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尋
烏雲遮月。
錦衣衛指揮司衙門裏的燈,亮到很晚,終于熄了。
夜嶼出了書房,尹忠玉和吳鳴跟在後面。
尹忠玉:“大人,雲州之事,屬下已經發出消息,讓那邊的同僚協助探查了,相信不日便會有結果傳來。”
夜嶼微微颔首,三人一起踏出衙門。
路過門口時,守衛恰好換值,其中一人看見夜嶼,忽然想起一事。
守衛開口道:“啓禀夜嶼大人。”
夜嶼凝眸,看他一眼:“何事?”
守衛答道:“昨夜董姑娘來找過大人,但是大人不在,她便回去了。”
夜嶼面色微頓,問:“她今日可有來過?”
守衛搖頭:“小人不知,我是剛剛換班才上來的。”
尹忠玉提醒道:“那估計要問白日站崗的人了。”
夜嶼點頭,道:“罷了,去飯堂。”
尹忠玉和吳鳴面上一喜,他們正打算去吃點宵夜。
三人出了衙門,穿過長廊,向後院走去。
飯堂裏燈火通明,但錦衣衛和守衛們,卻三三兩兩地往外走。
Advertisement
衆人路過夜嶼等人,都停下來見禮。
尹忠玉笑着問:“今日的宵夜是什麽?”
錦衣衛答道:“今日沒有宵夜,飯堂中空無一人。”
尹忠玉和吳鳴對視一眼,有些狐疑。
吳鳴覺得奇怪,道:“怎麽可能沒有宵夜呢?董姑娘不是已經回來了嗎?”
錦衣衛道:“沒見到董姑娘,飯堂裏什麽也沒準備……”
衆人一愣。
夜嶼眸光微動,他自回京之後,日日忙碌,還未見過她一面。
“去看看。”
夜嶼的聲音清清冷冷,步子卻已經邁了出去。
尹忠玉和吳鳴急忙跟上。
又有一波錦衣衛自飯堂出來,衆人見夜嶼來了,紛紛避讓行禮。
夜嶼面無表情,徑直踏入飯堂。
他目光逡巡一周,只見備餐區幹幹淨淨,沒有絲毫準備的跡象。
但飯堂內四個角落,卻油燈明亮——這是宵夜開餐前的準備。
夜嶼心覺不對。
他二話不說,轉身,大步向後院走去。
尹忠玉一頭霧水,看向吳鳴,吳鳴也不明所以地聳聳肩,兩人只等跟着。
庭院中冷風呼嘯,樹影婆娑,十分沉寂。
舒甜的廂房黑燈瞎火,裏面并沒有人,連隔壁玉娘的房間,也是一片漆黑。
夜嶼面色一變。
他沉聲吩咐:“忠玉,你帶幾個人去詢問各個出口,看她是否出去過。”
尹忠玉愣了下,點頭應是。
“吳鳴,你帶人搜索錦衣衛指揮司內部,從後廚開始,向外擴散,務必找到她。”
吳鳴見夜嶼面色凝重,不敢怠慢,領命去了。
夜嶼凝眸,看向舒甜的廂房,心中微沉。
她不可能自己無緣無故離開,卻不留只言片語。
夜嶼嘴角微繃,轉身回了飯堂。
指揮司內的錦衣衛們,已經開始動起來,連下了值的守衛們,也參與進來。
其中,便有李良、趙四,姜二等人。
趙四小聲嘀咕:“董姑娘怎麽好端端地就失蹤l ?”
姜二道:“消失的時間也不長,也不見得是失蹤吧?說不定是家中有事,回去了?”
這麽勞師動衆地找一名廚娘,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李良壓低聲音道:“你們說……會不會和今日早上的事有關。”
清冷的語調響起:“早上發生了何事?”
三人面色一凜,回頭看去,只見夜嶼陰沉着臉,站在他們身後。
他面色冷肅,整個人散發着一股寒氣。
李良身子微僵,只得把昨夜盧大海來飯堂要桃花餅,和今早大鬧飯堂、對舒甜惡語相向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夜嶼。
夜嶼聽着,臉色越來越差。
只怕盧大海等人,已經中了玉娘的桃仙散。
她察覺了,于是昨晚便來找他,可卻沒有見到他。
玉娘詭計多端,手段陰毒……她發現了玉娘的秘密,會不會被……
夜嶼不敢再想。
他面色蒼白,濃眉擰緊,眸中湧動。
夜嶼冷聲下令:“搜!一處角落也不許放過!将玉娘和盧大海等人抓來,聽候發落。”
“是!”
烏雲滾滾,廣闊的蒼穹下,一片黯然。
夜嶼帶領衆人搜索舒甜的身影。
他面無波瀾,但心中卻情緒湧動。
夜嶼生平經歷過不少風浪。
可這一次,有些不同。
他将無辜的她,牽扯了進來,他說好要護她周全,卻沒能做到。
只要想起那雙彎如明月的眼睛,他就忍不住心焦。
夜嶼面色如冰,拳頭攥得骨節發白。
不久後,尹忠玉和吳鳴來報。
“大人,錦衣衛指揮司內全部搜索過了,但是沒有見到董姑娘蹤跡。”
“各個出口也詢問過了,前後兩班值守的守衛,都沒有見到董姑娘出去。”
夜嶼心下一沉。
冷。
舒甜靠在門邊,整個身子蜷成一團,渾身顫抖。
整個食材庫裏,放置了大量的冰塊,如同一座冰窖,冷得舒甜喘不過氣來。
她的嗓子已經喊啞,發不出多大的聲音,卻仍然強撐着坐起來,咬牙拿起找來的小木棍,一下又一下地敲着大門。
“铛……铛……”
敲擊的聲音,在食材庫裏回蕩,卻絲毫傳不出去。
這食材庫的門是特制的,足足由三層木板制成,外面還包了一層鐵皮,厚重無比,密封效果極好。
“救命……放我出去……”舒甜有氣無力地喊着。
她感覺自己的生機正在一點點流失,整個人不住地顫抖,随時都可能失去意識,再也醒不過來。
她知道自己不能睡過去,于是一直苦苦堅持着。
油燈的光越來越微弱,黑暗逐漸籠罩過來。
她使出最後一絲力氣,奮力敲打大門。
“外面有沒有人……誰來救救我……”舒甜顫聲呼喊着,她不知道已經過了多久,但外面一絲動靜也聽不見,仿佛與世隔絕。
舒甜知道,整個錦衣衛指揮司後廚,晚上是不留人的。
不會有人發現她,不會有人來救她。
舒甜的聲音越來越小,手指僵硬,已經敲不動了。
油燈燃盡,眼前驟然一暗。
黑暗一擁而上,将她團團圍住,恐懼爬滿了心頭。
她渾身發僵,已經毫無知覺,最後一絲希望泯滅,她徹底堕入寒冷的深淵。
舒甜感覺自己正從很高的地方往下墜,整個身子沉甸甸的,不受控制。
她一直下落……下落……但是卻沒有人能救她。
這感覺似曾相識,恍惚間,心底最深的記憶,湧了出來。
……
“爹爹,帶我去嘛!甜甜想吃糖!”
孩提時期,舒甜總愛纏着董松,出去買糖吃。
可董松每次寧願自己去買回來給她吃,也不願帶舒甜去。
那一次,他拗不過舒甜的央求,便只得瞞着劉氏,帶着她去了市集。
舒甜牽着董松的手,十分興奮。
她難得出門一趟,這兒看看,哪兒看看,瞧着什麽都新鮮。
長街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小攤上的吃食琳琅滿目,讓人眼花缭亂。
舒甜睜着大眼睛,一下便看到了前面的糖葫蘆。
“爹爹,我要吃那個!”
董松樂呵呵笑道:“好……爹爹給你買……”
說罷,董松便帶着舒甜走到賣糖葫蘆的小販身邊。
一串紅彤彤的糖葫蘆,到了舒甜手中。
舒甜眉眼彎彎,伸出粉嫩的舌頭,輕輕舔了舔糖葫蘆……真甜啊。
董松牽着她,繼續往前走。
舒甜不知道他們走到了哪裏,心裏只有糖葫蘆酸酸甜甜的滋味。
一陣馬蹄急促而來,聲如雷動。
原本平靜的大街上,引出一陣騷亂,百姓們紛紛避讓鐵蹄,惶惶不安。
“錦衣衛又來抓人了嗎?這次是哪家的?”
“皇上初登大位,自然要排除異己啊!”
“聽說不少府邸都被血洗了,到底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一朝天子一朝臣……”
董松忐忑回頭,看見那一片緋紅的飛魚服,勃然變色。
他一把抱起舒甜,連忙鑽進人群裏,企圖隐匿蹤跡。
人潮湧動。
推搡之中,撞掉了舒甜手中的糖葫蘆,她忍不住驚呼一聲:“爹爹……我的糖葫蘆……”
“不要了!甜甜,我們快回家去!”
“嗚嗚嗚……甜甜的糖葫蘆沒了……”
舒甜委屈地靠在董松的肩上,眼睜睜看着心愛的糖葫蘆掉在地上,沾滿灰塵,繼而被人一腳踩扁。
她難受得大哭起來。
然而此時,董松卻無暇哄她,只得抱着她沒命地飛奔。
舒甜不明白,為何爹爹如此緊張……自從她記事起,他們便時常搬家。
爹爹明明廚藝高超,可以去有名的大酒樓任職,可他卻死活不肯,只肯找不名一文的小店屈就。
他們不與鄰裏來往,爹娘也不帶她出門,舒甜整日被困在小小的院落裏,最大的樂趣,就是看爹爹做菜。
董松抱着舒甜慌不擇路,不知不覺跑到了河邊。
“在那邊!”一個錦衣衛大吼一聲,其餘錦衣衛紛紛跟了過來。
腳步聲聲,每一步,都踏在董松的心頭。
董松面色蒼白,他抱着舒甜,渾身發抖。
舒甜莫名有些害怕:“爹爹……”
董松站在河邊,向下眺望,河水自上游奔騰而來,水流湍急,波浪滔滔。
董松眼睛發紅,怔然看了舒甜一眼,道:“甜甜,抱緊爹爹,吸一口氣憋住。”
小小的舒甜滿臉茫然,只得乖乖伸出小手,抱住董松的脖子。
董松也深吸一口氣,抱着舒甜,一躍而下。
耳邊風聲呼呼。
兩人一起下落,猝不及防的失重感,讓舒甜怕得縮成一團,不知不覺松了手。
“咚”地一聲,兩人墜入河中。
巨大的沖擊力,将兩人分散,洶湧的河水,一下就将舒甜推遠,她驚恐地伸出小手,想去抓董松的衣襟,卻無能為力。
“爹爹!爹爹!”小小的舒甜,吓得哇哇大哭。
董松水性也不算太好,他奮力向舒甜游去,但無奈河水太急,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
“甜甜!爹爹來了,別怕!”董松急紅了眼,整顆心都漏跳了一拍。
舒甜覺得身上的衣裳越來越沉,好像有一只無形的大手,将她整個身子向下拉。
冰冷的河水,漫入她的口鼻,淹沒了她的呼吸。
她整個人慢慢下陷,眼前一片黑暗。
……
兒時的記憶,與此刻重疊。
寒冷,恐懼,絕望,一齊湧上心頭。
舒甜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醒着,她只覺得,無數的人和片段,在她腦中掠過。
慈愛的父親站在案板前,為她做美味的食物,他笑眯眯道:“甜甜,快去洗手吃飯啦!”
溫柔的母親便拉着她走到水盆前,笑意盈盈:“娘親來看看,哪只小花貓的爪子這麽髒?要好好洗一洗……”
畫面一轉。
無名飯館裏人聲鼎沸,食客們一面用膳,一面談笑風生,好不熱鬧。
她和爹爹一個忙前,一個顧後,長君帶着那些孩子過來幫忙,他們都穿着幹淨厚實的衣裳,每個人臉上都洋溢着笑容。
舒甜擡眸,正想開口叫他們,可他們又不見了。
畫面倏而一暗。
舒甜仿佛來到一條甬道之中。
這甬道黑暗、狹窄,還有些潮濕,她茫然四顧,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忽然,甬道中響起利刃破空之聲,冷意擦着耳邊過去,舒甜驟然一驚。
然後,她落入一個寬廣的懷抱。
舒甜被撲倒在地。
原以為會撞得生疼,卻發現對方的手臂,墊住了她的背脊。
利箭如雨,簌簌在甬道中穿梭。
黑暗中,那雙結實的手臂,牢牢抱着她,颀長的身軀,擋在她上方,隔絕了一切危險。
她看不清他的臉。
卻能聞到淡淡的藥香,令人十分安心。
她自然而然地環住他的腰身,感到對方微微一震。
唯有他的懷抱,是最安全的地方。
此刻,舒甜渾身僵硬,呼吸困難,她氣若游絲:“大人……救我……”
就在舒甜逐漸失去意識之時,身旁的大門,發出一聲巨響。
同類推薦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