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靠近
◎“皇姐,你的脈搏很快。”◎
陸嘉念欲言又止, 上下打量着陸景幽風塵仆仆的模樣,還有宮裏來往行人,終究還是按捺住心底不安, 輕聲道:
“罷了,你入夜再來吧。”
陸景幽淡淡應聲, 眸光坦蕩地凝視着她, 聽到“入夜”後不禁勾起唇角,逼近一步道:
“皇姐挑這麽個好時候,是要同我做什麽嗎?”
“住口, 又胡說!”
陸嘉念氣惱地低聲責怪,不願再思及前日之事, 一擡頭卻發現他得逞般笑着,這才反應過來中了圈套。
他分明是看出自從那夜之後,她有些躲着她,拿準了此事故意調戲。
不過如此一來,陸嘉念反倒松快了些, 心緒不似方才那般沉重。
起碼這還像今生的陸景幽,或許一切還有希望。
她心不在焉地在寝殿轉悠,晚膳只用了幾口就再也吃不下, 絞盡腦汁思忖着此事如何啓齒。
畢竟這是捕風捉影的事情, 是她結合陸言清的暗示和前世經歷的揣測, 總不能直接說出口。
陸嘉念微微頭疼,漫無目的地收拾寝殿,忽而瞥見擱置在角落的一對耳墜。
冰透晶瑩的墨玉在燭火下瑩瑩生輝, 如同徽墨在冰硯上研開, 其中一只墜子橫穿一道濃郁血線, 端莊穩重的墨玉頓時增添光彩, 變得昳麗特別。
她記得,這是收留陸景幽時,他親手送給她的。
他曾說,這對耳墜是燕北侯送給蕊夫人的聘禮。
陸嘉念靈光一閃,腦海中隐約浮現出一個辦法,将耳墜放在掌心摩挲着,褐色琉璃般的眼眸緩緩轉動。
将近戌時,宮人們陸續歇息,她早早屏退了身側侍女,獨自坐在床頭發怔。
“吱呀”一聲,寝殿大門打開,陸景幽沉穩的腳步聲傳來。
他徑直行至屏風後,并不避諱地望着一身寝衣的陸嘉念,眸光明亮道:
“皇姐,可以說了嗎?”
陸嘉念起身擡眸,恰好與靠得極近的陸景幽撞個滿懷,身形一晃向後仰去,險些跌倒在地。
一雙寬大有力的手将他托住,不容抗拒地使勁一攏,順其自然地圈住她,讓她的臉頰幾乎貼在她的心口,連心跳都聽得一清二楚。
熟悉的雪松檀木香鑽入鼻翼,陸嘉念無所适從地掙紮幾下,陸景幽卻抱得越來越緊。
她只好故作鎮定地在他懷中,攤開掌心把耳墜交給他,深吸一口氣道:
“沒什麽要緊事,這墜子我留着也無用,于你而言卻意義非凡,還是還給你吧。”
陸景幽攬着她的肩,掌心一下下撫摸着她薄薄的衣料,以及垂落的墨發,如同給懷中的貓兒順毛。
聽了這話,他動作稍稍一滞,修長手指接過耳墜端詳,垂眸輕笑出聲,笑意卻不達眼底,幽幽道:
“皇姐還是不乖,又去偷偷見他了?”
“沒、沒有!”
陸嘉念急忙否認,一激靈從他懷中直起身子,迎上他看透了似的目光後,才發覺自己不打自招,硬着頭皮道:
“我只是覺得,這東西配得上你,戴上去會很好看。”
“......僅僅如此嗎?”
陸景幽眸光深深地盯着她,壓迫之感讓她如前世般下意識退縮,可偏偏無處可逃,只能咬緊牙根道:
“是啊,況且你不是說,這是你爹給阿娘的聘禮......”
“所以我想贈予皇姐。”
陸景幽驟然打斷她的話,按着腦袋将她沒入懷中,下颌輕輕擱在她的頭頂。
感受到懷中嬌人兒的呼吸愈發急促,不安分地四處掙紮時,他歡愉滿足地彎起眉眼,湊到她耳畔與頸間,清淺吐息道:
“我依皇姐,只是......皇姐必須自己來。“
陸嘉念敏感地顫動着,抿緊唇瓣不讓輕哼溢出,無論如何踹他都毫無效用,思緒懵懂回味着他說的”聘禮“,一時間轉不過彎來。
不過見他點頭,她便把一切放在一旁,欣慰地答應了。
只要能按照她所設想的發展,應當不會有問題。
“這麽簡單的事情,自然無妨。”
陸嘉念滿口應下,從未想過戴個耳墜有什麽困難的,一邊從他手中接過墜子,一邊伸手撫摸他的耳垂。
直到她胡亂摸了許久,摸得他酥癢發笑,都沒有找到紮入耳鈎的小孔。
“你不會......沒打過耳洞吧?”
陸嘉念自信滿滿的面容出現了一絲裂痕,絕望地又摸索一番,确定真的沒有。
“皇姐答應過的,可不許反悔。”
陸景幽權當沒看見她詫異無措的面容,唇角的弧度更為心悅,一字一頓道:
“皇姐要自己來。”
陸嘉念以為會錯意了,愣怔地左右研究好一會兒,始終不敢相信,他竟是想讓她來打耳洞。
且不說她毫無經驗,到底是傷着皮肉的事情,她怎麽下得去手?
但她方才逞能答應了,陸景幽又是一副無所擔心的模樣,她再無推辭的理由。
陸嘉念磨蹭地取來白酒和銀針,學着記憶中嬷嬷們的樣子,用毛筆沾了墨汁點在耳垂上。
可她終究遲疑不動,一想到要硬生生把軟肉刺穿,心底就不免退縮。
良久,陸景幽含笑輕嘆,似是嘲諷亦似是別有深意,道:
“皇姐這就受不了,日後還能受得了什麽?”
陸嘉念暗暗不服,心道她倒是不明白,他還想讓她受什麽。
再說了,她分明是怕手上沒輕重,所以一直未下手,怎麽說的她不行似的?
正抱怨得起勁,忽然一只手覆蓋在她手背上,趁她不備猛地向下刺去。
銀針太過細小,她手上力道又不夠,針尖第一回 并未完全将皮肉刺穿,不得不再加把勁。
陸景幽利落果決地繼續深入,銀針摩擦皮肉的觸感十分清晰,陸嘉念手指發軟,他卻愈發用力。
少許血珠從縫隙滲出,陸景幽渾不在意地擦拭,目光落在她的面容上。
他看到皇姐眸中閃過心疼的光亮,她溫和柔軟的指腹貼着他的耳畔,聲音關切擔憂,吐氣如蘭。
倏忽間,輕微的疼痛盡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無盡滿足和享受。
陸景幽愈發興奮,揚起下颌阖上雙眸,嗅着皇姐靠近時的清甜香氣。
很好,皇姐今日去見那個男人,肯定不會有這種神色。
此刻的皇姐,完完全全屬于他一人,以後也只能屬于他一人。
任何暗中搗鬼不自量力之人,很快就會被他清理幹淨。
陸景幽手把手拉着皇姐,引導着她如剛才那般刺破另一只耳垂,貪戀地張開十指,緊緊包裹着她柔弱無骨的手,不願放開。
待到兩邊都徹底打通,陸嘉念還未全然回過神,手指微顫地替他戴上耳墜,指腹還殘留着點點血珠。
她拿起帕子就要擦去,陸景幽卻先一步控制住,緩緩俯下身吻在她的指節上。
血珠在他的薄唇間消失,又似乎并未消失,而是出現在奪目的血色耳墜上。
他擡眸粲然一笑,俊美面容在跳動燭火下昳麗驚豔,眨着眼睛側首,輕佻道:
“皇姐,好看嗎?”
陸嘉念驟然抽回手,将殘餘溫熱的手指藏在袖中,目光淩亂地錯開,不敢與他直視,更不願再看那對耳墜。
前世錦帳之中,她總被他強行壓在身下,支撐不住意識渙散之時,所見之物時常是那一抹刺目血色。
那時他見她目光偏移,亦是低沉壓抑地在她耳畔問道:
“好看嗎,皇姐?”
她懵懂地點點頭。
于是他就解下耳墜,緩緩在她身上摩挲撩撥,冰涼墨玉似有似無地拂過熱得快要燃燒的身軀,仿佛冰火同時在她身上沖擊。
此刻,陸景幽不再是乖巧模樣,幽深玩味的神色與前世有八分像,讓陸嘉念無措地退後一步,輕咳一聲別過頭,一本正經道:
“當然了,否則不會讓你戴上。”
陸景幽得到了她的贊許,很是滿意地在她身側伫立,撥弄着耳墜道:
“這東西尋遍燕北才湊齊一對,想必阿娘戴着出嫁那日,會更好看。”
陸嘉念靈敏地直起腰杆,心下瞬間收緊,暗喜終于聽他主動提起此事了,按捺住想要一探究竟的心緒,小心翼翼道:
“你......還記得雙親的往事?”
陸景幽手上的動作一頓,眸光的灼灼光彩逐漸黯淡,轉瞬間變得幽深難測,猶豫地望了她一眼,幹澀地開口道:
“皇姐,我此生都不會忘記。總有一天世人會知道,他們是這世上最好的人。”
聞言,陸嘉念心裏“咯噔”一下,登時明白了不少事情。
原來她一直都想錯了,陸景幽的執念并非帝位,并非遭受的災難,而是燕北侯和蕊夫人。
前世她恨極了陸景幽,哪怕看到燕北侯平冤昭雪的诏書句句在理,也不願相信這是真的,只當都是他的手段。
還有蕊夫人和父皇,她一直以為這個女人是妖孽禍水,實則今生看來,其中疑點頗多。
雖然她不知道內情,但此事定然另有隐情。
若是不能根除,陸景幽絕不會就此收手,她也無法阻止。
陸嘉念驚出一身冷汗,忽而想起這段時日總不見陸景幽的身影,不安地問道:
“你到底想做什麽?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四目相對,陸景幽眸光一沉,墨色眼底閃過幾分意外,亦是将她的驚懼和擔憂看得清清楚楚。
可是,他并沒有任何被看破的窘迫和慌張,反而一直鎮定自若。
他的眉梢眼角挂起意味不明的笑意,唇畔的玩味愈發深重,一步步逼近坐于床沿的陸嘉念,聲音不覺間有些發冷,悠悠道:
“是啊,皇姐可真聰明。”
見陸嘉念猛然一縮,他又變本加厲地靠近,緊貼在她身側,輕聲道:
“若我要做壞事,皇姐會生氣嗎?”
陸嘉念渾身都抑制不住地微顫,凝視着眼前越來越近的俊容,一如前世的恐懼攥緊心髒,退無可退道:
“明知是壞事,就不能不做嗎?”
回應她的是一聲肆意的輕笑。
陸景幽猝然間拉進距離,二人幾乎鼻尖相貼,溫熱的呼吸噴灑在面容上,酥麻癢意讓每一寸神經都緊緊繃住。
他故意用鼻尖摩挲着她的臉龐,纖長睫毛輕輕掃過,又不容抗拒地控制着她的雙手,力道大的驚人,在她的手腕上留下道道紅痕,薄唇張合道:
“那要看皇姐能給我什麽了。”
說着,他雙眸含笑地逼近,呼吸愈發灼熱發燙,兩片薄唇近在咫尺。
陸嘉念瞪大杏眸,只能在他身下凝眉搖頭,一時間屏住所有氣息,眼眶泛上一陣酸意,晶瑩水霧悄然籠罩。
“皇姐,你的脈搏很快。”
陸景幽攥着她手腕的那只手稍稍用力,掐住她怦然跳動的脈搏,笑容染上惡劣和趣味,聲聲引誘道:
“其實皇姐也喜歡這樣,不是嗎?”
還未等她有所反應,陸景幽擡手捏緊她的下颌,欣賞般看着她茫然無措的模樣,随後毫不猶豫地吻了下去。
“唔......”
不可置信的呼喊變成悶哼,陸嘉念剛要掙紮,陸景幽就轉身将她壓在床榻上,十指順着手臂一路向上,不由分說地與她十指相扣。
二人嚴絲合縫地貼在一起,緊張急促的心跳與燃燒般的軀體感知無遺。
起初他吻得瘋狂又熱烈,狠狠撬開每一個關卡,仿佛要侵略占有她的一切,甚至不由自主地啃咬着香甜櫻唇,絲絲血腥氣彌散開去。
吃飽一些後,陸景幽慢條斯理地一寸寸享用,不放過屬于她的任何一處,細膩地吃幹抹淨。
陸嘉念無力地抗拒着,但無論如何都毫無效用,被他厮磨地渾身發軟,意識漸漸朦胧,恍惚間仿佛飄蕩在汪洋中的一葉扁舟。
她氣息短促地低吟出聲,卻惹得身上之人更為恣意,腰間一如上回般抵到了捂熱的“匕首”。
不知過了多久,陸景幽終于意猶未盡地松了力道,貪戀般吻了吻她的臉頰與唇角。
陸嘉念趁此時機坐起身,雜亂的神思清醒過來,不敢相信方才他做了什麽。
雙唇紅腫發熱,腕間一片紅痕,興許過幾日就會同前世那般,變成青紫痕跡。
“陸景幽!”
她覺得荒唐至極,也氣惱至極,擡手就想給他一巴掌。
可是所有力道在真正觸及他面容的那一刻,頓時都使不出來,不知為何全部收住,最終只是輕輕擦過。
陸嘉念暗罵自己莫名其妙,又氣又委屈地轉過頭去,熱淚驟然湧上眼眶,不甘地抿唇賭氣。
“皇姐,我不負你。“
陸景幽氣息不穩,當即從背後緊緊擁住她,眸光是從未有過的滿足和歡欣,灼熱明亮如跳動的燭火。
他加大了手上的力道,聲音一如曾經護着她躲過箭雨般會堅定,道:
“皇姐,信我。”
陸嘉念阖上雙眸,淚珠順着臉頰滑落。
她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任由陸景幽吻去淚痕。
感受到懷中之人的顫抖愈發厲害,陸景幽溫柔地輕輕撫摸,掰正她的身子面對自己,替她拂去碎發,掌心溫着她發白的小臉,放緩了聲音道:
“回答我,皇姐。”
陸嘉念靠在他的心口,思緒淩亂如麻,一時不知如何應聲。
作者有話說:
強取豪奪倒計時!
我來啦寶兒們~其實每次寫陸狗發瘋一系列情節,都覺得時間嗖一下就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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