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塔子說晚上吃秋刀魚。
藤原滋晚上要加班,晚飯趕不回來吃了。夏目在樓上為今天的數學作業傷神,我一直在他房裏看書,挺自在的。夏目養的那只肥貓一聞到魚腥味,早就屁颠屁颠地跑下樓了。
“月?”
自從古村回來後,也不知道名取和夏目說了什麽,他一直都有留意我的動靜,“你最近還好吧?”
我放下書,扭動酸脹的脖子,看着他,“呃,不怎麽好。”
他不安地問我怎麽了?
我笑了笑,故意逗他,“你最近的作業都不怎麽出錯了,害我好久都沒有舔過你的嘴了,想想都不自在。”
“你下流!”
夏目脹紅着臉垂下了頭。
和夏目鬥嘴,他從來沒有贏過我。我什麽話都敢說,嘴巴比誰都放得開。夏目每次肺都氣炸了,說不過,也打不過我,落到最後變成一個人自己生悶氣,而且是滿臉通紅地被我占盡了便宜。
貓回來了,嘴裏叼着條死魚。
夏為将怒氣遷于貓身上,從它嘴裏奪了魚,又狠狠地打了它一頓。
斑的身體被封印在招財貓裏,但是還保留着妖力。如果他真的要和夏目打,估計一掌就能拍死他。它這麽慣着他,讓着他,估計是在一起的時間太久,對夏目有了感情。
“你在看什麽?”
被它發覺了,我扭過頭,“斑?”
“有什麽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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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它,可以變成妖怪的樣子嗎?
貓不舔毛了,也沒立即變身,晃悠晃悠地走到了我面前,蹲坐在地上,“你想幹嗎?”
“也沒什麽事,就想看一下妖怪!”
它是夏目撿回來的,一直都聽他一個人的話。
無動于衷是妖性,換作我,也不會被人異類牽着鼻子走。我還是扭過了頭,“還是算了吧。又不想看了!”
我在古村被人魚咬了,名取和夏目都在意這件事,擔心我身體有異。這兩天,我自己也在留意,感覺往常沒什麽不一樣。
晚飯的時候,我聞到秋刀魚的味道感覺惡心。就吃了一口魚,立即跑到洗手間吐了。夏目立即跟過來,挺擔心的,“月,你沒事吧?”
我漱了漱口,“我搞不好是懷孕了。”
夏目很嚴肅的樣子,“別開玩笑了!月,你身體不舒服的話,我們去醫院看看吧!”
我雖然有些疑惑,但是有些事情我自己比任何人都要有數,“放心吧,我可能是胃病又犯了,沒事的。”
夏目雖然沒完全放心,但是暫時說好了,如果身體有不對勁的地方,就和他說。
後來,我沒胃口,就先上樓了。
直到晚上,都沒事。夏目洗完澡後,在我房裏坐着打哈欠,“夏目,我要睡覺了。”
看他的意思,是要等到我睡着以後才回房。
我把身上的衣服都脫掉光,內褲放在了衣服旁,吓得夏目紅着臉大叫,“月,你幹嗎呀?”
“脫衣服睡覺啊!”
“月,你這人真是……”
他立即滾回了他的房間,速度特快。
我沒關燈,光溜溜地進了被窩,卻睡不着。夜很安靜,這個家也很安靜,這種安靜讓我無法安心。隔壁房間也沒動靜,夏目應該睡了吧。
到了半夜,我感到難受,胃很疼,身體燥熱,以為是生理有了反應。但是事實并非如此,渾身刺痛,就像是有人在撕身上的皮。
我看着門,想喊他。
卻痛暈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感覺額頭很涼,睜開眼睛,夏目穿着睡衣坐在旁邊,他以為我是發熱,拿了冰袋,“好點了嗎?”
我趴着,“你怎麽過來了?”
我好像沒有叫他。
夏目笑得有些不自在,“我,我,我有點不放心,一直都沒睡着。”
他和我一樣,在隔壁屋失眠了很久,因為擔心我的狀況。我當時痛得昏過去時,還是發出了細小的聲音,夏目就在門口。
“你因為我整晚沒睡?”
他很坦誠地點了點頭,“你還有哪裏不舒服嗎嗎?”
“有點痛!”
我差點痛死過去,到現在,身上還發麻。
“哪裏痛?”
夏目正要掀開被子,我逗他,“确定要看?人家可是光溜溜的哦!”
“就是你不穿衣服才會發燒的!”
他總是那副不谙世事的害羞模樣。
他見我皮膚很紅,問我哪裏痛?我說不清,只知道痛。身上的舊傷疤也吓到了他,他的手在背上挺軟的。夏目驚訝那些傷,卻問不出口。
“等以後有空了我再告訴你吧。”
夏目點點頭。
他的手按在背上的疤,“當時一定很痛吧?”
說不清楚。
但是,我現在有生理反應了。
被子只是被他掀開了一點,他和名取泡過澡,幫藤原滋搓過背,但是他卻不敢看我的身體。
“夏目,我累了,你回去睡吧!”
他哦了一聲,去而又近,手裏抱着被笑眯眯的,“今晚我想睡在這裏!”
被鋪好了,夏目也躺了下來。
他轉過身體,正看着我,笑呵呵的,“沒想到我能和學校最漂亮的月睡在一起!”
我小聲地罵他是傻瓜。
有夏目在,我多少安心了。身體不怎麽痛了,生理的燥熱也慢慢地退去了。但是我總會睡着的時候睜開眼睛,看見他就在我的身邊,我才敢閉上眼睛。
手伸進了他的被裏。
那雙小手,已經長大了。
到了早上,夏目也沒有松開。我被他吓了一跳,他雖然還在睡,卻一直在流眼淚。我喊醒了他,“夏目,你怎麽睡個覺也會哭啊?”
他揉了揉眼睛,說是做了個夢。
他看見自己變成了一個小孩,有個男人總是在打他,他吓得哭了出來。
“沒事的,只是個夢罷了!”
只是個夢麽?
我也記得不太清了,和夏目一起下樓洗漱時,他的眼睛早就哭腫了,吓理塔子趕緊給他煮了兩個雞蛋敷眼睛。院裏那棵開着白花的老樹,現在只有樹葉。
有個妖怪老喜歡坐在樹上。
我和夏目見它在看遠處的田野,然後,我把敷眼睛的雞蛋扔了一個給他。
“你說他會吃嗎?”
夏目說可能吧。
他說完後自己又笑了,讓我莫名其妙,“你是在笑我對不對?”
他笑得很溫和,“真高興我也能看見和你一樣的東西,不然只有月能看見,應該也會很孤單吧?”
他的話讓我詫異不已。
夏目明明天生與衆不同,提到妖怪,他總會傷感,無助,現在他卻在慶幸自己能站在我這邊,為過往的委屈而釋懷。
我們誰也不會讓誰孤單了。
這樣想,我的心好像也舒服多了。站在田埂上,看着鄉村的雲彩,一片安靜的模樣,或許這裏真會是我的容身之地。
“月?”
夏目忽然湊了過來。
但他又臉紅了。
我笑了,拽着他走到馬路。八原的兩個中級妖怪,上次和他們開過玩笑,他們又在橋口等着我們了,“夏目大人,秋荷大人,早啊!”
“早啊!早啊!”
他們摘了八原熟透的果子。
我吃了一顆,很甜,又往夏目嘴裏塞了幾顆。剩下的我裝在了包裏,也給中級妖怪留了點,他們并不反感被我使喚,反而夏目過意不去,“秋荷大人還想吃什麽?八原有好多好吃的!”
“好吃的!好吃的!”
我想了想,“我聽說八原的樹裏有酒,是不是真的?”
酒的事早在八原的妖怪裏流傳開了,有是有,只是現在挺稀有的。不過,兩個中級妖怪說這不是難事,一溜煙就跑了。
“月,這樣不好吧?”
我不以為然,“如果一個妖怪成天只知道喝酒鬧事,那它們的日子該多無聊啊。我沒想要喝酒,只是幫它們打發時間罷了!”
夏目發楞的時候,我已經拉着他進了教室。
數學課上,老師弄了幾道習題讓我們做。夏目還在想公式的時候,我已經寫得差不多了。老師走過來,看了夏目一眼,笑笑,沒吱聲,然後走到我旁邊,低下了頭,“你已經适應了這裏的學習吧?”
他的手在我背上,不明地笑了笑。
放學後,北本說數學老師找我,叫我去趟辦公室。
夏目聽見了,“月,那我在門口等你吧。”
他和北本、西村、田沼先走了。
我去了辦公室,只有數字老師在。他看見我,客氣地先讓我坐下,“秋荷同學,你別緊張,我找你來,只是想了解一下你的學習。”
“你來我們學校有段時間了,不知道你習慣了嗎?”
“還好!”
他居然給我倒了茶,“哦,習慣了,那就好,我還怕你會不習慣呢?不過秋荷同學,既然你已經習慣了這個學校,上課的時候為什麽總是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數學課很枯燥啊,還是你對老師的教學有意見……”
“我……”
我站起來,被他又按在了位上,“你別緊張!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了解一下你最近過得怎麽樣?是不是有煩惱的事,如果有,你可以和老師說說……”
“沒什麽煩惱,只是最近身體不太好!”
“你身體不舒服嗎?”
他摸我的額頭,也沒什麽詫異的了。
“已經沒事了!”
我沒動,數學老師摸着胳膊,說我太瘦了。
“如果受了委屈,要和老師說哦!”
他開始摸臉了。
我點點頭,“嗯!”
有別的老師落了東西去而又返,他才沒敢再摸下去,“秋荷,今天就聊到這吧,你早點回家吧!學習上有什麽不懂的,就和老師說!”
“真是好老師啊,對新轉來的學生很照顧嘛!”
“孩子嘛,挺不容易的!”
我關上了門,他們還在裏面吹捧。
走到門口,他們四個人還在那裏等着,不知在說什麽,挺開心的,田沼看見我,問我,“老師都和你說了什麽?”
我騙了他們,“怕我不習慣這裏,安慰了幾句。”
連他們也覺得數學老師挺好的,看着平時挺嚴肅,還挺會關心學生的。西村有點吃醋老師的偏心,“我有很多不懂的地方,老師怎麽也不找我聊聊啊!”
大家都不理他。
村子晚上有慶典活動,村民開始擺攤了。
北本買了地瓜分給大家吃,在說晚上的活動,大家出來聚聚。我的的那個地瓜沒烤熟,田沼看見了,把他的給我了,他卻吃了我的。
西村立即說他,“田沼,你太偏心了!我的也沒熟,你怎麽不和我換?”
田沼沒理他,問我,“好吃嗎?”
我點點頭,分了一半給他,“幫我吃點,我還要吃晚飯呢!”
“田沼,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喜歡秋荷,所以對他比對我們還要好?”
大家都楞住了。
田沼被大家盯得臉瞬間通紅,追着西村就打,“你胡說八道什麽?我是男的,秋荷也是男的,我怎麽可能會喜歡男的?”
夏目尴尬地看着我笑了笑,“西村他胡說的,別放在心上!”
不說話的都在啃地瓜。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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