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我最近經常會和的場幽會。
每次他見到我都笑眯眯的。分手的時候,他還算溫柔地目送我離開。只是,那道溫柔的目光太灼熱了,我總是笑他。說他笑得一臉殺氣,太不解風情了。
他說我嫉妒夏目。
我笑着點頭承認。我嫉妒他們有事沒事地老是來煩夏目。我就不想讓他們和夏目單獨接觸,尤其一個個都是算計的心眼。夏目多簡單的人啊。算計他,還不如算計我呢。
久而久之,就變成了我和他老是單獨見面。偷偷摸摸的,大家玩得也挺開心。
後來我才知道在昏迷的那天,的場就在八原附近。他們是被一團烏鴉烏鴉的妖氣給吸引過來了。不過,等到他們趕來時,妖早溜了,就剩昏倒在地的我。
聽說我昏迷的時候死抓着的場的褲腿。一夥人都沒掰開我的手。
我的厚臉皮救了我的小命。
我笑笑。低下頭看着地上磨過的腳印,“我就是臉皮厚。”
“你這個厚臉皮的,還有臉笑,簡直恬不知恥。”
的場也笑了。
錯愕一閃而過在我們的視線裏。像他這麽精明的人,居然沒有注意到那微妙的變化。我轉過臉,裝作什麽都沒看見,只是對着天空傻笑。
我和夏目有些相似。因為眼睛。
但我和夏目不同。我沒有他那副善柔弱的心。我随心所欲,從來不為別人考慮。
這也是的場願意和我見面的原因了。
他們家需要對他們有用的幫手。一開始他們看上夏目,因為他靈力很強。但是,夏目太柔弱了。的場作為當家人總歸是有自己的想法。靈力強雖然很吸引人,但是那副柔弱的性格真的是太礙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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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的場碰見了我。
有些事真的是躲不掉的。我躲掉了名取,現在又來個的場。想想,還真是蠻頭疼的。其實要解決這個問題也不難,只不過,我想了想,一個的場家不算事,還有兩個,三個,四五個像的場家的這些人會出現。
我承認。有好幾次我動了殺念。也差點讓它們動手了。
但是心思每次都會被看穿。的場明知道我想幹嘛,他還在慢悠悠地扯着剛剛斷掉的話題,然後,一只手掐住我的脖子,笑得那叫陰陽怪氣,“小鬼就是小鬼。”
他是想說,我的一切舉動他早就洞悉了。甭和他玩陰的。
我想想也是。和狐貍耍心計,瞎折騰。
沒能下得了手。之後他叫我出來,我也算老老實實地。
有時,我們見面直接動手動腳。一番你撕我扯後,地上,血肉模糊,我也挺挺狼狽,衣服都破了。聞到血,它們在眼睛裏有些不安分。我按着眼睛,故意在他面前唉聲嘆氣,“你啊,簡直就是一禽獸。”
的場叉着腰,“小鬼就是小鬼。”
“我不管。衣服壞了,你得賠我。得賠新的。”
“那我們的場家的式神呢?你賠嗎?”
我瞧了一眼地上的血肉,白了一眼,“賠?賠什麽?地上那堆爛肉?”
的場沒有說話。不過,我也搞不清他在想什麽。
這個人很難捉摸。
你以為他翻臉不認人了。可是第二天,包好的新衣服送到了藤原家。指名,送給我的。藤原一家老小一臉迷茫地看着我,我自然不客氣地收下了。
刻意穿着他送的衣服讓他撕。
在那以後,藤原家除了收到衣服,還有花。我特別要的白百合。還有糖果,巧克力。
藤原家又是楞楞驚驚的表情,我只好承認,“別這樣看着我。我老實承認還不行嗎?”
塔子阿姨不确定地問我,“月,你在和誰交往嗎?”
我笑得那叫一個甜蜜。
一蹦一跳地跑上樓。嘴裏,還含着糖果。
家裏總是到處花香。真好聞。巧克力,我分給了田沼他們。只有糖果,我誰也沒給。
我和石倉老師趁着學校快放假又溜上了保健室的床。他趴在我身上,每一下,抽得很用力,他問我,痛嗎?
“嗯。甜。”
一個聲音。一個答案。
答非所問又怎樣。你情,我願。我們在玩一個游戲。游戲裏,大家都有各自的角色。我們演好自己的角色直到最後游戲結束,誰也不要追問當時的那個答案是誰回答的。
不值得讓人惦記的問題。
完事後,我的右眼老是跳。
田沼還在學校的大門口等着。我從樓上的窗戶看到他時,田沼也往這邊看過來了。等待一個人,是那麽安安靜靜的。我沖他笑了,去了衛生間。
摳着那個答案,直到白色的液體從腿間流出來。
我恍恍惚惚地舔到了甜甜的味道。睜開眼,田沼溫柔地看着我,“你呀,有時真像個小孩子。”
我笑了,問他,“要吃嗎?”
田沼糊塗了。“不是就剩一個了嗎?”
舔了舔,才舍得從嘴裏拿出來。遞到田沼嘴邊,“要吃嗎?”
田沼懵懵懂懂地張開了嘴,我忽然後悔了。
吓了他一跳,弄得我自己心跳得很厲害。
田沼忽然笑了,“你啊,又耍我了。”
我伫立在路口看着他哭笑不得的表情,胸口,悶悶的喘不過氣。
田沼見我神不守舍的樣子,也有點吓住,“月,我沒有生氣。真的,我早就習慣了。”
“是嗎?”
“嗯。是啊。”
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漸暗的燈光下,田沼搓着手,說了聲,真冷。“今晚會下雪嗎?”
我說不知道。問他,“你喜歡雪?”
“嗯。喜歡。”
我從那雙渴望的神情裏看向漸黑的身後,手微微一揚,寂靜的八原頓時一片白光。我笑着指着身後,“田沼,你看,那是什麽?”
他一臉地吃驚,頓時笑開了,“月,下雪了。下雪了。”
“嗯。”
田沼開心地追着雪花跑,我在他身後跟着。
雪花也落到了我手裏,我一揚,雪,落得更大了。我對它們說,“他是個好人,你們好好地陪他玩。”
它們聽話地陪着他蹦蹦跳跳。
雪下了整個晚上。
我失眠了。田沼也沒睡好。直到淩晨,他還在說,等雪化了,帶我去個有趣的地方。
沒等到那個神秘的地方被雪融化,塔子阿姨在家忽然病倒了。她渾身發熱,可是用什麽方法都退不了熱。現在,将塔子阿姨送進了醫院,夏目和滋叔叔在醫院陪着。
我回來幫塔子阿姨拿兩件換洗衣服。
拿行李包時,碰到了什麽東西從衣櫃裏滾出來。
是幅畫卷。
畫卷泛黃的顏色,就像我知道在哪裏見過似的。我不敢肯定,也不敢打開。那個女人還在醫院裏躺着,她還在等我拿衣服。我把畫卷又放回了原處。
晚上,滋叔叔一口氣都沒吃。
“夏目,月,你們兩個早點回去吧。明天還要上學呢。你阿姨這裏有我陪着就行了。”
塔子阿姨還是沒有退熱。
夏目無措地看着我,“月,還是你先回去吧。我留下來陪着塔子阿姨。”
最看不慣這種明明什麽忙都幫不上,還要留下來添堵。
我心情煩燥,“夏目,要麽你乖乖地和我走,要麽我把你打暈了扛你走,你挑哪個?”
“月!”
我有些不耐煩,直接拎着他的衣領就往門口,“滋叔叔,我們走了。”
“你,你們兩個,慢點。”
“月,松手,你松手!”
夏目摔在了走廊口,“月,你幹嗎呀?”
我才惱火,“我還想問你幹嗎呢?我不知道你是真傻還是假傻。滋根本不想我們留下來,你看不出來嗎?你幹嗎還要留下來給他添堵?”
“可是,可是我擔心……”
“你給我閉嘴吧。就我們擔心,那個男人他不擔心是吧?你可別忘了他們兩是什麽關系?執子之手,與之偕老,這兩句書裏寫的,你沒忘吧?幾十年的感情,你看不見并不代表它已經淡了。男人都是好面子的,夏目,你還小,還不懂。有的時候,他們需要一個私人的空間去面對脆弱。我們別打擾他,好嗎?”
夏目柔弱地看着我,“你的意思是,滋叔叔他會哭嗎?”
可能吧。
我不想知道會不會。
回去的路上,夏目問我,“塔子阿姨明天會醒嗎?”
我停住,不懂得看着他,“會醒怎麽樣?不會醒又怎麽樣?”
“那怎麽行?如果塔子阿姨一直醒不過來,那我……”
夏目會怎麽樣。
我等着他說下去。但是,夏目也迷茫了。
其實,有些事情因為适應了反而不敢去面對了。像我,像夏目,本就是無家可歸的人。到最後,不過再次無家可歸罷了。因為習慣了藤原家的生活,我們都不敢去想那個最壞的結果。
晚上好不容易哄騙夏目睡着。
輪到我失眠了。
我好像不知道困了,就像不知道餓似的。
我睜開了右眼,玉姬的珠子懸在了房裏,閃着紅紅的光。
“等會兒我們試試好嗎?”
它像是聽懂了。溫順地進到眼睛裏。
等到人睡得和死了差不多了,我才又溜回醫院。滋叔叔,在旁邊的椅上睡着了。
我像個做錯事的小孩一樣依偎着塔子阿姨的身上,“我想了想,這個家還得你做飯。我們都不會。”
珠子不知道怎麽了,眼睛疼得像針一樣。
鬧得人都驚醒了,我趕緊從病房裏跑出來。屋裏的燈亮了,滋叔叔忽然走出房門,往門口看了看。然後,又進去了。我偷偷地跑過去,在門縫裏偷看了幾下。
滋叔叔在倒水。
塔子阿姨像睡着了似的。
床邊,居然是那幅被我壓在衣櫃下的畫卷。。。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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