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莘哥你被拍到了
郁臨莘趁亭析睡着, 特意和Larissa談了一番。
“你認為他現在的情況,需要停止工作嗎?”郁臨莘坐在書房單人沙發上,昏黃的臺燈映照着他緊繃的下颌線。
“比起讓他每天在家胡思亂想, 适量的工作可以幫他分散注意力, 如果他因為工作受到刺激,這種情況我不建議他繼續。”Larissa耐心解答。
郁臨莘輕輕點頭,對于亭析突然發病的誘因,他很模糊, 無法準确抓住重點。
“我曾多次建議他向你求助,但他始終堅持拒絕,郁先生, 曦非常重視你, 在你身上他不敢冒任何險, 同樣的, 在你身上他沒有擁有充足的安全感。”Larissa坦誠相告, 她由衷地希望亭析能盡早康複。
關于病情, 亭析始終逃避他, 郁臨莘不願意逼迫亭析, 可聽到Larissa親口告訴自己,亭析持續拒絕向他求助, 胸口難免刺痛。
破鏡重圓,即便嚴絲合縫黏攏, 修複痕跡微不可見, 裂痕仍舊存在。
七年前他帶給亭析的傷害, 同樣不會因為歲月流逝, 因為他們重新開始而消失無蹤。
“郁, 你們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 但曦從不曾後悔愛上你,過去的事情确實需要重新梳理,更重要的還是未來的生活。”Larissa似乎察覺到郁臨莘郁郁寡歡,開解道。
郁臨莘怔忡,半晌後垂下眼睫,“謝謝你Larissa,我們一定會擁有一個美好的未來。”
他告訴Larissa,更像告訴自己。
結束通話,郁臨莘閉上眼睛,再次撥通紀松導演的電話。
“亭析身體不舒服?情況嚴重嗎?”紀松焦急地關切道。
“低血糖加上手受傷,醫生囑咐他休息幾天。”郁臨莘張口胡編。
紀松自然相信,亭析最近臉色确實不大好,身體瘦削,而且郁臨莘是亭析男朋友,誰會詛咒自己男朋友生病,恐怕想分手,“行,你讓他安心休息,劇組有我在。”
“不過你得盡快回來,畢竟你是男主,許多戲沒你拍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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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點郁臨莘理解,他并非第一次拍戲,以往哪怕發高燒到頭暈眼花,手腳發軟,也得拍完戲導演喊過之後才昏厥。
洗完澡,郁臨莘掀開被子鑽進去,亭析吃過藥睡得很沉,但身體本能地滾入郁臨莘懷中,找到舒适的老位置窩進去,小動物似的蹭了蹭,繼續睡。
郁臨莘撫了撫他的鬓角,低頭親吻他的額頭,“晚安,甜甜。”
次日下午,紀導瞧見亭析和郁臨莘一同進來,驚詫道:“你咋來了?”
視線落到亭析包成大饅頭的手,關切道:“诶喲,咋搞的啊?趕緊回去休息,你的戲沒那麽着急。”
亭析躲開他推自己的手,“小傷,你們太小題大做了,文戲可以拍。”
紀松轉移視線,郁臨莘的臉果然黑得像鍋底,“啊……可以不這麽拼。”
“小意思,看着吓人,一周大概就會痊愈。”亭析無所謂地揮了揮“大饅頭”。
郁臨莘臉色陰沉,拽住他的手腕,“答應我不胡鬧。”
亭析聳肩,表示自己沒胡鬧,展示展示自己的小傷罷了。
既然人到了,紀松自然高興,催促化妝師給亭析上妝。
亭析今天的表演一如既往地穩定,反倒是郁臨莘,接連失去影帝的水準,“抱歉,我調整一下。”
工作人員們交頭接耳,“郁老師怎麽回事?沒休息好嗎?”
“該不會和甜心吵架了吧?”
“但是甜心發揮很好啊,應該沒吵架吧。”
副導演瞪了他們一眼,幾人立馬收聲。
郁臨莘坐到椅子上喝水,紀導改拍亭析的戲份,宋雪微走近坐下,“不像你啊,我以為天塌了你也能照樣演戲呢。”
“咚——”保溫杯重重放在桌子上,郁臨莘擡手抹掉嘴角的水漬,聲音低沉,“你太高看我了,我只是普通人。”
視線緊盯正在拍戲的亭析,郁臨莘開口詢問:“昨天他的手怎麽弄的?”
“你和他講了什麽?”
宋雪微玩味地笑道:“你認為是我弄傷了他?或者我胡亂說話,刺激了他?”
郁臨莘保持沉默,宋雪微将垂落下的長發攬到耳後,“杯子是他自己捏碎的,他反應那麽大我也很詫異,你不必擔心,不該講的我沒來得及講,我單單提了幾句你如何被導演挖掘來拍戲的。”
宋雪微話音随風飄散,四周詭異的安靜,與戲中熱鬧的場景形成鮮明對比。
她觀察着戲中的亭析,眸光微動,好似明白了什麽,“如果因為我的舉動,給你們帶來不快,我道歉。”
“但是臨莘,任何一個見過你當初艱難振作的人,都無法眼睜睜見你踏入同一個坑。”
“他不是坑。”郁臨莘反駁道,漆黑的眸子像極草原上的野獸。
宋雪微心頭一驚,眼前之人仿佛與多年前的少年重疊。
她深呼吸幾次,靠上身後的椅背,“抱歉,我希望你好好的,不要像我一樣……”
到頭來一場空。
郁臨莘擡頭,“你為什麽突然消失?”
宋雪微扯了扯嘴角,散漫不羁地笑道:“能因為什麽,當然是偉大的愛情。”
她越灑脫,越讓郁臨莘感覺到她的痛苦。
扯了扯衣服上的線頭,宋雪微笑着說:“我最近幾年一直在吃藥,抑郁症,看不出來吧?有時候我也覺着自己挺正常的,直到犯病時才體會到,沒有藥物控制,我連選擇哭笑的權利都沒有。”
郁臨莘嘴唇嗫嚅,瞳孔顫動,他眼中的宋雪微,幹練率性,勇敢坦然,仿若夏日的驕陽,近乎灼人。
這樣的宋雪微竟然患有抑郁症。
郁臨莘想象不到,正如他想象不到,亭析也是。
“別這麽看着我,我現在已經康複了,醫生建議我幹點自己喜歡的事情,想來想去,還得是拍戲呀,正好聽聞紀導要拍新電影,我就毛遂自薦了。”宋雪微态度灑脫随性,好像她僅僅患上一場小感冒。
吞咽一口唾沫,潤潤幹澀的嗓子,郁臨莘開口:“治療的過程痛苦嗎?”
“比起痛苦,磨人較為貼切,反反複複,毫無規律,每當你看到曙光,下一秒可能重新把你打入深淵,次數頻繁,極易喪失希望,一個人非常難熬,與身體上的痛楚相較,心靈上的孤寂感更為折磨人。”宋雪微眺望遠方,眼神空蕩蕩,似乎思索着什麽,又似乎單純地發呆。
通過文字了解一百次,都不如聽經歷過的人親口講述一次,心髒仿佛貧瘠的土地,被犁耙翻得稀巴爛。
他望着亭析,幾乎要落下淚來。
“喂,郁臨莘,你這樣我會誤會你愛上我了。”宋雪微轉頭猛然發現郁臨莘眼眶泛紅,淚光閃爍,嘴唇緊繃,努力遏制住淚意。
她一句話成功讓郁臨莘的淚水收回,冷漠道:“想太多。”
宋雪微疑惑,不是為了自己,那是為誰?
餘光倏然瞥見身着朱色衣袍,眉目狠厲的亭析,腦中精光一閃,猶如一塊細小的石子掉進管道中,叮叮當當最後發出“咚”的一聲,掉進水裏。
能叫郁臨莘哭的,除了拍戲,僅剩亭析。
莫非……亭析和她一樣?
宋雪微不可置信,不像啊,郁臨莘不是說亭析是小王子嗎?
溫室裏的花朵,不食人間窮苦,最大的挫折大概來自于郁臨莘,但少年人的戀愛,往往無疾而終,十幾歲情窦初開,來得快去得也快。
她始終想不通,懷疑自己是否猜錯了。
“莘哥,你被拍到了。”助理周粥面色鐵青。
郁臨莘接過手機,薛廉發給他幾張照片,在醫院裏,他懷中抱着一個人,快速奔跑,雖然他戴有帽子,但衣着打扮很容易扒到,下巴同樣具備極高的辨識度。
“對方表示晚上八點會發。”薛廉撥通視頻電話。
郁臨莘轉身走進休息間,沉聲道:“他要多少錢?”
薛廉罵了句髒話,“這孫子乘火打劫,獅子大開口。”
“八百萬。”
“我看他像個王八。”
周粥焦急地問:“那咱們不給了嗎?任由他發?”
薛廉一陣語塞,氣悶地回答:“給,必須給,誰叫你莘哥不幹人事,翻車了吧,活該花八百萬。”
郁臨莘無視他的陰陽怪氣,“不給,我又不是冤大頭。”
“呵,你大庭廣衆抱人飛奔,渾身上下寫滿了我是冤大頭快來拍我,不給你準備出櫃嗎?”薛廉立馬回怼。
郁臨莘沉默了,薛廉血壓迅速升高,“卧槽,郁臨莘我警告你別亂來,不為我着想,也得為紀導的新電影着想,你可是一番男主,紀導多年後回歸的首部作品,亭析戲份堪稱男二,還有宋雪微複出,經不起你瞎整!”
薛廉分析得頭頭是道,郁臨莘給他一顆定心丸,“暫時不準備出櫃,照片随便發,我看過了,沒拍到小曦。”
薛廉:“……”合着你只關心這個?!
拍照片的人極度震驚,郁臨莘竟然不受威脅,難道自己價格開太高了?
他試探性地表示價格可以談,薛廉卻告訴他,“太貴了,買不起。”
艹!頂流這麽摳門的嗎?
晚上八點,郁臨莘的緋聞毫無意外登上熱搜,哭倒一片。
【郁粉姐姐們哭死了,我卻對着葉綠素手臂上的青筋嘶哈嘶哈。】
【公主抱诶!郁臨莘好輕松的樣子,後面甚至換了個姿勢,吊打一衆拍抱人戲份用威壓的廢物!啊啊啊啊啊開車肯定超級帶感!】
【郁臨莘懷裏的人上半身蓋的是他的外套吧,提前蓋住對方的臉,說明預料到會被拍,即便如此也要抱人出去,這他媽不是真愛是什麽?!】
【靠靠靠!樓上的姐妹分析得太對了!我頭皮發麻!雖然看不到懷中人的臉,但從體型判斷,大概率是男生。】
【用得着猜?你們快看營銷號最新發的圖,郁臨莘一手掐住的腰,除了甜心還有誰?!】
【啊啊啊啊啊啊靈犀CP粉過大年了!正主的櫃門壓不住了!】
【拜托,女生的腰更細好吧,誰告訴你一定是亭析。】
【哈哈哈哈別自欺欺人了,這是普普通通的腰嗎?這是極.品腰!勾魂奪魄,殺人不見血。】
【見血見血!我的鼻血!葉綠素的手臂,甜心的腰,阿偉死了,腦子裏的火車況且況且停不下來!】
傅英華和薛廉同時盯着網絡風向,雙雙沉默,怎麽開起車了?
比他們更無語的當屬索要八百萬未果,企圖利用照片報複郁臨莘的狗仔,這群網友咋回事?不該憤怒罵人嗎?咋有人連夜搞起顏色文學,甚至産出澀圖了啊!
靠,郁臨莘竟然漲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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