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老婆喜歡嗎

亭析深夜拍完最後一場戲回到酒店,  門口一道刺眼的燈光照射到他身上,郁臨莘跨步擋住他,摟住他的腰身移開。

車門打開,  郁臨莘眉頭緊鎖,  尚未來得及讨要說法,便瞧見西裝革履的男人無視他,徑直走到亭析面前。

時隔七年,他依然高高在上,  目中無人,打量郁臨莘的視線充滿輕蔑,猶如食物鏈頂端的肉食動物,  瞧不上低端的草食動物。

他輕飄飄瞥視一眼郁臨莘,  視線移回亭析身上,  “莊文曦,  你很不聽話。”

亭析上前一步,  冷聲道:“我的事不勞莊董關心,  C國可不是你的地盤。”

莊誠輝眯了眯眼睛,  似笑非笑地注視亭析,  “為了一個窮小子,你準備和你老子硬碰硬?”

亭析攥緊拳頭,  身子繃成一張弓,蓄勢待發。

郁臨莘握住亭析的手,  溫暖幹燥的掌心驅散亭析周身寒意,  身體逐漸舒緩放松。

“莊先生您好。”郁臨莘禮貌得體與莊誠輝問好。

莊誠輝眼眸中閃過一絲興致,  他以為郁臨莘早在七年前已經被他吓怕了,  不想竟有膽子挺身而出。

“郁臨莘是吧?你忘記當初怎麽答應我的了?”莊誠輝目光在郁臨莘和亭析間逡巡,  “文曦可不喜歡言而無信的男人。”

亭析的情緒成功被莊誠輝挑動,  憤怒地罵道:“你真好意思提,誰叫你多管閑事?要不是你,我們也不會分別多年,我是不喜歡言而無信的男人,尤其叫莊誠輝的。”

最後一段話成功讓游刃有餘的莊誠輝變了臉色,“莊文曦,你以為我在害你嗎?你問問他,究竟是我逼迫他和你分手,還是他自己選擇和你分手的?他敢告訴你其中的真實原因嗎?”

亭析像極發怒的刺猬,張開全身的刺,直直對着莊誠輝,“與你何幹?哪怕被他欺騙,被他玩-弄,也是我心甘情願,用不着你多管閑事。”

莊誠輝勃然大怒,“莊文曦,你是個男人,是我莊誠輝的兒子,居然為了一個窮小子,下-賤成這樣!”

“莊先生,麻煩你說話注意點,小曦才華橫溢,出類拔萃,世上任何贊美的詞彙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好,別拿污言穢語髒了他的耳朵。”郁臨莘壓低眉宇,高大的身軀嚴嚴實實遮擋住亭析,絲毫不畏懼莊誠輝,甚至有對抗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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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誠輝怔愣一瞬,笑道:“別搞得我像棒打鴛鴦的壞人,我不過是個思念孩子,孤苦伶仃的父親罷了。”

“文曦,爸爸在家裏等你。”

說完,莊誠輝若無其事地上車離開。

伴随汽車消失無蹤,郁臨莘渾身肌肉松懈,亭析低頭不語。

“我們進去吧。”郁臨莘輕聲說。

亭析點點頭,跟随郁臨莘進入酒店。

打開房門,然後迅速關上,郁臨莘一把握住亭析的手,擔憂地望着他:“小曦,別害怕,我不會離開你。”

亭析冰涼的手指尖顫動,遲鈍地仰頭,眼眸潮濕,“真的?”

“真的,除了你身邊我還能去哪兒?”郁臨莘攬他入懷,親吻他的額頭,“明天我叫薛廉把我的財産清點一下,全部上交給你好不好?”

“我要你的財産做什麽,我有錢花。”亭析貼着他的胸口,聆聽沉穩的心跳聲。

郁臨莘胸口微微顫動,笑道:“財政大權移交給老婆,很合理。”

答案讓亭析愣住,旋即面上浮起緋色,嘟哝道:“誰是你老婆。”

“我老婆大名亭析,小名甜甜,才貌雙全,卓爾不群……”郁臨莘沒誇幾句,就被亭析強行捂住嘴。

“少拿糖衣炮彈腐蝕我,一沒鑽戒,二沒婚宴,誰家娶老婆這麽容易?”

“甜甜的意思是有戒指就給我做老婆?”郁臨莘緊緊箍住亭析的腰,不讓人逃走。

亭析耳朵通紅,仗着郁臨莘變不出來,開空頭支票,“你現在拿得出,我立馬給你當老婆,過時不候。”

“真的?”郁臨莘由後貼上亭析臉側,灼熱的呼吸鑽入亭析耳朵裏,激起一陣顫栗。

亭析掙紮試圖擺脫他,卻被郁臨莘鎮壓,脖子上傳來溫熱柔軟的觸感,是郁臨莘的唇,亭析下意識仰頭,露出雪白似天鵝的脖頸,沉醉在郁臨莘的溫柔中,以至于清醒後,未能第一時間發現有什麽不同,直到他擡手去摸郁臨莘的臉,被那一抹銀光閃到眼睛。

他怔怔地望向手指上那抹細碎的銀光,仿佛被人施了定身術。

郁臨莘忍俊不禁,低頭親了親他的手心,“老婆,喜歡嗎?”

離家出走的魂魄找到回時的路,亭析轉動眼珠,眼眶一秒濕潤,随後綻開勝卻人間無數的笑容,“喜歡。”

亭析主動環住郁臨莘脖頸,拉下他的腦袋,仰頭吻上。

銀線順沿亭析耳鬓滑落,淹沒在雪白的被褥間,指間璀璨奪目的光,于濃黑的夜色閃爍至天明。

睡到自然醒,亭析揉揉酸痛的腰,打了個哈欠坐起來,身旁早已涼透,郁臨莘全天有戲需要拍攝,他則可以休息一天。

雪白的肩頭,一簇簇紅梅次第開放,亭析在床頭發現手機,電已經充滿,想必是今早郁臨莘離開前幫他充上的。

點開未接來電,回複完消息肚子咕咕叫,正打算下樓吃點東西,門外響起門鈴聲。

亭析抓起一套休閑服穿上,走到門口看了眼顯示屏,“我沒有叫餐。”

服務生笑容得體地說:“郁先生特意叮囑我們為您送餐。”

亭析打開郁臨莘的消息框。

亭:你給我叫了餐?

貞潔烈男:嗯,你醒了?身體有不舒服嗎?

亭:剛醒,沒事。

幸虧郁臨莘沒在他面前,盯着自己打到一半的字:你昨晚很溫……

捂住發燙的臉,亭析趕緊删除,伸手給服務生開門,“交給我吧,謝謝。”

“不客氣,祝您用餐愉快。”服務生綻開爽朗的笑容。

放到桌上,亭析環顧四周,大體上不亂,郁臨莘應該簡單收拾了一下,但禁不住細看,桌腿邊可疑的紙團,床腳小巧的正方形塑料袋,沙發旁滾落一地的抱枕,試衣鏡上可疑的污跡。

慘不忍睹的場面叫亭析默默低頭,吃飯吃飯。

吃過午飯,亭析立馬開始收拾殘局,他可不想叫保潔阿姨收拾。

三下五除二清理幹淨,亭析端起水杯喝了口水,把藥吃了。

手機屏幕驟然一亮,亭析一目十行,讀完整條信息的瞬間,面沉如水。

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收拾妥帖,戴上鴨舌帽和口罩出門。

“阿威……”亭析朝外走,同時給阿威打電話。

乘上出租車,亭析報出地址,司機師傅頓了一下,提醒道:“有點遠,那地方不讓閑雜人等進去,我只能送你到附近。”

“錢不是問題,你開就是,沒人攔你。”亭析話音落下,低頭忙自己的事,明顯拒絕繼續溝通。

司機師傅盯着他看了幾秒,直到瞥見他手指上閃閃發光的戒指,才确信這是個有錢人,安心開車。

原本心驚膽戰的司機師傅發現居然真的沒人攔他的車,看後座年輕人的眼神倏地一變,這趟回去,怕是能吹好幾年的牛。

出租車停在高聳森嚴的大門前,亭析掃碼付款,剛一走近,大門自動打開。

“少爺,您回來啦。”隆叔笑吟吟地打量亭析,旋即眉頭一皺,“怎麽瘦了?”

“隆叔,我每天吃得香,睡得着,工作充實,怎麽會瘦呢,一定是你看錯了。”亭析主動上前和隆叔擁抱。

隆叔不贊同,小少爺又在糊弄他。

亭析岔開話題,臉色陰沉地說:“他人呢?”

“大廳裏喝茶。”隆叔見他神色不渝,勸道:“到底是您父親,您好好交談。”

亭析拍拍他的手背,安撫道:“隆叔您放心,我有分寸。”

事實證明,隆叔的擔心不無道理,亭析所謂的有分寸便是上來就叫人滾。

“莊文曦,你的規矩呢?”莊誠輝重重放下茶杯,杯底與桌面碰撞,發出巨響,茶水飛濺。

“少在我家作威作福,滾出去,別髒了我家。”亭析強勢尖銳,家裏為數不多的傭人戰戰兢兢,齊齊望向隆叔,不知如何是好。

“莊文曦,我是你爸!”莊誠輝拍案而起。

亭析無視他的話,厲聲警告:“我家不歡迎你,你若不願意自己走,我會叫人把你扔出去,到時候別怪我不給你面子。”

莊誠輝怒目而視,指着亭析胸口重重起伏,  “孽子!你媽媽那麽溫柔一個人,怎麽會生出你這麽個混賬東西!”

亭析聞言,竟洩出笑意,一副疑惑的模樣,“你怎麽會不明白呢?當然是因為我身上有一半來自于你的劣質基因。”

“砰!”

莊誠輝摔了茶杯,大跨步上前擡手就要給亭析一巴掌,然而,他的巴掌在半空中便被一只強而有力的手扣住。

亭析收斂笑意,好似捂不熱的冷血動物,漠然開口:“阿威,把他扔出去。”

“是。”阿威聽令行事。

莊誠輝哪想幾年未見,亭析不再畏懼他,反而似日益強大的小獸,躍躍欲試搶奪屬于他的地位。

“莊文曦,七年前他可以抛棄你,七年後他仍可以抛棄你,你以為他是良人,那你知道他收了我一百萬嗎?”莊誠輝冷笑道:“一百萬,你于他而言就值一百萬,我知道你不相信,你大可查一下當年他卡上有沒有突然多出一筆錢。”

“他是不是告訴你,當初他搬家是為他母親治病?你想過早不治晚不治,偏偏那時候治?他哪兒來的錢,哪兒來的底氣賣掉房産,帶着重病的母親遠走他鄉?”

一個又一個問題,如同一塊塊石頭壓到亭析身上,他逐漸無法承受,開始動搖。

莊誠輝沒有讓他等待,直白地告訴他:“因為我給了他一百萬,幫他找了醫院,打理好關系,否則憑他一個窮學生,哪兒來的人脈給他母親最好的治療。”

泰山崩塌,碎石全砸在亭析身上,覆蓋住他,他被砸懵,被砸到頭破血流,五髒六腑,無一處不痛。

亭析知道,莊誠輝的話不能夠相信,他是最精明的商人,自己連他的談判桌都上不了,可莊誠輝的話又是那樣有理有據,叫人無法不信服。

大腦混亂,呼吸加重,眼前的景象仿若鬼影幢幢,耳邊似乎有無數聲音在和他說話,吵得他頭痛欲裂,腦子快炸開。

隆叔第一時間注意到亭析情況不妙,臉色慘白,淡色的嘴唇失去色澤,琉璃般剔透明亮的眼睛晦暗無光,恍惚游離,他的身體細細顫抖,指尖痙攣。

這副模樣的亭析,隆叔再熟悉不過,他心下一沉,趕忙扶住亭析,安撫道:“小少爺,我們回房間休息一會兒好不好?隆叔給你做奶豆腐。”

起先亭析失聰般沒反應,隆叔好說歹說他終于願意搭理隆叔,任由隆叔扶着回房間。

莊誠輝反射弧過長似的反應過來,難以置信地指着亭析:“你又犯病了?!”

“你不是痊愈了嗎?”

他三步并作兩步走到亭析面前,失望極了地數落道:“七年前因為那個窮小子,七年後又是因為那個窮小子,莊文曦,你就這麽缺男人,這麽下-賤嗎?”

“莊先生,小少爺不能受刺激,麻煩請你離開!”隆叔忍無可忍拉下臉對莊誠輝說。

奈何莊誠輝怒不可遏,根本顧忌不了那麽多,不容置喙地命令亭析:“分手,你必須和他分手,然後跟我回去治病,我莊誠輝的繼承人絕不能是個瘋子。”

“以我的手段,收拾一個小明星綽綽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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