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夢魇

夏天院子裏的那棵桃樹挂了果，熟透了沒人吃，落在地上爛了。

蘇如如意外從秋千上，摔折了胳膊，一直神情恹恹的躺在屋裏養傷。

小丫頭看着心裏難受，好說歹說才把蘇如如說動，肯每天花點時間，坐到前院去曬曬太陽。

這間宅子裏兩人一貓，就只剩那只芝麻糕，還能歡歡喜喜的吃下一日三餐，最後胖了一圈。它吃飽了就喜歡蹦到蘇如如的懷裏去，拿毛絨絨的腦袋和肉呼呼的爪子，去和她鬧着玩。

如今蘇如如也就對着芝麻糕，偶爾還能有點笑容。

小丫頭在一旁見着直嘆氣，明明是個那麽愛笑的漂亮小姐，硬生生把笑容從臉上給移去了。

貍花貓爬上了桃花樹，賴在樹上不肯下來。

蘇如如站在樹下守着它。小丫頭問蘇如如，需不需要她爬到樹上把芝麻糕給報下來。

蘇如如搖了搖頭，說，“算了，由着它去吧。”

沒想到一語成谶，隔日芝麻糕就不見了。

蘇如如從恹恹的精神狀态裏，又多了一項失魂落魄，明日裏就和丫頭出門找貓，晚上很早就上床睡了覺，心裏空蕩蕩的，吃什麽都是在咀嚼如蠟。

一連找了五日，眼見是沒了希望。

蘇如如對小丫頭了，“天大地大，要走的總留不住，也找不回來。”

小丫頭聽不懂姑她裏的意思，就直問，“姑娘你想做什麽，丫頭照辦就是了。”

蘇如如回頭看了眼身後兩進出的房子，“改日找人妥當的人來，把這裏賣了吧。”

“姑娘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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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蘇如如愣了愣，“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是在這裏待不下去了。”

那天端午，蘇如如很早就醒了，一個人坐在床上抱着雙膝，沒有起來。

小丫頭幹勁很大，手裏提着竹籃說是要給她上街去買粽子吃。蘇如如提醒丫頭，記得去街上找人問問，誰需要買房子的。

這件事小丫頭拖了兩天，顯然是不願意走。她沒直接回蘇如如轉讓房子的事，只說給她帶粽子回來。

蘇如如知道丫頭在想什麽，沒有點破。做人畢竟得現實點，他把她留在這兒，她摔傷了也不見他來，她的貓走丢了，也不見她關心一下遞個書信。

她就得傻傻的等，不能去找他了？

外面傳來了敲門聲，有人房門外喊有沒有人在。

蘇如如也沒心情梳頭，穿好衣裳就去開門了。

是同住在這條巷子裏的大娘，龍胤在時就來串過一次門，龍胤走後又來過兩次。大娘說今日端午節，給蘇如如送來一點雄黃酒和粽子。

蘇如如見大娘熱情，左右手都提着東西來她家，不好意思就讓大娘在門口幹站着，請她進了院子裏說話。

給大娘倒了一碗茶。

大娘把手裏的東西放下，把茶也喝完了。她看着蘇如如亂糟糟的頭發直感慨，說蘇如如這麽大的姑娘家，怎麽也不知道收拾好自己，以後怎麽嫁人。

蘇如如陪大娘坐在板凳上，沒有說話，心裏只想着快點走人。

大娘拐彎抹角終于還是說了，她此行的真正目的。鎮上有個書生，在逛街時偶然見過蘇如如一眼，就相中了。經過打聽後，知道蘇如如沒有婚配，家中好像還有個兄長。

便找了大娘前來游說。

大娘苦口婆心，說那書生人長相周正，家底殷實，蘇如如嫁過去定不會吃苦。

蘇如如坐不下去了，起身正準備趕人走。忽然瞧見，從沒有完全關好的門縫裏，露出一個挺拔的身影來。

蘇如如冷哼着，把頭扭了回來。

大娘感到奇怪，又催促了一遍蘇如如，“蘇姑娘你拿個主意吧，這大好的因緣就在眼前，可別錯失了啊。”

“我不知道。”蘇如如沒好氣的說着，又用眼角的餘光去看門那邊的動靜，“我男人回來了，你去問他吧。”

不知何時站在院子裏的龍胤手裏提着劍，他深幽的黑眸冷的像冰，把鄰居大娘吓了一跳，驚慌失措的跟逃跑似的走了。

蘇如如背對着龍胤，他想走上前去。

她聽見腳步聲，喊住他，叫他別動。

龍胤沒聽她的。蘇如如急得不行，一把跑回了屋內關了房門。

“你不想見我？”男人自知理虧，站在門外沒有逾越，僅是沉聲問道。

哪知蘇如如聽了他說這句話，本已經死去的心湖，頓時委屈到不行，“我不是不想見你……只是不願意胤郎看到如如，滿臉倦容，儀容不整的模樣。”

“我不介意……”

“可如如介意。”

女為悅己者容，沒有道理她會不介意。

龍眼聽見少女怯怯的聲音，心猛地像是有針紮一樣疼，“好，我不看……”

蘇如如問他，“你那天走，是出門辦事，還是打算一走了之？”

她其實早就知道實情，可就是想當面聽他開口說。

龍胤說了實話，“我是打算一走了之。”

早就清楚的答案，此刻聽起來格外傷人。

蘇如如憋了憋眼淚，直截了當的問，“那你這次回來，是打算回來娶我的嗎？”

龍胤沉默了一會兒，最後還是選擇說出，“我不能娶你。”

蘇如如氣得跺腳，一把把門拉開了，“那公子就此請回吧。”

一開門後，龍胤就見着少女那略微通紅的眼眶裏，溢着濡濕的淚花，她還要一臉強忍着的委屈樣子。

他試着含蓄一問，“你知道你如果嫁給我，會對你自己不好嗎？”

又問，“你知道我的身份很麻煩，會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和我待在一起，你會性命危險嗎”

“這就是你不想娶如如的理由嗎……胤郎不能保護好我嗎？”

一直憋着的委屈與淚，蘇如如在開門一見到龍胤之時，就有些憋不住了。

她撲到他的肩頭上，不想讓他見到自己哭。

龍胤看着心疼，伸出手臂把她揉進懷裏。

他閉上了眼，對懷中少女一遍又一遍地承諾道：“我會娶你了的……胤郎會娶如如的……”

蘇如如正欲去擦掉眼淚，陡然間就聽見腦子裏響起，系統不同尋常的警告聲，【呼叫蘇如如！呼叫蘇如！宿主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緊接着她的意識仿佛被剝離了身體，似個局外人般，看着眼前的龍胤與他懷抱裏的少女。

系統松了一口氣，【你總算是轉醒了……我一直試圖聯系你，卻被某種精神體給格擋了。】

照理來說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可就是發生了。

【我……我這是又回到上一世了嗎？】蘇如低頭看着自己的魂體，還有那少女的衣着打扮，皆是女裝不說。

這場景分明就是上一世，她所經歷過的那些事情。

系統：【你們中了夢魇術了，準确來說是龍胤中了夢魇術，你被龍胤強行拉到了他的環境裏，跟他一起在做夢。】

霧魇谷中有大妖，靠食夢而活。中術者在夢境裏持續做夢，霧魇谷的大妖就能一直吸食他們的靈力。

蘇如如冷靜了一瞬，【現如今這個問題可以放一放，你是不是該告訴我，龍胤的夢境裏，為什麽會重演上一世發生過的事情。】

系統卡了殼，其實答案已經呼之欲出。

片刻後，系統不得不交代，【他重生了，留有上一世的記憶。】

【這麽說，他是帶着上一世的記憶與感情，繼續在這一世追求的我嗎？】蘇如心裏還有些小得意。感情龍傲天不是這輩子轉了性，去喜歡搞基了，而是他是男是女都愛，只要那個人是她。

【你別嘚瑟了。】系統真想拍熄了蘇如，【你有沒有想過，上一世你導致了劇情崩潰，變相等于是害了男主龍胤，沒有走上人生巅峰，最後黑化與世界同歸于盡的凄慘收場。】

【這一世他有記憶，不會想把你捏在手心，任他搓扁揉圓？報複你？】

蘇如冷笑，【辣雞系統，随便你怎麽說。我不聽也不信。】

系統也怒氣，【你能不能好好做任務。現在劇情已然走偏，後臺正在想辦法。你被分配了男配任務，還要去談戀愛。不怕你我都要被上面懲罰嗎？】

【好吧，我繼續當工具人。】蘇如忍了又忍，咬牙妥協了，【需要我怎麽做。】

又一次安撫了宿主，系統寬了心，【當務之急，當然是你要幫龍胤，從夢魇術中喚醒過來啊……宿主有想到什麽好的辦法嗎？】

蘇如想了想，聲音平淡的說，【有一個辦法……】她頓了頓，【不過挺傷人的。】

系統幹着急，【不管什麽辦法，你先試試啊。】

蘇如：【在那之前，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系統：【你問。】

蘇如：【你說我與龍胤在夢魇術中，待了有多久？】

系統；【時間流逝不一樣，雖沒有幾個月，十來天是有的。】

蘇如：【強大如龍胤，居然中了一個術，沒有半點松動懷疑的跡象？】

系統是理性分析的産物，它跟着在蘇如的腦海意識裏，一路看下來，得出了一個不那麽理性的答案，【大概是……他對上一世執念過深吧。】

如果有挽回的機會，他是一定會去挽回，所以才會明知心中有所疑惑，也會甘願試着走下去。

聽到答案的蘇如，魂體重新回到了那個女裝的身體裏。

蘇如拭去了眼邊的細淚，主動推開龍胤，還往後退了半步。

龍胤神情恍惚一怔。

她與他對視了片刻，換回了蘇如的聲音去問他，“師兄，你說你會娶誰？我是蘇如，如如又是誰呢？”

作者有話要說：

此時的龍哥站在了懸崖邊：

A吻上去一頓猛操作 B不是，老婆你聽我解釋 C敲暈了如如，換聖主上去

PS，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墨舞歌碧 5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