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收攏人心

清平城的別院中,滿地猩紅的粘稠血水被婢女們大桶水沖洗幹淨,空氣中只漂浮着淡淡的血腥味。

江淺夏柔聲讓不斷躲閃她視線的大夫給白芷治療傷口後,懶洋洋的把紫蘇叫到自己身後站着當椅子靠背,頗為欣賞的看着第一個向他投誠的仆役,有條不紊的指揮着其他仆役善後。

意有所指的看了白芷一眼,白芷皺眉搖搖頭,又點點頭,示意她不确定這個表現十分出彩的仆役,到底有沒有其他身份,唯一能肯定的,是他不屬于文官。

不屬于文官就夠了,江淺夏已經通過杖斃教習嬷嬷,正式和文官陣營決裂,那只要不是文官的人,她就敢放心大膽的用。

想到這裏,江淺夏沖不時偷瞄自己的仆役招招手,等他躬身站在自己面前後,才笑問道:“你叫什麽名字,以前是做什麽的?”

伏低身子,仆役恭聲道:“回禀小姐,奴才沒有姓,單名一個斌字。被賞賜給小姐之前,奴才是京東軍的一名後勤兵。”

聽紫蘇小聲提醒,江淺夏才明白,原來禦賜的仆役,為了能讓其一心一意侍奉主子,是要被剝奪姓氏來彰顯和原來一刀兩斷的。

他們有的只剩下名,有的幹脆只有個狗子之類的賤名,只有得到主人欣賞的最優秀忠心的一批奴仆,才能得到主子的賜姓,其中,以随主家姓,為最高榮耀。

江淺夏想了想,笑道:“只有一個單字叫起來不方便,你就暫且以何為姓吧。”

得了新姓的何斌,馬上跪地大禮叩謝家主的恩賜。

頭重重磕在地上,何斌心中有一絲遺憾,雖然得了賜姓,但卻不随家主姓,就說明家主還沒有真正相信自己。

不過何斌随後又激動起來,家主說的是暫時姓何,也就是說,等家主看到他的能力和忠誠後,有機會賜予他江姓!

看見他眼底的熾烈,江淺夏對自己的決定頗為得意。

容易得來的東西,人是不會珍惜的,只有讓他為之努力奮鬥得來的,他才會把江這個姓,看的無比貴重,也才會真心實意的,把自己當江家人。

虛擡手示意何斌起身,江淺夏柔柔的笑道:“既然你原來也是當兵的,就不要學奴才沒事兒就跪來跪去。軍人即使退伍了,也該保持軍人的傲氣。”

輕輕瞥了一眼其他恭候在一旁的仆役,江淺夏淡淡道:“你原來是後勤兵,管理這些人應該難不倒你。以後男仆由你管理,婢女歸白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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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下定不負家主所托!”

何斌是個幹脆的,馬上把奴才改為更順口的屬下,對江淺夏小姐的稱呼,也變更為更尊敬的家主。

“先不急着表忠心,我交給你的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兒。”

江淺夏看着其他仆役,似笑非笑的道:“你家主子是個排外的,不和主子一條心的人,你盡快把他們送回原處,等回京再補些忠厚的回來,明白了?”

此話一出,何斌臉上露出嗜血的獰笑,餓狼似的看向其中的幾人。

剛剛才把教習嬷嬷的屍體送回給禮官大人,現在一聽主子又要遣返人,被安插進來的幾個仆役吓的亡魂大冒。

被何斌一瞪,馬上忘了線人的本分,連滾帶爬的往江淺夏腳面前蹿,哭着喊着求饒他們一命。

哭笑不得的踹過去,江淺夏嬌蠻道:“誰要你們的命了?既然你們自覺出來了,那就快滾,別指望我給你們發路費。”

“不敢不敢,小的這就滾,這就滾!”

自覺撿回一條小命,一共七個仆從,三女四男,全喜極而泣的抹着眼淚從側門離開。

郁悶的看着一下子少了一小半的人,江淺夏嘆了一聲,也沒有馬上補齊仆從的想法,反正她遲早是要回軍營的,帶着這麽多仆從反而不方便。

想到讓她十分放松的軍營,江淺夏眼底浮現一抹淺笑,問何斌,清平城裏有沒有萬寶閣的分店。

“回禀家主,清平城地勢開闊,是遼東部較為繁華的一處邊境城市。每年要往關中運的牛羊肉和皮貨,清平城要占最少三成,所以萬寶閣在清平城的分店,比其他邊境分店還要大上幾分。”

何斌回答的詳細,江淺夏滿意的掏出萬寶閣的身份牌丢給他,笑道:“這塊身份牌能在任意一家萬寶閣店鋪中,支取一萬貫錢財。”

“你去找城中萬寶閣的掌櫃,告訴他,咱們不要錢,讓他給我找價值五千貫錢的烈酒來。記住,只要糧食酒,西域的葡萄釀別拿來礙眼。”

雖然何斌原來也經手過價值不菲的戰利品和各種軍械,但這是他第一次,能支配價值一萬貫的東西。

小小的牌子在手中如有千斤重,把何斌壓的差點喘不上氣來。

這不單單是讓他辦差事,還是家主對他忠誠的試探吧?一萬貫,一萬貫啊!要是被他拿着跑了,那真是這輩子都能躺着吃喝了……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何斌就狠狠的在舌尖上咬了一下,羞愧的跪下,恨不得地上有個洞能讓他鑽進去。

家主如此信任他,他竟然生出這麽狼心狗肺的心思來,活該他二十八歲還沒個一子半女的,他不配啊!

不清楚何斌的心裏有多懊惱,江淺夏只高興于這個心思靈動的漢子,能眨眼間就從巨額財富的誘惑中清醒過來。

起身把他扶起,江淺夏笑道:“跪着幹什麽?一萬貫确實少了點,等你再磨煉幾年,以後區區一萬貫的交易,估計你連看都懶得看上一眼了。”

直直盯着嘴角上揚的江淺夏,何斌呆呆的看着那被風拂起的發絲和衣袂,只覺自己仿若看見了盛開在九霄之上的鳳凰花,絕代風華。

握着木牌沖出別院時,何斌還感覺腦子裏一片空白,恍惚間好像撞到了什麽人,踉跄兩步,他毫不關心的繼續往萬寶閣沖去。

和雨竹一起回來的肖酒,被撞的胸口發悶,剛想開口咒罵,見那人一臉嚴肅的往外沖,還以為別院裏出了什麽大事兒。

顧不上發火,肖酒拔出腰刀,嗷的吼了一嗓子就沖進別院中,一路往內院殺入,把才恢複平靜的別院鬧的雞飛狗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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