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你倆是不是在這玩呢?開盲盒……

據傳送羅盤觀測,四人組當前所處空間,不屬于天行系統覆蓋下正常運行的平行空間。

換句話講,傳送羅盤先是顯示異常,後又強制将淩旭傳送到了這裏,來這并不是他自主選擇的結果。

“這似乎是已經封存很久的空間被突然打開了,我懷疑是當初裁決系統遺留的試煉空間。”

“試煉空間?”齊雲肆精神一振,“怎麽聽着這麽耳熟呢?”

“相關資料記載過,是很多年前裁決系統采用極端游戲機制,為總局選拔人才的特殊空間。”趙星海解釋,“試煉空間是專門開辟的,除了接受選拔的穿越者,其餘都是為系統服務的高等npc。”

“靠,我想起來了,那個試煉計劃通常20萬穿越者只能活200人,完全背離人道。”

“對。”趙星海嘆氣,他神色複雜轉向淩旭,“也就是說咱們現在被困在試煉空間了,可能得重走一遍當初試煉計劃的過程?”

淩旭垂眸端詳着自己手裏的四棱刺,語氣低沉:“不能說一定,但也是十有八.九了。”

“問題是目前來看,這空間的正常人就咱們四個,也沒其他穿越者競争,怎麽才算勝出?這規則制度也不一樣啊。”

“誰知道,也許我們的通關條件并不是要勝過誰。”

“我上次聽到這種廢話,貌似還是在上次。”

“你不想聽可以不聽。”

甭管趙星海想不想聽,反正能看得出姜玄月是徹底不想聽了,她當即起身,腳步懶散地朝外面走去。

“姜,你幹什麽去啊?”

“坐累了,去殺npc。”

“……”

齊雲肆聞言,爽快跟在了後面:“我也去,甭管通關條件是什麽,總之我們見機行事吧,車到山前必有路!”

趙星海真的太佩服這倆人了,一個活着什麽也不在乎只圖刺激,一個長着腦子卻什麽都懶得想純佛系——他但凡有三分這樣的覺悟,都能少操不少心。

他不情不願招呼淩旭:“還愣着幹嘛?走,事已至此也沒別的辦法,就硬沖吧。”

淩旭看他一眼:“沖也是我們仨沖,你戰力不夠。”

“……我屬于智慧型人才,看不起誰呢你?”

但他們萬沒想到的是,就在這晝夜交替的時刻,莫名其妙的意外又出現了。

東方亮起的那一絲熹微晨光,無聲無息隐入雲層,預想中的黎明并未到來。

夜幕仍停留在這片土地,天邊一輪新月重現,且正緩慢變成如血一般暗紅的顏色。

《摩诃圖鑒》被帶離主殿,漫長的紅月之夜來臨了。

齊雲肆停住腳步,他仰頭望去,眼底光影被染得明暗交織。

“月月,這情形不太對勁啊,是不是有什麽事要發生?”

“是。”姜玄月給出了肯定的答案,她将視線轉向巷子的盡頭,“有人來了。”

再準确點講,應該不能算人。

是集體發瘋的npc,他們來了。

大約是曾經試煉計劃的初始游戲規則,一旦真正的《摩诃圖鑒》離開主殿,在短暫的延遲過後,空間內所有村鎮的教徒全部變異,發動對穿越者的大規模無差別攻擊。

再形容得準确點,大約是喪屍入侵的那種氣勢吧。

四面八方,全線圍堵。

“這他媽是不是有點離譜了?”趙星海掂了掂手裏的柴刀,得虧他之前從屠神那裏把柴刀順過來了,“淩旭,你這是捅了馬蜂窩。”

“總得有人去捅,否則游戲怎麽進行?你該感謝我。”淩旭說完,冷漠推了他一把,“讓開點,別擋路。”

“……瞧把你嚣張的。”

齊雲肆将佩槍上膛,他随口嘀咕了一句。

“月月,你能分辨出這些具體都是哪位陰神的教徒嗎?”

姜玄月面無表情:“我又不是探測儀,怎麽分辨?”

“那咱們這不好下手,很難針對性的鏟除。”

“誰告訴你要有針對性的鏟除?”她氣定神閑,“要追求高效率,全部殺了就可以。”

“啊?都殺了?”

淩旭的策略顯然和姜玄月一致,瘋子們的思維總有種微妙的默契,不管是什麽類型的瘋子。

“先殺了再篩選,找個袋子裝——趙星海去找。”

趙星海極度不爽:“你還在這差遣上我了?”

“因為在實戰中你最沒用。”

“???”

姜玄月則完全沒有廢話的興趣,她剎那間雙刀出鞘,人已如離弦之箭消失在原地。

齊雲肆扣動扳機,子彈擦着身側追她而去,當場将一名沖在最前面的教徒爆頭。

“月月,你倒是等我一下啊!”

眼看着淩旭也分分鐘加入了戰局,大家都沒什麽商讨戰術的心思,趙星海長嘆一聲,認命轉身回屋去找袋子了。

孤掌難鳴,他以一己之力能控制這仨神經病嗎?他不能。

要什麽戰術,幹就完事兒了。

……

姜玄月用實際行動诠釋了,什麽才叫行走的屠殺機器。

一人雙刀,到後來幾乎已經看不清她的身影,只能感受到利刃寒光夾雜着血色,在夜裏肆意綻放。

她穿梭在那些滿臉猙獰的狂暴教徒中間,每砍倒一人就用刀尖挑開屍體的衣服,有神符的拿神符,沒神符的就挖眼睛和心髒。

她做這一切實在太熟練了,很難想象她平時看上去是個充滿溫柔風韻的古典美人,實際卻像常年混跡于屠宰場的王者。

這裏的屠宰,可是真正意義上的屠宰。

趙星海好容易從剛才的雜物間裏,翻出了倆髒兮兮的蛇皮袋,等他拎着蛇皮袋趕回現場時,一眼就看見了姜玄月和淩旭渾身染血,猶如修羅降世,陰森森朝自己走過來,他差點以為他倆也變異了。

“你倆這是……”

話音未落,兩人用脫下的外套兜着一大堆血淋淋的眼珠和心髒,全部塞進了敞開的蛇皮袋裏。

相比之下,齊雲肆身上就顯得幹淨了許多,畢竟另外兩人喜歡近戰,而他這半天玩的是射擊游戲。

“老趙,你那還有富餘的子彈嗎?”

“有是有,但也沒多少,用完咱倆的佩槍就廢了。”

“沒事兒,反正遲早要用完,其實如果真在試煉計劃裏,咱倆帶槍已經算是違規開挂了。”

“……你在這守哪門子的規矩呢?”

不眠的長夜,屍橫遍野,咆哮聲響徹天際。

四人組高速奔赴在大街小巷,也不曉得究竟殺了多少教徒,只是蒼白的數字而已。

到最後,趙星海拎着的蛇皮袋已被血浸透了,淅淅瀝瀝往地面滴落,彙聚成粘膩血泊,鞋踩上去都會滑倒。

“老齊,你跟我說實話,你累不累?”

“我倒是不累。”齊雲肆回答,“我主要怕月月累着。”

“你看她亢奮的,像是累的樣子?我估計給她輛裝甲車,她能把這方圓百裏都平了。”

趙星海說得沒錯,姜玄月砍人的架勢從頭到尾都氣貫長虹,絲毫看不出疲憊的痕跡,她甚至還在和淩旭拼速度,兩人互不相讓,非得分出個勝負不可。

然後在途徑某個街道轉角時,她突然毫無征兆收刀,回身朝着齊雲肆走了兩步。

齊雲肆簡直受寵若驚,連忙迎上去詢問:“怎麽了月月,有事嗎?”

随即下一秒他就有了答案,因為姜玄月的刀柄積血了,她開始用他的衣角擦刀,擦完刀淡定離開,繼續去完成自己的屠戮大業。

趙星海見齊雲肆愣在那一言不發,忍不住低聲安慰。

“哎,你又不是不知道姜的性子,她這就是……”

“我當然知道她的性子。”齊雲肆擡手抹了把臉,情緒感動,“我沒想到月月竟然這麽依賴我,她最心愛的刀只肯用我的衣服擦,她還是愛過我的!”

“……離我遠點兒謝謝,我怕你把病傳給我。”

這場屠戮行動,最終在四人組到達面館老板那座宅院的時候,暫時畫下句點。

畫下句點的原因不是姜玄月殺累了,而是趙星海表示,蛇皮袋裝滿了,自己也實在扛不動了。

他把大門鎖上,建議大家去後院,後院位處陰面,地方又開闊,用來畫火焰陣法再合适不過。

然而火焰陣法的構成比較複雜,即使按照《摩诃圖鑒》的指示來臨摹,也存在一定的難度。

換句話講,需要個足夠聰明細致的人來畫。

既然如此,齊雲肆就要首先被排除(……),姜玄月讨厭麻煩,她也肯定不會畫,那麽就只剩下淩旭和趙星海。

淩旭看向趙星海:“你來畫。”

趙星海無語,他也記不清這是自己今天的第幾次無語了,他不是不能畫,但在畫之前他必須怼回去。

“嗯,你這是承認我比你聰明了是吧?有自知之明是好事。”

“只是因為你今晚除了當個搬運工什麽都沒做,我在給你做貢獻的機會。”

“你憑什麽覺得我需要這種廉價的機會?”

齊雲肆很善解人意地勸架:“算了算了,還是我來畫吧。”

見他當真要去翻《摩诃圖鑒》,淩旭和趙星海對視一眼,兩人瞬間停止吵架,統一陣線。

“不必了,就我來畫吧,為團隊做貢獻我不該計較太多。”

“辛苦你了。”

齊雲肆:“?”

……

完成火焰陣法,需要用血來畫,血是肯定有的,但筆是個問題。

鑒于沒有足夠長的特制的毛筆,趙星海思考片刻,去廚房找來了一柄拖把。

齊雲肆站在那,将《摩诃圖鑒》翻到最後一頁,替他舉着陣法圖作參照,他則屏息凝神,力求将陣法圖的每一處細節都畫得精準完美。

齊雲肆由衷贊美:“老趙,你認真的樣子特有魅力,我要是個姑娘我絕對嫁你,多有安全感啊。”

“對不起但我不會娶你,我不想下半輩子都帶着你去求醫問藥,我們應該有各自的幸福。”

“?”

這一陣法大約耗費了一個多小時才畫完,趙星海将大家搶來的神符,依次擺放在陣法十二處相應的位置,又把那兩大袋子血刺呼啦的眼珠和心髒,全部倒進陣法中央。

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将中央的祭品點燃。

“火柴咱倒是有,問題是點燃這麽多東西可能不太容易。”

齊雲肆靈光乍現:“我記得面館老板放絲巾的那座櫃子裏,好像有幾瓶白酒?”

“對!”趙星海大喜,“老齊,看來治療有進展,你的病情康複了許多啊!”

“……你這混蛋是不是沒挨過好兄弟的毒打?”

他這麽說着,倒也沒耽擱時間,盡快回了一趟先前那間房屋,打開櫃門把白酒全都抱了出來。

兩人把酒淋在那堆眼珠和心髒上,而後劃燃一盒火柴,扔向陣眼。

火焰蓬發的一瞬,橙紅色光芒耀目,幾乎映亮了半邊天際,煞是壯觀。

蘸着鮮血畫就的陣法,在火焰的灼燒下,慢慢變成暗金的顏色,十二處擺放神符的方位依次亮起,直到……

直到代表怒神的那枚神符,等了很久仍舊灰暗,沒有任何變亮的跡象。

趙星海納悶,但他只納悶了兩秒鐘就明白了。

“合着咱們殺了這麽多教徒,還是少一位怒神的教徒,陣眼裏沒有怒神教徒的心髒和眼珠子,所以陣法不完整。”

此言一出,姜玄月就來精神了,她二話不說拎着刀出了大門,不一會兒折返回來,手裏還拖着一具新鮮的屍體。

她輕車熟路挖眼剜心髒,扔進火焰裏,旁邊的齊雲肆自覺遞過衣袖給她擦手。

結果又等了挺久,陣法依舊毫無反應,趙星海遺憾告知。

“看來這具屍體也不對。”

于是淩旭行動了,他也出門随機挑選了一位幸運教徒殺掉,直接帶回了處理好的眼珠和心髒。

這次又失敗了。

然後姜玄月又出門了……

然後淩旭又出門了……

然後姜玄月又出門了……

就這樣持續了半個多小時,失敗了十多次,趙星海崩潰了。

“你倆是不是在這玩呢?開盲盒呢?”

他懷疑這倆人根本沒想認真辦事,純粹是出去鍛煉身體的。

這時齊雲肆自告奮勇:“還是我來吧,老趙你在這等着。”

“……”

他這一趟去了很久,趙星海原本對他的運氣也沒抱太大希望,誰知他回來之後,竟顯得格外信心百倍。

“老趙,這次絕對是怒神教徒,這人一看脾氣就特別差,方圓百米內沒人比他更怒了。”

“他們都變異了,你還能看出脾氣好壞呢?”趙星海指了指姜玄月和淩旭,“照你的标準,這倆人也得是怒神教徒呗?”

齊雲肆斬釘截鐵反駁:“淩旭倒有可能,月月不會,月月脾氣很好的。”

“你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是越來越強了。”

懷着破罐破摔的消極心态,趙星海決定再去試一試,卻不料齊雲肆找來的祭品,真的是正确的。

火焰陣法完成,四面驟然席卷起淩厲風牆,幸好齊雲肆反應快,搶先一步把趙星海扯回身邊,否則他很可能也被卷進陣眼裏充當犧牲品了。

“你看,我沒騙你吧?”

“……你這難道不是瞎貓碰上死耗子嗎?”

姜玄月持刀立于原地,半晌,若有所思仰頭望向遠處。

天邊那一輪紅月顏色漸深,幾乎将周圍的雲層也染作血紅。

霧越來越濃。

潛伏已久的陰神即将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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