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已修)
陳昏每每午夜夢回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睡不着覺的時候總是會想起來一個人。
她留着烏黑齊耳的短發,穿着延市初中不合身的校服,靠在路邊的電線杆旁,指間的紅色星火明明滅滅,低着頭在說着什麽,面色狠厲。
陳昏這才看到地上還躺着一個男生,狼狽的被女孩踩在腳下。,似是還在不甘心的反抗于是又被毫不留情的踢了一腳。
短發女孩将指間的香煙湊在嘴邊吸了一口,然後扔在地上踩滅,她蹲下身拍了拍地上男孩的臉,笑的輕蔑。
在逐漸飄散的煙草味,和燈紅酒綠的背景中,那個女孩發現了他的存在,她沿着斑馬線走到他的面前,直直的與陳昏對視。
沒有想象中的濃妝豔抹,甚至身上的氣息幹淨的要命,短發,校服,大眼睛,長長的睫毛,肌膚如雪,拼湊在一起就是他面前瞧着奶乖奶乖的女孩子,根本就沒辦法将她跟剛才那個打人的人對應在一起。
遲夕從煙盒裏又掏出來一根煙,叼在嘴邊,夜裏起了風,将烏黑的短發吹的淩亂,她拿出打火機,被風吹得睜不開眼,一手擋着,點了兩次才将嘴邊的煙點燃。
她吸了一口,然後将煙夾在指間,吐出來的白色煙霧正對着陳昏的臉,他不避不閃。
“喂,你剛才看到什麽了?”
她微仰視着他,眼神坦蕩,眸中映着陳昏身後的萬家燈火。
陳昏面色冷漠,聲音沉沉夾雜着街上汽車往來的聲音:“什麽都沒看到。”
“那最好了。”
遲夕面帶微笑,看到陳昏身上也穿着延市初中的校服時,“你也是延市初中的學生啊。”語氣意味不明。
“對。”
“你叫什麽名字。”
“陳昏。”聲音很快在風裏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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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昏看到面前的女孩子眉頭微蹙湊近他一些,又問了一遍“什麽?”
“陳昏,只是近黃昏的昏。”
遲夕将這名字在嘴邊反複了兩邊,點了點頭,食指抖了抖指間燃盡的煙灰:“好,我記住你了。”
她明亮的眼睛像是蘊藏着細碎的光芒,“如果今天的事情傳到學校裏了,我會去找你的。”她笑的狡黠,将風吹亂的碎發掖到耳後。
陳昏看着她那張極具欺騙性的臉,看着她熟練的吞吐煙霧,緩緩的道了句:“好。”
後來一個星期後陳昏被老爸從延市的爺爺家接走,他就再也沒有見過那個那罂粟花一樣表面看着美麗但是卻有毒的女孩子,甚至沒來得及知道她的名字。
早上六點半,臨城中學早讀的鈴聲響起來,學校旁邊的小區深受其擾。陽光透過薄薄的紗簾灑進來,淺粉色的小床上鼓着個小包,因為被鈴聲打擾不爽的翻了個身,一雙雪白的長腿,從被子裏伸了出來。
“夕夕,起來了嗎?今天要去學校報道的。”小姨溫柔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被子裏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蒙着被子的人将被頭一把掀開,閉着眼睛,一抹櫻唇緊抿,眉頭蹙着。
“夕夕?夕夕?”
遲夕嘆了口氣,睜開眼睛無奈開口:“小姨,我醒了。”睡了一夜聲音有些沙啞。
“行,那你快起來,吃完飯和你表姐一塊去學校。”
“好。”
聽着門口的腳步聲離開,遲夕又猛的一頭倒在了床上,将身邊的小被子團吧團吧抱在了懷裏,長腿翹在在上面,舒服的蹭了蹭。
咚咚咚!!!
“遲夕,我給你五秒鐘馬上起來洗漱。”不似之前小姨聲音的溫柔,這次是遲夕的表姐,辛芮,在臨城中學高二部任職,眉目間,跟屋子裏還在睡懶覺的小姑娘有些相像,但是多了成熟女人的魅力。
聽到這個聲音,遲夕皺着眉頭深吸了口氣然後吐出來,煩躁的抓了抓頭發從床上跳下來,吸拉着拖鞋開了房間,賠笑:“表姐,早上好啊。”
辛芮嗯了一聲,擡起手腕看着表上的時間道:“十分鐘,換衣服洗漱,然後吃早飯。”
“十五分鐘。”小姑娘試圖打着商量。
“九分鐘。”
“行了,我馬上去。”遲夕風似得沖進衛生間,辛芮随後擡腳進了房間,打量了一番:“東西都收拾好了嗎?”
“好了,課本跟資料都裝書包裏了。”
“真要住宿?學校跟家裏總共沒幾步。”
“先住着試試,懶得總來回跑。”
辛芮點了點頭,并不再多聊住宿的事情:“去了和同學好好相處,我問過你以後的班主任了,他們班沒什麽特別‘突出’的。”
遲夕漱口水在嘴裏過了一遍然後吐出來,聽到表姐說得話了,哼了一聲不服氣道:“我一向跟同學相處的很好。”
辛芮往衛生間的瞥了一眼:“那是誰因為跟同學打架被開除的?”
遲夕并不在意這個問題,拿梳子照着鏡子将長發紮起來,十分坦然:“那也是他們先招我的。”
辛芮知道事情的經過,确實如遲夕所言,是那群人先招的她,青春期的少男少女,躁動的很,遲夕遺傳了她們家的基因從小就是個美人胚子,笑起來人畜無害,一雙眼睛眨巴眨巴,瞧着就天真無邪。
但是這樣無害的表面下,沒人知道因為小時候身體羸弱,遲夕從小就學習跆拳道,曾經還被送到過少林寺學習過一段時間,聽說那裏的師傅極為喜愛遲夕,還教過她好幾套拳法。
然後上個月她們班裏的小男生一直暗戀遲夕,表白被拒,聚集了一幫子人打算将人堵在巷子口說說清楚。
遲夕對這種事情并沒興趣,打算要走,結果估計是那幫子人覺得遲夕高傲,心下生了不滿,也不知道那個喜歡遲夕的男生是也生氣自己被拂了面子,還是後面打算來個英雄救美。
竟然就真的由着一群大男生欺負一個小姑娘,不過很可惜後來全部被踢翻在地,尤其第一個動手的,直接進了醫院。
遲夕媽媽工作忙,平時也并不常在家,出了這次的事情之後才有了警覺,決定将遲夕送了過來也好有個照應。
初高中的孩子,十字開頭,一旦沒有察覺,很有可能就是一輩子的事情。
不過辛芮還是挺喜歡自己這個表妹的,小時候去延市探親她就愛纏着她玩,軟軟糯糯的,現在長大了,雖然沒有小時候那樣軟乎乎的性子了,不過故作成熟的模樣也是十分可愛的,且學習成績也不錯,讓人放心。
不然她這樣怕麻煩的性格,也不能由着随随便便什麽親戚就住到她家來,她還忙裏忙外幫着找人幫着轉校。
現在這樣的世道,稍有不慎,就算是親戚也會讓人心寒。
辛芮側身倚靠在衛生間的門框上環胸看着遲夕,面前的小表妹滿臉的膠原蛋白,眉彎目秀,瘦不露骨,紮着高高的馬尾神采飛揚,滿是青春的模樣。
“你們那個班裏的小同學都老實的很,你到時候去了可不要吓唬人,知道嗎?”
“那我要是被欺負了呢?也不可以還手嗎?”小姑娘從衛生間出來,身後的馬尾辮一晃一晃的,從書桌上拿了書包往裏面裝了幾包零食,聽到辛芮的話,回頭神色認真的問道。
辛芮摸着下巴,美人蹙眉的樣子也是極美的:“嗯···你可以試着先跟他們講道理,如果他們不聽的話···”
辛芮話沒說完就被遲夕搶了後半句,她挑了挑眉:“那我就讓他們見識見識遲家霸王拳的厲害。”
纖細的五根手指緩緩捏着拳,血管清晰可見,神彩張揚活,脫脫一個校園小霸王的形象,遲夕朝着拳頭吹了口氣,松開,繼續收拾書包,仿佛剛才一切都沒發生。
辛芮嘆口氣,頭疼的很,在後面拽住人的馬尾,強迫遲夕面向自己。
“疼,疼,表姐快松開。”
“我再說一遍,不許在學校打架鬥毆,聽見沒有?!”
“聽見了,聽見了。”遲夕趕緊乖順的連連地點頭,她真是怕了自己這個表姐,來之前她本來還心存僥幸的覺得遠離了她老媽會更自由,結果小姨家客廳的櫃子上,一水的的擺着辛芮從小到大打比賽得來的獎狀和獎杯,跆拳道,泰拳,散打。
心裏謹記着小時候師傅告訴過她的十字真言: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
她估量了一下自己跟辛芮的水平,打,她肯定是打不過的,但是跑又跑不了,只能心不甘情不願的當個乖乖巧巧的小表妹。
“你發誓。”
“好,好,我發誓。”遲夕不情不願的舉起三根手指。
“我,遲夕,發誓:
不以傷害同學為榮,
不以幫助同學為恥。
我愛同學,同學愛我。”
“表姐,你看這樣行了吧,快松開我吧。”
遲夕嘴角咧着笑,辛芮松開她的馬尾,頗為滿意的拍了拍小表妹的腦袋。點頭道:“恩,很好,去了學校也要記得你說過的話哦。”
遲夕摸了摸自己的頭發,為保住了自己的頭發卻簽訂了‘賣國辱權’條約而悶悶不樂。
辛芮看在眼裏,心下更加是覺得自己的小表妹天下無雙的可愛,只是面上不能流露出來,以免遲夕膨脹,也破壞自己的高貴矜持的為人師表形象。
作者有話要說:遲夕和陳昏的故事,希望可以和你們産生共鳴,也希望你們可以喜歡。
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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