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第③⑦章
“唉!這孩子……”莫思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片刻過後轉向鲶魚須吩咐道,“你去兵部讓淩霄調配些兵馬來,務必立馬跟上月兒,可別叫她出了什麽意外!現在就過去!我随後就到。”
“是、是!”
見鲶魚須慌慌張張跑遠了,莫思才轉過身對黃魚臉說:“你還能走嗎?要不要從裏頭調配個守衛來攙着你,方便你給我們帶路?”
“沒、沒事兒!我能、能走!……”
話是這麽說,可還沒走兩步,黃魚臉便因吃痛而跌倒在地,慘叫不已。
莫思和奪錦無奈地對視一眼便心領神會,于是奪錦擡高了嗓門沖殿內喚了一聲,便從裏頭走出了個高瘦的守衛來,聽明白奪錦的吩咐過後,便一把攙起了倒在地上的黃魚臉。
只是誰都沒有注意到這會兒在後頭的牆邊正瑟縮着個單薄的小身影,眼瞅着前邊的人都一個個走遠了,才敢從暗處慢慢地挪到明處來。
“大小姐……怎麽會這樣……”借着光亮終于能看清楚那正是尋瑤的面容,只是這會兒的她面色蒼白,嘴唇還在不住地發着抖,使得她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被抽走了魂兒一樣。
遠處的震動仍在持續,炮響一聲大過一聲。
大海搖晃得厲害——倘若它也有心,只怕是連那顆心也要跟着一起碎了。
尋瑤怕得幾乎要站不穩,只是她的心頭此時正挂念着一件事,而那件事兒對她來說又是如此重要,使得她立時壓下心頭的恐懼不顧一切地向着大海的深處奔去。
“大小姐會原諒我的……”她在心裏顫着聲安慰自己,“她一定,會原諒我的……”
海水好涼,涼到眼淚湧出的那一瞬都有些受寒了——尋瑤自覺打小從未不經大小姐的允許就去做某事,但這回她卻是無論如何都要破例,不然只怕是會留下一生的遺憾,自此日日夜夜輾轉難眠了。
騷亂雖然可怕,但若是能利用好,便也會成為一個不錯的掩護。
“好啊,可真不愧是銀刃族的将離族長,只不過是這樣稍候一小會兒的耐心都沒有,說下手就下手了,就好像這些家夥的命,都不算命一樣!”何惜言将冰杖在空中狠狠劃了一道便将其背到了身後,眼神兇狠得像是能閃出火花。
“水心珠是你偷走的吧?”可将離也不接她的話,而是徑直抛出了自己的問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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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可別說得那麽難聽嘛——我只不過是對它有興趣罷了,就只是想借來觀賞一段時間而已……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要留那張字條呢?”
“我想不止水心珠,雙雙也在你這邊吧?”
“沒錯。”
“雙雙人在哪裏?”
見何惜言坦率得連隐瞞都懶得,将離莫名地就有些惱火起來,語氣也跟着變得很不客氣。
可是何惜言的臉上看起來仍舊未起任何波瀾:“當然是在牢裏了。不過你放心,她很安全。”
“步月,你到底打算怎麽樣?今天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我們銀刃族是一個什麽樣的族群想必你也是清楚,所以你該是明白的——今天假如不能把雙雙還有水心珠帶回去,那我們是絕不會撤兵的。”
“呵,弄死了這麽多鲛族的弟兄,好好的大海都快被你們給弄成屠宰場了,你以為你們還能全身而退?”
“聽你這意思,是一點歸還的打算都沒有咯?”
“你說呢?将離族長,還是先擔心擔心你自己的安危比較好吧。”
此時,第一批調撥的軍隊已經趕到,正黑壓壓地集結在何惜言的身後,光是看着就讓人感覺頭皮發麻。
一抹冷笑從将離的嘴角滲出,襯得他臉上不見一點兒畏懼的情緒——眼下他牽扯着缰繩讓胯-下的馬兒向後退了幾步,又舉起手中的大旗向下一揮,便下達了進攻的命令。
火光沖天,銀色的刀刃飛得滿天都是,交戰的地點已是不僅僅局限于海底,有不少鲛族的士兵都被銀刃族的戰士拖拽到了岸上打鬥,這使得離了水的鲛族士兵幾乎毫無優勢可言,只是抵抗了一小陣後就很快被束縛了行動,還未來得及反應便淪為了刀下亡魂——這可怕的場面驚飛了一群群原本栖息在海灘的水鳥,凄厲的叫聲和噴湧的鮮血混雜相織,抹黑了整片原本明媚的海景。
何惜言此時也已是挂了彩,但她好歹也是鲛族的少族長,因此功力自是比尋常的士兵要高出不少的,所以目前的傷勢還不算特別嚴重,只是此刻她心上的自責與愧疚卻是濃厚到讓她連行動也困難——莫思說得一點兒也沒錯,她到底還是太年輕太不成熟,有水心珠在此地庇佑對于銀刃族來說無疑是如虎添翼,她本自信自己可以承擔一切後果可以掌控事件的全部走向的,卻沒想到會讓本族的許多士兵都因為她而失掉了性命,這實在是讓她的心如刀絞一般疼痛。
就在她陷入這濃重的愧疚之情中久久無法自拔的時候,卻猛然反應過來将離不知何時已是迫近了她的跟前,手中的銀刃高舉,眼見着便要飛出。
不好!
跟伏溪交過手的何惜言自是明白這招的危險性,于是慌忙操縱海浪意圖混亂銀刃的方向——眼見着銀刃終于偏離了角度從她身邊別開,正打算松一口氣時,她卻忽然感覺腰腹處忽地蔓延而來強烈的痛楚,低頭去看時卻發覺殷殷的鮮血正從其上漫出,駭人的豁口吓得她幾乎不敢直視。
可是,為什麽?……
她明明就沒有被匕首刺中啊。
但未等她有時間細想下去,眼前又是一把銀刃向她旋來,于是也顧不得傷勢了,何惜言慌忙驅趕銀魚向上游動,又使盡渾身的力氣将手中的冰杖擲向将離,又調轉海浪過來在自己跟前形成暴風,這才将那把危險的銀刃撞出數裏之外,在地面碰撞了幾下之後便失了動靜。
放下心來的何惜言費力地轉過頭——剛才的那一擊将離沒能躲閃成功,更不會想到即便接下了這一擊,還會瞬間從冰杖中爆出無數支冰錐來,眼下,他的右手算是廢了。
何惜言臉上現出了一抹輕蔑的笑,還想再笑得大些,可是嚴重的傷勢已是讓她的腦袋也開始嗡嗡作響,面前的景象也晃得眼暈了——她這一輩子怕也是沒流過這樣多的血,此時只覺得眼皮忽然像被灌了鉛般一重,便轉瞬失了意識。
“我還是低估她了……”将離捂着近乎廢掉的右手,只覺得這蝕骨的疼痛讓他上下排牙齒直直打架,“那時實在不該讓雙雙一個人來的……她一個人,怎麽可能打得過步月呢?我……我可真是一個糟糕的父親!”
“族長,您沒事兒吧?”這時,把殘餘軍隊收拾得差不多了的銀龍終于尋到空隙趕到這邊來了,本是想向将離報告本次開來的兵力幾乎已是所剩無幾,卻猛然發覺了将離不輕的傷勢,立時驚得連說話也開始結巴,“您……您……”
可是将離擺擺手示意不要緊,正想和銀龍交待些什麽的時候卻忽然一下起了警覺,待擡頭看時,卻發現又有一批黑壓壓的軍隊正向着這邊開來,就好像一團陰郁的雲。
“怎麽還有援兵?”将離的語氣一時飄了,“鲛族的現任族長,難道不是步月嗎?”
銀龍不知該如何回話,可是看見倒地昏迷不醒的何惜言,以及族長語氣中少有的底氣不足,他忽然就覺得渾身一陣陣發寒,近乎要冷到骨子裏。
看來,接下來的形勢……
不妙,非常、非常的不妙啊。
賓館的光線很柔和,整潔的床單白得似雪。
南浦忐忑不安地縮在床沿,把手放在膝頭絞着,聽嘩嘩的水聲從浴室傳來,只覺一顆心亂到快要蹦出來,卻又不知該怎麽做才合适。
杜雲莎說讓他在床上等她一會兒,她到底想做什麽呢?
父親似乎從未告訴過他和女孩子在一起該注意些什麽,他更是從未在書上看到過相關的話題。
但他恐怕是永遠也不會知道,杜雲莎喜歡的,正是他身上這種比羊羔還要純淨的氣質。
他知道的只是,男女之間會有浪漫,卻不會知道這浪漫亦有另一種瘋狂野性的表現形式。
就在他的腦袋幾近亂成一團漿糊的時候,卻忽然聽得浴室的門開了。
杜雲莎披着雪白的浴袍出來,卷曲的黑發慵懶地垂在肩頭,妩媚的眉眼笑得彎彎,眼波中有晴天的味道。
南浦一時臉紅,趕緊垂下眼睛,連聲音都跟着變得有些抖顫:“雲莎小姐,時候——”
“你害羞什麽,”可杜雲莎卻在他身旁大大方方地坐下了,還一臉柔情蜜意地伸手去解他的衣領,“你不是已經答應過我了麽?既然我們已是戀人,那就沒有什麽好害羞的了——唯一麻煩的只是,你一定還是第一次……”
說到這兒杜雲莎忽地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連臉上的神情都跟着變得有些嚴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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