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活得久一些
此時,程醫生從別的醫院趕回來,“什麽情況?”那個醫生搞不清楚情況,不知道為什麽趙先生的臉色突然就變了,是他說錯了什麽嘛?
見老師回來,如蒙大赦。
“老師,情況很穩定。”那醫生走到程醫生身後,不知道為什麽他有點害怕趙建宜。
雖說已經得到電話通知,程醫生的心在此刻才輕松了一些。想進去看看許心安,趙建宜攔住他,“程醫生,我有些話想問你。”
二十分鐘後,程醫生辦公室的門打開。趙建宜從裏頭出來,去了檢查室。今天負責許心安的醫生,怕自己闖了禍,趕緊走進去,“老師,我是不是說錯了什麽?”程醫生一臉凝重,久久不語。過了一會他起身走出來,拍了拍一臉憂色的學生,“沒有,你只是說了實話。”
檢查室裏,許心安還在睡着。他太累了,迷迷糊糊間就睡了過去。趙建宜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床邊,看着他。躺在白色床單上的人,慘白而單薄的陷在白色被單裏,就快和周邊的一切融為一體。
趙建宜伸出手,碰了碰許心安冰涼的下颚,最後将手輕輕地放在他的胸口,淺淺地心髒跳動聲,平穩的,有節奏的。
趙建宜握住許心安垂在身側的手,一開始是虛握着,慢慢地逐漸收緊。床上的人眼皮動了動,張開了眼。
清澈的眸子閃過一絲迷茫,轉過頭看向趙建宜,眼神瞬間清明,“我睡過去了嗎?”
趙建宜俯身摟住他的肩膀,将臉埋在他的頸窩邊。
許心安伸手按在他的後脖子上,“怎麽了?”
趙建宜沒有回答,只輕輕地直起身子。在他耳邊落了一個吻,“許心安。”
許心安應了一聲,過了一會,趙建宜又叫了他一聲,許心安又應了。就這麽重複了幾回。
趙建宜不說,許心安也不問。
兩人之間又沉默下來。病房裏很安靜,唯有彼此的心跳聲。
“我沒事,你別擔心。”許心安撫着趙建宜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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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建宜将他抱坐起來,“今天在這裏觀察一晚。”
許心安覺得有些小題大做了,醫生都說沒事了,為什麽還要在醫院留一晚。他不喜歡醫院。在這個冰冷的地方,他送走了很多生命中重要的人。
“我不想,我想回家。”許心安要回家,掀開被子下床。
趙建宜攔住他,彎下腰摸了摸他的臉,“你聽話,我陪你。”
趙建宜很認真,眼裏有他看不懂的情緒,他今天有些反常。
“好。”許心安答應了。趙建宜揉了揉他的頭發,徐妍敲門進來,有事要說。
趙建宜說他出去一會。
門關上的時候,許心安的眼神在緊閉的房門上猶疑,是吓到他了嗎?
垂下眼眸,手放在心髒的位置,輕嘆一聲。
“老板?不舒服?”徐妍要去叫醫生,許心安叫住她。
“不用了,說你的事情吧。”
趙建宜站在醫院的安全通道抽煙。點燃的煙夾在指尖,看它一點點的散去。剛才他問程醫生,許心安心髒的事情。程醫生沉默了很久,他以為程醫生會選擇繼續騙他,沒想到他承認了。
“這件事,我就知道瞞不久。你知道了也好,我不想心安陷下去,到無法自拔的那一天。”
程醫生盡量讓自己看起來自然,他沒想過趙建宜會如此的平靜,平靜得不太正常。一個謊言,要用無數的謊言去掩蓋,如果所有的好都因為謊言,那麽最可憐的是被謊言圍住的那個人。程醫生答應許心慈隐瞞這件事,他心裏是後悔的。許心慈的後顧之憂他能理解,但對于許心安來說,并不公平。
特別是進來這段時間,每次他看見許心安的笑容,發現他一天一天的好起來,欣慰的同時更多的是擔憂。他怕有一天,這一切都如空中樓閣轉瞬而逝。
他不知道這一天來得這麽快。
趙建宜看了他許久,沒有說話。最後他走到門口,手握上門把的那刻,說了一句:“不要告訴他。”
樓梯間裏煙霧缭繞,門被打開。程醫生走進來,被嗆了一下,擡手揮了揮眼前的煙霧。
“趙先生,你要是不喜歡他,就早點離開吧。”程醫生躊躇了許久,這話他不知道說出來對不對,但他只想心安好。
趙建宜吸了一口煙,“五年前那場車禍,他的傷很嚴重?”
程醫生不知他提起許心安的那場車禍是什麽用意,都到了這種地步,還有什麽不能說。
“差點沒有救過來。”
趙建宜拿煙的手抖了一下,煙灰落在他的指尖,也沒覺得疼。
許心慈為了許心安,真是煞費了苦心,當時他不懂,現在他懂了,懂了許心慈為許心安的不顧一切,殚精竭慮。
因為愛,放不下。
“這件事情還有多少人知道?”趙建宜摁滅了香煙。
程醫生道:“你是問邱林心髒的事情?”
“對。”
程醫生想了想,“不超過三個人。”
“知情的這些人,都可靠嗎?”趙建宜淩厲的眸子看向他,程醫生覺得脖子發涼。
“你要殺我滅口嗎?”
趙建宜似乎真的有想過這個方法。
“這件事情,我們都爛在肚子裏。”
程醫生詫異,“你……對心安……”
“我不想他知道了多想。”
趙建宜想起許心慈的曾經對他說過的話,原來她在那時候就已經在提醒自己了,她知道這件事情瞞不住。
程醫生松了一口氣,“至于邱林心髒的去向……”
“已經不重要了。”趙建宜打開安全通道的門,走了出去。
許心安在病房開完視頻會議。徐妍要陪床,許心安拒絕了。素秋送了晚飯過來,許心安見他們這陣仗很是無奈。
“我以為自己生病了。”
素秋舀了一碗湯遞給他,“保險一些也是對的,趙先生對您上心着呢。”
剛說完,趙建宜就推門進來。
素秋說,他帶了飯菜,讓他待會一起吃一些,就帶上門出去了。
趙建宜坐在許心安身邊,看他喝湯。
眼睛不帶眨一下的,害的許心安都快喝不下去了。
“你怎麽了?”許心安放下碗。他穿着寬松的病號服,領口露着鎖骨,看着有些脆弱。
趙建宜拿起床尾的開衫給他披上。
許心安抓住他的手:“我吓到你了?對……”
話沒出口,他已經被趙建宜吻住了,唇齒交纏。分開時,那稍顯慘白的唇色終于有了一些血色。
趙建宜捧着他的臉,好小,反手就能蓋住。
許心安又做錯了什麽,要經歷這麽多。
“答應我一件事。”
許心安點頭。
眼神交融,“要一直好好的。”
許心安有些心虛的垂下眼,趙建宜抓着他的肩膀,“你答應我。”
許心安眼角輕輕抽着,眼尾發紅,他環着趙建宜的肩膀。
“好,我答應你。”
頭靠在趙建宜寬闊的肩膀上。
我答應你,讓自己活得久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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