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三) 月抒公主
? “事出反常必有妖。”冷子寒的神情掃過桌上的菜色繼而得出了這個結論。
“去收拾一下。”而宋秋在此刻出現。
“這是要去哪兒?”冷子寒問宋秋。
“月抒公主病了,你替為師去看看她。”宋秋踏步往前,雙手背在身後,走到少年身後。
“我又不認識公主,為何要去,師父為何不自己去看。”原來有求于我,難怪突然待我那麽好。冷子寒覺得天下人說他師父聰明,其實也不見得。他有時候也做些傻子也看得懂事情。
“你明知道為師……”。宋秋沒有說下去。
“我明知道什麽?”
“罷了,為師自己去吧。”宋秋只擺了擺袖子,扭頭要走。
“看來當年之事是真的咯。”
“你又想說什麽?”
“聽聞當年月抒公主想下嫁給師父,師父婉拒了她。後來,她年歲漸長,婚事不可耽擱了,迫不得已才嫁了靜王,沒有料到,靜王體弱,沒有兩年就死了,連個子嗣也沒有留下。”
“既知道此事,你還問為師為何要你替我去探病?”他停下離去的腳步,扭頭看向少年。
“師父的風流債,怎的要徒兒還。你當年負了人家,現在人家病了,理應親自登門。”冷子寒輕笑着望着宋秋,語氣很淡。
“你啊……近日嘴可越發伶俐了。”宋秋微微笑着坐下,提起桌上的茶壺,倒了杯茶,端起來小酌了一口。
“多謝師父誇獎。”子寒微微颔首點頭,似受了誇獎臉頰帶了些紅意。
“是伶俐過了頭。”宋秋重重的放下茶杯,水跡濺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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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我伶俐過了頭,師父今日要我去看這位公主,明日又要叫我去看哪位姑娘了,我怎知師父有多少情債要我還,我可不上這當。”子寒見這陣仗也不怕,還不依不饒的和男子論辯。
“常言道:強扭的瓜不甜。”宋秋只說這句,少年便懂得了其中的含義。
“師父就連當今公主也看不眼,也不知還能看得上哪家姑娘了。”他伸手剝了一顆龍眼放入口中,而後又說道:“師父總說我看人眼睛長頭頂,小心娶不了妻,現今我可要娶了三次,要嫁一次了,您老人家還孤家寡人呢。我瞧你這次去王府,倒是個機會。”
“放肆。”他大聲呵斥道:“此話決不能再說。”
“是。”
“當今朝廷局勢如此,靜王府雖是中立,但若被那些小人聽了去這話,也不知如何渲染利用,你可懂其中利害。”他低下頭,再也不言語,只是手緊緊握着手中的茶杯。子寒見他師父如此,又是悔又恨不該開如此玩笑。
“師父,我知錯了。”冷子寒走到男人跟前。
“吃完收拾下和師父去吧,為師确實不便獨自登門拜訪,到底她是公主,又守了寡。”他擡頭,望了少年一眼,語氣柔和。
“好。”子寒自然很快應允。
靜王府。
由侍女通報後,宋秋同子寒進入房中。他撫了撫袖子,雙手與胸口齊平,鞠躬行禮。
“免禮吧,也無外人,無需這樣客套了。”
坐在珠簾後面的女子說完咳了幾聲,侍女見了立馬上前伺候。
冷子寒并未見過月抒公主,趁這機會,就偷偷擡眼看了她。
他也不懂如何形容女子的美貌,只覺得她師父當初沒有答應這婚事,真是昏了頭了。
這女子面目過于輕白,衣單形瘦,雖一臉病容,可掩蓋不住其昔日容顏。特別是那雙眼,如海水般似乎可以掀起一番風浪,可又可以寧靜如水。冷子寒覺得她并不是那種被寵愛過頭,只懂得在男子懷裏撒嬌的弱女子。她的堅毅寫在她的眼神裏。
“你們坐吧,這裏也無外人。”月抒擺手叫侍女看茶。
“謝公主。”宋秋和子寒謝過。
“從我婚後,你我二人也已十年未見,沒有想到,再見面,既是我病重。”女子說着又猛烈咳嗽了幾聲。
“無礙的。”她見侍女上前揮手讓她下去。
“這是你徒兒?”月抒看向冷子寒。“你叫什麽?”
“回公主,冷子寒。”
“早有耳聞,你收了徒兒,沒有想到卻是個弱冠少年。”月抒說着輕輕的念着她的名字。“冷子寒,名字雖好聽,可到底過冷了些,怕是意頭不好……莫不是江南冷家的……”。
“正是。”少年答道。
“難怪,難怪,你會破例收他為徒兒。”
冷子寒不懂月抒公主此話何意,又不好當場問師父,只好不作聲,靜靜的坐着。
“你身體好些了嗎?”宋秋詢問。
“你也瞧見了,說好你也不信,說差也能熬幾年。”
“你怎麽就……”。
“去年靜王府酒宴上多喝了幾杯,回屋時走過池塘,不慎落水了,之後得了傷寒也沒放在心上,便此落下了病根。一到換季便忍不住咳嗽。”月抒端起茶杯捂在手中。
“只是今年冬天比往年冷了些,病更重了些,這不朝中官員知道此事都送禮來了,生怕不能在父王面前邀功似得。”
“倒是你來看我,驚喜之極。”
他聽了,沉默不語。
過了會兒,也只說:“我請了藺大夫來京,過幾日來府上替你看看,還妄公主不要嫌棄。”
“多謝,宋太傅費心。”公主說着就起身,侍女上前扶她。
“小梅,替我拿件衣服,我想同兩位貴客在院子中走走。”
“可……。”
侍女望着公主欲言又止,最後說了句:“是。”而後默默去拿了件白色裘襖為女子披上。
宋秋同公主走在前頭,侍女跟在後頭,冷子寒則識趣的一人在院中的獨逛。
“宋秋,你瞧靜王府的梅花開的可好?”
“若說梅花開的好之處,也得是宮中的梅園啊。”
“梅園的梅花開的雖好,倒也算不得我家了。”
“公主為何這樣說?”
“靜王為何暴病而亡,別人不知,難道你也不知?”她說這話時候蹙眉,好似想到了些什麽,激動的咳着。
“公主這病需靜養,還是不要思慮過度了。臣自當為你分憂。”他看了她一眼,只有這麽一句寬慰之話。
“你當年……”。
“公主,顧将軍求見。”侍女上前告知。
“請他過來吧。”
“臣告退。”
梅花林中,冷子寒正在獨逛,卻遇上了顧家的兩位公子。
“你怎麽在此?”
“家父同靜王生母本是同族,公主病了,家父不宜舟車勞頓,我自當為家父盡孝心。”顧淩風答道。
“你身後這位是?”冷子寒見顧淩風身後站着一個少年,模樣穿戴不似随從,便随口問了一句。
“哦,是胞弟,淩霄。”淩風答道。
“嫂嫂好。”淩霄一開口果然沒有讓人失望。
“你……”。冷子寒一個七尺男兒,自是沒有想到有人一開口就喊他嫂嫂的。
“哦,錯了,冷公子好。”淩霄有些緊張的搓手,又擡頭看了看大哥的眼色,見他沒有生氣,才覺得安心了些。
冷子寒聽了“噗嗤”一下笑了。他伸手摸了摸淩霄的腦袋,對顧淩風道:“你弟弟倒是會哄人高興。”
“嘿嘿。”淩霄見被人誇了摸着自己的後腦勺傻笑。
“沒有想到這樣巧在這兒遇上你,不過聽說婚前見夫君是不祥之兆。”少年緩緩開口。
“你到也信這個,我都不怕,你怕什麽。”顧淩風如此答他。
“你當真不怕?”他有所疑慮。
“顧将軍,公主有請。”侍女上前請顧淩風前去。
“你去吧。”
顧淩風告辭後,冷子寒同淩霄一同走在交談。
“嫂嫂,你就放心吧,我哥身體好着呢,不怕你克死他。”
“再看我哥面相,不活到一百也得九十九啊。”
“哦,是嗎?”
淩霄說完才發現自己這樣說,不是說明真相信冷子寒會克死自己哥哥麽,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嘴。“看我這張臭嘴。”他邊打邊向少年賠罪。
“可以了。”冷子寒如此說,他才停手。
“也不知他們在說些什麽,怎麽就把我們兩人留在這裏。”
“淩霄,你哥他……”。
“你放心吧,我哥常年守邊關沒有女人,武藝你是知道的,連年征戰活下來的總不能只靠
僥幸,若說詩詞歌賦,比不得科舉狀元,也高于那些凡夫俗子的。”
“我可什麽也沒有問吶。”冷子寒覺得淩霄倒是有趣的人,或許是他從未接觸過這樣單純的少年吧,他總覺得他身上有股子少年氣息吸引他,他們雖然年歲瞧着相差不多,可論經歷怕是十萬八千裏之遠。
“可我知道嫂嫂要問什麽呀。”
“哦,是嗎?看來你比我師父厲害,不用算卦,便知我要問什麽。”
“嫂嫂莫要如此誇我,我會不好意思的。”淩霄傻呵呵的摸着腦袋,這好似是他習慣性的動作。
“那多謝你告知我這些。”冷子寒也不在問下去,自當本來就要問淩霄那些話,好讓他高興高興。
“嘿嘿,都要成一家人了,哪裏用謝我。”
“是啊,快一家人了。”他聽淩霄如此說,忽爾覺得心中一緊,若淩霄的爹真牽扯其中,他莫不是也要結果了他……
他的思緒被一個聲音拉了回來。“子寒,回去了。”宋秋看她身後的男子,問:“這位是?”
“淩霄,顧将軍的弟弟。”冷子寒為師父引薦道。
“在下宋秋。”宋秋伸手同淩霄相識,沒有想到他則跑的極快,一溜煙見不見了人影。
“他見我跑什麽?”宋秋一臉疑惑。
子寒答他:“許是師父長得太吓唬人了。”
“若是我長得吓唬人,那李逵算什麽?關羽算什麽?再說了他們顧家本就世襲官位,将士之門,常年帶兵,哪有怕我這個文弱書生的道理。”
“我下次見他,可幫師父問問。”
“若不是好的答案,就別告訴為師了。”
“師父也有怕的時候。”
宋秋不在言語了,好似在捉摸些其他事情,他又看了看這靜王府中的梅花。
“今年這梅花開的倒好。”
“恩。”
“回吧。”
他只說這句,子寒便跟從他上了馬車,離開這陰冷孤寂的靜王府,可少年想,前方等待的也許比這王府更加寒,更加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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