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連山歸藏 玩夠了就喊停

挂了齊晟的電話, 沈姒心情大好,緩下車速駛出京西的地段。

車子一路暢通。

帝都的交通難得有不堵的時候,但天色不太好, 私藏薄薄的日光。路過規模宏大的古建築後, 是一片林立的高樓大廈,對面巨大的标志牌橫出了燈柱, 有一種灰蒙蒙的繁華感。

沈姒提前抵達了約好的地點,在車庫停穩後, 才注意到有人跟着自己。

她靠着座椅閉了下眼睛, 深吸一口氣壓下了心底的火, 然後拉開車門, 踩着細高跟‘咔噠咔噠’地走到附近的一輛車旁,面無表情地敲了敲窗。

對方遲疑片刻, 車窗降了下來。

“你回去問問齊晟,他是不是有病啊,還敢讓人跟着我?”沈姒輕輕柔柔地笑了下, 保持着最溫和的語氣,罵了句髒話, “再他媽出現在我面前, 我就送你‘醫院七日游’。”

司機聽得一個愣一個愣的, 扭頭看了下後座的人, “顏總?”

沈姒纖麗的眼輕輕一眯。

司機拉開車門後, 一個中年男人從車上下來, 臉上帶了點笑意, 滿臉都是客氣和親切,“你可能不認識我,我是顏志南。我能跟你談談嗎?”

顏志南, 顏若的父親?

沈姒微蹙了下眉,不動聲色地往後挪了半步,避開了跟他的接觸。

氣氛在一瞬間陷入沉寂。

近期的風波已經淡去很多,顏家進展到什麽情況了,沈姒根本不想關注,不過在齊晟手底下總歸落不得好。她沒料到對方會主動找上門來。

游泳館的事當時在場的人不少,不過都不是會惹禍上身的傻子,半個字都沒人敢透出去。網上一篇相關爆料帖都沒出現,但“顏若亂攀關系得罪了人”的傳言不胫而走,結合顏若參加的綜藝和電視劇不是一剪沒,就是停播待審,遷怒的意思太明顯了。

只有粉絲不知情還在作天作地,但業內嗅覺靈敏,商務、雜志、影視紛紛解約,上了多方黑名單,就連顏若經紀公司都安靜如雞,完全是狠心雪藏搖錢樹,也不敢開罪人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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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上的确有人懷疑顏若被人整了,才會接連被爆出致命問題,但輿論的重點不在這裏,“抵制天價片酬”和“肅查明星納稅”的呼聲更高。

[路人小聲問一句,只有我覺得顏若得罪人了,才被整這麽慘嗎?]

[顏氏黃泉路人嗎?給爺看笑了,一個天價片酬還可能有稅務問題的法制咖,誰關心她得罪了誰?我只關心gd和稅務局查完了沒有。]

[得沒得罪人我不知道,但你家姐姐校園暴力,還在劇組利用拍戲便利欺負人的實錘罪名請背好。顏若沒有常識嗎?打臉很容易耳膜穿孔。]

業內封殺和公司雪藏來得太快,顏若的娛樂圈生涯算是徹底結束了。

所以,他來替女兒伸張正義的?

沈姒看着這張陌生的臉,眸色淡了淡,“顏先生,我根本不認識你,倒是跟你女兒有不少過節,所以我想,我跟您恐怕沒什麽好談的。”

她繞開他要走,卻被追了上來。

顏父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對上她冷淡的視線,才松開了手,“若若的确不懂事,她年紀小,說話做事不知輕重,我替她向你道歉。”

“道歉就免了吧,反正說再多也沒用,我根本沒打算原諒她。”

沈姒看着那張和藹的臉,心裏莫名覺得煩躁,不願多談,語氣也冷了下來,“顏先生不如直接一點,說你的來意,我們節省彼此的時間。”

“我知道情況比較複雜,但有些事必須解釋。”顏父嗫嚅了幾秒,“孩子,我們換個地方聊一聊好嗎?”

“不必了,在這兒談吧。”沈姒翻了下手腕,看了眼時間,淡道,“我還約了朋友,您還有五分鐘。”

又是一陣欲言又止止言又欲,顏父似乎很為難,長嘆了一口氣,“我聽說沈小姐小時候是被收養的,養父母也因故去世了,這些年不容易,肯定在尋找自己的生父生母吧?”

“顏先生怕是想岔了,”沈姒擡眼,“我并不想找回所謂的親人。”

顏父沒料到沈姒的态度,愣了一下,準備好的說辭也沒說下去,“你——”

“既然您調查過我,就該知道過去二十多年我是怎麽生活的。我跟我父母關系很好,雖然他們不在了,也是我唯一的親人。至于一個從小就丢棄我的家庭,我實在沒興趣了解。”

沈姒一字一句将關系切割得泾渭分明,“所以,如果您今天是來演什麽煽情小劇場的,恕我沒有時間奉陪。”

顏父面色有些尴尬,“我知道沈小姐在外面受苦了,這些事一時半會兒解釋不清楚。不過也許您的家人有什麽難言之隐,你只是不知道……”

話未說完,沈姒很輕地笑了聲。

“難言之隐?”

地下車庫燈火通明,出口還折入幾道稀薄的日光,陰影無處遁形。

“一個二十年都沒想過尋回的女兒,突然有一天,一個自稱她家人的陌生人跑過來,說想跟她坐下來聊聊親情了。你說,是因為什麽?”

沈姒紅唇輕啓,含譏帶俏地說了句,“不如我來告訴你,”

“因為她對曾經抛棄她的家庭來說,終于有‘價值’了。”

顏父的視線閃了閃,滿臉痛苦地想跟她解釋,“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這樣,孩子,其實這些年來——”

“我有必要告訴你,三年前你夫人派人調查過我,她當時就知道我的存在,也許更早。這事兒我都知道。

所以如果你想跟我說什麽‘這些年我們一直在找你,可惜沒你的消息’之類的廢話,還是省省吧。”

對面潸然淚下的悲情故事還沒出口,沈姒就結束掉了對面的表演。

“說起來,有件事我其實一直挺好奇,您夫人當年為什麽會突然調查我,後來又莫名其妙終止調查?”

沈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輕聲道:

“我本來怎麽也想不通,不過看到你今天來,我已經有答案了。”

灰塵懸浮在空氣中,一如琢磨不透的人心,在冷光之下一覽無餘。

“我讓人調查過,顏家在三年前遇到危機,資金鏈斷裂,急需有人施以援手。當時待在齊晟身邊的我,如果是顏家的女兒,說不定能為顏家出一份力。也許當時你們想過認回我?

所以顏若當時是怕多一個跟她分家産,才會去找我麻煩吧。

可惜我在顏家看來,真‘不争氣’啊,沒幫上什麽忙,就跟齊晟鬧掰了,齊晟還有了個基本內定的未婚妻,我沒有認回的必要了。我猜的對不對?”

顏父的面色變了又變。

他根本沒料到沈姒知道這麽多,原計劃全被打亂了,“當時是她自作主張,我并不知情。孩子,如果讓你受委屈了,是我對不起你。”

“你說對不起,我說沒關系,然後大家以後都是一家人?”

沈姒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內心毫無波動,甚至有一點想笑,“醒醒吧,道歉有用的話,還要警察做什麽?

你女兒這麽惡心我,我沒讓她跪着道歉,已經給她體面了。您有空在外面瞎認親,不如回去教教她規矩。”

“若若不懂事,我可以教訓她,可她也為此付出過代價了,她這些日子連家都不能回,在外面吃苦受罪。既然你一早就知道跟顏家有關系,你又何必咄咄逼人,遷怒整個顏家呢?”

大概被她過于冷漠的态度刺激到,顏父也一改和善的态度,疾言厲色道,

“只要你肯回來,這份家業也有你的一份。難道你現在攀了高枝了,有本事了,就一點都不感念生恩了嗎?想把自己僅剩的家人都逼死嗎?”

“家人?”沈姒這次真聽笑了,“你們算什麽家人?”

“二十年多前我是你們随手丢棄的玩意兒,二十年多後我還要成為你們讨好齊晟的工具,是嗎?”

“我有必要告訴你,我根本不稀罕顏家那份家業,這些年我也這麽過來了,用不着你惺惺作态。”

顏父冷哼了聲,“血濃于水,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再怎麽樣你也叫顏——”

“我姓沈,叫沈姒,”不等他把名字念出,沈姒冷冷地打斷他。

“少跟我打感情牌,我這人冷血,不吃道德綁架那一套。本來呢,您和您夫人還有您女兒,不在我面前晃悠,我們還能當個陌生人;但現在,我每看到你們的多一秒,都會憎惡顏家多一分,只會想讓顏家敗落得更快。”

“你在威脅我。”顏父的面色陰了下來。

“是啊,”沈姒勾唇,眼底的眸光已冷透,“您再多提一個字,損失的就不是現在這些了,除了顏若,我還要讓您身敗名裂,傾家蕩産。”

不歡而散。

大抵沒想到她油鹽不進,态度冷漠又決絕,不吃親情那一套,怕她受刺激了,真想趕盡殺絕,顏父還真沒敢輕舉妄動,也沒再追上去。

沈姒在心底罵了一聲“晦氣”。

出了地下車庫,迎面撞見在路邊下車的許昭意,後者詫異地看了眼她,“怎麽了?臉色這麽差勁。”

“沒事,遇到個碰瓷的。”

許昭意不疑有他,纖眉輕輕一挑,“我還以為你今天出不了門了呢。”

“是有點麻煩,”沈姒沒好氣地随她轉移了話題,“齊晟最近簡直莫名其妙,管我也管得太寬了,我就出個門,他那個不長眼的總助居然也要跟。”

她冷笑,“所以今天出門,我直接順了他一輛車。”

許昭意沒忍住“我去”了一聲,“你倆拍諜戰片呢,這麽能折騰?你也不怕他跟你翻臉,直接把你扣下。”

她左右掃了眼,“這次不會正吃着飯,咱倆就被扣了吧?”

“無所謂,反正我順過他的車算起來夠兩位數了,他應該習慣了。”沈姒不太在意,“再說今天這輛也就三四千,他一塊手表也這個價。對他來說不算頂級,他未必會在乎。”

“你是不是落了個單位啊?”

文化會的環境比較清靜,這個時段正好會提供傳統的英式下午茶。

精致的銀質餐具和茶杯,各色餐點和茶水都是按順序依次擺上來的,大廳的角落裏有女人在彈鋼琴,肖邦E大調練習曲的一小段,優美又徐緩。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挑去海島要帶的各種晚禮裙。

“Zuhair Murad才是奢侈禮服的開山鼻祖,這件絲綢碎鑽的晚禮裙代入感好強,可以在海邊穿。”

“Armani Privé Couture這件顏色不太襯,不過很有高級感。”

“我喜歡一個小衆的牌子,Merel Zoet,是不是特別仙女?”

直到翻到今年巴黎秀場小衆品牌的一件晚禮裙,一黑一白兩件同款,半透材質,暗紋絲綢,讓人浮想聯翩,特別适合玩情-趣的那種浮想聯翩。

“天真了妹妹,可愛在性感面前不值一提。”沈姒劃動了下平板,纖細的手指點了點,“你男朋友肯定更喜歡這件,又純又欲還性感。”

許昭意支着下巴聽完,歪了下腦袋,直勾勾地看着她,“這是你跟齊晟相處得出的經驗嗎?”

她眨了下眼睛,“他平時是不是特別喜歡你穿——這種衣服啊?”

沈姒被她直白的發問嗆了下,耳根一熱,“你能不提他掃興嗎?”

齊晟?

他恐怕更喜歡她不穿。

“怎麽了?你倆最近吵架了?”許昭意攪了攪紅茶,“你該不會還因為那個小明星的事生氣吧?”

“那倒沒有。”沈姒否認道。

既然知道是誤會了,她也不會揪着不放,她就是有點不爽。

但她總不能跟許昭意說,自己不爽是因為齊晟在溫泉把她強上了,還他媽被搞到發燒了三天吧?

“你婚禮不是打算在國內辦嗎?”沈姒不動聲色地轉了話題,“我看海島流程裏,也有一場婚禮。”

“因為國內要從簡了,就是走個過場,”許昭意解釋,“洗牌期間,各家都低調,梁家也不太好太轟動,靖川嫌麻煩,所以幹脆在海島搞一場。”

她想了下,“對了,我差點忘了,你比賽怎麽辦?”

“不要緊,”沈姒笑了下,“托顏若和她粉絲的福,比賽延期了。”

這次的事,國風節目組的比賽受到一定波及,調整到半個月後進行。

可能是迫于網上輿論的影響,也可能是迫于齊晟過問的緣故,節目組突然發公告進行整改,重新比賽,原定在今天的第二期比賽延遲,已經錄制剪輯好的初賽畫面也不再播出。

節目組導師全面換血,基本都改成了業內的元老和泰山北鬥,先前在微博聲援的幾個專業舞蹈家依次下場參賽了,包括昆曲流派“小芙蓉”江尤,敦煌流派的阿依謝姆,漢唐流派的“雲中仙”文靜一……基本都是國內比賽歷屆冠軍,參賽成員直接提高了一個檔次。本來比賽水平參差不齊,這下初賽直接飙升王者局。

[歡迎來到國風比賽現場,前方即将開啓地獄挑戰模式(狗頭)]

[我靠,這陣容真吓人,江尤是國家歌舞劇院首席,阿依謝姆比賽雙冠,文靜一國家一級舞蹈演員,哪個單獨拎出來都能當導師的水平……]

[評委老師更吓人啊,全是目前業內可望不可及的高峰啊。]

[誰讓之前某些粉絲臉大如盆,拿起鍵盤就以為自己是至高無上的神,罵人家小師妹沈姒不配。現在好了,同批大佬紛紛下場了。]

[srds,重啓比賽會不會對初賽晉級的人不公平啊?]

[怎麽了,有意見?比賽不能總指望運氣吧?學校考試哪個穩拿第一的學神會害怕繼續出題?害怕重新比賽的一般都是僥幸考第一的。]

[專業人員下場比賽更好看,神仙打架不比菜雞互啄有意思?]

[wtmxs,初賽都擔心輸不起,趁早退賽吧。冠軍是要在奧運會開幕式表演的,到時候國內外多少人要看直播啊,沒實力請不要出來丢人。]

網上評論基本都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輿論基本一面倒:“專業比賽請專業人士參賽”、“想看神仙打架請繼續”、“比賽越嚴格越好,別在開幕式丢人”,幾乎沒有反對的聲音。

對手換了一批有挑戰性的,幾家歡喜幾家愁,不過沈姒樂見其成。

本來她就需要更有實力的對手刺激靈感,繼續創作。而且比賽延期半個月,正好解決了她想去海島參加朋友婚禮但時間不夠的問題。

海島之行在兩天後,明晚的航班。

跟許昭意分開後,沈姒回到地下停車場,打算回自己公寓住一晚,收拾一下在海島需要準備的各種look。結果上車前,車子被人扣下了,她被人“點頭哈腰”地請到另一個地方。

這他媽要是沒有個心理準備,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綁架!

車子一路疾馳到榮寧公館。

這地方沈姒沒來過,一直到進門,她也沒見到對方的面兒。不過猜的出來,始作俑者是齊晟,幫兇估摸着是他哪個缺德的哥們。

沈姒心裏壓着一股火,面無表情看對面的人把電話撥給了齊晟。

“好玩嗎?”

通話對面的的音色低冷,意态倦懶,但有一種難以言說的壓迫感。

“你有毛病吧齊晟?”沈姒咬了下牙,有點被氣笑了。

“你不是喜歡跑嗎?我配合你一下,”齊晟漫不經心地回了句,懶洋洋的,沉郁和陰鸷的感覺一散,他整個人有點邪氣,“玩夠了就喊停。”

貓捉老鼠的游戲,有夠無聊。

沈姒深吸了幾口氣,面無表情,“打個商量,我就想清淨兩天,能不能讓你的走狗滾遠一點?”

齊晟似乎很愉悅,嗓音又低又啞地輕笑了聲,“求我。”

“白日做夢也得有個限度,齊晟,少提這麽無恥的要求,下輩子也沒這種可能。”沈姒冷笑了聲,“不放人是吧?那你等着破産吧。”

她沒好氣地掐斷了通話。

這票人還真就因為齊晟,無聊到陪她玩“貓捉老鼠”的游戲,好吃好喝地供着她,奉若上賓,要什麽給什麽,生怕怠慢了她,更怕她跑了。

沈姒不是沒想過打個報警電話,讓這群公子哥丢個人,但是電話沒撥出去,她的手機界面就被黑了。

這下沈姒知道幫兇是誰了,咝了一聲,“敢情這家公館姓徐啊?”

齊晟身邊真他媽沒一個正經人。

國內黑客裏的“道爺”,雲銳的掌權人,藍核合夥人之一,負責網絡安全團隊的徐宴禮,現在居然無聊且卑劣到幫齊晟黑她的手機了。

“給你老板打電話。”沈姒擡眼。

對面的保镖對視了一眼,沒敢動。

“別不領情,我也是為了他好,”沈姒懶懶悠悠地起身,和顏悅色道,“我這個人吧,心情不好喜歡砸東西,他要是再不放我走,可能來不及看最後一眼他完好無損的家,就被搬空了。”

都還沒反應過來沈姒的意思,就看到沈姒的手搭上了屏風。

“這好像是現代工藝吧?不是古董,看着好像不值幾個錢啊。”

秘書突然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

一晚上的混亂和狼藉。

次日去海島的航班上,沈姒對面的徐宴禮臉色還差勁得要命。

昨晚他趕回去的時候,看着家裏的場面,太陽穴突突起跳。

短短一小時,他家裏的剛研發出的智能機器人,啓動音被她改成了狗叫;一整面牆的玻璃藏品,讓她拿來搭積木了;書房裏的藏畫和酒窖裏的藏酒,她都看上了……所幸她喜歡古董,對老物件下不去手,但她奉行“我看上了的東西就是我的”的強盜原則,榮寧公館的東西以各種形式慘遭她的毒手。

真能折騰。

沈姒昨天在他家裏胡作非為完,一夜好眠,現在還是不爽他不肯放人的行為,折騰完也生不出一絲愧疚心來,“看我做什麽嗎?找齊晟賠啊。”

徐宴禮素來清冷寡淡的表情,破碎了一角,往日的好脾氣岌岌可危。

他們這票人身邊根本不缺人間姝色,美豔的、聽話的、烈性的,使出渾身解數地讨好和取悅,可惜玩到頭也就四個字:千篇一律。

有點膩,也沒勁。

不過不安分和不順服,最能激起男人的征服欲。也許沈姒對齊三來說足夠鮮活,所以即使知道她的小動作,他也從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沒人想的通,這麽多年齊三怎麽還玩不膩。

畢竟不識趣,也要有個限度,但這妞兒從來不知道該見好就收。

沈姒可太知道怎麽讓人不好過了。

硬是折騰到讓他把自己家裏的小作精看順眼了,本來家族聯姻都沒什麽感情,現在想想,他跟梁聲晚還過得下去。對比沈姒,跟他毫無感情基礎就結婚的妻子也還行,都能算得上人美心善了。

一路的死寂。

沈姒心安理得地又睡了一路。

醒來時航班快要降落,隐約能看到下方海島的輪廓,芙蓉花如火如荼,海島獨特的地貌中火山與瀑布并存。深藍色的海水勾勒着奇異的地貌,沖刷出細軟的沙灘,與遠處瑰麗壯闊的天色連成一線,海鷗在盤旋飛翔。

私人飛機直降在莊園外的停機坪。

徐宴禮冷了一整天的臉色,甩下沈姒——他現在跟這女的呼吸同一地方的空氣,都覺得郁悶得喘不上氣——快步朝莊園內走過去,整個人像是在風雪裏走過一遭,挨一下都刻骨的寒。

“三哥呢?”

“跟顧少攀岩呢,”旁邊的年輕人掃了眼時間,将望遠鏡撂過去,“三個多小時了,快回來了。”

這邊前腳剛念叨完,齊晟和顧淮之後腳就到了莊園內。

“趕緊把你家那小祖宗給我接走!”徐宴禮壓着火,低下來的嗓音像是淬了冰,冰冷得駭人,“你知不知道沈姒待我這就一天功夫,讓我損失了多少錢?

說完,他直接将賬單拍在了桌面上,“賠錢,不然我撕票了。”

“呦,幾天不見您都淪落成綁匪了?”傅少則剛從跟自己未婚妻的争論中脫身,直接抽走賬單,粗略地掃了一眼,“個十百千萬——兩億七?”

他詫異地挑了下眉,“這麽多錢搶劫啊,你還真敢坐地起價。”

“去你丫的坐地起價,”徐宴禮微蹙了下眉,面色不善地扯了下領結,“我都沒算沈姒撞壞的那輛Veneno,喝掉的十幾支藏酒,還有順走的那副《千山別鶴圖》。”

文件裏一清二楚地羅列了個清單,沈姒昨晚折騰的東西,根本遠不止這個數。

徐宴禮點了點清單,面無表情地看向齊晟,“零頭我就當以後随份子了,賠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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