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見陳思陽起身往外看,對……
見陳思陽起身往外看,對她的話,似乎沒時間給予反應,周天尴尬極了,猶豫着是不是呆會兒再重複一遍?
陳思陽說句“稍等”,人出去了。
留下周天母女,臉被明亮的地面映出清晰的輪廓。
這些話,是周天堅持要自己說的,無疑,媽媽是個善良又有責任心的人,但人在底層久了,跟條件比自己好的人說話總是不自覺就矮人一截,周天心裏是有點怪媽媽的,為什麽不能脊梁挺的更直些?但她又不願意承認,自己竟然也是個會怪媽媽的人,所以,從未挑明,她沒跟黎梅提過這個,媽媽本來就夠沒自尊心的了,還要再忍受女兒的指責嗎?
周天采取迂回的手段,她不讓媽媽說,而是以鍛煉自己為由頭,所有的話,都自己說。
她隐約聽到院子裏的人語,從窗戶那,往外瞧了兩眼。
周天立刻僵住,是李佳音。
居然是李佳音。
她來做什麽?周天的心一下就跳的失去秩序,她眨眨眼,迅速扭過頭,強逼自己鎮定下來:老張跟陳思陽溝通過的,暫時保密,她要謝資助人也會等到高考結束,在這之前,周天不想任何人知道自己接受資助,她不想節外生枝,讓受資助本身成為李佳音攻擊自己的武器。
與其說她了解李佳音,不如說她深谙人性。
“俏俏,怎麽了?”黎梅一直在那有些拘謹地查看雞蛋,生怕藏着一個破的,沒被發現。
周天的臉色稍顯蒼白,女生揪着校服一角,回過神,她又再次往窗外看去,頓時長松一口氣:
謝天謝地,李佳音好像走了?
她立刻捏捏自己的臉頰,調整表情,等陳思陽進來,說:“陳阿姨,我們不打擾了,一點心意,還請您收下。”她把拿來的東西輕輕一推,俯身時,人像一彎象牙白的月亮,單薄又清濃。
周天很怕那種拉拉扯扯,類似于過年走親戚時推讓的壓歲錢,為什麽就不能利落點呢?人情,有時候真的是件很累人的事情。
陳思陽倒很認真地去看了眼雞蛋,她笑着說:“雞蛋我留下了,水果就拿回去吧,不瞞你們說,家裏水果多到時吃不完很浪費,周天,水果拿回去吧?其實你們來真的大可不必破費。”
“陳總,您看,我們本來沒帶多少東西,再拿回去……”黎梅比女兒還要生澀,讪讪地開口,周天看的難受,她揚起臉,很快說道,“那好吧,陳阿姨,水果我們拿走,雞蛋您留着吃。”
少女心底如釋重負,這一切,終于可以告一段落了,她覺得當下很輕盈。
陳思陽親自出來送她們,周天感覺更好了,她們沒有受到一絲怠慢或者是敷衍,她只默默想,等我将來成了周總,我也要資助……
暢想沒結束,一個高高的身影單手拎着書包,已經走到了大門前。
今日天晴,風大,陽光熱辣辣地滾落一身,周天站在藍天白雲底下,被吹的飄飄何所似,對于少女來說,真覺得這一刻無所遁形,見鬼的天氣,她怎麽會躲過李佳音,卻又碰上梁嘉樹?
周天有種連呼吸都不會了的感覺,她沒力氣去聯想什麽,也沒看到,陳思陽和梁嘉樹都是微有錯愕的表情。
“怎麽這麽早回來了?”陳思陽用眼神質問兒子,分明在說,不是告訴你今天有客人,你上完課晚點回來?
梁嘉樹不知道母親口中的客人,竟是周天。
他知道母親打算資助周天,但沒想到周天會跑自己家裏來,她手裏拎着水果,風把她的妹妹頭吹得淩亂以至于遮擋住了眼神,他默默看她兩眼,對母親說:
“老師臨時有急事,我提前回來了。”
他攥了攥書包帶子,拿不定主意是說“這麽巧,這是我們班班長”,還是裝不認識,說一句“我進去了”。
尴尬像蔓草一樣瘋長。
可黎梅認出了梁嘉樹,這個白淨英俊的男孩子,買過炒河粉,他有副很難讓人忘記的皮囊。
“俏俏,這不是……”黎梅猶猶豫豫看向周天,周天臉都僵了,她已經猜到這裏根本就是梁嘉樹的家,幾秒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陳阿姨,我們先回去了,今天打擾了。”
然後,臉紅紅的,告訴陳思陽:“我認識梁嘉樹,我們是同班同學。”
她不能裝傻,因為陳思陽又不傻。
“是嗎?”陳思陽假裝很驚喜,她什麽都知道,但為了照顧小姑娘的自尊,她不想她知道,自己的兒子和她是同學。
一輪新的寒暄,有點別扭地開始。
“上次說的資料,我整理好了,現在要嗎?”梁嘉樹很生硬地把話插進來,他說,“到我書房我拿給你?”
周天覺得自己臉都要炸開了,她心裏驚怒,臉上卻維持着一種超乎尋常的從容淡定:
“媽,你先坐車回去,我正好有學習上的事跟梁嘉樹讨教。”
陳思陽很自然地接過話:“那就不急着走,回頭讓司機把你們一起送回去。”
“不用,陳阿姨,我媽媽還得準備晚上出攤的事情。”周天飛快地把水果往媽媽手裏一塞,沖陳思陽笑笑,她有一肚子話想問梁嘉樹。
兩個少年人一前一後上了二樓。
樓梯拐角處,挂着畫,不知道是哪個名家手筆,周天靜靜地打量着梁嘉樹家裏的裝修,頭頂繁複的水晶吊燈,讓人暈眩了下,她忙收回目光。
書房很大,成排成排的書,梁嘉樹家裏的書房簡直有幾個她們的租房大。
男生輕輕把門一合,轉身說:“你要不要喝點什麽?”
周天就站在門口,一動不動,她第一次理解什麽叫自慚形穢,腳下踩着花紋精美的地毯,對比之下,她連塊地毯都不如,她也是第一次知道一個人的家裏原來可以這麽漂亮。
“你早就知道的吧?”周天自尊心爆漲,有點惱羞成怒的意味了。
梁嘉樹目光投過來:“你是說哪件事?”
“什麽哪件事?你不要裝傻。”
“我知道我媽要資助附中學生的事,不止有你,但我不知道你今天和阿姨來我家。”
周天啞口無言。
她還是站着不動,像塊嶙峋冷峭的岩石,孤零零地置于茫茫海面之上。
她覺得自己所有的驕傲,都完了。
“你不要說出去。”盡管如此,她依舊沒放棄自己最後的姿态,語氣硬硬的,她都忘了,梁嘉樹是資助人的兒子,她理應客氣一點才符合常情。
“你為什麽總把我想的那麽嘴碎呢?”梁嘉樹靜靜地看向她,“我覺得,你總是把我想的不太好。”
周天蹙眉不說話。
她不知道梁嘉樹怎麽看她,一切太糟糕了,她不是人前很穩重很成熟的樣子嗎?那又如何,背地裏也只不過蝼蟻一樣,需要別人的資助,梁嘉樹一定把自己看扁了,她一想到這,心酸地居然想哭。
沒有比在梁嘉樹跟前丢面子更令人傷心的了。
她自己從沒設想過,那一籃子雞蛋是要送梁嘉樹家裏的。
“你是擔心我說出去你被人議論?還是,可能也擔心我會對你有什麽想法?”梁嘉樹同樣沒坐下,他站書架旁,手底無意輕掃着書。
“我從沒有小看過你,相反,即使你現在可能需要一些幫助,我還是認為,你的未來一定無可限量,不會被短期困難打倒。”
周天擡起眼,看看他,空氣寂靜地溫柔。
她嘴角輕輕一扯:“不用你喂心靈雞湯,我當然未來可期。”
女生賭氣似的,她有種明亮的野心,無意間,總是會一瀉而下,梁嘉樹覺得解理科的題目,比搞懂周天容易多了。
“你對自己這麽有信心,又何必把今天的事太放在心上?我不會說出去的,我相信,我媽媽還有張老師也不會,你不用擔心這個。”
說到陳思陽,周天的表情終于松動了一下:“你媽媽人很好,跟我想的不太一樣。”
“你想的是什麽樣?”
周天略顯不好意思地搖搖頭:“沒什麽,總之你媽媽人很好。”
“那你覺得我媽媽會教育出一個心地不好的兒子嗎?”梁嘉樹很巧妙地反問。
周天怔了怔,她還是要嘴硬:“那不見得。”
梁嘉樹無奈笑笑:“要你承認我的優點,還真難。”
這人怎麽一點都不謙虛?周天不由瞪他一眼。
“你要的資料。”梁嘉樹把一個紙袋子給了她,“你有不會的,可以随時請教我。”
男生說這話時,很平淡,周天不這麽想,他總是在學習上壓自己一頭,不服輸的勁兒,一下竄到嘴邊,她嘴角翹起:
“我不信我考不過你。”
“那不見得。”梁嘉樹非常狡猾地把她那句話回敬了過去。
周天就像個氣鼓鼓的蛤、蟆,她抱緊袋子,說:“那我不謝了。”
“我從來都不需要你說謝謝。”梁嘉樹語氣越淡,周天越惱火,好像顯得她特別小氣,對,她就是特別小氣,愛記仇。
空氣又變成了一種寂靜的滞悶。
“陳阿姨收了雞蛋,你們一定要吃,如果真的不想吃,”周天艱難啓齒,“不要扔,我希望你能帶還給我,我會吃,那是我爺爺好不容易攢的。”
不等梁嘉樹答應或者是不答應,她瞬間想到李佳音,這句話,本身就是因為想到李佳音而起,這一刻,她有種莫名的憤怒,因此,她揚起那雙清亮的眼,很克制地問:
“你本來就認識李佳音吧?我是說,你們兩家認識?”
她隔着玻璃,看到李佳音那張笑臉,那種笑容,正是長輩們最喜歡的那種,溫和懂禮貌,沒有一點攻擊性。
“你要我先回答哪個問題?”梁嘉樹很耐心的語氣,“我一個個說吧,雞蛋我媽不會扔,就算她不喜歡吃,我也會吃完它。李佳音确切來說,是她繼外公,是我爺爺的部下,李佳音現在的媽媽是繼母你一定知道,那個阿姨跟她爸爸結婚後沒有孩子,對李佳音很好,我也是這學期和她認識的,沒比認識你早,即使我認識她很早不代表我們關系好。”
周天抱着袋子,抵在下巴,她眼波輕輕流轉着,含糊說:“可我們沒見你跟誰關系好。”
“你們?你們是誰?”梁嘉樹好像瞬間放松了許多,他靠在櫃邊,兩條長腿交錯着,人非常舒展,眼睛裏閃爍幾分笑意。
周天連忙更正:“就是大家,同學們的意思。”
“我缺了整整一學期的課,現在,課又上的斷斷續續,寝室時住時不住,确實沒什麽關系好的朋友,要是班長願意和我做朋友,我會覺得很榮幸。”他開起玩笑來,有點邪氣,的确心地不太好的樣子。
周天心咚咚個不停,她想若無其事地說點什麽,碰上他目光,梁嘉樹是有笑意但眼睛就這麽很深很深地看着自己,別有意味,女生有瞬間的慌亂:
“我們本來就是同學,對了,你分班要選理的吧?”
周天佩服自己快速轉移了話題。
“和你一樣。”梁嘉樹說。
“你怎麽知道我一定會選理科?”
“不然呢?你難道會為了和我争第一選文科?去當文科第一名?獲得一個和理科第一名并排的頭銜?”
梁嘉樹眼裏閃過一絲促狹。
周天突然覺得他很欠揍,但下一秒,她又覺得這樣最好不過了。她喜歡看他同樣驕傲篤定的樣子,正因為他光芒萬丈,才吸引了她的目光不是嗎?
“那說不準,我也許真的去讀文科。”周天下巴一揚。
“沒必要,等我保送了就不再參加月考,會給你留考第一的機會。”
周天立刻繃起臉:“不需要你讓。”
氣氛有些僵持,梁嘉樹笑笑:“在我家吃飯吧,別走了。”
突如其來的親密感,周天臉又僵了,她自認為兩人遠遠沒到這麽熟的地步,可梁嘉樹的語氣很自然。
“我為什麽要在你家吃飯?”她耳朵發熱,轉身就要開門下樓,梁嘉樹在背後喊了聲,“周天?”
女生把紙袋子都快抱成皺巴的一疙瘩了,她回半個身,手還搭在門把上:“你又幹什麽?”
“要聽聽唱片嗎?”
“你,你神經病吧,誰要聽?”周天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突然罵梁嘉樹一句,等意識到自己失禮,臉也發熱,她抱着資料,蹬蹬蹬沖下樓。
一口氣跑出客廳,那張臉,先是熱一分,三分,五分,跨下臺階奔到院子裏時,騰下全燃燒了起來,那麽燙,那麽紅,襯着頭頂湛藍的天,周天甚至都忘了跟陳思陽說一聲,就這麽抱着資料袋跑出了梁嘉樹家的別墅。
梁嘉樹站二樓窗口,窗簾飛舞,背後是少年時隐時現的臉,他目送周天像風一樣跑離他的家,她很纖秀,動如脫兔,少女随風揚起的發絲似乎都分毫可見。
直到那個身影徹底消失,他才緩緩轉身,背靠牆壁,頭微微昂起,漆黑的眉眼裏浮起一層明明滅滅的情緒。
桌上的手機振動,他心裏忽然就狠狠一撞,梁嘉樹快步過去,拿起手機,不是周天。
是一則微信消息,來自李佳音。
她問他:是不是周天今天去了你家?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