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斷金割玉 古有妹喜撕帛,今有沈姒銷金
其實也不全是借口, 沈姒手裏這支雖然細膩如羊脂,溫潤可鑒,可惜明清時期的玉制筆大多填料充足, 尤其乾隆年間, 毛筆的管身太重。
拿這玩意兒來練字,不如陳列。
沈姒動了點兒心思, “要不你送我一支筆吧?”
當着齊晟的面,她從筆筒裏抽出一支剔紅龍鳳紋毛筆, “不是嫌我字醜嗎?我拿去練字。”
剔紅管身盤踞着游龍戲鳳的浮雕, 騰龍傲然淩空, 彩鳳靈秀低回, 纖巧精工,栩栩如生, 下方寓意祥瑞的雲氣晨光層次分明,頗具氣勢。
清代的玩意兒。
比剛剛那支內斂,但工藝精湛, 而且管身沒那麽沉,用着順手一點。
“你還挺會挑, 這支兩百多萬。”齊晟好整以暇地垂眸, 短促地笑了聲。
“我很有分寸了好不好?”沈姒扯了下唇, “我又沒挑那支象牙透雕的。”
她上手, 在自然光下觀察了會兒。
減心透雕, 琥珀色的筆管通透純淨, 兩端采用了明朝流行的纏枝紋。
管身雕刻借鑒“瓜鼠圖”畫法的松鼠葡萄紋, 葡萄蔓而不附,松鼠形象猥瑣,暗諷君子與小人之争。
“明後期的?”
沈姒掂了下這支象牙筆, 摸了摸透雕的花紋,有點兒愛不釋手。
“想要就拿走。”齊晟懶懶地站在她身側,不太在意。
“那這塊硯臺也給我吧?”沈姒饒有興致地劃拉了下桌面上的硯臺,理所當然地說道,“我湊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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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晟嗓音沉沉地笑了聲。
他捏着她的下巴,一手攏過她的腰身,漆黑的眼瞬也不瞬地凝視着她,“不是說貴也不好用嗎?”
沈姒撞入他的視線裏。
算不上多高明的恭維,但她讨他歡心的時候很會說話,“你送的就好用。”
這回答明顯取悅了他。
只是齊晟面上沒顯。他掃了掃她的字,漫不經心地評價了句,意态輕慢又懶倦,“你字和字的結構不對,怎麽這麽多年都改不過來?”
話實在不太中聽,他特像是來沒完沒了拆她臺的。
“你字好看,就你字好看行了吧!”沈姒這下不幹了,面無表情地推了推他,趕他出去,“你能不能趕緊走?別在這兒給我添堵。”
齊晟那手字确實漂亮,筆跡瘦勁,結體疏朗,斷金割玉一般,意度天成。
沈姒其實想象不出來他這種耐性看着不太好的人,小時候會有耐心待在書房裏練字,而且他在很多方面都做到了極致,也不知道哪來的時間。這樣的人簡直不給別人喘息的餘地。
但他也不用在這兒欺負人吧?
齊晟也不松開她,虛搭在她腰間的手一攏,他在她身後将她攬進懷裏,右手順勢握住她,牽引着她揮毫,嗓音低了低,落在她耳邊,漫不經心。
“教你。”
沈姒怔了下,沒忍住側頭瞄了他一眼,下意識地微屏了下呼吸。
從她的角度,往下,是他優越的喉結;往上,只能看到他五官的側影和下颌線條,起轉承合都浸沒在薄薄的光線裏,精致又流暢,讓人心悸。
太近了。
沈姒薄瘦的脊背就貼在他懷裏,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心跳和溫度,一下一下,十分有力。
她整個人筆直地僵硬了,完全沒心情關注他在寫什麽。
“以前就教你,書法布局講究計白當黑,筆不到而意到。”齊晟的嗓音倦懶又沉冷,低低地往她耳尖繞,“你看。”
鎮尺鋪開新的一張,他握着她在宣紙上揮就,落下兩行字。
疏可走馬,密不透風。
沈姒的身子麻了大半邊,耳根竄起一陣麻酥酥的癢。
她有那麽一兩秒的走神。
恍惚間有種回到以前的感覺,齊晟剛把她從南城帶回來時,似乎特別喜歡在她身上下功夫,去哪兒都帶着她。射箭、馬術、滑雪、高爾夫,教到什麽程度不一定,她總覺得他在自己身上找到了一種消磨時間的新樂趣。
“想什麽呢?”齊晟垂眸看她,下巴擔在了她肩膀上,“僵得這麽厲害。”
沈姒不安分地動了動,淡道,“你握着我,我根本寫不好。”
面上分毫不顯,她的心髒卻不争氣地活蹦亂跳起來,快要跳出喉嚨,極力想擺脫這種奇怪的氛圍。
她無意地偏了下頭,想從他懷裏脫身,卻在不經意間撞入他眼底。
視線相接。
沈姒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了幾秒,纖長的睫毛輕輕一眨,心頭微恙。
受不住這種微妙的感覺,也受不住齊晟直白的視線,沈姒想轉回去。結果下一秒,齊晟掐住了她的下巴,狠掰了回來,呼吸壓了下來。
沈姒的大腦宕機了幾秒。
她下意識地攥了下他的襯衫,适應了兩秒後,才後知後覺地推他。
齊晟完全沒有理會她的反應。
他一手捏住沈姒的下巴,撬開她的唇齒,輾轉着深吻,一手撐在她身側的書桌上,毫無空隙地占滿了她整個人,不容分說的強勢。
要命,他突然發什麽瘋?
眼見情景朝着奇怪的方向發展,沈姒條件反射地推了下齊晟的肩膀,被他捉住雙腕,輕而易舉地反剪在身後,牢牢按住,動彈不得。
沈姒的小腦袋上緩緩地打出了一串問號,彙聚成一個大大的感嘆號。
她踩着拖鞋朝他的腳狠狠跺了下。
齊晟反應地比她快,避閃的同時拂開桌面亂七八糟的物件,他手上一撈,直接将她抱上了書桌,完全是一副要把她按在這兒就地正法的架勢。
一沓張沒被鎮尺壓住的宣紙,在她身後紛紛揚揚地散落。
滿地狼藉,一室的活色生香。
直到尋找到換氣的空餘,沈姒往後仰了仰,沒忍住罵了他一句:
“我還是個病人,你禽獸嗎齊晟?”
話音落下時,她身上終于一輕。
冷冽的氣息随着他壓在身上的重量消失而淡去,齊晟放過了她。
“嗯。”齊晟也不計較她罵自己,反而低笑了聲,應得挺不走心。
“誰讓你勾引我?”
他擡手扶住她的臉頰,輕拍了兩下。
話說得稀松平常,偏低的音色也微冷帶沉,可他的動作輕佻又浪蕩。
沈姒耳根一熱,面上燒了起來,半天沒反應過來。
靠。
倒打一耙反咬一口也就算了,他居然還好意思調-戲她?
“不過沒關系,姒姒,”齊晟喉結上下一滾,整個人顯得格外欲氣。他漆黑的眼攫住她,捏住她的耳垂碾了碾,循循善誘,“傳染給我,我不介意。”
沈姒後知後覺,沒好氣地推開他,“誰勾引你了!你不介意我介意,我巴不得換個男人睡。”
話音一落,周遭陷入沉寂。
“你再說一遍試試,沈姒。”齊晟神态漸漸地沉了下來,轉了轉腕間的佛珠,語氣沉靜而寡淡,細聽起來卻陰恻恻的,“你想再試一次冰塊和紅酒?”
他的視線像是有重量,在她身上一掠,便壓迫得人幾乎不敢喘息。
“……”
真有他的,還敢提溫泉的事兒。
不太好的回憶被他一句話勾起,沈姒腳下止不住地發軟,下意識地往後仰了仰,想在桌面上後退。結果她稍微一動就被他一把拖了回來。
齊晟捏着沈姒的下巴扶正,迫她仰頸看向自己。
“跑什麽?”
凝視了她幾秒,他倏地笑了一下,“不喜歡就玩點兒別的。”
沈姒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自己選,”像是得了趣兒,他的語氣足夠柔和,卻是不容置喙的作派,不過幾個字,直掀起她一身的戰栗,“挨着試完,總能挑到你喜歡的。”
他利落的碎發下,是一雙漆黑沉冷的眼,看得她心驚肉跳。
“或者,我今天把這幾支毛筆用在你身上。”
原本是随口一提,興致卻像是被這個不經意的念頭掀動了。齊晟自下而上打量了眼她,視線在她面上鎖牢,勾了下唇,“你想先試哪一支?”
耳鬓厮磨間的撕扯和威脅。
“你趕緊閉嘴吧齊晟,做個人行嗎?”沈姒忍無可忍地推開他,面上紅一陣白一陣,心跳的厲害,“你是變态嗎?我都生病了你還欺負人。”
絕了,怎麽會有他這樣混賬的人?一句陽間話都沒有。
沈姒心裏其實有點發怵。
重逢以來,她就覺得這種相安無事相敬如賓的相處模式不太對勁兒。事實證明,他那份耐心、風度和少見的溫柔,也就維持到她想走為止。
也許齊晟這人就這樣,看上了的東西,不管用什麽手段都要搞到手。
所以從溫泉開始,他徹底不打算跟她廢話了,看她低泣看她失聲看她告饒看她沉溺,到最後也不肯放過她,從裏到外地要,裝都懶得裝。
他做不來君子端方。
沈姒還不想死在這兒,至少不想連續兩天死在他手裏。
怕他再做出點什麽過火的事兒來,她都不敢在他面前多待。
畢竟昨晚的餘韻都沒消散。
她撂下一句我累了,繞開他轉身就走,一刻都沒停留。
落荒而逃。
其實這份擔心也可能很多餘,齊晟沒動她,只看着她的背影勾了下唇。
難說他什麽心思。
黑色襯衫的鑽石袖扣早摘掉了,往上折了兩道,他撥動了下手腕的佛珠,整個人透着股漫不經心的性感,跟往常的陰鸷和沉郁,格格不入。
什麽也沒發生。
一場低熱燒了三天。
可能是礙着她生病,齊晟終于良心發現不落忍;也可能他這兩天忙,分身乏術,他沒回來住,也沒動過她。沈姒其實不太相信前者,但齊晟來回兩次十小時的航班還能在溫泉裏把她折騰成這樣,後者的可能性也不大。
沒什麽精力折騰,沈姒順了齊晟的意,罕見地宅了兩天沒出門。
外面的風波逐漸平息,出了顏若的事兒,網上的評論重心轉移,後續助理不彙報,沈姒沒刻意關注。
午睡時隐約顏家人鬧着找過她,睡醒了助理只字不提,怕擾了她的清淨,也是怕給她添堵。
沈姒也沒問,她對那家人的死活,實在不關心。
她這幾天就插花、品茶、翻他架子上的遺世孤本和名貴的瓷器。結果休息了那麽長時間,她還是渾身倦乏,大白天還是昏昏沉沉地想睡。
偏偏罪魁禍首跟個沒事人似的,有事沒事過來招惹她兩下。
沈姒在心裏罵了齊晟三天。
所謂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沈姒好不容易緩過來,約了許昭意逛街,正好聊一聊舉辦婚禮的海島有哪些好玩的項目和美食,結果還沒出門,她就被齊晟的秘書堵在了門口。
“什麽意思?”沈姒纖麗的眸子輕輕一眯,面上的笑意很輕地浮了一下,“我還不能出這個門了是嗎?”
“沈小姐,您別多想,”秘書面帶微笑,對她依舊得體又客氣,“您剛生過病,齊先生擔心您出事,才讓我跟着你。”
真他媽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跟着她和監視她有什麽區別?
這種狗血又不入流的行徑也能說得這麽清新脫俗,不愧是齊晟的得力助手。
“知道我是病人還來惹我生氣,我看你也有病。”沈姒涼涼地看着他,面無表情,“再說這兩天我還不夠安分嗎?齊晟還不滿意是嗎?”
她冷笑了聲,“那他還想怎麽樣?把我關起來軟禁我嗎?”
秘書一聽到“安分”兩個字,頭都疼得快炸了。
他是奉總助的吩咐守着沈姒的,總助多年來應付沈姒,見怪不怪,他沒怎麽接觸過這位沈小姐,差點沒被折騰死。
沈姒所謂的“安分”,跟正常人理解範疇裏的“安分”真不一樣——
昨天早晨她心血來潮,在院子裏插花,找不到合眼緣的花卉,盯上了齊晟從國外空運過來的蘭花,國外培養了五年的稀有品種,就這麽“一剪沒”了;
昨天下午她閑着無聊,在書房和藏室裏翻古董文物,越品鑒越愛不釋手,從有價無市的宋朝青花瓷,到清朝的古董首飾,整理了兩大箱占為己有了;
難得今天清靜了會兒,沈姒待在秋千架上曬太陽。結果不知道想起來什麽,後知後覺地開始生齊晟的氣,搶了他的手機給齊晟發消息,引經據典地罵了齊晟一篇小論文,害的他差點失業……
樁樁件件算下來,秘書實在看不出來,她到底那一點能稱得上安分。
他都看不懂這位沈小姐還有什麽不滿意。生個病都這麽能造,待在齊晟身邊整個就是一移動的“金錢焚燒廠”,平時指不定怎麽折騰呢,放在古代說不定要“以酒為池,以肉為林,為長夜之引”。
最離譜的是他老板竟然也不當回事兒,看到了也就一笑置之,特有當昏君擲千金博美人一笑的潛質。
古有妹喜撕帛,書有晴雯撕扇,今有沈姒銷金。
真不愧是被趙公子罵禍國妖妃的女人。
這麽敗家的女人,除了他老板,誰他媽還能養的起?
而且她這麽想走,是想禍害別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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