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真容

蘇如靜靜地看着聖門之主，心跳得一下比一下快。

男人黑袍披發，手上是血，白玉的面具上也是血，卻有一雙比墨色還要黑的眸子。

她看不懂他，所以松了手中的刀柄，一語未發。

聖主替她徒手收刀回鞘，換了個輕松的語氣，“不用急着給本座答案，聖童可以有一天的時間來考慮清楚。”他溫柔的笑容，笑的很輕，“一天很長，不用着急。”

蘇如怔了一瞬，猜測會不會又是男人新的詭計，“我們先前修複龍胤心劍的交易，不算在這個婚約裏面嗎？”

他笑颔首而笑，像是個大度的正人君子，“自然一事歸一事。”

“那我當下就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訴你……”蘇如很急，一聽見有恢複龍胤心劍的希望，恨不得馬上就開始，其他的她根本就不想多聽。

“诶，不要急着回。”男人驀地把一根修長的指尖，壓在了蘇如的唇瓣上，及時制止了她接下來所要說出拒絕的話，“本座說給你一天的時間，那就是一天。”

“好，我可以再等一天。”蘇如答應了他，“可我不認為，這一天之內會有什麽改變。”

男人唇角微微上揚，“是嗎，在這聖教世代傳承的宮殿裏，誰又能确定什麽呢。”

然後當着蘇如的面，聖主面色如常般，解開了衣帶，一襲長袍脫落在地，顯露了一副傲人的好身材。

“你！”蘇如頓覺羞恥難當，臊紅了臉。

聖主瞧她臉上通紅，像是見不慣男子赤.裸一般會害羞，只覺倍感好玩。

他非但不避開，還故意給她去看後背的傷口，“本座有的你也有，你害羞個什麽？”

蘇如咬咬牙，別過臉去沒有再看，“我沒有害羞！”

男人肩甲上的傷口确實深到翻出了皮肉，可真正令蘇如心驚的是在男人幾乎整個後背上，刺了一條青龍仰頭，翻飛直入雲霄的咒印圖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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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龍生于東方之木，是天地的太陰太一，四象之一，執掌四象少陽，四季之春。古人常說，天神之貴者，莫貴于青龍。

作為睥睨衆生的聖主，他刺這個文身确實在合适不過。

男人把她的小動作皆看在眼裏，接着逗她，“那聖童還不快來給本座包紮？”

蘇如不甘心就這樣白被欺負，裝作神色不安道：“您的傷口，很深。”

“既然知道，還愣在原地幹嘛，還不快過來？”男人催促着她。他蹙眉不解，她明明是擔憂自己的樣子，卻為何又站着一動也不動。

“您受傷可不是小事，我處理不來。”蘇如低頭給男人致歉。

就在聖門之主還在暗自詫異，不懂蘇如想幹什麽時。

只見本該低頭的蘇如，飛速閃到了浴室門口，猛一腳踹開了浴室大門，朝着外面驚呼道：“聖主大人受傷了，快來人啊！”

這間浴室的隔壁，也是另一間浴室。站着本該看守蘇如的護衛。

“聖童大人……您……”

他們相互對眼愣了一秒，完全搞不懂蘇如怎麽會從旁邊的一扇門中出來，那裏面确實好像……是聖主大人的專屬浴室啊。

“還愣着幹嘛！給我過來啊！”蘇如随便點了其中一個護衛，指揮了起來，“另一個趕快和我一起去叫人來幫忙！”

蘇如幹脆把門敞開到最大，保證站在門口的人都能将裏面的情況看個清楚，她給護衛讓出位置，和另一人行色匆匆地走掉了。

三人中，她的臉上最為着急，完全沒膽量回頭多望一眼，着急的跑掉了。

被蘇如騙來的護衛，此時已匍匐跪在了門口前，根本沒敢往裏去窺。

浴室裏，傳來男人淡淡無奈的吩咐聲，“你進來吧，幫本座包紮傷口……對了，記得把門關上。”

“是……”

另一邊剛整完人的蘇如，正漫無目的在聖門教中四處閑逛着。

身旁的護衛，焦急詢問道：“聖童大人，我們要去哪兒找人幫忙？”

說明白點，這位護衛大哥還是懵逼的狀态。

蘇如早将謊話說過就忘，她腳步一頓，指着回廊最深處的石門問道，“那裏是什麽地方？”

厚重的石門上，銘刻着複雜的銘文，好似在對蘇如說裏面塵封着什麽東西，一看就是有別于其他地方的特殊所在。

護衛道：“此處是教中藏室禁地，用來儲放聖主大人的畫作。。”

蘇如聽見禁地二字，眼前一亮，他不是想娶她嫁她嗎，想搞事情的念頭，不由自主的又浮出來了。

她就記起司空霏曾對她說過，大反派畫過她女裝的事情，也許是司空霏看走了眼，是畫中女子相似她也說不定。

蘇如興致很濃，說着就朝裏走去，“走，我們進去看看。”

“這……聖童大人最好還是請示下聖主大人比較妥當。”護衛跟在蘇如身後，想阻攔她。

聖門教教中上下，早在蘇如來之前，聖主大人就宣布過她聖童的身份，更賜予了這個身份，在教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

可這畢竟是，聖主明令禁止進入的禁地，護衛不敢擅自做主。

蘇如不管不顧，已然走近了石門前，看見石門上凹刻了兩行她看不懂的文字，便好奇問道：“這上面镌刻的是什麽。”

護衛用恭敬嚴肅的眼神，看着那些古老的銘文，告訴蘇如，“是一句咒語，大人……”

“哦，我想聽聽看，是什麽咒語”

蘇如撫摸着镌刻的文字，耳邊傳來侍衛虔誠的聲音——

“‘他将珍寶放在此處，心也跟着留在了此處。’”

在猶如詩文般好聽咒語中，蘇如一時失神，沒想到她輕輕用手一推，就可以推開禁地的石門。

兩旁的長明燈應聲而亮，在蘇如眼前亮的剛剛好，她說，“這樣如何，我進去我的，你去請示你的。”

她想見一見男人所謂的珍寶，說罷走進了禁地裏。

蘇如最先看到的不是她所期待的畫卷，而是鋪了一地木匠工具，她是真的想不到，視若神明的男人，居然也會喜歡做這個。

在她腳邊，險些被她踩到的是個還沒做完的孔明鎖，前面的地上還有更多，做完的以及沒有做完的。

有的上了明亮的彩漆，有的繪了好看的花紋。

蘇如笑了，想象着那樣的男人，會怎樣坐在地上，拿着刨子、鑿子，戴着他的白玉面具去苦思專研一個木頭的角度是否平整，一件木料是否合适。

那畫面，簡直太好笑了。

蘇如小心避開，男人滿地的“成果”，走到牆壁邊看去那些被照亮的畫卷。

畫上有的是山間小徑，有的是室內一景，或花前月下，或良程美景，有小橋流水人家，也有宮殿亭臺樓閣，全是景致，并不見畫中有何人物。

蘇如不經對系統笑道：【也不知司空霏看見的那副畫，被聖門之主藏到哪裏去了。】

還是說司空霏說了謊話。

系統想了一會，【也許沒藏也說不定。】

蘇如：【怎麽說。】

系統：【聖門教有秘傳法術，可将影像投射進畫中，需要特別的方式顯現出來。】

【是嗎？】蘇如不自覺用手摸着畫卷的邊沿，卻看見普普通通的宣紙上，起了奇特的漣漪變化。

像是她手指觸摸的不是一張紙，而是一片水面。

【我好像……是破了聖門之主的法術？】蘇如對系統納悶道。

他的法術未免也太過簡單了，還是說他根本就沒有想過，有人會進來觸碰這些畫卷？

從畫卷的桃花樹後面，走出了一個頭梳雙髻，腳穿珍珠繡花鞋的小姑娘，她一蹦一跳地從畫中跑出來。

虛幻的人像，從蘇如的身前，穿透而過。

四周景色突變，蘇如好似跟着那位少女一起，進入到了畫裏的世界。眼前青山綠水桃樹林，少女在桃林間東躲西藏，不是在避着某個人，而是在和那個男人玩鬧，惡作劇。

蘇如從畫中出來了，【你有沒有覺得這個少女，很像我。】

系統：【不是很像，就是你。】

蘇如是真的糊塗了，她又看了一眼，剛進來時差點被她踩到的孔明鎖，【不，應該說是上一世的我。你能看見畫裏另一個人的臉嗎，那個男人的臉。】

系統一驚：【畫中男人不是沒臉嗎，他沒有給他畫臉。】

蘇如從桃林的這張畫起，挨個将牆壁上的畫卷挨個觸碰了一遍，她一邊走着，穿着各色衣裳的畫中少女一個接着一個從畫中跳了出來。

那些都是她，是她十來歲的樣子，是她長大一點的樣子，是她在留雲山的桃林，在南方的院落，在神道宮的孤島樓臺。

偌大的石室宮殿裏一下子，充斥的全是她自己的身影。

蘇如不知道，反派聖主是否夜會像她這般，把畫中的人物全都放出來。而他就坐在這裏面，做着他那可笑的木匠活，做一件只有小孩才會喜歡的孔明鎖。

她的心跳動的很厲害，一股難以言語的複雜念頭，糾結在她的腦子裏，【聖門之主究竟是誰，書中沒有寫嗎？】

系統看見這些畫面也很詫異，【這是書裏最大的懸念之一。留在了結尾，只有戰勝聖門之主一統神道宮、聖門教的男主角龍胤，才揭開過聖主的面具，知道他的樣貌身份。】

封存着珍寶的石門，再次被打開了。

嬉鬧在山間的路上的少女，睡在水榭回廊下的少女，蹙眉咬唇的少女，全都在男人進來時，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蘇如聽見那個面具下冰冷斥責的聲音，竟突然覺得應該是她熟悉的。

她撿起地上的孔明鎖，拿在手上問他，“聖門教高高在上的聖主，作為您座下您最為寵幸的聖教聖童。我能一窺您的真容，知道您的姓名嗎？”

作者有話要說：

龍哥一揭面具：老婆，是我。

蘇如：你TM不是該在秘境裏躺着養傷嗎！

龍哥：我說我有個雙胞胎兄弟，信嗎。

蘇如：滾，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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