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禍國妖星

“你無需在此套老道的話,指認你為禍國妖星之事,皆出自老道最近半年的觀星!”

單手指天,白雲道長神情凜然,枯瘦但結實的胳膊像不屈的老樹枝杈,滑落的寬大袖袍獵獵翻飛。

“老道常年觀星,為大乾推算國運,為百姓測算農時,從無一日懈怠。可去年春夏交替之時,天邊卻突然出現了一顆暗星!”

老道說的認真,江淺夏也收了剛才看騙子似的嘲諷,不出聲,定定的看着他,心中震動——去年春夏交替之時,确實是她穿越的時間點。

見江淺夏不反駁,白雲道長更有底氣,冷聲道:“歷來妖星皆為暗星,聽聞邊疆出了個會制鹽的奇女子,且身世不明時,老道就知道你為暗星。”

“制鹽是大功德,老道不能因為無憑無據的猜度而問罪于你,只能心神焦慮的繼續觀測暗星,并暗中打聽你的消息。”

“可你出世之後,所帶來的惡果,真是讓老道心中震驚,到了不得不說的地步!”

“……要是沒有意外的話,淺夏或許真的和你說的暗星有關。”

江淺夏摸着下巴,想到了自己身為位面商會店主的随身小世界,和能随時購買現代貨物的超時代能力。

在沒有光污染的時代,老道觀測到的暗星,或許真是類似人造衛星的存在,否則也說不通位面商會是如何溝通各個世界的貨物的。

“不過,就算那顆暗星是淺夏的好了,但淺夏自出世以來,自問沒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道長所說的惡果,是什麽意思?”

白雲道長愣住了,他從沒想過,她會如此坦然的就承認了自己和暗星有關,而且看她那茫然的神情,好像也确實不知自己帶來了何等的罪孽?

長嘆一聲,白雲道長悲憫的看着江淺夏,沉重道:“妖星即使本身無意,也會不自覺的幹擾到國運啊……”

搖搖頭,老道背過身去,低聲道:“你可知,你獻出制鹽方子後,北方毒鹽礦地,多了多少整日哀嚎的礦奴?清洗食鹽需要大量的水,河道被強行整改,多少耕地變成死地,多少農戶成為流民?”

“你去到哪兒,哪兒就會出現滔天殺戮!要不是你的獻計,古黎将軍也無法陣斬數千人,屍體堆積如山,連草原上的野狼都食之不盡。現在西北的草原上,疫病肆虐,草場荒蕪!”

“待你回京之後,為了售賣香水牟取利益,京都方圓百裏的花卉盡數被百姓采摘賣與萬寶閣,明明應是賞花的日子,卻只見滿目殘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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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老道已經悲憤的搖搖欲墜,滿臉悲天憫人的哀傷,江淺夏忍不住偷偷拉了拉古黎的衣袖,等古黎努力寬慰的看着她,輕撫她的背時,她小聲的問了一句。

“白雲道長是有多想賞花啊,感覺因為不能賞花,他都快哭了……”

“咳咳咳咳咳!!!”

同樣被白雲道長說的心緒紛亂的肖酒和林淵,被這清奇的反問,給嗆的齊齊扶牆猛咳。

無涯無聲的勾起嘴角,寵溺的視線在江淺夏身上繞了繞,落在激憤莫名的白雲道長身上,隐約帶上一縷殺意。

高泉敏銳的輕咳一聲,算做對無涯的警告,之後也不吭聲,就這麽靜靜的等着這丫頭翻盤。

自家小廚娘看着白雲道長那又擔憂又嫌棄的眼神,讓古黎滿腹的盛怒和殺意,轉眼就被她輕描淡寫的化成了哭笑不得。

輕嘆着在她頭上揉一把,古黎不理會小廚娘發髻淩亂的炸毛,苦笑的抱着她蹭道:“好夫人,為夫受不起禍國妖星的驚吓,你還是快快解釋清楚吧?”

“解釋?這樁樁件件,追根究底都是她的原因,即使再巧舌如簧的人,也休想推脫幹淨!”

自己在這邊替天下蒼生憤慨,那邊卻還在卿卿我我不知羞,白雲道長氣的須發皆張,深感自己這幾十年的靜心修煉的道心,快被禍國妖星給破壞幹淨了。

淡定的拍拍手,江淺夏豎起白嫩的手指,逐條逐例的分析起來。

“您指責淺夏的第一條為制鹽,說的也都是制鹽的壞處,那淺夏倒是想問問道長,身份尊貴,自有修士供養,被勳貴們捧成高人的您,知不知道以前缺鹽的時候,百姓是吃什麽補充鹽分的?身為道門,您心裏應該清楚,缺鹽的人會有多慘。”

平靜的看着啞然的白雲道長,江淺夏略帶嘲諷的輕笑道:“開發鹽礦帶來的壞處如果真的比好處還少,您當陛下和群臣是傻子嗎?以朝中大臣看淺夏不順眼的程度,只要有一丁點可能,淺夏早被他們釘在恥辱柱上了。”

“至于您說的礦奴,不錯,就算沒親眼所見,淺夏也知道他們過的肯定生不如死。可大乾是不允許販賣奴隸的,也就是說,礦奴要麽是各州各地的罪囚,要麽是其他國家被偷運來的奴隸。”

“罪囚的待遇從來就沒好過,無論有沒有淺夏,他們都應該為自己犯的罪行贖罪,而其他國家偷運來的奴隸,淺夏當然很是同情,但是淺夏把他們抓到大乾來販賣的嗎?在淺夏出世之前,大乾就沒有奴隸買賣了嗎?”

一雙仿佛洞徹人心的黑色眸子緊鎖白雲道長,等待片刻,見他只能無力的張了張嘴,卻說不出反駁的話來,江淺夏才豎起第二根手指,繼續站在制高點嘲笑他的無知。

“草原上的殺戮就更有意思了,您知道嗎,要是淺夏願意,可以很輕松的往您頭上扣一個通敵叛國的大帽子。”

“一派胡言!”

通敵叛國的罪名實在太大了,即使白雲道長也不由亂了分寸。

輕笑一聲,江淺夏勾起一抹詭異的弧度,低聲道:“胡言嗎?您同情草原上疫病四起,怎麽就不心疼一下,在那場戰役中犧牲的大乾将士?”

“您以為戰争是過家家嗎?那就是最血腥的以命換命!骨利人不死,他們就會長驅南下,搶大乾百姓活命的糧食、衣物,甚至侮辱他們的妻女,砍下他們的頭顱!”

“您對淺夏的第二點指責,從根本上就否定了那場護國戰役的正義性,您這麽說,不怕大乾的上百萬将士心寒,不怕邊境靠戰士們保護的百姓,戳你的脊梁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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