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夫婿的責任

察覺到她的消極和惶惶不安,錢思睿劍眉緊鎖,擔憂的和弟弟對視一眼,然後求助的看向最能看破人心的高泉。

高泉眯着眼睛一言不發,同樣奇怪——就算她出世後孤身一人,認了幹親的錢家巨富也無力對上朝中的諸多大臣,但她可是即将嫁入古府的!

将門古家,那是用命堆出來的榮耀之家,雖然家主年紀尚幼,但有三位勳國元帥的扶持和幫襯,又是将門年輕一代的第一人,今後統領将門那是板上釘釘的事。

古黎對她的疼愛,更是他這個無根之人都看在眼裏的,平常看他兩的感情也極好,蜜裏調油一樣。

為何現在遇到事端,她會把自己置于一個孤立無援的狀态?為何她不向夫家求助,明明肚子裏都有對方的孩子了啊?

想不通,高泉一生自問看透了人心,可現在,他卻只能看出,這個讓他忍不住當晚輩喜愛的小丫頭,把自己鎖起來了,不容自己踏出禁地,也沒想讓任何人走進去。

連和她相濡以沫的古黎,也不行。

就在幾人束手無策之時,無涯走到江淺夏身後,動作舒緩的為她揉着僵住的肩膀。

舒服的力道讓江淺夏的身體本能的松緩下來,身子自然的往後靠在他身上,顯得有些可憐巴巴。

輕輕一笑,無涯低聲道:“主子無需多慮,此事古将軍已經知曉,上次準備送出去的農貨,将軍已經全部要走了。”

心裏一緊,江淺夏有些無措的捏緊衣袖,焦慮又擔憂的埋怨道:“你怎麽把那些農貨就全交給他了?我現在還沒進門就給他惹出這麽大的麻煩,古夫人本身就不喜歡我,他的壓力……”

“能扛起國家的大将軍,還怕你這點微不足道的小麻煩?”

高泉沒好氣的打斷了江淺夏的擔憂,瞥眼尖聲道:“丫頭,你為何如此輕賤自己選中的夫婿?”

“淺夏何時輕賤他了?”江淺夏委屈的道。

錢金玉“砰”的把頭杵在桌面上,哀嚎道:“我怎麽會有你這麽傻的姐姐?嫁為人婦,丈夫一要做到養家糊口,二要和妻子琴瑟和鳴,三要維護妻子的尊嚴,四要為子孫後代打下可以傳承的基業。”

“如此,才能稱為人夫,才有資格為人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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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愣住,錢思睿也忍不住嚴肅的道:“淺夏,你因陛下旨意,遇事時無法與古将軍商量,還算情有可原。但事情已經到如此地步,卻還想讓古将軍置身事外……”

“主子,您是否真心心儀古将軍?”

無涯尖銳的問題,算是一份總結,也是對她本心的質問。

被四人咄咄逼人的指責了一大堆,江淺夏豐盈不少的小臉皺成一團,絞着皺巴巴的衣袖嘟嘴憋氣。

她當然喜歡古黎,否則也不會在他到岳州城綁她走時,都不反抗就乖順的跟着他來到步步危機的京城。

但她和這個時代的女性不一樣,完全不一樣!

“淺夏當然心儀古黎,但自幼師父便教導,女子也當自強自立。”

見四人都不贊同的皺眉,江淺夏委屈道:“淺夏想做和他并肩前行的女子,不願出什麽事都麻煩到他身上。麻煩的次數多了,他對淺夏産生厭倦和不喜怎麽辦?”

“到時候若出現一個聰慧可人又長袖善舞的女子對他心生愛慕,那淺夏該如何自處?”

她說的委屈又擔心,高泉卻臉皮抽搐,艱難的道:“丫頭,你不知道古将軍向皇後娘娘求懿旨賜婚時,已經許下了不再迎娶其他女子的諾言?”

“那可是對皇上和皇後娘娘許下的諾言,和軍令狀等同!若是他有朝一日做了負心人,可就是欺君之罪了!”

江淺夏一臉迷茫,弱弱道:“淺夏雖然逼他答應過這個要求,但确實不知道,他還和皇後娘娘也說了……”

心中滿滿的感動仿佛要溢出來,江淺夏歪着頭笑的極其甜蜜,但下一刻,她又小女兒心性的轉身捶了無涯兩下,嗔怪道:“他為我立下如此重誓,我怎麽還能讓他為難呢!”

看着埋怨自己的少女,無涯心中酸澀,忍不住低聲道:“這份為難的資格,是旁人盼都盼不來的幸事……”

聲音太低,江淺夏着急于自己的小心事也沒有在意,但高泉卻聽了個清楚。

看着無涯那豔麗異常的臉皮,高泉憐惜的長嘆。

都是身子殘缺之人,早已沒了享受歡愛的資格。好在他戀上的是主子,一個不會把他當做玩物的主子。滿心都是主子,那是奴才的本分,無論這揣着的,是什麽樣的感情……

四更天的京都,還被籠罩在黎明前的黑暗之中。

六品以上的官員,都打着哈欠,坐着軟轎或馬車,在夜色中緩緩向威嚴的皇城駛去。

在鐘鼓樓下等着開龍門的空當,文官武将泾渭分明的分做兩隊,各自閑聊。

文官隊伍裏,劉恭閉着眼睛抱着笏板誰都不搭理,也沒幾人會自讨沒趣找這個老頑固說話。

丞相宇文軒笑的十分和藹,和誰都能聊上幾句,不多會兒打了一圈的招呼,晃到劉恭身邊來,很是随意的用手肘拐了他一下。

劉恭不耐的睜眼,見宇文軒笑眯眯的盯着自己,挑眉奇道:“怎麽,宇文大人又有什麽得罪人的話,想找下官背黑鍋了?”

他為人耿直,剛正不阿,經常被宇文軒這種不願意得罪別人的老奸巨猾之輩利用,但他卻不以為意,只要事情确實是他看不過眼的,他都不會拒絕這種利用。

宇文軒呵呵一笑,大搖其頭。

“劉兄羞煞我也,難道朝中無惡事,就不能找劉兄聊聊了嗎?”

“無惡事?”劉恭極其不屑的嗤笑一聲,點頭道:“一群自诩君子的大臣,合起夥來欺負一個小姑娘,确實算不得惡事,但老夫還是想啐上一口,罵聲臭不要臉!”

唾沫星子噴了宇文軒一臉,大乾丞相哭笑不得的用袖子擦臉後,又繞到劉恭正面,拱手苦笑道:“劉兄不可冤枉好人,我府上可連拜帖都沒收到啊。”

一想也是,劉恭勉強收起嫌棄,不鹹不淡的道:“那丞相大人找下官到底所為何事啊。”

笑眼微眯,宇文軒看向武将的隊伍,低聲道:“劉兄做監軍時和麒麟将應該有些交情,敢問劉兄知不知道,平常最為守時的古将軍,今日為何現在還不見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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