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二十)哀吊
? 子時,靜王府中一片哀嚎,月抒猝,終三十。
聖上白發人送黑發人自是悲痛欲絕,下令召段恒進宮,卻得到他同邢執“淫︱亂”的消息。只礙于喪期,并未處罰段恒和邢執。
顧府本和靜王府本屬同族得到消息自得趕往京中服喪,冷子寒是家屬,自然也不得懈怠,一同去了。
宋府。
他一襲白衣跪坐在地上,飯菜端在桌上,端上又撤下端上又撤下,終究沒有動過。
就連平日不懂事的魏陽也沉默不語,魏明見子寒來了,忙上去說:“你終于來了,快去勸勸宋大人吧。”
“勸什麽?你們叫我去勸什麽?”他冷笑了着走了進去。
背對着他的宋秋好似發覺了來人,低喃着:“月抒走了,她走了……”。接着便低聲啜泣起來,他似乎只要一閉上眼睛就能看見她歡笑的模樣。
月抒本就同冷子寒沒有聯系,他甚至沒有見過她幾面,可如今他卻為她的死心如刀割這是什麽緣故?冷子寒不懂,他只是望着宋秋,沖他吼道:“夠了,夠了。”
“走吧。”魏陽見屋裏這個狀況也不去勸架,如此對魏明說。
“不去勸一勸?”魏明道。
魏陽卻不回了,直接拉住魏明的手往前走。
“為什麽呢?為什麽你要這樣?”冷子寒受不住坐在地上嗚咽起來,也不知哭些什麽。
“子寒,你……”。宋秋擡頭看去,一行清淚在男子臉上滾落,顯得那樣楚楚可憐。他想上去為他拭去眼淚,他卻推開了他。
“夠了。”冷子寒道:“我從未見你如此傷心,你既如此喜歡她,為何不去娶她?我已如了你的心願,嫁給顧淩風,你還有何顧忌?”
“你為何要如此折磨自己。”冷子寒低下頭,青絲垂在地上,他逼迫自己睜着眼,淚滴落在地上,濺起來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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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當年你答應我爹養育我,為何不把我扔在那裏,為何不讓我去死呢……如果沒有我,你便會同她成婚,她也不會如此短命,你做你的驸馬,我投我的胎,不是很好麽……為何要我活着……成為你的累贅。”
“子寒,子寒。”宋秋伸手将冷子寒的臉擡起來。
“我不想你這樣活着,師父,我不過想你開心點。”冷子寒說着摘下手上的玉扳指還給宋秋,他道:“既是你的希望,今後我便久居顧府,再也不回京了。”說完此話,他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冷子寒何嘗不知,顧府根本就沒有宋秋所說的那一切,顧淩風同他之間沒有血海深仇,宋秋的謊言只不過是為了讓他嫁給顧淩風罷了。
不知為何,那日的宋秋的身體像是被抽空了力氣,再也沒有體力去追冷子寒,就在冷子寒說完那話以後,就倒地不起了。
後來是魏明和魏陽回來瞧見他倒在地上才請藺大夫入京給他治病的,藺大夫還嘲笑他說:“老夫終有一天也替你看病了,說明你也老了。”
宋秋聽了也只笑。他病了大半個月,病好時,月抒已經入葬了。段恒不知是何原由又被貶去了苦寒之地,邢執也随他去了。聖上沒有再說雲抒公主同他的婚事。一切宛若又回到了□□,好似什麽也沒有發生。可宋秋知道是因為何事,朝中沒有不透風的牆。可他竟覺得他們兩個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也是好的。
“哎,要說那月抒公主之死可是令我們這位宋太傅九死一生啊。若說他們兩人之間沒有什麽兒女之情,可是無人相信了。再說那宋秋二年前突然成名也是由于皇上立儲之事,可現如今太子,哦,不對,段王又回封地了,不知這京中皇位之争又得落入誰人之手了……”。
“此言差矣。”那說書先生剛說到此處,就見一人風塵仆仆的走進了茶館。
“這位爺有何見地,不妨說說。”
“你說的話我都沒有意義,除了一點。”
“哪一點?”
“宋秋可不是二年前立儲前才一舉成名的,他從小就很有名,只是你孤陋寡聞罷了。”
“你……是哪裏來的砸場子的”。
“鄙人……段沉,南楚而來,來見故人。”
那日,他替月抒上墳,墳上長出了綠芽,好似告知宋秋這是冬終究過去了,一切都會好的。
他腦子裏面忽然湧出很多回憶,月抒小時候不願意彈琴,有一日拉着他跑出去玩,回來琴師罰她寫琴譜,後來那些琴譜都是他連夜抄的。他覺得他是老了,聽說老人才喜歡憶當年。
“許久未見,你可想我了?”宋秋回頭就見一男子提着一壇子酒走來。
宋秋眼裏滿是震驚,不過很快就釋然了。自從他被皇上送去境外當質子,也有好幾個年頭了。
“你竟回來了。”
“還是遲了一步,沒趕上她下葬。”說着,段沉就把酒倒在月抒墳上。他道:“我一直以為我會先死在她前頭。”
宋秋見了,說:“月抒不愛喝酒,你到那麽多酒做什麽。”
“我想她醉些也好讓她別看見我哭哭啼啼的模樣。”說完,段沉假裝用袖子抹了抹眼淚。
“你還是老樣子。”宋秋見他這幅模樣就覺得好笑。
“誰說我老樣子的,不覺得我變得更加風流潇灑了麽。”
宋秋搖頭,回:“我看是臉皮更厚了吧。”
“聽說我妹臨終前把你喊道床邊,她可你對你說了什麽?”
宋秋答他:“沒什麽,只叫我照顧好我自己。我也覺得奇怪,這話不像是月抒彌留之際會囑托我之事。”
“她那麽做,是想他的父王看見,她是想讓聖上認為她對你說了什麽要緊的秘密,這樣聖上就不敢輕易殺了你了。我這個妹妹,從小就聰慧過人,她從小知道我的軟肋,更加不用說她爹了。”
段沉道:“女人啊,女人,這年頭最可怕的就是女人了。”
接着他話語一轉,望着宋秋說:“要不你同我在一起算了,也別管你那徒兒了。”
“好啊。”他答應的極快。“不過……”。
“我就知道有不過……。”
“也不知道你支持的住麽。”宋秋說着起身拿起自己來祭拜的籃子往回走。
“我身體硬朗的很,你放心吧。”段沉也跟了上去。
“你那小跟屁蟲人呢,好幾年不見,估計也長成大人了吧。”段沉正覺得奇怪,為何冷子寒不在他左右,他記得他離開京城之前,他還是個小兒,那時他整日找宋秋下棋,那小子就日日圍在宋秋身邊,生怕他吃了宋秋似得,是個惹人厭的小鬼。
“他成親了。”
“你倒舍得?”
“你這話什麽意思。”
“我什麽意思你還不知道啊,當年若不是他,你早和我妹成親了,我妹落到這個田地也是敗他所賜。”
“是我選的路,不關子寒的事。”
“還說不關心他,你瞧瞧自己那股子維護他的勁兒。你不為別人想,也得為自己想想,你到底是前朝後人,若不是你長得極像你娘,那個色老頭又為何留你到如此。伴君如伴虎,他當年有意賜婚你和月抒,你卻斷然拒絕,你可知是何後果?若你娶了我妹,便是我朝驸馬,也可減少他對你的疑心,可你拒絕了,還去投靠冷家軍,這些容不得他不多想。”
“為了一個毫無血緣的人,犧牲自己的性命,值得嗎?”段沉如此問宋秋。
“冷家只剩他一條血脈,我不能讓他有什麽意外。”宋秋只這樣回答他。
“看來你當真很喜歡他。”
宋秋沉默不語。
“我就随口一說,你居然真……真喜歡那乳臭未幹的小兒。”段沉從小同他一起長大,自然知道宋秋這家夥的心思。他雖聰慧,可不會騙人,他總用沉默來掩蓋他真實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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