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吃醋(修)
◎皇姐竟然真的把手給他了!◎
皇後對嫡親獨女極為寵愛,早幾年就對擇選驸馬之事上了心,奈何陸嘉念一直不肯。
如今見她松口,皇後也樂見其成,不出半旬便相中了一位。
剛過辰時,皇後傳陸嘉念來鳳儀宮,命人鋪開畫像,讓她先挑選,再指着最後一張道:
“念兒,你看這位如何?”
陸嘉念托腮端詳着畫中的男子,眉眼清俊,氣度風雅,看着像是書香門第的公子。
挑不出什麽錯處,卻也勾不起兒女情長 。
但她知道母後既這麽說了,想必是層層篩選過的,依然認可地點了點頭。
“你自幼錦衣玉食,身份貴重,招驸馬用不着太拔尖出挑,最要緊的是性情想通、知根知底,還要會疼你,如此才能和睦美滿。”
母後疼惜地挽着她的手,溫聲道:
“這孩子是宗族裏挑出來的,名為陸言清,算起來你還要喚他表兄。祖上三代都在京城為官,近些年才得了蔭封回越州。
前些日子诰命夫人進宮,我特意讓他母親帶他來吃杯茶,容貌風度、談吐見識皆是上乘,瞧着着實不錯。“
陸嘉念興致缺缺地盯着畫像中人,對婚嫁之事打不起精神,可情勢所迫沒別的辦法,只好順應道:
“母後的眼光自然是好,既如此,不如兒臣見一面再做定論?”
“這倒不難,不過此事還未禀告陛下,宮中人多眼雜,別傳出去讓人誤會。”
皇後認真地思忖着,靈光一閃地擡起頭,和藹地笑道:
“上回陛下去的香蘭谷景色秀美,他又未曾去過,不如各自借着賞玩之名會一會,萬一看不對眼也無妨。“
陸嘉念猶豫了一下,答應了。
本想緩幾天再說,誰知母後比她還心急,隔日就以鳳儀宮的名義送了請帖。
陸嘉念再找不着拖延的機會,只好認命地一早起身梳妝。
“皇姐,你要去哪兒?”
陸景幽聽到動靜後伫立在寝殿門口,發覺來往宮人比往日多些,亦是格外重視的樣子,不安地出聲問道。
”她呀,那自然是去見......“
柳葉瞥了一眼犯困的陸嘉念,暧昧地掩唇笑着,故意拖長了尾音。
“毛丫頭,忘了母後的囑咐了?”
陸嘉念沒等她說完就趕忙打住,羞惱地朝她使眼色,轉頭不太自然地對陸景幽道:
“去見一位表兄罷了,今日你不必跟着,留在漱玉宮吧。”
陸景幽一愣,心底的不安愈發清晰強烈,忽的想起除夕夜,皇姐親口說要招驸馬。
這麽快嗎?
他身形一僵,孤零零地站在風口上,清亮眸光驟然變得幽深晦暗,指節深深陷入單薄的衣袖之中,喃喃道:
“皇姐說過,我是漱玉宮的人,皇姐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陸嘉念為難地蹙眉,她獨自見陸言清就不知如何應對了,很難想象再多一個陸景幽會是什麽局面,輕嘆一聲道:
“這回有些不同,你去了反而不好,在宮裏等我回來吧。”
說罷,門外有人傳話說馬車備好了,陸嘉念打起精神理了理衣擺,并未多解釋就離開了。
陸景幽欲言又止地追了幾步,恰好與馬車擦肩而過。
他煩躁地行至僻靜處,越想越覺得心口悶悶的不舒坦,點點酸澀和危機逐漸上湧。
他相信皇姐把他當漱玉宮的人,不過一遇上日後的驸馬,他就再沒什麽分量了。
不帶他去,是生怕他一個外人壞了她的好姻緣吧?
思及此,陸景幽的唇角冷冷勾起,眼底閃過深沉的防備和狐疑。
究竟是什麽好事兒,要背着他做呢?
有什麽是他見不得的嗎?
還是說......要做些他和皇姐沒做過的?
陸景幽再也按捺不住,環臂朝樹叢吹了一聲口哨,疾風立即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身後。
“備車馬,跟在他們後面。”
快馬加鞭行了半日,陸嘉念在午後來到香蘭谷。
途中總有一輛馬車不遠不近地随行其後,她擔心有人故意跟着,撞見此事就不好了。
幸好那輛馬車并未在香蘭谷停留,繞着山頭繼續前行,她這才松口氣。
在行宮用過膳後,陸嘉念百無聊賴地四下逛着,一進園子就望見湖心亭中站着一人,與畫像中極為相似。
“殿下萬安。”
陸言清恭敬謙卑地遙遙行禮,一身淡青色長衫襯得他文質彬彬,頗為書生氣的面容還算俊秀。
“表兄久候,不必拘束。”
陸嘉念端莊客氣地應聲,故作自然地與他并肩走着,卻始終保持着一小段距離,一根弦時刻緊繃。
雖然有宮女跟随,但她還是第一回 與陌生男子相處,難免窘迫尴尬,扯一些有的沒的來避免沉默。
不過陸言清随和健談,慢慢讓她放松下來,走得也近了一些。
行至湖邊,陸嘉念停下歇腳,陸言清伴她身側,從袖中拿出一塊嶄新的帕子,雙手呈上道:
“殿下,這是越州特有的百花染,歷經百年不褪色,上面的花樣亦是少有的雙面繡,臣帶了些孝敬皇後娘娘,這一塊請您收下。”
陸嘉念起初沒有理會,畢竟帕子是私密之物,收了便是私相授受。
但聽完這話後,她微微展顏,暗嘆此人頗有心思。
簡單幾句話,不僅撇清了贈予帕子的暧昧嫌疑,還提及皇後娘娘,讓她收得心安理得。
她輕笑一聲,伸手便要接過。
就在此時,不遠處的樹叢響動,陸景幽藏身在樹枝上,默默将這一切盡收眼底,掌心早已攥緊。
他們走得太近了。
才這麽會兒功夫,幾乎肩膀相貼。
比他和皇姐還要近。
他眼睜睜看着陸嘉念的手指觸碰那塊手帕,而陸言清笑得溫柔和煦。
分明是才子佳人,可他只覺得礙眼。
一想到皇姐要把那男人送的帕子帶在身上,他就咬緊牙根。
忽的眉峰微微挑起,惡劣又玩味的念頭不受控制地占據心間。
他狠狠拉滿手上的彈弓,毫不遲疑地放了出去。
“嘩啦”一聲,陸嘉念還未接過手帕,一顆石子忽然飛來,強有力地打在手帕上,連帶着一同飛向湖面,濺起一陣水花。
她反應迅疾地丢開手帕跑開,除了衣擺濺了幾滴水外無甚影響。
但其餘的就沒有那麽幸運了。
陸言清措手不及地愣在原地,激烈的水花撒了他滿臉,連發梢都是濕潤了,踉跄退了幾步後,略顯狼狽地被腳邊石子絆倒。
那塊帕子情急之下被丢到湖面上,随着水波越飄越遠,他心急地想要取回,卻伸長了手臂也夠不着。
二人面面相觑,不約而同地低下了頭,尴尬在空氣中迅速蔓延。
“嗯......想必是哪只鳥雀銜着石子飛過去了。”
陸言清面子上過不去,只好努力找補,強顏歡笑道:
“殿下,不如去對岸歇息吧。”
陸嘉念配合地跟着他走,一前一後皆是無話。
沿着湖畔走了一小段路,湖面流入窄道,彙聚成一條湍急的溪流。
為了增添雅趣,溪流之上并未搭建橋梁,只有幾個稍大些的石塊在水中凸起,頂端都受了潮,看起了十分濕滑。
陸言清率先踏上去,悶着頭往前走,随後想起什麽似的回頭,頗有風度地望着還未挪步的陸嘉念,頑強地笑着伸出手道:
“殿下小心,臣扶您過來吧。”
陸嘉念用目光比劃了一下水面,估摸着也就幾尺深,哪怕趟水過去也無妨。
她剛想拒絕,但一擡頭就看見陸言清眼巴巴的目光,看在他極力表現的份上又狠不下心,不想太駁他的面子,終究把手遞了過去。
暖陽和煦,陸景幽正滿意地欣賞着飄遠的手帕。
驀然間一回頭,又恰好瞥見那男人竟然朝皇姐伸出手了。
皇姐竟然真的把手給他了!
二人一前一後,一個側身微微彎腰,一個端莊優雅地前傾,像極了除夕那晚,皇姐扶着他的掌心走下馬車的畫面。
然而現在扶着皇姐的人不是他,而是那個即将成為驸馬的男人。
以後......也都會是他了吧?
陸景幽的心口仿佛被刺了一下,渾身猛然一顫,眸光灼熱淩厲地盯着那雙文弱的手。
整只手剁下來,和一根根掰斷手指,哪個更解恨呢?
憑什麽是他?
難道他的手沒有那個男人平穩有力?還是他不如那個男人配得上皇姐?
為什麽皇姐寧可将他丢棄宮中,也要來見這個男人?
他從不理會這些道理。
哪怕他肮髒如泥沼,哪怕皇姐連看他一眼都不願意,都沒關系。
那個位置只能是他,只能有他。
任何人都不能搶走,否則,他會一一清理幹淨。
陸景幽急促地呼吸着,眸中斷紋一片猩紅,掌心的力道折斷樹枝,驚走了樹梢一片鴉雀,亦是嵌入彈弓的皮筋之中,浸透了鮮豔之色。
他再次拉滿彈弓,抓了最大的一顆石子投射而去。
石子不偏不倚地剛好砸在陸言清的膝蓋上,他失态地驚呼一聲,面色痛苦地蹲下身捂住關節,一個不穩栽在溪流之中,濺起一大片水花。
陸嘉念震驚地往後退,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吩咐幾個宮女把他扶起來後,終于察覺到不對勁了。
尋常鳥雀哪裏有這個威力?再說了,這個時節哪還有鳥雀!
她快步朝着樹林走去,撥開樹叢向上望去,揚聲道:
“誰!出來!”
目光所及之處空蕩蕩的,許久才有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鑽出來,水靈靈的眸子一眨就蓄滿眼淚,拉着陸嘉念的衣擺哽咽道:
”仙女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她的聲音軟糯甜美,飽滿的小臉蛋吹彈可破,看得陸嘉念心生憐愛,頓時什麽氣都沒了,蹲下身替她擦着眼淚,溫柔道:
“好了好了,不哭啦!下回別這麽調皮了,不然姐姐會生氣的......”
小姑娘乖巧應聲,一溜煙就跑遠了。
這下陸嘉念也沒法兒,總不能真去懲罰一個小孩吧?
她只能禮貌又尴尬地送走陸言清,煩悶地回了漱玉宮。
還未踏入宮門,一眼就望見陸景幽經過院子,層層包紮着手上的傷口。
“怎麽又受傷了?能不能讓我省點心?”
陸嘉念凝眉嘀咕了一句,可是看見滲血的紗布後,還是鼓起腮幫子吹了吹,柔聲道:
“疼嗎?”
陸景幽剛想順口來一句“不疼”,話到嘴邊又收了回來,不禁勾起唇角道:
“疼。”
他漫不經心地繼續往前走,悠悠道:
“但沒有皇姐的驸馬疼。”
陸嘉念一聽到此事就頭疼,心煩地翻了個白眼,忽然一拍腦袋反應過來——
他怎麽知道的?她不是剛剛回來嗎?
靈光一閃之際,陸嘉念快步追上陸景幽,踮起腳尖一把扯住他的衣領,氣惱地咬着牙根,一字一句道:
“你幹的?”
作者有話說:
陸狗:撒開!都給我撒開!(咆哮)(生氣)(沖上前去)(狠狠咬住)
樹林裏的小姑娘:我知道你要發瘋但你先別瘋,片酬結一下,謝謝(微笑)
我來啦!今天家裏有事,忙到很晚,發紅包補償大家吧~(不要養肥我嘛,我有存稿了!真的!QAQ)
順便問一下,專欄預收大家更想看哪個呀?
收到營養液啦!超級開心!謝謝寶寶們,麽麽~
感謝在2023-04-15 21:50:21~2023-04-16 22:02:0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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