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煙灰青瓷 你倆打情罵俏的方式還挺特別……

禍國妖妃沈姒并不知道秘書腹诽了自己多少, 罕見地折回去。

挺反常。

秘書看着沈姒折回院子裏的背影,有那麽一瞬間,他懷疑自己花了眼。

放在以前這位沈小姐根本不聽勸, 誰敢攔她, 她不止要怼天怼地,通過引經據典來明嘲暗諷一遍對方祖宗十八代, 還得折騰對方一頓出出氣。他都做好準備迎接未來老板娘劈頭蓋臉的一頓痛罵了,結果什麽都沒發生。

沈姒其實另有打算, 所以懶得浪費時間跟人掰扯。

四合院庭院深深, 院子裏的海棠花已經開敗, 石榴花初開如火。小潭裏養了幾條錦鯉, 偶爾躍出水面時,帶起泠泠的珠串, 晶瑩剔透。

沈姒在附近的亭子裏坐了會兒,低頭給許昭意發了條消息。

[等我處理點事兒再過去。]

許昭意大約正空閑,幾乎是秒回, 只是內容很不給面子:

[姐妹,你不會被軟禁了吧?]

沈姒咝地倒吸了口氣。

不等她想出什麽話來挽回自己的面子, 對面興致勃勃地繼續:

[雖然你們倆的相處模式像狗血的三流小說劇情, 但是好帶感!]

[周子衿推薦的幾本書你要不要看看?我覺得你們倆簡直是強取豪奪文典型。]

一連串奇奇怪怪的書單轉了過來, 覆蓋了消息頁面一整塊屏幕。

[力推第三本高幹文, 只有這本的文筆看的過去, 男主陰狠瘋批權貴子弟, 強取豪奪, 方便你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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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姒看着最後一條消息,無語了好半晌。

她實在沒想到,這年頭連許昭意這種科研工作者也會追小說, 追的還是男主變态的狗血小說。

閑聊時,家裏的阿姨已經将她需要的茶具和茶葉端上來了。秘書壓根不信她能安分待着,一直站在附近,生怕她玩什麽花招,突然消失。

沈姒旁若無人地拆了一筒普洱茶。

秘書無意地掃了眼她手裏的茶包,視線一頓,面上的表情僵了僵。

“等等,沈小姐。”

這筒茶葉,怎麽瞧着這麽眼熟?好像在港城拍下來的藏品欸。

“怎麽?”沈姒擡眸,手上次啦一聲,拆開了一包茶葉。

一張淺藍色的內飛飄了出來。

得,沒叫住。

從某種角度來看,普洱茶跟紅酒有異曲同工之妙,年份越老越名貴。沈姒手裏拿着的這筒茶葉,出自福元昌茶莊,誕生于1920年,貴得離譜。

一筒茶葉攏共就七包。

現在好了,被她拆走了一包。

秘書其實不太想多管閑事,但必要的問題還得提醒。

“沈小姐,您手裏的茶葉好像是收藏品,”他對着這個也許會成為自己老板娘的祖宗,斟酌着措辭,“就這麽随随便便泡了,會不會不太妥?”

平時天天跟他老板劃分楚河漢界,燒他老板的錢的時候,這位沈小姐可一點都不含糊。她這種長期跟古董文物打交道的人,秘書不信她不識貨。

她是真敢造啊!

“大驚小怪什麽,茶葉不就是用來喝的嗎?”

沈姒慢條斯理地溫杯,将茶葉放入冰裂紋的瓷杯裏,醒了一遍茶。

“再說了,齊晟又不在,他看不到就不會說什麽,用不着你心疼。”

紅湯濃深,陳香幽醇。

沈姒擡手,将其中一盞茶朝他的方向一推,“來,分你一杯。”

秘書站在一旁緊張忐忑,一言難盡地看着那杯茶,沒敢動。

沈姒單手撐着下巴,腕間的玉镯往下滑了一段。她輕輕懶懶地笑了聲,上挑的眼尾稠豔流丹,媚色四起。

“怕什麽?喝啊。”

秘書思想鬥争了會兒,略略皺眉,還是不敢造次。

不過因為他推拒,沈姒又朝他推了下茶盞,不小心撞到了什麽。

是那包茶葉,灑了點兒。

“……”

秘書看在眼裏,稍默。

當年在港城拍了三百多萬的高價的普洱茶,就這麽被她不小心灑了。看看掉在地上的份量,表面上是茶葉,其實都是紅彤彤的鈔票啊。結果呢?

連個響兒都沒聽到啊,我靠!

周遭瞬間陷入死一樣的沉寂,氣氛微妙又詭異。

沈姒有點心虛,輕咳了聲。

她正打算拉攏下秘書,讓他管緊自己的嘴巴別胡說八道,耳邊傳來一陣腳步聲。從身後的方向,越來越近。

沈姒回眸,眉心不由得跳了下。

可能真應了那句“怕什麽來什麽”,好巧不巧,齊晟居然回來了。

“怎麽了?”

他的視線掠過沉默的兩個人,落在了沒來得及打掃得地面上,輕挑了下眉。

周圍好像又安靜了點兒。

下午的光線不再明朗,稀薄的日光抛入亭中,拖出長長的影子。齊晟的骨相極流暢俊朗,鼻梁輪廓硬挺,五官的側影沒入薄光裏。

壓迫感十足。

沈姒率先反應過來,翹起一根纖細又白皙的手指,朝着秘書遙遙一指,輕飄飄地說了句:

“他灑的。”

秘書懵了,一臉問號地看着她。

“我就想泡一點茶,他不讓我喝,還跟我搶,”沈姒一臉無辜,聲音輕輕軟軟地,聽上去委屈至極,邏輯還很合理,“然後就掉在地上,灑了。”

秘書震驚地看着沈姒飙演技,忍不住在心底“我操”了下。

他心說攔未來老板娘出門果然會被報複,女人可真記仇,尤其是漂亮女人,編瞎話誣陷認都不眨眼的。

齊晟眼皮子一撩,睨了眼秘書。

後者渾身一個激靈,“老板,我沒有!”

大約齊晟心裏有底,知道是沈姒幹的,所以沒當一回事兒,也沒追究。

他低冷的嗓音輕描淡寫,“本來就是拿來喝的,不要緊。”

“聽到沒有?”沈姒翹了翹唇角。

莫名其妙被冤枉了一把,又莫名其妙被喂了一嘴狗糧,秘書沉默了。

齊晟只略略掃了眼沈姒,眉眼間的沉郁感淡了淡,視線沉靜下來。

“過來,”他看着她,語氣溫淡,“換件衣服,帶你去個酒會。”

“酒會?”

沈姒反應過來,想起剛剛的事,含譏帶俏地笑了聲,“原來我可以出門啊,我還以為你打算把我關一輩子呢。”

齊晟漆黑的眼對上她,虎口卡住她小巧的下巴一擡,不太走心。

“沒關你。”

齊晟掐住她的下巴,稍一用力,聽她疼得輕哼了聲。

“真想關你,我會直接叫人找根鏈子把你鎖床上,沈姒。”

他的聲音又低又沉,說得是最強硬不過的話,卻讓人心口一顫。

沈姒面帶微笑,心說“我操”。

這他媽是什麽虎狼之詞?

她呼吸微窒了幾秒,按住他手腕,沒忍住罵了他一句“變态”。

齊晟放開她,微妙地勾了下唇。

“快點,姒姒,”他的拇指按在她的唇上,自左而右緩緩碾過,意态輕慢,眸色卻溫和,“別讓我等太久。”

沈姒面無表情地推開他,踩着細高跟,朝房間而去。

耽擱的時間略久,齊晟沒催,在外面接了個電話。大約不是什麽愉快的話題,他的面色看上去并不好。

“你們都他媽是廢物嗎?”

齊晟指間夾了一支煙,周身的氣壓很低,像是藏了一陣風暴。

“受不了就讓他去死。”

齊晟眸色冷下來,很不耐煩,“你告訴他,少在背地裏折騰這些沒用的,”

他冷笑了聲,“既然擺不正自己的位置,那他最好別出家門,四九城連他容身之地都不會有。”

通話在齊晟手中掐斷。

齊晟的面色沉郁,視線鋒利如刀,平添了幾分陰鸷感,氣場駭人得很。

隔着十幾米,傅少則剛從車上下來,長身而立。

他全然沒在意周圍的低氣壓,“你回來找什麽東西,這麽費勁?等了你半天,還不如讓助理送。”

藍灰色的薄霧騰起,齊晟夾煙的手垂落在身側,彈了彈煙灰,淡道:

“接人。”

傅少則正要笑着接上一句,話未出口,不遠處傳來一陣混亂的聲音。

沈姒剛出了四合院,一改這幾天乖軟順從的态度,目的明确地直奔駕駛座,一把将司機拽了下來。有人反應過來,上前阻攔,被她一個背摔撂倒在地。

“我去,什麽情況?這麽能打?”傅少則來了興趣,看了一眼。

齊晟微蹙了下眉。

沈姒出手幹脆又利落,撂倒了幾個保镖,不等人反應,直接上了車。

深黑色的超跑在視線中絕塵而去。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十分迅速,從她出門到離開,只用了短短三分鐘。

結束得太快了。

“不是,你那輛車不是聲控啓動指紋解鎖的嗎?”傅少則突然想起點什麽,費解地看向他,“她怎麽啓動?”

“可能上次在車裏……”齊晟微蹙了下眉,偏冷的嗓音陰恻恻地往下沉,“被她改掉了。”

經過上次拐車的失敗經歷,沈姒學乖了,所以跟他事後,想起這茬,添加了自己的指紋和密碼。這次連招呼都不跟齊晟打,上了車就走人。

“這妞兒還真不一般啊,居然會軍方格鬥術。”傅少則輕啧了一聲。

秘書一手扶住自個兒手臂,稍一用力,往上一接。

太憋屈了,他實在沒忍住多了一句嘴,“這麽能打還不是老板教的好。”

傅少則有些詫異地挑了下眉,看向齊晟,“三哥,你教的?”

“教她防身。”

“防身?”傅少則松松散散地倚着車門,差點沒被笑死,終于沒了什麽正形,“她都用來防你了吧……”

齊晟目光冷下來。

看她生病安分了兩天,明明介意在溫泉裏他近乎強行迫她承受了幾回,但這幾天她不折騰也不鬧,看上去乖軟順從,其實就是有貓膩。

合着她在這兒等着他呢。

齊晟把通話撥過去兩次,沈姒才接。

“又折騰什麽?”他的嗓音沉了沉,有點被她氣笑了,“趕緊回來。”

“管的着嗎你?”沈姒冷哼了聲,嘀嘀叭叭地數落了他一頓,“限制我人身自由好玩嗎?有空反思一下自己,你天天不幹人事還好意思說我,懶得搭理你。”

她笑了笑,“哦對,我還約了朋友,酒會你自己去吧,三哥。”

嘟嘟嘟——

不等齊晟,沈姒直接把電話給挂了。

“敢情您玩軟禁脫了手啊,三哥。”這下旁邊的傅少則真要笑死了,看熱鬧不嫌事大,“你倆打情罵俏的方式還挺特別,你玩囚禁,她就離家出走?”

這倆人真絕了。

生個悶氣吵個嘴也能這麽轟轟烈烈。

不過老實說,齊晟竟然被一個小丫頭片子擺了道,傳出去都跌份兒。

“讓她跑。”

齊晟指間捏着煙,狠碾了碾,把火星踩在腳下。

他眼眸沉沉,看不分明,嗓音又低又冷,不太在意地說了句,“車在哪兒停,人就在哪兒給我扣下來。”

不着急。

沒玩夠就随她去,反正海島之行近在眼前,沈姒還得自己送上門來。

池魚入網,飛鳥投籠。

他勢必要搞到手的東西,從來退無可退,也無處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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