淨白雪,“咔嚓咔嚓”的踩雪聲在靜谧府邸內顯得格外清脆。
這三日時間燕安淮為了克制自己的感情,把重心放在了如何通過這一次幻境當中,所以他也特地去了解了一些阮府的事情。
阮府有一個習慣,每換一任家主都會搬遷至另一個城鎮去居住,說是家主在任職時必定會經歷的考驗,只有能帶着阮府在新的地方憑借自己的能力站穩腳跟的人,才能成為真正受到尊崇的家主。他們就是在阮游、阮序他們的父親繼任家主後搬來歸今鎮的。
也正如阮序之前同他介紹的那般,阮府非常注重血脈的“純正”,嫡庶待遇自小便格外分明,為防不合格的家主使得他們去了新城鎮後從此沒落,長老一脈也認為只有主家從小受到家主教育的嫡長子能夠完成家主的考驗。
阮游身為庶子,而且天資中規中矩,自小在阮府裏就沒什麽存在感。他父親繼任家主後搬遷至歸今鎮的那一年,他母親還因為重病,被暫時留在原來的城鎮,但沒過幾日便一命嗚呼。
據說當時阮游也差點倒在那一年的那場大雪裏,所幸阮序關心這位弟弟心切,拖着體弱多病的身子特地回去,救回了在雪地裏奄奄一息的阮游。
成為家主嫡長子的阮序話語權比以前大許多,他把阮游救回來後有意無意間總會關注照拂阮游,讓阮游身為庶子,也能在家中有些存在感。
直到十年前,他們的父親因故病逝,阮序拒絕了長老們讓他繼任家主的請求,推舉了阮游繼任。
長老們對此強烈抗議,阮序性子本來就溫和,争不過他們,就定了一個十年的考察期,這十年期間他們仍舊留在歸今鎮內,讓他們通過這十年裏阮游的表現再來決定阮游是不是合格的家主。
但随着十年期限臨近,長老們的不滿又再次爆發,阮序在無奈之下只能又提出了比試的建議,并且與長老們定下了阮家獨有的不可違逆的誓約,只要阮游贏了,他們便不能反對阮游成為正式家主。
倘若阮游輸了,阮序也不能再拒絕繼任家主,并且阮序不能有刻意放水的行為。
——當然,阮序依舊是完全沒抱會贏的想法就是了。
此外,阮府內主家和旁支雖然住在一個府邸中,不過同樣是受嫡庶有別的影響,除卻有特別的事情之外,平日裏主家和旁支是各自生活,基本不見面的。
燕安淮若是想到阮府中逛逛,只要不超出主家的範圍,不必擔心會遇到旁的人。
這段時間阮序為了不讓長老們覺得他放水在臨時随意地抱抱佛腳,燕安淮也聽說了阮游留在府中的時間比之前要多一些。
他一路慢悠悠找過去時,阮游就正好在院子內練劍。
首先注意到他過來的是院子內的一名仆人,仆人将他攔在門口:“是何人因何事要求見我們家主?”
燕安淮回答:“我是燕安淮,近來暫住在阮序哥院子內,閑來無事想來找阮家主聊聊天。”
然而那名仆人在聽到他說的話之後就皺起眉頭:“你當我們這主院是什麽地方?什麽人都可以這般随意進出吧?”
“……啊?”燕安淮被他說得有點摸不着頭腦,“院子不就是住人的地方麽,阮家主在這裏住,那我為何不可以到這裏來找阮家主玩?”
那仆人微揚下巴,依舊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我們這可與你們那個随意的……”
“石普仁,不得無禮。”
石普仁話未說完,就被聽到動靜沉着臉過來的阮游打斷。
石普仁連忙收起了面對燕安淮時氣勢洶洶的模樣:“家主。”
阮游警告似的看了他一眼,才對燕安淮歉意地笑笑:“抱歉,這一陣子事情比較多,到這邊來的人也不少,他此前不知你的身份,也是謹慎起見才攔你。”
燕安淮聽着阮游的話,眸底卻閃過了些微不可察的思緒。
他開頭就已經同石普仁說了他暫住在阮序的院子裏,所以石普仁方才明顯是在對阮序表達不滿。
一個仆人,在嫡庶分明的阮府,為何會這麽理直氣壯地貶低前任家主嫡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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