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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憶往昔，夢未成，先聽寒山半夜語。

嘀嗒——，又是類似于水滴滴落的聲音，這次卻清晰的聽到回聲。就像一滴水落在潭水中激起了層層漣漪的聲音，意外的漣漪漾起的聲音都是如此的空靈凄清。

我一個人在黑暗中摸索着，明知只有自己一個人，可卻發了瘋的希望此時在這寂寥的黑中，希望會有一個人陪伴我，哪怕是一個陌生人我都會感激的不行，只要讓我離開這該死的孤獨。

嘀嗒——又是這聲音，一次一次的回蕩着，扣住了我的心；在這無邊的黑暗中，這聲音無疑是支撐着我的唯一希望，想找到聲音的源頭，看一看到底是什麽一直萦繞在這兒，如此凄婉。而現在，這個聲音無疑是催命的魔音，我的忍耐似乎是到了極限，透骨的奇寒讓人怆然，終是在沉默中爆發了。

“啊！”我跪伏在地上捶打着地面，地面如水泥路一般的紋路難免硌的手破皮，絲絲疼痛通過神經傳來讓我冷靜下來。

——悔乎？

有個聲音回蕩耳邊，我內心一陣欣喜，卻搖了搖頭，道：“不悔。”

——既不悔，為何汝心境如此無邊昏黑。

我驚訝，環視這無邊的黑，驚到這黑是我的心境，如此的空蕩。“這裏一直都是這麽黑嗎？”我恢複正常的嘴臉，換個姿勢坐在地上，至少在這會讓人發瘋的黑暗中有個人陪我說說話了。

——否，一切皆是虛妄。情字，千古來最為玄妙。卻不知百般受難，也不見的修成正果。

“感覺是同道中人呢～都是為情所累。”摸着這斑駁的地面，苦中作樂似的調笑一句，讓自己一度緊繃的神經松弛下來。

——為情所累？是累。

這聲音表示同意我的觀點。

“呵～也讓人樂此不疲。”說完，對方似乎是陷入了漫長的沉默，我也百無聊賴的盯着一直沒有改變的黑暗。

只聽的渭然而嘆的嘆息聲，長久而深沉，一聲聲在黑暗中回蕩起。引得我好不容易做出的假笑也消散，也是一副苦大愁深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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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深知樂此不疲，那麽你的心境就不會如此濁濁然。

“呵，不說汝了？汝言之鑿鑿，吾輩才疏聞之難懂矣。”也不知是什麽心态，現在用着別人說話的語氣搞了這麽一出，不過說的的确有些道理，既然我在我的心境裏。為什麽我現在沒有多麽憂傷也是這麽混沌一片呢。

“過來吧。我告訴你一切的一切。”這聲音聽起來不在空靈飄渺，而是有了女性獨有的味道，好聽卻不失磁性。随着話語，我漆黑的心境中透進了一束對長期處在黑暗中的人很是耀眼的光茫，不容置疑的我起身穿過了這束光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這世界如水墨畫出一般，墨色山河，绛赭樹木，小樓亭榭都是和山水寫意畫中的如出一轍。只是整體上有了一層胭脂色，一剎驚豔的心也就沉重了幾分。

——嘀嗒。

又是着該死的聲音，我循着聲音望去，墨色一體流淌的河水潺潺，水面上漂浮着幾瓣瓣尖粉紅的荷花瓣，在沿着浮動着的花瓣朝遠處望去。

一朵并蒂盛開的蓮花盛開在半空，一朵朵花瓣從它身上剝落，落在河面上泛起漣漪，嘀嗒作響，凄美異常。

在看一遍盤伏着的似巨蛇的獸，會心一笑道：“就是你在我體內？”

“不錯。”它很簡短的回答着我，卻眼睛眨也不眨的從未把目光從那朵并蒂蓮上挪開。

見它這樣，我也不說話，只是一進來就聞到的淡雅素淨的香氣，想不起在哪裏聞過，這單薄而清馨的蓮花香。

“生于玄圃，為之嘉蓮。”巨獸突然開口，“呵～你知道上一句，你可知下一句？”巨獸聲音聽起來似是在顫抖，一種同是為情所困的同病相憐之感，讓我踱過墨色小河，坐在它身邊，托着下巴，就像一個聽長輩講故事的孩子；也配合的搖了搖頭。

“是‘死于神臺，只為螭玉。’。蠢嘉蓮，你等了一輩子，哭了一輩子，為了什麽…”巨獸喃喃着，那雙純淨的眼裏全是情誼。

“你是螭玉！”我這才反應過來。

“是的，我…就叫螭玉了。螭玉，是她…嘉蓮給我的名字。玄圃是仙人居住之地，也是黃帝之都。嘉蓮本是玄圃仙池中一朵雙生并蒂蓮，仙池一切都由她打理，她也在這仙氣充裕之地修得人形，只需渡劫飛升，她就是玄圃最美的嘉蓮仙子。

而我，一個蛋，一顆誤以為是玉的蛋。說來也是命運弄人，我在還未孵化時被置于了仙池靈穴，濃郁的仙氣反而加速了我的孵化。而嘉蓮也察覺到了就像母親一般的照看我，溫婉如水，出塵潋滟，我就這樣在還沒出世前愛上了這個不是仙子勝似仙子的蓮花。

在我孵化那天，嘉蓮為了助我，吸了一池的靈氣，盛開了滿池的蓮花，那種美用言語形容不過來。也就因為這樣仙池變成了一灘死水，嘉蓮被追究起來。而她的仰慕者将所有的罪推在了我的頭上，她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釋放了。

而當時無知的我在被默默被安排處死的前一天還都是無憂無慮的活着，還見到了我朝思暮想的她。果然，一笑傾城，再笑傾國，我愛她甚至比自己的生命更熱愛她。

她問我，你就是那靈穴處的小龍蛋嗎。

我點頭。

她問我，你叫什麽名字啊。

我回答，沒有。

她就說，無角之龍為螭，又因緣被當作靈積美玉，便叫我螭玉了。

螭玉，癡玉。我喜歡這名字，很好聽，對嗎？”巨獸的腦袋晃了晃看了我一眼，又盯着正在凋零的花看。

我點點頭不做聲，看着它銀白閃着異彩的鱗片，繼續聽着它講述故事。

“螭，是無角之龍，也是雌龍。明知自己是雌性也瘋狂地迷戀了這朵花，某種程度上，我和你很像。

直到第二天，我被送去誅神臺才知曉，一切的一切是要講因果報應的；如果我不死的話，那麽跪在這誅神臺上的人就是她了。

如果沒有她，我也不會出生，我從未如此平靜的心情卻因為她的出現而波動。

她一人，一身粉衫，如此單薄。卻遇神殺神的一路血洗的過來了，我還記得她蹲下身子撫着我的臉說，這樣太悲傷了，明明還沒有好好活過就要死去。

從那一刻起，我便淪陷在她為我編織的情網中，如你所說的樂此不疲。苦于手鐐腳鐐的束縛，我只得眼睜睜看着她節節敗退，淺粉長衫上沾染了斑斑血跡。為了一個只有幾面之緣的人，她盛開的绮麗嬌嬈，迎風不敗，燃盡了餘生的一切機緣。

到我身邊的時候她早就耗盡了積攢的仙氣，只是為了讓我好好活着，她傻不傻。”巨獸又停下來問我，我不知道該如何作答，畢竟我想不到妖王嘉蓮會有這麽一段往事，也難怪她會當初喚我“螭玉”，螭玉一直在我體內沉睡着。

那麽，問題來了。螭玉如何到我體內？嘉蓮又如何成為妖王的？

“別急，故事還沒講完。”似有感應的，螭玉繼續講着她們的故事，她的心又因為那朵半空中的并蒂蓮的凋零而顫動。“嘉蓮為了救我這條無角龍燃盡了餘下的生命，這朵敗荷就在我面前香消玉殒，往昔的傳承記憶覺醒，随着我的悲憤，回過神時，腳下已是無數屍體和血流。

如此，我和嘉蓮都是仙界永世通緝的要犯。我抱着奄奄一息的她，走了好久，逃了好久。

她癡癡的撫着我的臉說，嘉蓮死了，死在了神臺，現在與我說話的只是她的殘念。

她說，我和她想象中的模樣一樣。

嘉蓮才是最癡的，我用傳承記憶中的秘術，将她強制換回，但是一命換一命，我肉身盡毀，三魂六魄只剩一魂二魄在你體內沉睡，而她卻自甘為妖。”巨獸褪去原形，就像洗盡鉛華般，依稀可見人的玲珑身姿。

冰肌玉骨不說，冷月窺顏，一頭白發配着傾世容顏，柳葉眉梢微微上揚，勾起一絲攝人心魄的笑容，一雙沒有瞳孔的金色眸子異常協調的鑲在玉面上。

銀絲懸垂及腰，被串珠系住；一身的鱗片織成的裙服帖在她身上，勾勒出曼妙身姿。

“怎麽？”螭玉見我不說話問道。

“沒，只是很少見過有你這般仙靈的人。”我意識到很失禮，移開視線道，瞄到半空中一直在凋落的花，又問：“這是…”

——是吾一生摯愛，有人闖山，似乎還有兩個仙靈之體跟着。

我睜開惺忪雙眼，我沒有忘記，我已是此山之主，這巨大的身軀我再也挪不動它，只是盤蜷着，沉睡着。

那麽…是誰打擾我的清夢，我閉上雙眼，将神識覆住整座山，只一秒就發現了似是故意要被我發現的人。

可，怎麽會是你…

作者有話要說： _(:з」∠)_微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