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做客和二叔是一家人
興許是他的姿态太過于閑适,沒給人一種刻意強曲的印象,反倒是像是随意的過路人,以至于給時霧一種他不是來救場,他只是帶她回家的錯覺。
過于修長的身形一出現,将身邊所有人都襯得地委矮小了。
率先抓住時霧肩膀的青年在看到來人時,不由得看向同夥兒,似乎想知道後到的這人會不會是這女的同夥。
這條街上全是他們的人,十幾二十幾的男青年,連初中文憑都沒混到,天天只想着做大哥,成群結隊拉幫結派的,哪裏有弟兄,哪裏就有底氣似的。
因此饒是見到路人,也沒輕易松開那只強制住時霧肩膀的手,還想拉她回去辦事。
剛才一度陷入昏暗的時霧,見到不遠處熟悉的男人身影,仿佛見到一道不滅的光亮,驟停的心跳慢慢還原,又莫名悸動,跳得比方才還要快。
她低聲叫一句:“二叔。”
從未有過這一刻,二叔叫得如此真情。
聲音不大,霍遇似乎聽見了,又似乎沒有,神色變化不大,人是直接過來的,邁開的雙腿長而筆直,從商業CBD繁華沾染出的矜貴氣質,在這荒涼晦暗的街道,格格不入。
随着他的靠近,青年底氣漸漸不足,手勁慢慢松了些許,但感覺到時霧伺機想要逃離,不肯輕易放棄獵物。
空氣凝結生硬。
“怎麽。”霍遇聲線平淡如水,不起波瀾,卻有着極大的震懾和嘲諷,“還要我送你們去警局?”
那二人皆是一愣。
耗時太久,在燒烤店撸串的幾個青年見同夥沒出來,紛紛出來圍觀。
他們人多,時霧心底忽地沒底,而來接她的男人,始終不慌不忙的,還真像是來随意遛個彎的。
“呵,你算什麽東西。”
看起來像個頭頭的人,發出一聲不屑的嘲弄,擡手撫一把頭頂黃色的毛發,邁着六親不認的步伐來到他們中間,個子矮,看人時還要仰首,一說話,唾沫星子飛到自己臉上。
仗着人多,不管三七二十一,黃毛擡手就是一個動作。
霍遇雙眸微微眯起,不悅顯現,側身一下輕易避開後,反手擰起黃毛的後領,将其甩到遏制時霧那人的身上,碰撞之後那人松開手,整體動作都非常快速,時霧來不及反應,随着他們的慣性跟着要倒下去的時候,手腕被人握住,前面一股巨大的力道将她拉了回來。
又因霍遇沒料到她身子如此輕,多出去的手勁化為慣力,順着這股力,時霧從後仰變成前傾,這一傾,直接跌入男人溫暖的懷中。
剛下車不久,他身上是冷冽的雪松氣息,後調小蒼蘭味,清淡好聞,是她在這慘淡的秋季夜晚,唯一熟悉的味道。
穩住腳步,時霧大腦還混混沌沌的,聽見身邊青年的叫喊聲。
他們已經被人圍住。
弟兄受損,他們自然不肯輕易放人離開。
不過因着男人剛才那兩個動作行雲流水,沒個幾年沉澱練不出來,吃不準底的青年們不敢随意亂動。
只敢嘴上逞威風。
“你媽沒有教過你不要多管閑事嗎。”
“真他媽給你臉了,連我兄弟都敢動?”
“知道我們老大是誰嗎?”
“別說那麽多廢話,趕緊給老子弄死他。”
“上啊,兄弟們。”
“先別急,我去拿把刀,砍死他。”
氣勢龐大,但沒有人上前第一個沖鋒。
沒人知道對方來頭,不敢輕舉妄動是一點,确信自己沖過去是送人頭,也是一點。
時霧靠在霍遇身邊,又不敢離太近,知道自己連累到他,既緊張又害怕。
盡管,霍遇似乎并沒有當回事。
這時候不知道哪個不怕死的,第一個沖過來,随後第二個緊跟其後,兩人一起過來,勝算明顯大一點。
“二叔……”
時霧低叫一聲,還沒反應,人忽然被他拉到後面,恍惚之間,沒能及時看清男人的動作,只有晃晃一道影子,和一陣烈風,那二人似乎是被制住了,并且其中一個哀嚎狂叫:“靠……我的手……我的手斷了。”
霍遇動作太快,沒讓她看到血腥的一幕,她睜眼的時候,那二人一個倒在地上抱着自己骨折的手,另一人連連後退。
慘叫聲,響徹整條街道。
這聲音,讓其他人害怕又沸騰,他們不算亡命之徒,可又看不慣弟兄被欺負。
這一回,是齊齊上陣,蜂擁過來。
連路人都停下腳步,想圍觀個究竟,忽然聽見一陣急促的警鈴聲。
這般聲音對這幫青年來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撸起袖子想要為兄弟複仇的個個,瞬間萎靡,不論戰鬥力還是氣勢立刻被拂去一半,領頭的一聲“快跑,條子來了”,他們馬上開溜。
走之前沒忘帶上難兄難弟。
在巡邏警車過來之前,街道肅清幹淨。
些許秋風吹過,地上落葉翻滾,塵埃揚起落下。
滿是人間煙火味的街道,時霧站在霍遇的身側,愈顯嬌弱清瘦,她擡頭,眸中倒影男人鮮明的側顏輪廓,是印象裏的模樣,又不太像。
印象裏的他,是戴金絲邊眼鏡,手握一只黑色鋼筆,簽合同的冷漠資本家姿态。
現在,冷漠中帶着點血腥黑暗。
可怖,令人畏懼。
大家只聽說過他常去寺廟修身養性,漸渡凡心,所以提到這個名字,便是斯斯文文的印象。
今日這回,時霧不得不推翻對他的觀念,但不知道按什麽上去比較好,正如霍老幺所想,霍家老二是讓人捉摸不透的。
于霍老幺而言是壞事,對她來說,似乎并無影響,畢竟兩人沒有利益關系和其他糾纏。
想事情正出神,忽地聽見他低喚一句:“小十五。”
時霧猛擡頭。
霍遇低頭:“看我看夠了沒?”
時霧:“……”
發呆太久,忘記自己一直盯着人看,她收起目光,臉蛋乍然通紅。
看他腳步邁開往車子的方向走去,時霧猶豫半秒,跟上去,在副駕駛車門前頓兩秒,還是坐上去了,她手機沒電,又在陌生街頭,不想遇到地痞流氓的話,趕緊走的好。
車子沒有第一時間發動,時霧見他在看自己,問出心頭盤旋的疑問:“我以為……二叔早已經走了。”
他接話:“不想看見我?”
她慌亂搖頭:“不是……沒有……”
确實,是這樣。
不過事已至此,關心前因,屬實無趣。
霍遇還是給出一個不錯的理由:“本來想找個地方抽根煙——”
話一停,後面的話,她懂了。
又不懂。
他并不是嗜煙之人,甚至是常年不碰煙酒,只有逢年過節,陪家中長輩才有小酌。
時霧盡量不去想他,讓自己思維集中下,想些別的。
許久不見車開,她眼神帶有疑惑望去。
霍遇說:“系一下。”
時霧第一回 沒聽懂:“什麽?”
他原本扶着方向盤的手,忽地擡起來,身子也傾斜過來,時霧吓了一跳,條件反射地往另一個方向退縮,一不小心,肩膀反而碰到男人的手。
他幾乎是呈現出強抱的姿勢,所以時霧驚慌失措,可定睛看去,才發現他不過是幫她系了安全帶。
剛才心神未定,上車後連最基礎的安全帶都忘記系上了。
想起自己有點雞飛狗跳的動作,時霧臉色又深一個度。
他一個長輩,倒不至于對小輩動手動腳的,況且,她還是他侄子的人。
安全帶系完後,男人便收回了手,準備開車。
行駛的過程中,無人開口,一直保持沉靜。
時霧想說兩句,話到嘴邊,什麽都沒有,她覺得霍遇應該不會覺得“謝謝”“非常感謝”“二叔真好”這類的詞對他而言有多麽的誇贊,聽起來令人心情愉快。
她只能看看一路風景,斟酌一肚子的話,打算到目的地後再說,順便告個別。
短短車程,時霧仿佛過一個世紀,漫漫長長。
到目的地,她說出自己精心準備的話。
“今天真是謝謝二叔了,如果不是二叔,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她真情實意地給他道謝,“以後二叔如果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我一定義不容辭。”
話說得很官方,有點官場的意思。
想必他也聽膩了,不會當回事。
霍遇盯着她面龐看一會兒,“行,記着了。”
“……”
時霧嘴巴差點沒合住。
還記住了?
不至于吧,她一個微小人物,能幫得上他什麽忙。
終究只是客氣客氣罷了。
無意間,她看見男人的袖子口,有一道黃橘色的油漬。
襯衫太過白淨,油漬分外明顯,應該是剛才和青年交手的時候,被他們肮髒的手給留下來的。
霍遇是有輕度潔癖的,那油漬對他而言自然不可忍。
時霧心裏升起絲絲愧疚。
她倒是想還這個人情,不過是真的沒機會,人家霍家掌舵人,哪需得着她?
天色不早,她擰開車門,下去。
這時,霍遇也跟着下去。
看一眼腕表後,他問:“這附近有水嗎?”
是個老小區,沒有自動售貨區,小賣部也開得分外隐蔽。
“想買水嗎……”時霧想一會兒,指個方向,“那邊右轉後左轉,有個便利店,這會兒不知道有沒有關門,應該沒有吧……”
自顧自說一番,發現他還盯着自己看。
左彎右拐說一堆,饒是聽懂了,過去買水也是個麻煩事。
時霧遲疑,“其實不用買水的,我那邊有現成的,二叔要不要上去坐坐?”
把她送到家門口,不請人上去坐坐喝杯茶,确實說不過去。
只是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影響不大好。
霍以南要是再回來的話,估計她也說不清楚。
但這會兒,且不說他到底會不會回來,饒是回來了,又怎樣。
也是帶着心裏這股氣,時霧請霍遇上門喝茶的決心也加重了,非常有誠意地說:“家裏有龍井和碧螺春,不知道二叔喜歡哪種。”
“太晚了。”霍遇淡淡陳述,“我上去做客是不是不太方便。”
“方便的,我和二叔是一家人。”
适當客氣之後,霍遇比她還先一步,來到舊式樓梯口,反客為主,說道:“那上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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