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057 又見辜長思

溫雪翡疑惑地看着溫胭脂。

姐姐雖然慣常有些冷, 但今日好似格外的冷。

溫雪翡出聲詢問。

“姐姐,你怎麽了?”

“可是父親說了什麽重話?”

溫胭脂頓了頓,搖頭。

“沒有。”

“我沒事。”

溫雪翡雖有些擔心, 但見溫胭脂不是很想說的樣子,她也就住了口。

路上盡量挑些有趣的事,想着興許能逗溫胭脂開心。

但溫胭脂一路上幾乎都沒什麽笑容。

只在兩人分別之時。

溫胭脂忽然道。

“先前你說你要挑荷包花樣?”

溫雪翡點點頭。

“姐姐, 有什麽建議嗎?”

溫胭脂:“荷包是傳達心意之物,你應該知曉。”獨jhks

溫雪翡臉頰微紅,輕輕點頭。

因此她想着是否可以借此機會隐晦傳遞,也不用辜長思知道其意, 但若是辜長思随身帶着藏着她心意的荷包。

溫雪翡會有種隐秘的愉悅。

像是被架在火上煮的水,在煮沸之前,永遠無人發現它平靜的表面下有多滾燙。

溫雪翡臉上的開心,溫胭脂瞧見了。

越是瞧見, 她內心的不平靜越盛。

溫雪翡從溫母那裏, 得知的是開心的消息。

而她從溫父那裏, 得到的是什麽……

起初溫胭脂是開心的,甚至是興奮的, 激動的。

因為她沒想到“霧隐居士”居然也會來這次月遲雅集。

他會來,便是說, 他終于動了收徒之意。

當年,溫胭脂之所以會婉拒辜承妄的收徒之意。

便是因為她心裏有一個更大的宏圖。

畫之一道, 因為在大燕備受推崇, 除卻個人外,還有如同江湖般的派系。

以南北為界,南方有吳派,松江畫派, 浙派,揚州畫派……

北方有四李畫派,乾坤書院,北四家……

但有那麽一個派系,不以南北劃分,卻隐隐是整個畫界地位最為尊崇的。

這一派,名曰無為派。

無為派,存在歷史極為悠久,至今大家不知道第一任無為派掌權人是從什麽開始建立的。

但無為派的規矩,卻是世人皆知。

無為派的掌權人,一生只收一個徒弟,代代如此,傳承了下來。

可量少,卻是質精。

無為派每一代掌權人所收的那位徒弟,皆是畫壇驚才絕豔的絕頂奇才。

且要麽不出山,出山定是畫聖。

“畫聖”這一名號,無為派的人,可是拿下了好幾回。

這一次依舊不意外。

霧隐居士。

無為派現任掌權人。

當世畫聖。

霧隐居士想要在“月遲雅集”上收徒的消息,溫胭脂得知,饒是她慣常冷漠,也忍不住眼浮激動。

但,她聽到了什麽。

“胭脂,父親想同你商量一個事。”

“我知你在畫畫頗有天賦,所以這次月遲雅集,你能成為霧隐居士徒弟的希望非常之大。”

“歷任無為派掌權人,皆會允他弟子許一個心願要求。”

“父親,想同你商量的是…倘若,你真成為了霧隐居士的徒弟,能不能…将這個心願要求,讓渡給雪翡。”

溫胭脂的激動僵住了,整個人似不可置信地盯着溫默。

溫父也知道這個要求過分,但他眼裏也積澱着苦衷。

似是有苦難言,只是當時的溫胭脂心中怒意沖頂,已然看不到這些。

“我知你現在不明白,父親眼下也不能同你詳說,但這件事對雪翡很重要,等一切塵埃落定之時,父親将會同你和雪翡說一件事。”

這句話,溫胭脂聽見了。

但她已然不想知道。

她心中濤濤的怒意,正在一步一步侵蝕着她的理智。

直至她耳邊,溫雪翡問起選花樣的事。

她想表達她的心意。

溫胭脂看着溫雪翡開心的模樣,只覺刺眼的緊。

好一會,溫胭脂聲音有些喑啞道。

“那就選黃色鳶尾花吧。”

***

幾日後。

一腰間懸挂黃色鳶尾花荷包的身影出現在京郊。

她有些緊張地整理一下衣衫。

依着記憶中那人提點的話,沿着山路緩緩而下,又是走過了一條羊腸小道。

期間她雖小心沒讓衣衫刮破,卻因為近來下雨,鞋上還是沾惹了些許泥點。

等到她拐出羊腸小道,真在那道邊茶亭看到她心心念念的身影時。

溫雪翡臉上瞬時洋溢開一個笑容。

剛準備小跑,又是微頓,整了整衣衫,小心地踱步過去。

離得近時,溫雪翡剛想出聲呼喚。

卻見那道身影單手撐着額頭,眉心緊皺,眼微阖,清隽面容滿是疲憊。

溫雪翡眨了眨眼,未敢出聲,轉而放輕了腳步,坐到那道身影對面。

溫雪翡有一段時日沒見到辜長思了。

她剛一坐下,視線便黏在了辜長思的面容上。

辜長思眉骨清隽,初見便是驚為天人,更別說離得如此之近的細細觀察。

溫雪翡中間有好幾次慌亂垂眸,耳廓早已緋紅。

但後來她穩下心神,看着看着,卻忽而有些心疼。

近日,辜長思不知是不是公務過于繁重。

他眉宇間有着明顯的疲憊,眉心的折痕一直不散。

明明是在休息,卻還是能讓人感覺到緊繃。

溫雪翡微微抿了抿唇,也不知今日來尋他,會不會有些打擾。

就在這時,溫雪翡忽然注意到辜長思臉頰有一抹沙泥。

定是今日操練之時,未有注意沾染上的。

溫雪翡拿出自己的手帕,半起了身,往前傾了傾。

伸出手帕,想幫辜長思擦掉臉上的沙泥。

只她剛湊近,卻見那沙泥上還沾着點碎草。

溫雪翡也未有多想,輕輕地吹了吹碎草。

柔軟香甜的呼吸拂過辜長思的面容。

他眼皮微動,緩緩睜眼,長長的睫羽,像是一剪子碎了光影。

而溫雪翡還保持着吹氣的姿勢。

這姿勢,在不知情的人看來,更有些像…要親辜長思。

兩人同時一愣。

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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