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二) 促膝長談
? “人走了,你可以出來了。”男人依舊躺在搖椅之上,面無表情,腿上蓋着那襲灰色裘襖。
少年就站在他身後,望着男人,不言語。
“怎麽來了也不說話?”
“問不問都是一樣的。”
“ 為師答應他了,說是過了年初就來迎娶你,聘禮在路上,過幾日便來。”宋秋的神情望着院中的栽的幾棵梅花,道:“也不知你遠嫁邊關适不适應那裏的氣候,怕是比這京城更冷。”
“反正也待不了多久,師父不必擔憂。”
“這樣做值得嗎?”宋秋慢慢開口:“你到底是還年幼。”
“年幼又如何,不一樣得活。”
“呵呵。”宋秋聽了冷笑兩聲。
“師父笑什麽?”
“沒什麽,你長大了,我管不動你了。”宋秋語調硬了些,眼神淩冽的盯着冷子寒。
“師父何須出此言?”
“竟敢和我頂嘴了。”
“我……”。
“子寒,你到底是一男子,娶妻生子才是你的歸宿。你生父在彌留之際将你托付于我,不是為了看到今日這番景象的。”宋秋語重心長的和少年如此說。
“又不是我選得,我何嘗不想同這京城官宦之家的公子哥一樣,不谙世事,無憂無慮的長大,娶妻生子,過着一世無憂的生活。可容得了我選嗎?”冷子寒如此反問宋秋,語氣滿是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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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寒,你這是怪為師教你這些。”
“我只怪我怪我自己為何出世。”
“顧淩風倒是不錯,氣度談吐不輸任何英豪。”
“怪只怪他爹非得攪那一灘渾水。”
“他家是不是參與其中,并未查清,你到那裏,不可急于動手,需等我消息。”
宋秋說完這話,又道:“為師是不是錯了?若我當年從府中将你救出便幫你尋個常人百姓家生活,許如今你已娶妻生子,過一世安樂的日子。許我該如此做,而不是将你帶在身邊,看盡這爾虞我詐。”
“父親死前将我托付與你,他就該知道,我總有一日會變得和你一樣。若他想幫我選其他路走,又為何選你?”
“你倒是聰明,把為師的錯怪在你爹頭上。”宋秋閉上眼,風吹過,他的臉頰上垂着幾縷烏黑的發絲,他道:“此話為大不敬,以後不可再說。”
“天越發寒了,這宮中的梅花怕是開了,明日為師帶你入宮賞梅可好?”
“我哪裏這個雅興,師父去吧。”
“你們兩人總背着我說悄悄話。” 正好,一個老人的突然來到打破這個僵局。
“林大爺來了,今年來的倒早,府中梅花都沒開呢。”少年轉過身,看向那位老伯。
“可不是早,聽聞今年要下大雪,怕入京的路被封,不早點把年貨給你們帶來。”那老伯着粗布麻衣,身材消瘦,但瞧着身子骨倒是英朗。
“那您老是費心了。”宋秋睜開眼,誠懇的感謝來人。
“你若是和我如此客套,我可不開心了。”
“林大爺不必和我師父計較,他往宮中去慣了,現今見人也不會說人話了。”
“冷公子還是同以前一樣。”
“林大爺今年又帶了什麽好吃的?”少年說着往林大伯身後的竹籃子裏面打量着什麽。
“都托人放到廚房了,都是上好的魚蝦,我知宋大人愛吃這些,今年大白菜長得好,多帶了些,過年可包豬肉白菜餃子吃。”
“快帶我去看看。”
“好好好。”
宋秋見冷子寒如此為他解圍,也只笑笑,随她去了。
“可以下來了吧,和做賊似得,也不怕人撞見笑話。”顧淩風踏出宋府就說了這句。
只見那青衣少年正趴在宋府牆頭偷聽人講話,見他大哥出來了,才從牆上跳下來。
“你啊你,叫你和我同去,又不願意,我獨自去了,你又在這裏鬼鬼祟祟的。幸好那人沒有發覺,要是被他知道了,那可還了得。”
“哥,你別生氣呀,我只不過是想悄悄未來嫂子長什麽樣麽。”淩霄稚氣未脫,活脫脫說孩子氣的話,做孩子氣的事。
這讓顧淩風很頭疼,此次進京若不是父親說捎上他帶他來京長長見識,他怎麽也不會帶這惹事鬼入京的。
“怎麽,這長相你滿意嗎?”
他搖了搖頭。
“不滿意?又不是叫你娶,你倒還不滿意。”顧淩風擺擺手,受不了他的模樣。
“雖長相與大哥算不得匹配,不過嫂子身上的氣勢倒是和大哥十分相似的。”
“別一口嫂子,嫂子的,他可還沒進我們顧家的門。”
“嘿嘿。”他笑着跑到大哥跟前說:“叫順口了,一時倒也改不了口了。”
“也沒叫你改,只是還未到時候喊。”顧淩風說:“我瞧着,你倒挺喜歡他。”
顧淩霄答:“是啊,你不覺得他很像娘麽。特別是罵人的時候。”
顧淩風只是笑的拍了拍顧淩霄的後腦勺,說:“你喜歡就好。”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騎着馬車離去,也不知去往何處。
“走了?”宋秋回屋,燒了碳放在面前,又在炭盆上放了玉米,邊烤火邊烤玉米。怕是外人也想不到天下第一術士會有如此愛好。
“走了。這是林大爺送來的龍眼,我洗了些,拿了給你嘗嘗。”
“怕是你吃不完了才拿來給我的。”
冷子寒聽了也不氣,他坐到宋秋身旁,把水果盤放在跟前,剝了一個龍眼放在宋秋嘴邊。
“味道不錯。”宋秋張嘴吞了下去,又把龍眼的裏面的果核吐在炭盆之中。
“師父在算卦。”
宋秋聽了,只用手胡亂抹亂了眼前的挂牌,不讓少年看清卦象。
少年見他如此慌亂的模樣,失聲笑了。“我瞥一眼是沒有瞧見卦象好壞的,不過師父剛才那個樣子,不是告訴了我卦象的答案麽。若是好,為何不給我看,只有壞……”。
“為師現今總後悔。”
“後悔什麽?”
“後悔把你留在身邊,你現今察言觀色越發厲害了。”
“師父這話看似貶自己其實是在誇自己教的好,師父臉皮也變厚了。”
“你啊。”宋秋伸手捏了捏少年的臉頰。他忍着笑道:“越發長胖了。”
冷子寒揮掉宋秋的手,往後面坐了坐,道:“也是吃你家米長胖的,怎怪的了我。”
“都快成親了,如此下去,新郎服服怕是要改了,近日為師會吩咐廚房少些肉菜的。”
“你怎可如此,說不過我,就不給我飯吃。”
宋秋見狀将手中的果盆放到冷子寒面前,他道:“誰說不給你吃了,這龍眼你拿去吃吧。”
“這龍眼怎麽吃的飽。”少年被趕出房內,只得拿着一盆龍眼離開。
只見他嘴上如此說着,又伸手拿出一個龍眼推入口中。他道:“不吃白不吃。”
宋秋在房內聽了,便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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