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陛下是天子,不敢不從……太後笑着默念這句話。皇後是尼姑,皇帝壓根不知道,只要孟祈有心,裴瑤就不會入宮。

男人的心,真是善變。

太後打起精神,拿起婚書複又看了眼,指尖夾着中間,另外一只手直接撕了,“婚書不對。”

孟祈臉色蒼白,“太後、太後,此婚書是裴将軍親筆所寫。”

“可上面的字跡是新的,孟祈,哀家是三歲小孩嗎?”太後直接将婚書撕了,“若雲,送孟太醫。”

“太後娘娘,陛下已駕崩,皇後娘娘不過十七歲罷了,您何必毀她一生呢。”孟祈極力哀求。

一片碎紙落在太後的膝上,她順手撿起,沉默了一瞬,才開口:“她是被裴澤毀了。”

孟祈眼淚流了出來,對,皇後早就被裴家人毀了,從十七年前開始,她就不是裴瑤了。

“臣、自己走。”孟祈擡手擦幹眼淚,自己退出長樂殿,舉步艱難,他再一次失去了裴瑤。

離開長樂殿,他沒有再回太醫院,而是自己出宮回府。

裴府離宮廷較遠,在巷子深處,回到府裏,祖母就召見他詢問皇後的事情。

孟祈擡不起頭來,“婚書不見了。”

祖母愣了一下,旋即就笑了,“裴将軍猶在,你請他再寫一份便是。”

“裴将軍确實寫了一份,可太後一眼就看出來,将我趕出長樂殿。”孟祈的聲音悶悶地。

祖母嘆氣,“我若是太後,便睜一只眼睛閉一只眼睛放了你們。可她沒有,就說明她不想給皇後恢複自由。”

孟祈低頭:“母親說得極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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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分明就是故意的,也有可能是她派人偷走婚書,又來假意誘騙,從頭至尾,太後都沒有想過放皇後出宮。

太後心狠手辣,如何知曉相思之苦。

****

新帝定了十四歲的二皇子李璞瑜。

二皇子生母不及栗夫人,更無舅家靠山,一直都是透明的存在。母親早就死了,他一直一人生活在宮裏。

內侍将他帶到椒房殿給皇後看看。

裴瑤沒有見過二皇子,這次太後将這個孩子過繼她的名下,是以嫡子繼承帝位,立嫡為先,大皇子想反對都不行。

十四歲的男子很瘦小,孝服穿在身上都顯得寬大,巴掌大的小臉更是感覺營養不良。

裴瑤抿着唇垂下眼睛,想起太後陰晴不定的神色,她恍惚明白過來,“青竹,帶陛下去沐浴淨身。”

“不不不,兒臣來的時候已經洗過了。”二皇子哆哆嗦嗦,眼神飄忽,在聽到沐浴的時候整個人都發顫。

裴瑤倒吸一口冷氣,“那便換身得體的衣裳。”大皇子衣冠華麗,沒曾想二皇子爹不疼娘沒有,竟活得這麽艱難。

二皇子這才面色輕松下來,雙膝點地,沖着皇後行禮大拜,“兒臣日後會好好孝順皇後娘娘。”

裴瑤忽而心花怒放,突然得了這麽一個大孩子,感覺怪不錯的,她抿唇笑了笑,“換完衣衫,本宮帶你去見太後。”

青竹帶着二皇子去換衣裳,裴瑤笑意不減,高興得不行,躺在榻上都覺得興奮。

“皇後娘娘在高興什麽,得了便宜兒子?”清冷的聲音就像煙火般綻開。

裴瑤猛地坐起身子,唇角的弧度平整下來,又站起身,朝着太後行禮,“太後娘娘。”

“太後二字哀家聽習慣了,想到馬上就要不屬于哀家了,心裏倒有些難過。”太後擡腳跨過門檻,目光落在皇後的唇角上,“皇後要成為太後了,感覺很高興?”

“太後,您當着是想讓大汗滅國嗎?”裴瑤想起正事,立誰不好,偏偏立二皇子。

太後在她的榻上坐了下來,目光掃過屏風上的紅梅,略帶可惜道:“哀家今日沒有帶紅梅。”

裴瑤笑了,将正事都抛開,悄悄地湊到太後跟前,“您喜歡我,對不對?”

“不喜歡,但是哀家心眼小,不準皇後眼中有其他人,就連新帝都不行。”太後擡眸,對上皇後興奮的眸子,不就做太後了,有何可高興了。

沒有眼前這個礙事的,她肯定立毅安王。

女子多禍水,眼前這個分明是一大禍水。

太後感覺自己好像虧損不少,可又說不出口,到底還是吞了這口憋屈的氣,但她不會這麽輕易放過皇後。

今晚換個方式暖榻。

裴瑤心裏發虛的,她伸手就拉着太後坐下,自己擠在她身側,俯身湊了過去。

太後皺眉,皇後又占她便宜。

“太後,二皇子是個小姑娘,您不知道嗎?”

咬耳朵說的悄悄話軟綿而有深沉,太後睨了一眼如臨大敵的小皇後,“你怎麽看出李璞瑜是個小姑娘,分明是皇子。”

裴瑤的手還搭在太後的腰側,心中一緊張就直接伸手抓了,太後皺眉,“手拿開,疼着呢。”

“沒用勁呢。”裴瑤收回手,眼睛盯着太後的面容,不知為何,心裏忽而感覺很甜,她想起橘子糖,起身蹬蹬跑去內殿,從櫃子裏取出一糖盒。

俨然将方才的正事忘得一幹二淨。

裴瑤做了橘子糖,冬日裏上貢來的橘子很甜,最适合做糖吃。

裴瑤做了些,裝在糖盒裏,一只盒子裏裝了四五塊,她拿了一盒回外殿。

“太後,你嘗嘗。”

“皇後做的糖能吃嗎?”太後擰眉,不敢去碰。

裴瑤含着一塊糖,擡起皇太後的下颚,碰上冰冷的唇角,舌尖将糖塊輕易渡至太後的嘴裏。

“好吃嗎?”

糖還沒有融化,橘子糖的味道比起國師做的更為濃郁,帶着皇後的味道,是獨屬于太後的糖。

太後咀嚼了兩下,糖才徹底融化,她看向皇後:“皇後好像無所不能,連糖都能做。”

“嘴巴也能吃。”又添了一句,太後忽而低眸,目光略過皇後的腰間,好像找到些什麽樂趣。

她能将自己的虧損彌補回來了。

裴瑤無所察覺,自己吃了一塊糖,看向太後,“我喂你了。”

太後皺眉:“哀家有潔癖。”

皇後怒起,“你都吃了好幾塊糖了。”

“哀家還有事,皇後記得照顧好新帝,畢竟她才是你未來的希望。”太後平淡起身,順手拿走皇後放在幾上的糖盒,說道:“皇後不該藏私。”

裴瑤氣極,剛想奪回來,卻發現太後的身影走遠了,“李、李……”

李了半天,不知道該怎麽罵人,她只知太後姓李,不知太後全名。

罵人都沒有辦法罵。

****

晚間的時候,李璞瑜留在中宮,穿着得體合身的衣裳,進入正殿給皇後娘娘請安。

明日李旭的靈柩就會送入皇陵中,屆時還有許多沒有子嗣的宮妃會一道過去,玫夫人這幾日一直在裝病想躲過去。

翌日清晨,靈柩出城,送入皇陵。

太後坐在殿內作畫,面對青竹,手中畫筆如同生根,如何都畫不出來。

枯坐許久後,裴綏來求見。

太後放下畫筆,瑩白修長的指尖沾染了些顏料,綠色很顯眼,太後不得不換了新衣。

等太後入殿的時候,裴綏都已喝了兩盞茶,他起身去迎太後,“太後娘娘。”

“國丈來了。”太後示意裴綏坐下。

聽到國丈二字,裴綏的表情微微僵硬,下一刻,太後坐下,他也只好跟着落座。

“新帝是國丈的外孫,國丈可想着給新帝送份大禮。”太後的神情有幾分悠閑,又有幾分指點江山的自在敢。

裴綏是男子,見到一女人指點江山,心中到底有些不自在,“太後想讓臣去長沙郡剿滅暴民?”

太後笑小,神情中帶着幾分輕嘲,“這不是國丈應該做的事情嗎?”

裴綏盯着太後的神色,心中忽而生起一股壓力,“太後娘娘放了裴瑤出宮,臣便去替陛下剿滅暴。民。”

“裴瑤即将是太後,是新帝的母親,你讓哀家如何放?”太後語氣平平,說不上是嘲笑,還是随口敷衍。

裴綏努力壓制着自己的怒氣,但眉眼處的戾氣一點一點積存起來,他不屑,道:“裴家不會聽一個女人的吩咐。”

太後笑了,忽而來了興趣,她看向裴綏:“可裴家卻聽一個女人的吩咐将自己的嫡女送入宮裏。”

裴綏剛愎自用,有幾分能力不假,不懂變通。

“臣已經罰過她們了。”

太後不掩嘲諷,“将軍還不如太傅,太傅當年可是聽了一個女人的話将皇後送入尼姑庵,選了與皇後生辰相近的裴敏為裴家長女。他都舍得皇後,大将軍也無異議,十七年後卻來這裏演父女情深的戲碼,是不是遲了些。”

裴綏震驚,太後怎知當年當年的江湖術士是一女子,“太後查了裴家?”

太後說道:“哀家給皇帝立後,總得先查查,哀家不笨。大将軍去長沙郡,哀家滿意,若不去,哀家也不會強求。”

她說話的時候帶着威儀,冷淡又戲谑,讓人實在瞧不出她的心思。

就連裴綏也不明白太後究竟是什麽意思,他遲疑下來,“皇後于太後而言,并無太多的作用。”

“皇後毀了哀家的名聲,哀家自然要與她算賬的。”

“太後娘娘,皇後年幼,不懂喜愛一事,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可否放了她。”裴綏有些迷茫,女子之間怎麽會有感情,裴瑤不懂事,難不成太後也不懂嗎?

太後分明是故意在利用裴瑤不谙世事。

“放不了。”太後站起身,“或者你問問皇後的意思。”

太後起身送客,不願再談下去,裴綏無奈離開。

天色漸漸暗淡下來,若雲将太後作畫的梨花架挪入殿內,頂替若溪的宮娥扶露跟在她的身後,“太後今日好像不大高興。”

扶露剛被調上來,對太後的習慣不太了解。

若雲告訴她:“太後性子喜靜,無事不要去靠近,另外,皇後娘娘若來,你得小心伺候着。”

扶露記住了。

太後坐在殿內不語,手畔放着一份名單。新帝登基,裴瑤是不能繼續留在椒房殿的,該去哪所殿宇,是個問題。

太後想了許久沒有想哪裏合适,最後擱置在側,不管了,讓皇後自己去想。

****

先帝靈柩離開寝殿後,宮人裏裏外外打掃除穢,将先帝曾經喜歡的擺設都挪出殿宇,想到新帝的年紀,都選了些活潑有趣的家具。

裴瑤被尚宮迎着來檢驗,尚宮将擺設圖一一遞給她,“陛下年幼,因此臣等将死氣沉沉的擺設都挪了出去,按照陛下的喜好重新設置了些許。”

“都不錯。”裴瑤接過誇贊一句,宮人在忙碌,搬着箱籠出出進進。

殿內擺着許多箱籠,她走過去,随意打開一口箱子,裏面擺了許多畫軸,她伸手去拿,尚宮急了:“娘娘。”

裴瑤停了下來,“怎麽了?”

“您還是別看了。”尚宮面紅耳赤,垂下眸子。

不說還好,一說就讓裴瑤更加好奇,她懂得些許,尚宮這般肯定是有些有趣的東西。

她不顧尚宮的勸谏,拿出一幅畫,展開,尚宮瞬間背過身子。

裴瑤笑了,用畫像遮住自己的面容,她将畫像複又放下,裝作若無其事發生。

往殿裏它處走去,尚宮這才松了一口氣。

走了幾步,裴瑤心中好奇,不免問尚宮:“這些畫是從何而來?”

尚宮垂眸,回道:“畫師所獻。”

裴瑤想起小畫冊,唇角抿了抿,她也可以畫,進獻一副給太後。

檢驗繼續,她趁着機會走遍先帝寝宮每一處,找尋着有趣的物什,可惜了,除了畫像什麽都沒有。

最後,裴瑤将畫像都帶回自己的椒房殿,尚宮一籌莫展,害怕被太後知曉,連忙告訴了太後。

“皇後将先帝的寶貝都帶走了?”太後有些震驚,小皇後學壞怎麽那麽容易。

尚宮跪地不敢擡首,吓得顫顫發抖。

太後沉坐不語,對皇後的做法略微不滿,但也沒有表現出來,淡淡道:“皇後喜歡就給她送一些。”

尚宮震驚:“太後怕是不知畫像的內容。”

“哀家知曉,你且退下吧。”太後吩咐道,接着她起身,走到櫃前,将裏面的一塊玉取了出來。

皇後這麽喜歡,不如送一個給她。

****

新帝要登基,諸事繁雜,粗中容易出亂子,朝堂內外的事都需太後處理。

李璞瑜留在了椒房殿教養,與皇後同吃,幾日下來也未出亂子,登基前一日,李璞瑜莫名煩躁起來。

裴瑤坐在窗下作畫,也有些煩躁,李璞瑜慢慢靠近,“娘娘在畫什麽?”

“閑來無事,練練手。”裴瑤莫名心虛,趕忙攔着即将要走來的李璞瑜。

她現在只會畫小人圖,大畫作需要更精湛的畫技,許久不練,多少有些生疏,她如今就在練手。

練手無非畫些美人圖,這些自然不能讓小皇帝看到,她還要顏面的。

李璞瑜好奇,想看一眼畫作,腦袋伸過去就被皇後按住,“你怎地過來了。”

“兒臣明日就要走了,會記挂皇後娘娘。”李璞瑜心裏極度不安,想起自己的身世就咽了咽口水,将要說的話又吞了回去。

裴瑤有些驚訝,小皇帝不過來了幾日就生起懷念的心了,人的感情何時這麽不值錢了。

她對太後投懷送抱這麽久也沒有聽到太後說一句記挂的話。

果然,太後的心捂不熱。

裴瑤牽着李璞瑜往坐榻走去,“我也要走了,等你娶了皇後,我也會搬去其他宮殿。”

“你一直在這裏就成,我不會娶皇後的。”李璞瑜眼裏的光慢慢地黯淡下去,但牽着皇後的手卻越來越緊。

皇後對她是真心的,乳娘說她是未來的希望,因此,皇後不會讓她出事的。

裴瑤未曾察覺她的意思,只覺得一陣好笑,“你不娶也是不成,将來朝臣會讓你娶。說這些還太早了,你如今要聽太後的話,做一個明君、賢君。”

“我自然會努力的,努力變強,讓皇後沒有後顧之憂。”李璞瑜高興起來,莫名多了一股信念。

裴瑤恍惚明白些什麽,李璞瑜與自己相似,孤苦無依,見到有人對她好,就心存感激。

善良而又無助。

裴瑤微微一笑,摸着對方的腦袋,“人有信念,當以自己為重,不可起貪念、不可起妄殺。”

“皇後像是在說佛語。”李璞瑜笑了笑。

“不懂就作罷,快去休息。”裴瑤也沒心思和她解說,吩咐青竹送她回去休息,又叮囑青竹:“今夜你就守着,謹慎些。”

青竹俯身應允,李璞瑜卻盯着皇後,笑說:“皇後,您與其他宮妃不同。”

皇後有股悲天憫人的氣質,而其他宮妃身上或多或少有些貪婪,皇後言辭舉止都像是廟堂裏的菩薩。

或許,皇後伺候菩薩多年,近朱者赤,身上染了菩薩的味道。

李璞瑜快快樂樂地跟着青竹去休息了。

而裴瑤絲毫沒有在意李璞瑜的話,接着拿起畫筆,想起太後的神态舉止。清冷的人,冷傲入骨,若染些媚意,必然是煙姿玉骨。

裴瑤心裏想着,手中的筆就脫離了,漸漸朝着太後的姿态方向發展。

等她醒悟過來,太後的神态躍然紙上,她猛地頓住,出事了。

她将太後躺在榻上的姿态畫了出來,太後會生氣,她又狐疑,要不要留下。

裴瑤躊躇不安,私心想留下,唇角抿了抿,修長的指尖拂過畫紙裏的太後容顏,指腹忽而變作柔軟,好像真的摸在太後的臉上。

容顏傾城,姿态優雅。

裴瑤笑出了聲,外間伺候的若湘匆匆進殿:“娘娘怎麽了?”

“沒事、沒事。”裴瑤心虛地擋住若雲的視線,“本宮無事,臨摹畫像罷了,你且出去,本宮自己待會,對了,将那個炭盆搬近些。”

若湘照着吩咐做了,以為皇後怕冷,就沒有多想。

炭盆挪好以後,若湘退了出去,剛一轉身就見到若雲姐姐,她擡一擡首就見到了太後娘娘。

“皇後在做什麽?”太後脫下大氅,出聲詢問若湘。

若湘低聲回道:“娘娘在作畫呢。”

“半夜不睡覺在作畫,皇後真有閑情雅致。”太後說道,又細細詢問李璞瑜的情況。

若湘回道:“小陛下很好,方才還來宮裏與皇後皇後說了會兒話,青竹姐姐伺候着就寝了。”

“哀家去見見皇後。”太後自己推開殿門,熱氣撲面而來,她邁步進去。

“若湘,不是讓你別來了嗎?”裴瑤從畫軸後探過腦袋,忽見人影不對,想都沒想,亦或是的手比腦子轉動得快,她立即将畫丢進了炭盆裏。

炭火旺盛,畫紙一碰到烈焰就燃燒起來了。

太後過來就只見到了沒有燒掉的邊角,她将手伸入炭盆裏撿起來,翻過來,畫上好像是衣袂。

黑色的衣袂。

還有青竹的痕跡。

太後皺眉,“皇後這是畫了什麽見不得的東西,哀家嗎?”

“不是,臨摹一古跡。”裴瑤扯謊,臉紅心不跳,反而熱情地拉着太後去榻上坐坐。

太後并非是認死理的人,沒有再作計較,将剩下的畫都丢入炭盆裏燒了,然後将左手裏的錦盒遞給皇後,“哀家送你的。”

“送我的?”裴瑤莫名高興,這次錦盒大多了,必然是有什麽寶貝,她欣喜地翻開,蹲在原地。

是一尊玉像。

準确說是兩人打架的玉像。

裴瑤明白過來了,看向‘不正經’的太後,“您這裏哪裏得來的?”

獻寶貝的人眼睛一定瞎了,會将這等‘有趣’的玩意送給太後,她會要嗎?

不要就來塞給她了。

“哀家雕刻的,比起皇後畫小人的畫技,哀家雕功如何?”太後坐在皇後的鳳榻上,摸了摸錦被,很綿軟。

裴瑤幾乎不敢相信,“這是您雕的?”

她看向太後的頭頂,依舊是粉色的泡泡,沒有色。欲的人竟然能雕刻得出來這些玩意。

是太後無所不能,還是泡泡會騙人。

若非泡泡百試百靈,她都要懷疑太後頭頂的泡泡就是粉色,沒有欲望的征兆。

裴瑤咽了咽口水,将玉像從錦盒裏拿了出來,在太後面前晃了晃,“您要擺這個姿勢嗎?”

“哀家沒有興致,聽聞皇後在研究,就來送給你了。”太後側眸,看都不看一眼,眸色平靜,無波無瀾。

裴瑤大失所望,但她沒有洩氣,将玉像放回錦盒裏,抱着錦盒坐在太後身側,“今夜您留下嗎?”

“皇後的床太硬了,哀家不習慣。”太後起身就要走。

裴瑤急了,“硬了可以多鋪幾床被子。”

太後憐憫地看她一眼,“留哀家,皇後先暖榻才是。”

裴瑤頭疼,下一刻就見太後将玉像取出,從錦盒的隔層裏取出一本經書,“長夜漫漫,皇後不如讀書的好。”

裴瑤接過玉像,大膽說:“若不侍寝,太後還是請回吧。”

作者有話要說:  裴瑤:我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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