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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說的叫什麽話?不過,初吻?這也是他的初吻?
迤逦停止了哭泣,擡起頭望向他,“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都活了一把歲數了,還初吻?”看他的長相不像那麽沒女人緣的模樣,二十四歲了,還保留初吻?可能嗎?當她是小孩子騙。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一吻,溫又笑多了平日裏少有的感性,竟然同她攀談起自己的過往。“我十八歲就去了部隊,後來更被選入特種部隊服役。在那種滿眼雄性,就連蚊子都是公的多、母的少的地方,怎麽可能跟誰接吻?我又不是‘同志’。”
拍拍她的腦門,好似哄小狗似的哄着她。“好了,我們倆都是初吻,這樣想……你心裏有沒有好過一點?”
拉過他的西裝袖,她粗魯地擦着自己的臉。這一吻是不是他的初吻,她不關心,她只關心他的西裝怎麽這麽硬啊?
“走吧!我要帶你去一個地方,你開車。”
她要帶他去的地方就是……經典男裝店?!
迤逦拿出黑金卡敲敲服務臺,幾個引導員立刻湊了上來。“季孫小姐,今天又來替奚少爺選衣服?”
“不是。”迤逦将溫又笑一把拽過來,“今天是替這個人選衣服——從裏到外,從襯衫到西裝,從領帶到皮鞋……能看到的,看不到的,通通都給我換了。”
“是。”富家千金一擲千金,想哄男人開心,這幫有傭金可提的引導員當然樂得自在。“季孫小姐,您看以什麽标準……”
“比奚少爺更高更好更優質就是标準。”迤逦上下打量着溫又笑,“他身材不錯,打扮起來應該比奚少爺更帥才對——反正這張黑金卡不設上限,怎麽刷也沒關系,你們就看着辦吧!”
不設上限?這怕是對引導員們最大的誘惑了。
幾個人連拖帶拉将溫又笑帶進了貴賓房,在迤逦等得不耐煩的前一刻,大帥哥終于隆重登場。
噹噹噹噹——
迤逦盯着他良久只說出一句話來,“西裝果然更适合成熟的男人。”
她那是贊許的目光嗎?溫又笑看着鏡子中的自己有點不知所措,“我……我穿成這樣……”
“——比奚日再更有魅力。”
她這一句肯定讓溫又笑亂了,亂了神志。解開衣扣,褪下西裝,他毫不在乎地将那些貴得離譜的衣服扔在地上,反正這個富家千金也不會在意這些足夠平常人家生活一年的錢。
“溫又笑,你幹嘛?”千金大小姐彎下高貴的身軀,親自替他收起那些衣服,“你穿這些衣服比奚日再還帥,幹嘛不穿?”
她說話的當口,溫又笑已經脫到襯衫這一層了,“我只是一個保镖,你大小姐的随扈,我不需要穿這麽帥,我也穿不起這麽昂貴的衣服,更不需要跟奚日再比較。我提醒你,季孫迤逦小姐,我的責任只是保護你的安全,不是充當你的假冒男友。你那些有的沒的,還是省省吧!看我不順眼,你大可以跟我老板商量換一個保镖來伺候大小姐你。”
他脫下襯衫,精幹的胸膛擺在她面前。瞪大眼珠子,對着那大片裸露的男人胸,除了大口大口地呼吸,迤逦已經連還口的能力都沒有了。
從那天之後,溫又笑便只是遠遠地跟在季孫迤逦的身後,不再是原先的三步之內,而是遠在三十步以外。
每個從他們身邊經過的同學都會嘻笑着問溫又笑:“怎麽?小兩口吵架了?”
他默不作聲地走在她的身後,什麽也不做,只是遠遠地跟着,遠遠地站着,遠遠地看着。
看着她每天萦繞在奚日再的身邊;看着她總是因為吃醋而鼓着腮幫子的模樣;看着她因為那個男人時而失落,時而興奮,時而緊張,時而甜蜜。
他不曾察覺迤逦時不時地會回過頭來望向他——他當然不會察覺,因為每當她的目光快要游轉過來的前一秒,他就不自覺地偏過頭去。不看她,他忽然不想看到她,這已經違反了身為保镖的專業操守。
以他目前的心理評估,他根本不該繼續擔任她的保镖,也許……也許他該建議老板換個人來跟着她。
晚上将迤逦送回奚家,一直送進她的房間。這些天,她回到她的卧房便意味着他一天工作結束,第二天她走出卧房之前,他必然已經坐在門口等她了。
可今晚依稀與平常有些不同。
迤逦脫下外套,回過頭的時候發現溫又笑還站在她的身後。有點奇怪地瞅着他,迤逦被他古怪的表情弄得莫名其妙,“你幹什麽?今天不下班嗎?還是,你真的想守着我二十四小時,連睡覺都不離我身?”
溫又笑撿了離她最遠的那個位置坐下,“我跟進來是想跟你打個招呼,從明天起,準确說從明天早上你睜開眼的那一刻起,我便不再是你的保镖。”
“什麽意思?”
“我覺得我不适合擔任你的随扈,已經申請公司換個保镖來跟你。”
他的意思是……他要離開她了嗎?迤逦直覺反問:“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我不是說了嘛!我覺得我不适合這份工作,所以還是換個保镖跟着你比較好。”
“喂,你不做我的保镖了?”
他說這麽多,她真正認識到的就是這一句話。“你為什麽不做我的保镖?你是從特種部隊退役沒錯,你是很優秀很專業的保镖。可你當年是因為殺人才被部隊強制退役的,除了我,還有誰會請你做保镖。也不想想,你是個殺人犯……”
她忽地住了口,感覺身後的氣氛非同尋常。緩緩地轉過身來,目光所及是溫又笑紅着雙眼,一副快要将她生吞活剝的模樣。
迤逦連吞着口水,開始回想自己方才是不是說錯了什麽話。除了強制退役、殺人犯之類,她好像也沒說什麽啊!
“我……我我我我說的都是實話啊!”迤逦怯怯地看着他,不明白他為什麽一副恨到要把她吃掉的樣子。
溫又笑捏緊雙手,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在一時失控的情況下成為殺人兇手。冷着整張臉,他近乎咬牙切齒,“你怎麽會知道這件事的?”
“你是指……”迤逦不知死活地繼續胡扯,“在一次特殊行動中不小心誤殺了自己的隊友而被特種部隊強制退役的事嗎?”
溫又笑一步步逼近她,直逼到牆角,他的拳頭用力地砸在她耳畔的牆壁上,憤怒讓他大吼,“我問你是怎麽知道的?”
他真的跟平時不太一樣,平日裏的他或是一副很有擔當地保護她,或是安靜地守着她,或是遠遠地跟着,無論是哪種,他從來不曾表現出這副好像要傷害她的危險模樣。
在這個世上,唯一不會傷害她的人就是他,唯一會犧牲自己保護她的人也是他——對他,她早已有了這樣的認知。
卻不想,這一刻失去理智的溫又笑将要成為傷害她的兇手。
“告訴我,你怎麽會知道這件事?”這個檔案收在軍方的保密文件裏,就連現在的保全公司老板也不知道,她怎麽會知道?
此刻的他真的好恐怖,迤逦吓到嘴唇都在顫抖,“不是我,是……是奚伯父啦!”
她吞吞吐吐,到底還是說了,“他看過你的資料,他覺得很奇怪,你的身手不錯,而你這個年紀正是待在特種部隊的黃金時期。他不明白你為什麽會從部隊退役,跑來做有錢人的保镖。他懷疑你有其他目的接近我,怕你傷害我,所以通過他的特別管道,找了軍方的人查你的資料,所以我……所以我就……就知道了嘛!”
“又是有錢人的特權。”他在她的耳畔嗔道:“有錢人真好啊!想窺探別人的隐私就可以看到,想把別人變成什麽樣就可以做到,甚至想要一個男朋友都可以花錢打造,是嗎?”
他更近一步,他的胸膛緊貼着她的柔軟。下一刻,他憤怒的唇吻上她的。不是上一次她蜻蜓點水的淺吻,而是深深的吻,像要把他的憤怒、絕望和悲傷都透過這一吻灌進她的身體裏似的,他狠狠地……吻了她。
她想大叫,想把他推開,想逃離他的包圍。可是,最終她什麽也沒做,只是安靜地待在他的懷裏,直到——他退開。
“……對、對不起。”
溫又笑一怔,明明該道歉的人是他,為什麽先一步說“對不起”的人會是她?
“對不起……對不起……”她的頭點在他的胸口一遍又一遍地重複着那三個字。
撫着她的後腦,昂起自己的臉,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在她聽不到的地方,他一遍遍地對她說: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